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三点之前回到咖啡室。玲子一边看书一边听FM电台的布拉姆斯第二号钢琴协奏曲。在一望无际的草原边端听布拉姆斯,乃是相当美妙的事。她用口哨附和着第三乐章的大提琴序曲旋律。
“从前这张唱片听到磨破了。真的磨破啦。每一寸都听,物尽其用嘛。”玲子说。
我和直子叫了热咖啡。
“谈得好吗?”玲子问直子。
“嗯,谈了许多。”直子说。
“待会详细告诉我,他的表现怎样。”
“我们没做那种事。”直子红着睑说。
“真的什幺也没做?”玲子问我。
“没做呀。”
“那多无聊。”玲子兴致索然地说。
“可不是吗?”我啜着咖啡说。
晚餐的情景和昨天差不多。气氛、说话声、人的神态都和昨日一样,不同的只是菜单。昨天谈起有关无重力状态下胃液吩泌情形的白衣男人加入我们的桌子,不住地谈论枢的大小和其能力的相关关系.我们一边吃若大豆汉堡牛扒,一边听他讲解俾斯麦和拿破仑的脑容量问题。他把碟子推作一边,住便条纸上用原子画大脑的图“然后说了几次“这个有点不对”,重新画过。画好之后,珍而重之地收进白衣的口袋里,把原子笔插同胸前口袋中。胸前口袋有“三支原子笔、铅笔和格尺。然后把饭吃完,说了一句跟昨天一样的:“这里的冬天实不错,下次务必冬天来玩。”便离去了。
“他是医生,还是病人?”我间玲子,“你认为呢?”
“我完全看不出来“不管怎样,似乎不太正常,”“他是医生。叫做官田医生。”直子说。
“不过,他是这一带头脑最不正常的人。我可以打睹。”玲子说。
“看门的守卫大村先生也相当疯癫哪。”直子说。
“对。他是癫的。”玲子叉着揶菜花。点头附和。“因他每天早上喊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做乱七八糟的体操。此外,在直子进来以前,有个做会计的女孩木下小一姐,患上神经官能失控症而自投未遂,还有一个看护德岛,去年因酒精中毒而被革职。”
“病人和工作人员几平可以全部调换也无妨了。”我感叹地说。
“正是如此。”玲子轻挥动叉子。“你也渐渐了解这个世界的结构啦。”
“看来是的。”我说。
“我们最正常的地方,就是知道自已是不正常的。”玲子说。
回房后,我和直子玩扑克牌,玲子又抱着吉他练习巴哈的曲子。
“明天几时回去?”玲子停下来,一边点烟一边问我”“吃过早餐就离开。九点多有一班巴士来,如果赶得及,傍晚那份兼职就不必请假了。”
“好可惜,你应该住久一点。”
“说的也是。”玲子说。然后转向直子。“对了,我要去冈太太那里拿葡萄。我“若是这样,我将一直在这里住下去啦。”我笑着说。
忘掉了。”
“我和你一起去好吗?”直子说。
“唔,不如把渡边借给我一下,可以吗:”“可以呀。”
“那幺,我们再去夜间散步吧。”玲子挽住我的手。“昨天还差一点点,今晚好好干到最后阶段吧。”“好哇,悉听尊便。”直子吃吃她笑。
外面风凉,玲子在衬衣上加上一件浅监色*开襟一毛一衣,双手插在裤袋襄。她边走边扰眼望天,像狗一样猛嗅着,然后说:“有雨的味道。”我也学她嗅了一嗅,什幺味道也嗅不到。天空的云确实多起来了,月亮也躲在云层背后。
“在这里待久了,凭空气味道就晓得大致上的天气啦。”玲子说。
走进职员家眷宿舍的杂木林,玲子叫我等一下,独走到一幢房子前面揿铃。
一名主妇模样的女士出来,跟她站着聊了一会,然后嘻笑着入屋,拿着一个大塑胶袋出来。玲子向她道谢和说晚安,回到我这边来。
“瞧,我拿了葡萄哦。”玲子让我看看塑胶袋。袋子襄放看许多串葡萄。
“喜欢葡萄吗?”
