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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分时节的牵挂
自打立秋后,明显地感到“两头冷中间热”——早上、傍晚凉气加重,但中午仍得顶着火辣辣的阳光,几乎天天的正午时分都在三十三四度。可今天怎么有些异样的感觉?空气中似乎少了些前段日子那种湿气。
急匆匆走到大街上,只见车辆稀少、行人不多,清洁工们仍像往常一样不慌不忙地工作着。可又有些不一样的情景——什么时候扫帚下跳跃出一小堆一小堆的黄叶?明明前几天还都只是看见黑绿黑绿的叶子密匝匝地为人们留下阴凉呢——今年开春雨水充沛,一个夏天里花草树木可是长得旺盛。哦,对了,昨晚刮过风,虽不大,但许是将夹杂在树枝间提前枯黄、喜迎深秋的小叶片给赶到了地面。
继续匆匆走着,不经意间听到晨练的老人不紧不慢地聊着——“天气越凉了啊!”“就是啊,‘秋分’了嘛。”
秋分?哦,对。时间过得太快,又一个节气来到了。
不对,“秋分?”我反复咂摸着,总觉得这词儿很熟。想起来了,记忆中,小时候,听到父亲说过一句话:“秋分”分秕饱。当时我问啥意思,他老人家告诉我:“秋分”到了,庄稼一年里长成啥结果就定型了,该饱满的就等待人们收割、运回,秕的,就是籽粒不饱的,也只能那样,但同样收回,可以另做他用。
蓦地,我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一周前还回去过的,陪我人生二十多年成长的小乡村。
那是新疆少数民族“古尔邦节”和传统佳节“中秋”接踵而至的日子。我家兄弟姐妹八个当中,目前唯一还在生产队庄稼地里辛勤耕作的三姐,竟然大过节的都不在家。八年前因意外伤害致残的姐夫,由怀孕已八个多月、趁节庆期间放假回家的女儿陪伴,而三姐,却在大清早就去了地里,把时鲜的五六种蔬菜一一铲下或拔好,再一束束捆扎好,中午顶着大太阳在队上的机井边洗好,午饭后稍事休息,即赶到几公里外一个劳务市场,去等在此集散的农民工收活时来买。外甥女说:我妈说,那些人从关内到新疆来挣钱真不容易,有的收工都到晚上十一点多了。听到这里,我心里涌起酸楚,我善良又可怜的姐姐呀,等你给他们卖完菜,再回到家,岂不是更晚?
离开时,在路上遇到了上初一时的同学强子,我赶紧迎上去热情地搭话。他脸上的皱褶明显又多又深,但人很精神,与我交谈时也不卑不亢。队上有些上岁数的大哥、叔伯们问我:你俩认识?我饶有兴味地回答:那时候他家有自行车,强子差不多天天都过来接我,一块儿去上学呢!他也意犹未尽似的回忆:哎,你记不记得?你那时候冬天穿一件小皮袄——里子是白白的羊羔子皮毛,外面挂着黑条绒面子,再加上黑黑的卷卷的皮毛领子,把人羡慕的呀!一切画面如在眼前。闻讯加入交流行列的队上的大姐、嫂子们,也七嘴八舌地掺言:你看这两个快五十岁的人了,说起小时候的事情,还真都像个娃娃呀!
小姨在村口住着,她是已故二十二年的母亲现在还健在的唯一的亲妹妹。我和妻带着新鲜羊腿、鸡蛋去看她。平时在亲戚家婚丧事上也能见到,但前不久听说病得不轻。一见面,虽然还是亲昵的神情,但老人家脸上分明瘦削了不少。八十四岁的人了,指着我,对着同样也是来看望她的表哥的好友说:你不知道,我这个侄儿子生日好啊,占了三个“八”呢。莫名地,一种并非仅仅是长者挂记晚辈,而是母亲疼爱儿子一般的温情,令我分明感到眼里热热的。临走时,小姨拉着我的手——那是一双因年轻时吃过苦、下过大力气干农家活而长得粗大、毫无温润绵软之感的手,我终于忍不住眼里的泪水……
今天,是这样一个“分”一年辛苦耕耘的农作物“秕饱”的节气。那么,生我养我的,不,朋友,还有生你养你的那个小村庄、小山沟里,包谷棒子掰下收回了没有?一个个葵花头被割下脱了籽粒没有?麦茬地翻新了没有?将要播下冬麦的大田地压墒了没有……
也许,你早淡忘了一些东西,模糊了一些记忆,那我想问你,当然也得时时问自己:“秋分”时节,叩击一下内心,我们的亲情、乡情、友情,这课大树上的果实,随着岁月或平淡或浓烈的逝去,还饱满着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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