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村庄里,住着一个农民。邻居们都不大喜欢他,因为他非常好吹牛。无论谁遇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他都会以讥笑的口吻说:
“我任何时候也不会遇到这种事。哄骗我,可没那么容易!”
有一次,他打算进城:他决定到市场去买一头小母牛。他的妻子挑了一条最结实的绳子交给他,说:
“给小母牛套上绳索牵回家吧。可要看管好,别在路上让人家偷去啦。”
“你尽说些什么蠢话呀!”他生气了,“从我这儿偷走小母牛?没门儿!哄骗我,可没那么容易!”
就在那一天,他动身进城了。他在市场徘徊了好久,终于看中了一头个大膘肥的白色小母牛。
“啊,真巧,这正是我要找的!”他高兴极了,“在我们村子里,谁也没有这样的小母牛!”由于满意,他甚至咂着舌头打了个响儿。
他向卖主付清了钱,就赶着小母牛回家去。在城郊,他忽然想起来,就在附近,住着他的一个老相识——是个鞋匠。他便顺路到朋友这儿来,并立刻开始吹牛:
“看吧,我买了怎样一头小母牛,这样的小母牛你绝对没有!
说着,他又满意地咂着舌头打了个响儿:“啧!”
而在鞋匠那儿有个帮工——是个小男孩。小帮工看了一眼小母牛,也咂着舌头打了个响儿,说:
“的确,小母牛很不错。不过,你可要看管好,先生,别在路上让人家偷去啦!”
他笑了:“当然,如果从你手里,可能人家会把它牵走;而我,可哄骗不了!我不是那种人!”
说着,他就告别回家,回他住的村庄去。
他的身影刚刚消失,小帮工就说:
“老板,请允许我去教这个人改掉吹牛的毛病。”
“谁也教不会他。”鞋匠答道。
“请您允许我去试一试吧。”
“你怎么办呢?”
“我去从他那儿把小母牛偷来。”
“但这可能毫无结果:要知道,他牵的小母牛身上套着绳索呢。”
“等着瞧吧,等着瞧吧!”小帮工大声地说。接着,他拿起一双新木屐便往街上跑去。
小帮工熟悉吹牛大王所走的路。他从侧面的小路斜穿过去,赶到吹牛大王前面;他在路上丢下一只木屐,然后藏在草丛里。
吹牛大王心满意足,牵着小母牛一边走一边还哼着什么小调。忽然,他看见路上有一只木屐。
“■,■,■!”吹牛大王唉声叹气,“真遗憾,没有另一只。我没有必要为一只而弯腰……”
他拽着绳子,牵着小母牛继续往前走。就这样他平安无事地走了二、三百步远。接着,便进了橡树林。这时,他又看见了一只木屐:
“多么遗憾,刚才我没把第一只拣起来!”他后悔起来,“不过,大概它仍然在老地方呢。”
他匆忙地把小母牛系在一棵小橡树上,便向他发现第一只木屐的那条路飞奔而去。木屐果然还在那儿扔着呢。
他抓起木屐,急忙往回赶。但是,当他回到小橡树那儿的时候,小母牛不见了。他寻遍了整个小树林,可小母牛仿佛钻到地底下去了似的,无影无踪。
“它怎么竟能挣脱绳子呢?”吹牛大王苦苦思索……
没找到小母牛,他只好又往城里走:他总不能空着手回到妻子面前去啊。
如果那样,他就不得不承认这一切了。
这时,小帮工已经把偷来的小母牛赶回家,并把它藏在庭院里了。小帮工告诉鞋匠,他怎样用巧计胜过了吹牛大王。他们俩笑了好久。
“咱把这头小母牛咋办呢?”小帮工问道。
鞋匠已经来不及回答什么了——因为就在这一刹那,房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正是吹牛大王。
“可敬的先生,你的小母牛呢?”鞋匠若无其事地问。
“小母牛?哼,小母牛!你知道,它不讨人喜欢,我随便把它卖给一个过路人了。现在,我想再买一头,所以,我回来了。”鞋匠边招待他吸烟,边说:“算你走运,我早就打算卖掉一头小母牛。如果你慷慨点儿的话,我可以把它卖给你。”于是他让小帮工去把小母牛牵来。“你想要多少钱呢?”当小帮工按照鞋匠的吩咐去牵牛的时候,吹牛大王问道。“你原来买那头牛花了多少钱,就付给我多少钱好了。”“得啦吧!”吹牛大王把手一挥鄙视地说,“难道你的牛能和我的那头相比吗?我的更大更肥!就是毛,你的牛也短得多呢!”“随便你怎么说吧,可我偏不廉价出售呢。”吹牛大王不得不为自己的小母牛又付出了一笔钱。当他把牛从庭院中牵走的时候,鞋匠说:“先生,但愿在路上谁也别再偷你的小母牛!”可是吹牛大王又吹起牛来:“偷?没门儿!哄骗不了我的,我不是那种人!”他一走,小帮工请求道:“许允许我,老板,我要再一次去偷这头小母牛。”“嘿,第二次你就不会成功了。现在你哄骗不了他啦!”“还是请您答应我去想想办法。我非常希望教他改掉吹牛的毛病。”“那你就试试看吧……”小帮工快步奔向树林,以便赶过吹牛大王。他藏在路边的草丛中,等待着。吹牛大王一露头,小帮工就大声地学起牛叫来:
“哞——,哞——……”
“噢,这是我丢的那头小母牛在叫哪!”吹牛大王真高兴啊,“现在我要把它捉住,那我就有两头小母牛啦。”
他把小母牛系在橡树上,这回,打了三个结子,然后便放心地向传出叫声的草丛奔去。
这时,小帮工一边继续叫着,一边开始从一个地方跑到另一个地方。他把吹牛王招引到了密林深处,自己却立即赶到橡树旁,解下小母牛,把它赶回家。
直到日落西山,吹牛大王才一无所获走出密林,来到大路上。而在这时他发现,他的第二头小母牛也失踪了。
吹牛大王又急匆匆地向城里赶去。进了鞋匠的家门,他默默地站在门边。
“你怎么又进城来了?你那头特别好的小母牛呢?”机智的小帮工问道。
“看见了吗,”吹牛大王开始撒谎了,“为了让老天爷对我更仁慈,我把小母牛供奉在路上那座庙宇里了。到早晨,我再去买一头新的。”
鞋匠笑着说:“不用等到早晨了。我这里还养着一头极好的小母牛准备出售呢。”
小帮工勉强忍住笑,牵来了白色的小母牛。为了不笑出声,鞋匠一直用扇子遮着嘴。吹牛大王看见小母牛,又不满意地嘀咕开了:
“这头牛比我那头要差一百倍!”
鞋匠和小帮工再也忍不住了。开始哈哈大笑起来。他们笑得声音特别大,以至左邻右舍都纷纷跑来,打听出了什么事。这时,鞋匠就告诉大家,吹牛大王如何两次花钱买了同一头小母牛,而为了买它,如今又怎样来了第三次。邻居们听了,也被逗得笑开了。
当笑声稍稍平息下来以后,鞋匠便说:“先生,请答应我们,你任何时候再也不吹牛了,那我就把小母牛和钱都还给你。”
吹牛大王只得同意了。因为他不能既无钱又无牛、两手空空地回家。他要了一条更粗一些的绳子,小心翼翼地给小母牛套上绳套,牵着它走了。这个故事很快在他所住的村庄传开了。
从此以后,只要他一开始吹牛,就会有人高声地说:“先生,请讲一讲,您是怎样先后三次去买同一头小母牛的!”这时,吹牛大王就会羞得面红耳赤,不再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