“喜欢。”我说。
她拿起最上面一串葡萄,递给我。“这些洗过了,可以吃。”
我边走边吃葡萄,把皮和种一子吐在地面。味道鲜美的葡萄。玲子也在吃自己那一份。
“我定时去教那一家的小男孩弹钢琴,他们送我各种东西当谢礼。上次的葡萄酒也是。有时我也托他们到市区为我买东西。”
“我想继续听昨天的故事哪。”我说。
“OK!那就到屋子里说好了。今天有点凉意。”
她从网球场前面左转,下一道窄楼梯,出到一个有几值小仓库像长屋般排列的地方。然后打开最前面的小屋,走进里面开灯。“进来吧:这里什幺也没有。”
仓库里整整齐齐地排列着越野比实用的滑雪板、滑雪杖和鞋子,地面上堆满了耙雪的用具和除雪用的药品。
“以前我常来这里练吉他。当我想独处的时候,这里小而精致,是不是好地方?”玲子在装药品的装上面坐下,叫我也坐到她旁边。我照做了。
“我可以吸烟吗?虽然空气不太流通。”
“可以呀,请。”我说。
“只有这个戒不掉。”玲子皱起眉头。然后津津有味地一抽一烟。没有几个人一抽一烟像她一抽一得这幺津津有味的。我一粒一粒仔细地吃着葡萄,将皮和种一子去进当垃圾筒使用的白铁罐中。
“昨天我讲到哪儿?”玲子说。
“讲到暴风两夜,你为了采燕窝而攀上险崖绝壁。”我说。
“好奇怪,你竟能装出认真的表情说笑话。”玲子惊讶地说。“应该是讲到每个星期六早上,我教那个女孩弹钢琴吧。”“是的。”
“若是把世上的人分成善于教导别人和不善于教导别人的话,我想我是属于前者。”玲子说。“年轻时,我不这幺想。也许是不愿意这样想吧。到了某个年纪。我学会认清自己,这才开始这样想的。我认为自己很善于教授他人。真的拿手哦。”
“我想是的。”我同意她。
“我对别人比对自已更有耐性*,比较容易引导别人发挥自己良好的一面。我属于那一类型的人。二言以蔽之,我就等于火柴盒边上那种叫磷纸的东西。不过我不介意,我并不讨厌这样的我。我喜欢当一流的大柴盒,胜于当二流的大柴棒。我之所以这幺清楚地以为,是在教那女孩以后的事。在我更年轻时,我曾教过好几个学生当副业。但当时并没想过这些。开始教她以后才这幺想的。课进行顺利,使我感觉到原来自己如此善于教导别人。
就如我昨天说过的,就技巧而言,她的琴弹得并不怎幺好,她也不想成为音乐家,因此我也教得相当轻松。何况,她所念的女校是只要成绩尚可就能直升大学。
并不需要拚命用功,连她母亲都说“慢慢练琴去吧”的说话。因此我并没有强迫她这样做那样做。第一次见到她时,我就知道她不喜欢受强迫。虽然她的嘴巴称是,但是绝对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所以,我先让她随自己喜欢的方式弹,让她百分百随意发挥。接着我用不同的弹法将同一首曲子弹给她听。然后彼此讨论哪一弹法最好,她最喜欢,叫她再弹一遍。这幺一来,她的演奏比以前进步得多。她能善于吸收好的部分。”
玲子叹一口气,注视香烟的火苗。我默默地继续吃葡萄。
“我也自认拥有相当的音乐天分,但她更在我之上。假如她从小跟到好老师接受良好训练的话,一定达到更高的成就。可是没有,真是可惜。不过,她是个无法忍受严格训练的人。世上就有这种人哦。尽管天赋杰出才华,却无法努力把它组织起来,最终把才华逐渐消耗殆尽了。这种人我见过好几个。他们起初令人觉得很厉害。譬如有些人可以凭第一次见到的百难度乐谱,一下子就会弹了,而且弹得相当好。观众都被征服了,觉得自己万万比不上。但他们不过仅此而已,无法往前再踏出一步。为何不能,因为不肯努力往前。不肯接受努力的训练。才华被糟塌了。由于他们有小聪明,从小不怎幺努力也弹得很好,大家拚命赞好,于是看轻努力的重要性*。其他孩子要花三值星期才会的曲子,他只花一半时间就会了,于是老师也以为这孩子行,教他下一首。他又是花别人一半的时间就学会了,又教别的。就这样,他不晓得什幺叫挫折,不知不觉地失去了人格形成所必须的要素。这是悲剧。
我本身也多多少少有这些倾向,幸好我的老师是个甚为严格的人,所以我还能达到这个境界。
不过,教她学琴倒很开心。就如坐一部高性*能跑车在高速公路驰骋的感觉,只须稍微动一下手指就迅速有反应了。有时甚至超速了些。教这种小孩的诀窍是不要过分夸赞他。从小被褒奖惯的缘故,无论怎幺赞也不知足的。只要不时技巧地夸奖一下就行了。还有是不勉强他学东西,让他自行选择。不要一味叫他往前,要让他停下来思考。这样就会教得很顺利。”
玲子把烟头去在地面踩熄。然后像是镇定情绪似地作个深呼吸。
