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把手腕一抬,说:“不为别的,就为我所戴的这个手链。”阿离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下来了:阳的手腕上戴着红豆手链,串着为数不多的几颗红豆,难道这个手链是女人送给阳的?现在阳要回到她身边去了?
阳笑了:“我哪有其他女人?你就是我一生的女人呀……”
接着阳告诉阿离,其实这个手链是他师傅送给他的。游医的规矩是师傅每收一个徒弟,都要给他一个挂件,这个挂件就是这样一个由很多颗红豆串成的手链,足以在手腕上缠上好几圈,然后让徒弟对着太阳神发誓。古时候的原始先民崇拜太阳,对着太阳发的誓叫作阳光誓言,阳光誓言就是最重的誓言,也是言出必践的誓言。
这个誓言的内容是:徒弟学成出师后,必须外出四处行医,不分贵贱,为所有的原始部落人民们治病。每治好一个人,就摘掉一颗红豆,直到把所有的红豆都摘掉了,才能在一个地方定居下来。阳的医术高明,他的手链已经只剩下不多的几颗红豆了,这一次外出后,他就将完成一个游医该尽的义务,然后就可以回到城头山定居下来,陪着阿离再不分开。
阿离擦干泪水为阳送行。临分别的时候,阳从怀里掏出个陶纺轮来,交给阿离,让她不要牵挂他,在家安心纺线,等着他回来。看着不远处郁郁葱葱的麻树,阳对着初升的太阳发起了誓,等阿离把这块地的麻树都纺成了线,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回到城头山,和阿离不再分离。说完,阳扛着石锄挎着篓子,大踏步走了。
看着阳远去的身影,阿离的心里又是苦涩又是甜蜜。阳对她许下阳光誓言了,没有谁会轻易许诺阳光誓言的,现在阳许给了她,这就意味着,无论如何,阳都要回到她的身边来。把这块地的麻树都纺成线估计得要半年时间,半年后,阳就可以回到她的身边……
失约的爱人
阳走后,阿离把自己原来的纺轮给拆了下来,换上阳送给她的陶纺轮,一心一意地纺着线。每天看着陶纺轮吱呀吱呀地转呀转,线越扯越长,再团成线团子,阿离的心就甜滋滋的。这细细的线,绵绵不断,多像是她对阳的思念呀,更何况,线越纺越多,地里的麻树也就越来越少,距离阳回来的日子也就一点点拉近了。
一晃五个月时间过去,阿离家里的线团子已经堆成了小山,地里的麻树已经所剩不多了,但阿离还是没有等回阳的身影。阿离心里的期待慢慢化作了焦虑:阳怎么还没回来?他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尽管阿离已经把纺线的速度放到了最慢,但地里的麻树还是一棵棵减少。又一个多月时间过去,终于,麻地里只剩下最后一棵麻树了。尽管阿离非常不想砍树,但阳立下阳光誓言了,他活着一定得依约回来,而阿离同样也不能弄虚作假,欺骗太阳神。阿离颤抖着手砍下这最后的一棵麻树,带回家,剥了皮,用水泡出里面的纤维,颤抖着手纺起线来,边纺边期待着奇迹的出现。
然而,奇迹并没有发生,线纺好了,阳依然没有出现在阿离的面前。阿离伤心地哭了。她已经把麻地里所有的麻树都纺成了线,可是,阳并没有依约回到她的身边。
这可是言出必践的阳光誓言呀,阳说过的,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在阿离把所有的麻树都纺成线前回来,现在线已经纺完了,阳却没有回来,他一定遭遇不测了。毕竟阳四处行医,外面全是茫茫丛林,溪流纵横,群狼出没,猛兽横行,还随时会遇上饥饿或别的危险。
阿离抱着陶纺轮哭了一天一夜,下定了决心:就算死了,她也得去把阳找回来。阳立下阳光誓言了,要回到城头山,让阿离做他的女人,现在她没福气做他的女人了,但也一定得完成阳的心愿,让他回到城头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