2002年夏天,当他背起行囊离开,奔赴象牙塔开始新的的时候,心中充满了好奇,却也有无限的惆怅。原因在于录取他的大学不是他想要的大学,尽管没有一所大学是他的唯一。
厌烦了的说教,也听腻了的唠叨,早就想开始自己独立、自一由的生活,现在愿望是实现了,但却要离家千里。第一次出远门,为是否陪伴他到校进行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但学费几乎耗尽了所有的积蓄,看出了的犹豫,他坚称一个人就可以,甚至豪言壮语,像个出征的壮士。
在火车站候车厅,与母亲分别的那一刻,他看见了母亲眼中噙着泪水,一再叮嘱:“路上一定要小心啊,到了给家里来个电话。”他的咽喉顿时像被什幺东西堵住了,有点哽咽,视线慢慢变的模糊,赶紧给母亲道别,拧上行李通过检票口,头也不敢回的挤上火车,他怕一回头让母亲看见我的脆弱,加剧她心中的不安。
火车慢慢地动了起来,望着窗外送行的人们,站起来努力寻找着母亲瘦小的身躯。火车的轰隆声越加急促,终究没有寻见母亲的身影,心中像是掉了什幺似的,失落地坐下来,拿出纸巾偷偷地檫干泪水,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一切,试图掩饰内心的空虚。
这是一例慢车,车厢里坐满了人,甚至有人将箩筐之类的大件物品堵在了中间的过道上,由于天气炎热,头顶上的风扇嗡嗡地拼命旋转,但丝毫感觉不到一丝凉意。身边坐着的是一位五十出头的农民大叔,正闭目养神,对周边的一切充耳不闻,对面是一对情侣,谈笑风生,一副甜蜜的摸样。他急忙将视线转移到其他旅客,旅客中有的人干脆脱掉鞋子,将光脚伸进了对面旅客的坐椅上,悠然自得;有的将带上火车的卤鸡腿、卤猪脚拿出来,呲牙咧齿地啃了起来,有的则嗑起瓜子,果皮随意地扔在脚下,卖零食的商贩来回在过道中叫嚷着,整个车厢里喧嚣而夹杂着一股汗臭,让人有点恶心。他心里突然想到一个词——素质。
在这样一个喧嚣而杂乱的环境中,他显得百无聊赖,倚靠在座位上,微闭着双眼,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行李架上的行李。
火车到了一个小站,坐在身边的大叔,拿起行李摇摇晃晃地下车去了。他感到有些无聊,拿出上车前买的报纸。一群乘客争强上车的吵闹声打断了他的阅读,赖赖地抬起头,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姑娘出现在他的视野中,身材高挑,穿着白色*连衣裙,拖着一只皮箱,姑娘只顾脚下,偶尔抬头看看前方。姑娘沿着过道向他的方向走来,他却佯装看报纸,极力克制住加速的心跳。
姑娘走到他面前,突然停了下来,将皮箱放在他身边的空位上。
“这里有人吗?”姑娘指着他身边的位子询问道。
那一刻,他有点迟疑、有点紧张,也有一点惊喜,这是第一次和陌生的漂亮女生接触。
“没……,没有。”他显得有些急促。
“哦!”姑娘回了一声,准备把皮箱放到行李架上,向上举了一下,没有成功,可能是箱子太重的缘故。
“你能帮我一下吗?”姑娘看着他问道。
他像士兵听到“起立”的命令一样,嗖地站了起来,用力举起皮箱,可箱子并没有他想的那幺沉重,反倒“碰”的一声撞到了车厢顶部,姑娘咯咯地笑了起来,引来了周围旅客的张望。他的脸一下就红了,有点不知所措地坐到座位上,拿起报纸胡乱地翻看了起来。
姑娘说了一声:“谢谢”,不慌不忙地坐了下来,从身边的一个小袋子里拿出五六个橘子,并拿了一个递向他,让他尝尝。他显得有点含羞,忙说:“我有,我有……”。
姑娘把橘子放在了他面前的小桌上,自己剥起了橘子,像有心思一样望着窗外匆匆掠过的。
火车又停了,他对面的情侣在相互的催促和慌忙中下了车。四个人的位子只剩下了他和身边的姑娘,他主动坐到了对面的空位上,自言自语地说道:“人少,舒服。”
火车启动了,姑娘一边玩一弄着手中的手机,一边打量着面前的他。
“你到哪里去?”姑娘突然问。
“我,我上学。”他瞟了一眼,赶紧又盯着报纸。
“是在成都上学?”姑娘充满了好奇心。
“不,我只是经过成都”,他解释到。
“哦!”姑娘对于这个答案好像有点失落。
为了不至于让气氛感到尴尬,他反问道:“你呢?”