“上完课,我们就喝茶聊天。偶尔我会模仿爵士钢琴的弹法教她一些技巧。像是包维尔、蒙克之类。不过,大部分时间鄱是她在说话。她真的很会说,我也不知不觉的被她牵着走。昨天我也说过的,虽然大部分是谎言,依然很有趣。她的观察十分敏锐。表达怡切,刻薄和幽默兼而有之,刺激别人的情绪。总之,她实在很懂得如何刺激和挑一动别人的情感。因此也知道白己拥有那种能力,于是竭尽所能,巧妙而有效地利用它。她能随一心一所一欲地刺激对方的情绪,使人或愤怒、或悲伤、或同情、或气馁、或开心。那也只下过是基于想试验自己的能力,所以无意义地操纵别人的情绪。当然,我也是事后才想到是这幺回事,当时一无所知。”
玲子摇摇头,吃了几粒葡萄。
“她有病。”玲子说。“生病了。而且那种病法就像腐烂的苹果,腐烂处向四周扩散,令周围都糟塌得不能吃一样。她的病已无可救药,谁也救不了她,她将那样子病到死为止。因此我有时会想,她是个可怜的人。倘若我没有成为受害者的话,我会认为她也是牺牲者之一。”
然后,玲子又开始吃葡萄,看起来仿佛在思索应该怎样说下去比较好。“我们度过了相当愉快的半年。有时我会觉得她有点不对劲。后来谈起来,我才知道她对某人怀有极其不讲理又无意义的强烈恶意,令我一毛一骨悚然。这孩子的直觉太好,有时我在想,到底她的脑子在想些什幺东西。不过,每个人不是都有缺点幺?况且我只是一名钢琴老师,至于什幺人性*啦个性*啦,与我有何相干?只要她好好练琴,我就算尽了责任了。老实说,我也委实相当喜欢这孩子。
不过,我尽量不对她提起我私人方面的事。因我总在本能上觉得不说的好。所以,尽管她很想知道有关我的事,而且百般询问,我只告诉她一些无伤大雅的事。
譬如我是怎样成长的、上周哪些学校之类。她说她想知道更多我的事。我说我的事知道也没用,我的人生平淡无奇,有个平凡的丈夫和孩子,忙着做家事,可是,她说喜欢我,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似乎很眷恋的样子。被她那样子盯着。我也悚然一惊。倒不是觉得不舒服。但我仍是没有告诉她其他下必要的事。
大概是那年五月的时候吧,上课途中,她突然表示身体不舒服。我看看她,的确睑包苍白,而且冒汗。于是我问:‘怎幺办?要不要回去?’她说:‘约是让我躺一下就会好的。’我就让她到我的去躺一躺。我几乎是抱着她到我的卧室去的。因为我家沙发太小,只能让她躺进卧室。她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啦。’我说:‘没关系,不必介意。怎样?想不想喝水?’她说:‘不必了,只要你在身边陪找一会就行了。’于是我说:‘好哇。只要陪在你身边,好办得很。’
过了一会,她用痛苦的声音说:‘对不起,能不能帮我摩挲一下背部?’我见她流汗流得很厉害,于是拚命替她接摩背部。按着她说:‘对不起。替一我脱了胸罩好吗?我好辛苦。’没法子,我只好替她脱了。因她穿的是紧身衬衫,所以我先解一开她的衣钮,然后打开背后的暗扣。对一名十三岁的女孩来说,她的-乳-房算大了,有我约两倍大。她戴的胸罩不是小女孩用的,而是成*人用那种,而且相当高级。不过,那有什幺关系呢?我一直替她按摩背部,像傻瓜一样。她用诚心抱歉的声音不住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就不住地说别介意别介直。”
玲子把烟灰弹落在脚畔。那时我也停止吃葡萄,入神地听她说话。
“不久,她开始一抽一抽一她哭泣。
‘怎幺啦?’我说。
‘没什幺。’
‘怎会没什幺呢?坦白说出来看看嘛。’
‘我时常会这样。连自己也没办法。好寂寞、好悲哀、无依无靠、没人关心我。一时悲从中来,就会这样了。夜里睡不好,食不下。只有来到老师这里,我才觉得开心。’
‘为什幺会这样?说来听听看。’
于是她说她的家庭不美满,她不能爱父母,父母也不爱她。她说父亲有别的女人,很少回家,她母亲为这件事半疯了,几乎每天打她来出气。她说每次回家都很痛苦,说完就呜呜大哭。可爱的眼睛泪水汪汪,看到她那样子,大概上帝也会掉眼泪。于是我说,既然回家那幺痛苦,上课以外的时间也到我家来玩好了。她一把紧紧拥抱着我,说:‘真对不起。如果没有老师的话,我真不知如何是好。不要抛弃我。如果老师抛弃了我,我就不知何去何从了。’
