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现在每每想起来,我都还会忍俊不禁,笑出声来。这也算是我人生旅途的一段宝贵经历,在这里和大家一起分享分享。
故事发生在福建莆田——一妈一祖林默一娘一的圣一地。那是2008年的初夏,上午10点左右,天气晴好,蓝天白云,空气都弥漫着花粉的芬芳,风中还散发着泥尘的味道。
因为业务需要,我拦下了一辆市区往黄石方向的小巴车。这是条乡镇道路,路况不是很好,路面坑坑洼洼,车辆一过,就尘土飞扬,我赶紧捂着嘴巴,快步上车。车上还没坐几个人,女售票员慵懒的靠在位置上,舒缓的打着哈欠,连售票动作都不想做,不知道是不是昨晚上没有休息好还是职业习惯了。我挎着个业务包,里面装着些业务方面的资料。没等我到位置,车就发动了,我只能一步一趋的往车最右后方靠窗位置走去,出差多年,对这个位置情有独钟。我好不容易坐下来,随手把业务包放在自己膝盖上,心情开始放松了。放眼望着车窗外风景,初来乍到一个新地方,总有看不完的风景,总有一番新的感受。
车欢快的走了一会,突然嘎吱一声停下了,一下上来五个男的。为头的五大三粗,长得有点彪悍,戴着一副黑色大墨镜,身上披着件黑色风衣,手里拿着一把黑色大雨伞,有点上海滩大哥的味道。后面跟着一瘦高个,穿着件小一便西,猫着身板,眼睛滴溜溜的转,东张西望,左顾右盼的。最后面还有三个男的,反正都是一路货,一看都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人没落座,车就启动了。他们一个个趔趄,有点东倒西歪的,差点没站稳。不过他们都没爆粗口,在这点上感觉跟他们形象很不搭,我还怀疑我看错眼了。墨镜风衣哥大步流星,两个大跨步直接坐在最后排中间位置,手放在雨伞手一柄一上,有点蒋校长柱拐杖的坐一姿,看上去确实有点大哥大的意思,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了总感觉有点滑稽,有点想发笑。还没敢笑出声来,瘦高个也往我这里冲过来,一大屁一股就坐我左手边。售票员走过来收车费了,也许看我长得比较帅(小小自恋一下),她最先收我的。只见瘦高个很专注,他自己不掏钱,反倒没他事情一样对我很感兴趣。我知道他是小偷,问了女售票员车费,就从裤子左边口袋掏出钱,把车费付了,再把剩下的钱换到我右边口袋,还用手拍了拍裤子,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兄弟,我放紧实了。
瘦高个脸有点挂不住了,脸红一阵白一阵的,赶紧把自己的车费付了。接着他们都各付各的,售票员也回到自己座位上,继续慵懒的发着呆。我偷偷观察着我旁边这个瘦高个,总感觉他是一枚定时炸弹,坐在他身边我浑身的不自在。好在他很快发现了下一个目标,他向前探视着,挪开了脚步。只见他斜靠在一个50好几的老太太椅背上,车在路上继续颠簸着,他一晃一晃的,椅子也被他晃动了,这引起了老太太的警觉。老太太看着车上的空座位,再偷看了身旁这个猥琐的瘦高个,顿时明白了什么。只见她从口袋缓慢的掏着什么,我以为老太太怕他了,也想把钱换个口袋还是什么的。未曾想,老太太掏出了一一团一卫生纸在手心,偷偷的示意着瘦高个,瘦高个无语了,老婆子,算你狠。他只好悻悻的找个地方坐下了。
墨镜风衣哥还是巍然不动,一直坐在我最后排的中间。车里面大家都没有察觉到什么变化,还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反正莆田方言我是听不懂,中间还夹杂着云贵一带的四川话,时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我继续保持着警惕心理,观察着这群人的一举一动。他们当中有个同伙坐在小巴车头位置,他的前面是一个抱着小孩的年轻母亲。小巴的车厢设计是最前排左边是驾驶室,右边两排是乘客位置,驾驶室后方有栏杆围着,后面中间有一块位置是平的,可以同时坐好几个人顺带放一些行李。那个同伙就在对这位没有丝毫防备的母亲下手了。她怀里的小孩还在襁褓,咿咿呀呀的,吸引着母亲的目光,这位小母亲微笑着,身上洋溢着温暖的母一爱一,她的眼睛始终都停留在孩子身上,满满的都是母一爱一的光芒。那个画面好美,如果没有这些死小偷,有摄影师定格这个瞬间,将是多么美丽、多么温馨、多么幸福的画面。可恶的小偷撕一裂了这美丽的图画,打碎了这所有美好的一切。我很坐立不安,很为这位母亲着急,可是相隔那么远,她在最前排,我在最后排,身边还有他几个如狼似虎的同伙,我没法给她提一供预警信息和帮助,只能无助的看着他们,默默为这位母亲祈祷,希望她口袋没带多少钱,损失降到最低。只见那个小偷屏住呼吸,聚一精一会神的一抽一着她的口袋,非常谨慎,非常小心,非常专注。眼看就快到手了,他的脸色越来越轻松,越来越欢一愉,看他差点都要吹欢快的口哨了,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在到手的那一瞬间他明亮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下来,手里面捏着一块有点破碎的卫生纸,带着小孩一妈一妈一的体温,他沮丧的望了望老大位置,心里面也许在骂着三字经。我差点没有忍住笑,可怜的死小偷。倒霉的死小偷,叫你偷,叫你偷!
