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在窗边看珺绣着那一对又一对的鸳鸯。
她灵动的玉一指穿针走线,一点、一点的把那红色丝线绣在绣料上,我在一旁静静看着她,她明亮的眸子好像就是夜空中那颗最亮的星。
珺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一姐,而我,不过是一只林中的杜鹃。
我每天清晨都会从城外的林子里飞进城中,飞到珺的窗边。静静看着她做的一切。
梅雨时节,她会磨砚在宣纸上写着一些我看不懂的字句,珺时常会对着她那行行娟秀的字句默默落泪,每当这时,我的心便会隐隐的疼起来。后来,南归的大雁告诉我,那是他们人写的一种叫做“诗词”的东西。
晴空万里,珺便会坐在窗边,绣起她的绣——那一对对的鸳鸯,这时,珺的朱一唇便会上弯,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我也便开心了起来,鸣叫起来。
珺这时亦会抚一抚我的头,轻笑:“你的叫一声好悲伤啊:‘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哪有鸟儿是这样叫的呢,呵呵。”而我便会享受着她玉一指间的片刻温柔。
黄昏,我便会振翅离去,回城外的林中。
夜晚,我便会不住鸣叫:“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叫着叫着,我便会啼出一血来,这时,我便会好痛好痛,脑海中,全是珺的容颜。我得知我永不得解脱,而她永不知我的一切。
我求大雁教我识字,只为能看懂珺写下的那一行行娟秀的诗句。
“你在胡想些什幺,她可是一个人。”大雁不屑的哼道。我低头,默默无言,鲜血一滴一滴的顺着我的嘴尖滑一下……零落成泥......
两年后,珺嫁人了。
所谓的,门当户对;所谓的,天造地设;所谓的,媒妁之言……
他们的,百年好合;他们的,天荒地老;他们的,白头偕老……
那天清晨,漫天飘雨,
我静静站在窗前,
珺一袭红袍珠帘,对着铜镜,手握着那柄木梳,一下一下梳着自己的长发,
我看见,铜镜中,珺那如星的明眸中渐渐泛起一层雾气……
忽而,珺起身,铺开宣纸,提笔疾书,
写罢,投笔,泪眼茫茫的看了我一眼,道了句:“如果,你是一个人,该多好?”
我愣愣的看着珺的倩影离去,
她,爱我吗?还是,我自作多情?
我跃然纸上,珺墨色娟秀的字体映入眼睑:
“墨雨淡渲鸳鸯单,不如归去子规啼
一段青丝千般愁,对镜独妆泪茫茫。”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不如归去、不如归去……”我一遍一遍的啼鸣着,
珺,你听到了吗?
永是殊途。只怪情浓。
殷红的血滴洒在宣纸之上,洒在珺那娟秀的墨字之上,
刹那间,泼染成画……
永是殊途。只怪情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