没法子,我搂住它的头抚一慰她说乖乖。那时,她的手绕到我背后抚一摸一我。这样摸一着摸一着,不久我就觉得有异样的感觉了。身体仿佛如火燃一烧似的。可不是吗?跟一个苑如从画中剪下来的美丽少女在林上互相拥抱。而她在我背部四处抚一摸,而且抚一摸方式非常具有挑一逗性*,连我丈夫也望尘莫及。我知道她每抚一摸一下,我的精神防衙就逐渐松一弛下去。何等厉害的手法:待我觉察之时,她已脱掉我的衬衣和胸罩,正在抚一摸一我的-乳-房。我终于了解到,她竟是一个老练的女同性*恋者。以前我也遇过一次。念高中的时候,被高班女同学挑一逗过。于是我说:‘不行,住手。’
‘求求你。一下子就好。我真的太寂寞了。不是谎言,真的好寂寞啊:我只有老师一个了。不要抛弃我。’然后,她拿起我的手,贴在她的胸前。她的-乳-房形状很美。一碰到就莫名地心头一动,连身为女人的我也觉与奋。我不晓得怎辨是好,只能像傻瓜一样不停地说不行啊不行,不能这样。不知何故,我的身体完全动弹不得。高中那一次,我能很巧妙地推开对方,可时完全做不到。身体不听便唤了。她用左手握住我的手,压住她自己的胸脯,用温柔地咬着一舐一着我的-乳-头,右手则在我的背上、腹侧、一臀一上不停地爱抚。在拉上窗的卧室中,被一名十三岁的女孩脱一光衣服爱抚当时我已在糊里糊涂之间被她一件一件衣服脱个清光了现在想起来真难以置信。是不是像傻瓜?可是当时就像中了魔法一样。她一边一吮一啜我的-乳-头一边喃喃地说:‘我好寂寞。我只有老师一个了。不要抛弃我。我真的好寂寞。’而我只能不住地说不行呀不行。”
玲子停止说话,开始一抽一烟。
“哎,这是我第一次把这件事说给一个男人听哦。”玲子看着我的睑说。“因我觉得应该告诉你的好,所以才说的,我为这件事觉得奇耻无比啊!”“对不起。”我说。除此之外,我不晓得应该怎幺说才好。
“这样子持续一阵子后,她的右手渐渐往下,透过我的内一裤碰我那里。当时我那里已湿得一塌糊涂了。说起来好羞耻。湿成那个样子是空前绝后第一次。怎幺说,我以为自己在性*方面是属于冷淡那种,所以变成那种局面,连我自己也有点茫然若失。然后。她那又细又柔的指头伸进我的内一裤里面,按着……哎,大略知道吧:那种情形我实在说不出口。那种感觉,跟男人用粗一硬的指头做的完全不同。真的美妙极了,就像被人用羽一毛一搔一痒一般。我的脑中保险丝快要飞掉、灵魂将出窍了。不过,我那发楞的脑袋还是想到,这样做是不行的。一日一做过一次的话,以后就会绵绵无了期地做下去了,而且若是怀着这个秘密,我的脑筋势必又会乱成一一团一。然后我想到我的孩子。被孩子看到这个场面怎幺办是好?星期六,孩子会到我娘家玩到下午三点钟才回来,万一有事发生突然提早回来如何是好?想到这里,我用尽全身气力挺一起身来喊:‘住手,求求你!’
然而她不住手。当时她已脱掉我的内一裤,正在进行口|交。我因害臊,甚至不允许我丈夫这样做,那时竟然让一名十三岁的女孩在我那里一舐一来一舐一去!我输了,而且哭了。那种滋味美妙得如登仙境啊!
‘住手!’我再喊一次,而且不顾一切地掴了她一巴掌。于是她终于停下来,坐起身体一直盯着我。当时我们两个都身一无一寸一缕,在床上仰起身体彼此凝视对方。她十三岁,我三十一……不过,看见她的身体时,我被打垮了。迄今依然历历在目哦。我无法相信那是一名十三岁少女的胴一体,现在也还不信。站在她面前,我的身体简直难看得足以便我嚎啕大哭,自惭形秽啊!真的。”
我无话可说,继续沉默。
‘为什幺?’她说。‘老师不是也喜欢这个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你喜欢的,我知道。是不是比起跟男人干还要美妙?否则不会湿得那幺厉害。我可以替你弄得更舒服哦。舒服得令你身体溶化掉。好不好?’真的,就如她叻说的一样,跟她干那回事,比起跟我老公干的更美妙,我想跟她干下去,可是我不能那样做。
‘我们一星期干一次好了。一次就好。谁也不会知道的。作为我和老师之间唯一的秘密,好不好?’她这样说。
我站起来,披上浴衣,叫她回去,永远不要再来我家。她一直看着我。那种眼神跟往日不同,十分呆板。就像用颜料在厚纸上画的眼睛一样呆板。没有深度。她盯住我看了一会,默默地收拾自己的衣服,仿佛有意贾弄似地逐件逐件慢慢穿回身上,然后回到客厅。从皮包取出梳子梳头发,用手帕抹去唇上的血,穿上鞋子出去了。离开之前还这样说:‘你真是一个女同性*恋者哦。不管怎样推诿都好,你到死都是的’‘真的是这样吗?’我尝试问。
玲子曲起唇角,想了一会。“不完全是,也不完全不是。跟我丈夫干时不如跟她干的有感觉,这是事实。所以我曾有过一段时间以为自己是同性*恋者而认真地苦恼过。在那之前,我只是没察觉而已。不过最近不这幺以为了。当然我不敢说我没有那种倾向。我想大概有的。但严格来说,我不是同性*恋者。因为当我看到女孩子时,从来不曾主动或积极地产生情|欲。你懂吗?”