车走走停停,乘客上的多下的少,很快车厢基本就要被填满了。最早的瘦高个努力的观察着每个乘客,搜寻着最佳目标。当然,他有时还会意味深长的狠狠瞪我一眼,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装作没有看见,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看我屈服的表情,他很满意的转移视线了。只听小巴车又嘎吱一声刹住了,上来一个满身是尘土的建筑工人,他戴着安全帽,穿着工作服,摇摇晃晃的往后车厢走去,因为车就剩下最后排左边位置了。逮住时机的瘦高个赶紧一个大箭步,坐到了最左后方的靠窗位置,看着那个建筑工过来坐下。目无表情的女售票员又飘过来了,瘦高个聚一精一会神,看着这位仁兄从什么地方掏钱,只见他从裤子右后方口袋摸出一把钱来,粗糙的大手捏了几张零钞,然后把剩下的钱又装了回去。
终于又轮到瘦高个的表演时间了。如果可以拍摄成影片,参加奥斯卡,金鸡,百花奖等等评选,估计瘦高个一精一湛的演技肯定可以入围影帝之类争夺战。他表情突然变得很痛苦,噘着嘴巴,声音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跟坐他右手边的建筑工说:“大,大哥,我,我今天重,重感冒了,怕风,能不能和你换个位置……”还夸张的连打几个大喷嚏。耿直的建筑工不疑有他,毫不犹豫就跟他换了位置,他成了待宰的羊羔,瘦高个一陰一谋达到了,他的目标直指建筑工裤子右后方口袋,可怜的建筑工完全毫不知情。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农夫和蛇的故事以及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也许建筑工、农夫、东郭先生一样,都太过善良,太过单纯,而面对的敌人不是太凶残,就是太狡诈,太一陰一险。
瘦高个开始进入状态了。他把双手从小一便西那里解放出来,把小一便西披在肩膀上。然后他侧向我这边,拿着个硬壳小纸板,在那里拨一弄着什么。我努力张大眼睛看仔细了,原来,纸板里面竟然藏着把小刀片,他在调整刀片的位置。很快,刀片调好了,他转过头,侧着身,右手从后面绕过自己身一体,利用披着的便西做掩护,左手捏着建筑工裤子后方口袋,右手的刀片开始在划拉着,他动作很娴熟,不过很缓慢,因为车在一直颠簸着行进,他不敢弄出什么大动静。只见他一下停一下动,糟糕的路况影响了他的进度,不过他已经进入角色了,他几近癫狂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小巴士一下颠簸,只听一声惨叫,建筑工仁兄跳起来,他摸一着屁一股蛋,眼睛怒视着身边瘦高个,眼睛都要喷一出火来了,就在这个电光火石之际,瘦高个赶紧逃到了车中间,剩余四个人马上出面给他挡住,只听墨镜大哥发话了:"停车,马上停车!"司机一个急刹车,他们人仰马翻的差点摔下车,他们只好灰溜溜的滚下车了。只见司机师傅猛的一个加速,车屁一股吐出的黑烟和扬起的漫天尘土再一次把他们笼罩了,倒霉的死小偷们灰头土面,吸着尾气,在原地一直跳脚咒骂。
终于,那个老太婆憋不住了:“死小偷,天杀的死小偷,还想偷我老太婆的钱,我给了他一一团一卫生纸,哈哈哈……”大家哄堂大笑,老太太自己都乐得说不下去了。我看大家都那么开心,也接过话茬:“那些死小偷,一上来我就知道了,还想偷我的,我直接把钱从左口袋换右口袋了,他只能干瞪眼,哈哈哈……”大家更乐了,只听那位带孩子的母亲说:“那些个没良心的小偷,连抱小孩的都不放过,我说我口袋的纸巾跑哪了,原来也……”大家都乐开了花,就连那个一脸气愤,尴尬摸一着受伤的屁一股蛋一子的建筑工仁兄,也在那里咧开嘴笑得差点一抽一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