“我是到成都见网友的,是成都理工大学的。”姑娘显得有点兴奋。
“哦,是吗?我也有同学是那个大学的啊。”他似乎和她找到了共同。
“太好了,”姑娘简直就要高兴地跳了起来。
“我是第一次去成都,我不知道怎幺走,有你简直就太好了。”姑娘赶忙道出心声。
“我,我也是第一次。”他有点难为情,好像犯了一个不小的错误。
“哦!”姑娘再次感到失落。
也许是出于男人天生的保护欲|望,他和她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但他居然脱口而出,“我可以送你啊,我下一趟火车在明天。”
姑娘再次看到了希望,忙着发了一条短信后,收起了手机。
可能大家都是第一次远门,也都一个人的缘故,话题越来越多,但始终没有提及彼此的姓名或者更为详细的信息。
经过七小时的旅途奔波,火车终于停在了成都北站,两人拧着行李,随着成千的到站旅客涌一出站台。走出火车站的那一刻,他感到了一些迷茫。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群,车水马龙,熙熙攘攘,让这个小城来的准大学生有点无所适从。身边的姑娘却没有这样的烦恼,她就是冲着成都,冲着网友而来,她马上就会实现愿望。而成都对于他,只不过是一个中转站,他的终点在千里之外的徐州。
天色*渐暗,招揽住宿的男一女拿着手中的传单,询问着身边过往的行人。他向姑娘解释道:“我先找个旅馆,把行李放下,我送你去见网友好吗?“姑娘欣然答应。
“住宿吗?”一个胖操着地道的成都话。
“远吗?多少钱一晚?”他询问道。
“就在这旁边,六十块钱一晚。”胖女人边说,边指着火车站右侧的一个宾馆。
“行,你带路吧。”他没有更多的来找旅馆,他根本不知道成都理工在偌大城市的哪一端。
他们跟着胖女人来到宾馆大厅,“请问是需要两间客房吗?”服务台小一姐问道。
“不,我们不是一起的,就要一间。”他感觉到被人误会了,赶紧解释。
“好的,请出示身份一证。”服务小一姐有点迷惑,看了看身边的姑娘。
手续办好了,来到宾馆的十一楼,是一间标间,陈设简单,两张床,一个电视和一把椅子。
正当他将行李放好,准备送姑娘去见网友的那一刻。姑娘突然说,“今晚,要我留下来陪你吗?”
他迟疑了片刻,慌忙回到:“不需要,我,我们走吧。”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再也找不回之前的和谐的气氛。
拧上姑娘的皮箱下了电梯,他看了看办理手续的服务小一姐,服务小一姐脸上明显有种异样的神情。
在公交站台,他们在密密麻麻的小字中寻找成都理工。终于找到了,36路公交,等了十多分钟,公交姗姗来迟,上了公交,找了挨着的两个座位坐了下来,但彼此之间什幺也没说,姑娘始终低头不语,他打量着公交经过的每个显眼的标志,努力地记着,好像回头要靠自己走回来。
对于她及她即将见面的网友,他心里猜忌着,是简单地遇到了不一良少女,还是原本就是一个设计好的温柔陷阱。想想自己的,为了颜面,只能怪自己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咽。
经过了一个多小时,晚上八点,终于到了成都理工大学外的公交站台,下了公交,三个男生迎了上来,和姑娘七嘴八舌的寒暄起来,而他静静地站在旁边,姑娘突然指着他说,这就是我给你们说的那个愿意送我的人,三男生连忙道谢,并邀请他一同共进晚餐。
他推脱时间太晚,想要逃脱迷一样的情节,姑娘和三位男生极力地挽留了一番,最终还是送他上了返回的公交。
公交启动,透过玻璃窗看着车下挥手的三男一女,他有些茫然。回到宾馆,思绪万千,久久不能入睡,那姑娘是谁?自己为什幺这幺简单的充当“护花使者”?而那一句“我留下来陪你”又是何意?一连串的问题扑面而来。
时至今日,他把这段充满迷惑的际遇当成一个秘密,永远的藏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