我点点头。
“只有某种女孩对我有感应,那种感应传达给我罢了。仅仅限于那种情形,我才会变成那样。例如抱着直子时,我并没有任何感觉。天热时,我们都光着身一子在屋内生活,一起洗澡,有时同睡一张床……可是没事发生。什幺感觉也没有。直子的胴一体也是出奇的美,但是仅此而已。对了,我和直子玩过一次同性*恋游戏。想不想听故事?”
“请说。”
“我们无所不谈。当我把那件事告诉直子时,直子尝试用各种方式抚一摸一我的身体,两人裸一体相对。不过,完全不行。只是觉得一味的痒,痒得要死。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心里发一痒哦。对于那方面的事,直子实在是笨手笨脚的人。是不是稍微松一口气?”
“老实说,是的。”我说。
“大致情形就是如此。”玲子用小指搔着眉一毛一说。“那女孩离开以后,我坐在椅子上发了一阵子呆。我不知道如何是好。从身体深处传来扑扑跳的心脏鼓动声,手脚重得出奇,嘴巴宛如吃了飞蛾一般干燥无味。可是孩子快回来了,我必须先洗个澡再说,于是进去洗了。我想把那女孩摸过一舐一过的身体洗得干干净净,然而不管我用肥皂怎幺使劲地刷,那种黏一液似的东西总是洗不掉。我以为是心理作用,然而就是不行。于是当晚我叫老公与我做*爱。我想藉此除掉那些污秽。当然。我没对他提起那件事。我也不敢说。只是叫他跟我做*爱,慢慢做,做得比平日久一点。他很温柔地做了,持续了好久。我也因此达到高|潮。那幺美妙的高|潮,还是结婚以来第一次。你想为什幺,因为那女孩的手指触觉还留在我体内的缘故。嘿。说起来真羞耻。什幺做*爱啦高|潮的,羞死人了。”玲子又笑着说。“不过,那样做还是不行。那女孩的触觉,过了两三天仍未散去。她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在我脑中像回声似的嗡嗡作响。”
“隔过的星期六,她没来。我在家里心惊胆颤的等着,若是她来了怎幺办?我无法安心做任何事。可是她没来。大概不会来了。因她是个自尊很强的女孩,而且变成那种局面。一周过去了,一个日过去了。我以为随着时间就会冲淡一切,但我忘下了。当我独自在家时,总会惊然感觉到那女孩的气息在身旁而无法平静下来。
无法弹琴,也无法思考。无论做任何事都力不从心。这样过了一个月左右,有一天突然察觉到,走在外面时感觉怪怪的。附近的人对我有异样。他们看我的眼光怪怪的。而且冷冷淡淡。当然也会跟我打招呼。可是语调和态度跟以前不一样了。时常来我家玩的邻居太太也有意回避我似的。不过,我尽量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如果我在意的话,那就是发病的初期征兆了。
某日。跟我很热的太太来我家。她和我同辈分,是家母好友的女儿,我们的孩子还上同一间幼稚园,所以我和她特别好感情。这位太太突然跑来告诉我:“有关你的不利谣言传开了,你知不知道?”我说不知道。
“怎样的谣言?”
“你问我,我也难以启齿。”
“什幺难以启齿,你都讲到这个地步了,索性*全部说出来吧。”虽然她极其不愿意,还是被我问出来了。其实她一开始就是为了告诉我才来的,于是吞吞吐吐地和盘托出。据她所说的,谣传我曾几度进过精神病院,是个臭名昭着的同性*恋者,把一个上门学琴的女学生脱一光衣服玩一弄她,那女孩反抗,我就把她打得脸肿鼻青。她改编故事的本领的确厉害,然而为何她会知道我曾住院的事,连我朋友也很惊诧。
“我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于是我告诉人家,你不是那种人。”那位太太说。“可是,女孩的父母却深信不疑,并且向人四处造谣宣扬那件事。说是女儿受你百般凌一辱,于是着手调查你的底细,这才知道你有过精神病的病历的。”
据她所言,有一天,即是发生事故那日,那女孩带着哭肿的睑,士完钢琴课回来。见她脸且破血流,衣钮脱落,内一裤也裂了些,于是母亲盘问她是怎幺回事。你能相信吗?当然是她为了编造故事而自己做出来的。她故意在衬衫上涂上血,拆脱钮扣,撕一破胸罩的花边,暗自哇哇哭得双眼红,弄乱头发,然后跑回家制造漫天谎言。这些情景清清楚楚地浮现在我眼前。
尽管如此,我并不实怪那些相信她谎言的人。如果站在相反的立场,连我也会相信。假如有个美若天仙口蜜腹剑的女孩,一抽一抽一搭搭她哭着说:‘不!我不想说!太羞家了!’之类的话时,大家都会轻易相信吧。加上对我不利的条件是,我有过精神病历,而且曾不顾一切地掴了她一巴掌也是事实。如此一来,谁肯相信我所说的?相信的大概只有我丈夫了。
我迟疑了好几天,终于把心一横,告诉了丈夫。当然,他相信我。我把那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我说是她设下同性*恋游戏的布局,所以我才打她的。
当然没提起我有“感觉”的事。无论如何。那种事说不出口的。‘开玩笑!我直接去找她家人谈判去!’他也勃然大怒,说:‘你连孩子都替一我生了,怎会是同性*恋者?世上怎有这幺荒谬的事?’
但我阻止了他。我说不要去。如果那样做,只有加深我们的伤痕罢了。算了吧。不错,我已经明白了,那女孩的心有病。因我见过无数像她那样的病人,所以十分清楚。她连体内的中枢都腐烂了,假如把那层美丽的外皮剥下来的话。里头全是烂肉哦。也许这种说法太过分,却是真的。不过,世人本不了解她,无论怎样争辩都好,我们都不会占上风。她精于操纵成*人的感情,而我们手上没有一点反击的好武器。谁会相信一个十三岁女孩设下同性*恋游戏的布局陷害一名三十几岁的女人?无论说什幺,世人只相信自己想信的事。愈是焦急扎,我们的处境愈是糟糕而已。
‘不如搬家吧,我说,只有这个办法了。在这里住下去的话,我会更加精神紧张,脑中螺丝又会飞掉,即使现在我的头脑也相当混乱了。’我说想搬得远远的,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去。但我丈夫不想动。他还没太察觉事态的严重性*。当时是他对公司的工作最热心的时期,我们住的小房子是好不容易才刚刚买下来的,女儿也适应了幼稚园生活。于是他说:‘稍等一阵子,不必意着搬嘛。一时之间不容易找到工作,房子也得卖掉,孩子的幼稚园也得另外物色*,怎幺快也要两个月。’
我说:‘不行,那样拖下去,我将被伤害得永远站下起来了。不是威胁你,我是说真的。我自己心知肚明。最近我开逐渐有耳鸣、幻听、失眠等等现象了。’
‘那你一个人先搬去别的地方好了,待我处理好各种要事才去找你。’他说。
‘不。’我说。‘我不想一个人去别的地方。如果现在和你分开,我会四分五裂的哟,现在我需要你。不要让我孤单一个人。’
他抱着我。然后说:‘忍耐一阵子,一阵子就行了。思而一个月,在那期间,我会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工作处理好,房子卖掉,孩子的幼稚园也安好。新工作也物色*好。顺利的话。说下定有办法在澳洲找到工作。所以。只要等我一个月。这样一来,一切都会顺顺利利的。’他这样说,我不再说什幺了。因为无论说什幺,只有使我愈来愈孤独下去。”
玲子叹息,眼望着天花板的灯光。“然而不到一个月,我脑中的螺丝就松掉了,轰一声。这次很严重,我吃安眠药和开煤气,双料自一杀,但死不去,醒觉时,我在医院的病床上。就这样完蛋了。
过了几个月,当我稍微沉着下来开始可以思考的时候,我对我丈夫说:‘我们离婚吧。这样做,对你和女儿最好。’但他说不想离婚。
‘我们从头来过。我们到新地方去,重新开始新生活。’他说。
‘太迟了。’我说。‘当你叫我等一个月的时候,一切都完蛋了。如果你真的想从头开始过,当时就不应该说那样的话。无论搬去哪儿,搬得多远,还是会发生同样的事。然后。我又会提出同样的要求,使你受苦。我不想再这样做了!’
于是我们离婚了。是我主动强迫他离婚的。虽然他在两年前再婚了,但我至今认为那样做是对的。真的哦。当时我已知道自已的一生就会这样反反覆覆的持续下去,我不想再连累任何人了。随时害怕神经失常,过着战战兢兢的生活,我不想强迫任何人过那种生活了。
他对我实在很好。他是值可以信赖的诚实人,坚强又有耐性*,对我而言,真是理想丈夫。他尽心竭力的帮助我康复,我也努力想痊愈。为了他,也为了孩子。我也以为自己已经痊愈了。结婚六年,我是幸福的。他做到百分之九十九完美的地步。只有百分之一做不到。就是那百分之一使我混乱。然后旧柄复发,我们所起的家,在那瞬间崩溃。完全化为零。就因那女孩的关系:”玲子把脚畔踩熄了的烟蒂收集起来,放进白铁罐中。
“很痛心的故事吧,我们费尽劳苦,一点一滴慢慢堆积起来的成果,真的在转眼之间瓦解了,一瞬间就瓦解了,不留任何痕迹。”玲子站起来,双手插在裤袋里。“回去吧,已经很晚啦。”
天空布满了比先前更暗的云层,连月亮也看不见了。现在我也开始感觉到雨的味道。袋子的葡萄鲜味跟它混在一起。“所以我怎样也不能离开这里。”玲子说。“我害怕离开这里。跟外面的世界发生牵连。我怕见到各种人而产生各思念。”
“我恨了解你的心情。”我说。“不过我认为你可以做到。出到外面社会。你能过得很好。”
玲子咧嘴一笑,什幺也不说。
直子坐在沙发上看书。盘起双一腿,用手指按着太阳穴看书仿佛想用手指触一摸和确定那些进入脑海中的字眼似的。已经开始下着淅沥淅沥的小雨,灯光宛如细粉一般在她周围纷飞。跟玲子长聊之后再看直子,使我重新认识她是何等流一溢着青春一光彩。
“抱歉,回来晚了。”玲子摸一摸直子的头。
“愉不愉快?”直子睑说。
“当然愉快了。”玲子说。
“你们两个做了些什幺?”直子问我。
“嘴巴说不出来的事。”我说。
直子吃吃笑着放下书本。然后我们一起听着雨声吃葡萄。
“这样下雨的时候,就像世上只有我们三个人的感觉。”直子说“如果一直下雨的话,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不分离了。”
“然后,当你们卿卿我我时,我就像个笨黑奴似的,拿着长柄扇子吧嗒吧嗒地扇风,或者弹吉他伴奏助兴,是不是?我才不干哪。”玲子说。
“哎哟,我会时时把他借给你的呀。”直子笑着说。
“噢,那倒不错。”玲子说。“雨呀,下吧下吧!”
雨继续下着。有时还响雷。吃完葡萄后玲子照例点起烟来,从床底下拿出吉他来弹。弹了“走调”和“伊派涅马姑娘”,然后再弹巴卡拉殊和侬和麦卡尼的曲子。我和玲子又喝起酒来,喝完葡萄酒,又水壶里剩下的白兰地平分喝掉。之后在极其亲密的气氛下天南地北地聊起来。我也觉得这样一直下雨下个不停就好了。
“你还会来看我吗?”直子注视我的脸。
“当然会来。”我说。
“你会写信给我吗?”
“每星期都写。”
“也可以写一点给我幺?”玲子说。
“好的。乐意得很。”我说。
到了十一点钟,玲子跟昨晚一样为我把沙发放下去当床。然后我们互道晚安,熄灯就寝。我睡不着,从背袋取出手电筒相《魔山》来读。快十二点时。卧室的门悄然打开,直子走过来钻到我身边。跟昨晚不同的是,直子乃是平时的直子。眼神既不发呆。动怍也很敏捷。她的嘴凑在我耳边,小小声说:“不知怎地睡不着。”我说我也是。我放下书本,关掉手电筒,把直子搂过来亲一吻。黑暗和雨声温柔地包围着我们。
“玲子呢?”“没关系。她睡得很熟。她一睡着就不容易醒来了。”直子说。“真的再来看我?”
“真的。”
“纵然我不能为你做什幺?”
我在黑暗中点点头。我可以明显地感觉出怀里直子的-乳-房形状。我用掌心隔着她的睡袍抚一摸她的身体。从肩膀到背部,使背到腰,我的手慢慢动,将她身体的曲线和柔软度深深印在脑海中。这样子亲一亲一热一热地互相拥抱片刻后,直子在我额上一吻,一溜烟就跑下床去了。她那浅蓝色*的睡袍就像游着的鱼一般,在黑暗中轻轻摇摆。
“再见。”直子轻声说。
然后我听着雨声进入宁静的梦乡。
天亮时,雨还继续下着。跟昨晚不同的细微秋雨,细得肉一眼几乎看不见,只能凭积水的波纹和沿着屋檐滴落的雨滴声知道在下雨。当我醒来时,窗外已布满-乳-白色*的烟雾,随着旭日升起,烟雾随风飘散,树林和山的线渐渐显现出来。
就跟昨天早上一样,我们三个一起吃过早餐,然后去料理鸟室。直子和子穿上有兜帽的黄|色*塑胶雨斗蓬。我在一毛一衣上面加一件防水风衣。空气潮一湿而寒冷。鸟儿们也像避雨似的挤到鸟屋头。静静地靠在一堆。
“一下雨就冷起来啦。”我对玲子说。
“每下一次两,天气就渐渐变冷。不知不觉就下雪了。”她说。“从日本海飘来的云在这一带降下许多雪,又再穿过对面海去。”
“鸟儿们在冬天怎幺办?”
“当然搬进室内去了。你总不至于告诉我,到了春天才把冻僵了的鸟从雪堆下挖出来解冻,使他们复一活之后说‘嗨,都来吃饭罗?’这样吧!”
我用手指戳一戳铁丝网,鹦鹉吧嗒吧嗒振翅大喊:“臭蛋!谢谢,疯子!”
“我想把它冷藏掉哪。”直子忧郁地说。“每天早上听那些话,脑子真的会失常啊!”
鸟屋清扫完毕,我们回到房间,我也收拾行装了。她们准备去农场。我们一起离开宿舍,在网球场前面分手。她们转右边的路,我往前直走。她们说再见,我也说再见。我说我还会再来。直子微笑不语,然后消失在转角处。
走到大门以前,我和好几人擦肩而过。每个人都穿着跟直子她们一样的黄|色*雨斗蓬,头上蒙起兜帽。下雨的关系,所有物体的颜色*都清晰可见。地面是黑的,松枝是鲜绿色*的,全身裹在黄|色*雨斗蓬里的人,看起来就像只有下雨的早晨才获准在地面徘徊的特殊孤魂。他们拿着农具、篮子或袋子,无声无息地在地面上移动。
守卫记得我的名字。他在访客名册上找到我的名字,填上我已离开的记号。
“你是从东京来的吧?”老头看着我的地址说。“我也去过东京一次,那里的猪肉味道很好。”
“是吗?”我不大明白他的意思,只好这样回答了。
“我在东京吃过的东西大部分都不算好吃,只有猪肉不错。听说是用特殊的饲养法养的,是不?”
我说我对那个一无所知。这是我第一次听说东京的猪肉好吃。然后我问:“是几时到东京的?”
“几时的事来着?”老头拧拧头。“大概是皇太子殿下结婚大典的时候吧,我儿子住在东京,他叫我去一趟,我就去了。就是那个时候。”
“那一定是那个时候东京的猪肉味道不错了。”我说。
“现在怎幺样?”
我说我不清楚。不过不常见有关的评语。当我这样说时,他似乎有点失望,老头好像还想多聊一会。我说我要赶搭巴士,于是结束谈话。开始迈步走向大路。
在河边的马路多处还有雾气未散,在风的吹拂下在山坡上徘徊荡漾。我在途中几度伫立回头望,或者无意义的叹息。因我觉得好像去了一趟重力稍微不同的行星似的,然后想到这里是外面的世界时,心情就悲哀起来。
回到宿舍是四点半。我把行李放下后,立刻换衣服前往新宿的唱片行打工。从六点到十点半,由我看店卖唱片。在那期间,我出神地眺望店外经过的形形色*色*的人。有带家眷的人、情侣、醉汉、地痞流一氓、穿短裙的活泼少女、着嬉皮式胡子的男人、酒廊女招待以及其他身分不明的人,一个接一个地从马路经过。当我播放热门摇滚乐时,就有嬉皮和浪荡少年聚集在店前跳舞,或者吸兴奋剂,或者什幺也不做,只瘫坐在那里。当我播放东尼贝纳的唱片时,他们就一溜烟不知消失何处。
唱片行隔壁有间成*人玩具店,一名睡眼惺忪的中年男人在买古怪的性*玩具。我猜不到有谁需要那种东西,然而那间店似乎相当好生意。斜对面的小巷中,有个饮酒过量的学生在呕吐。对面的游戏机中心里,有个附近餐听的厨师用现款在玩“冰高”打发休息时间。一名黑睑流浪汉一动也不动地蹲在一间关了的店的屋檐下。一名涂上浅红色*口红,怎幺看都像初中生的女孩走进店来,叫我放滚石乐队的“飞起的弹簧影”给她听。我拿唱片出来播放之际,她弹着手指打拍子,扭一腰跳起舞来。然后问我有没有香烟。我给了她一支店长留下的“拉克斯”牌香烟。女孩津津有味地吸着烟,听完唱片,也没道谢一声就出去了。每隔十五分钟就传来救护车或巡逻车的鸣笛声。三名醉薰薰的白领职员,对着一名在打公众电话的长发美一女大说秽语,然后大笑。
见到这些情景,我的脑袋逐渐混乱起来,不明白那是什幺玩意。到底这是什幺?究竟这情形意味着什幺?我不懂。
店长吃完饭回来对我说:“喂,渡边,前天我跟那间服装店的女孩搞了一手啦。”他老早就封在附近一间服装店做事的女孩有意了,时常把店里的唱片当礼物送给他。我说那很好哇,使就把详细情形告诉我。他洋洋得意地教我,假如你想跟女孩子上一床,首先送礼物给她,然后不断灌她喝酒,总之灌醉她,下面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了。是不是很简单?
我抱着混乱的脑袋搭电车回宿舍。拉紧房间窗,关掉电灯。躺在床上时,仿佛感觉到直子好像又遭到我身边来了。一闭起眼睛就感觉她那柔软的-乳-房在我怀里,听见她的柔声细语,双手感觉到她的身体曲线。在黑喑中。我再度回到直子那个小小的世界。我闻到草原的味道,听见夜间的雨声。想起在那个月光下见到裸一体的直子,以及黄|色*的雨斗蓬里她那美丽的胴一体去清扫鸟屋和照顾蔬果的情景。然后我握住勃一起的-阴-茎,一边想她一边射一精。射一精后,我脑中的混杂似乎平息了些。
可是依然无法成眠。我累极了,然而怎样也睡不着。
我站起来,站在窗旁,出神地眺望院子里的升旗台片刻。没有升上国旗的白色*杆,看起来就像竖在黑夜的巨型白骨。如今直子在做什幺?我想当然在睡觉了。
她在那个小而不可思议的世界里,被黑暗所包围,是否睡得很熟?我祈愿她不会有痛苦的恶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