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昼如暗狱，死气沉沉，襁褓的婴儿正啜泣而哭，年迈老人缓缓落幕。在攀枝花这座城市，每个人都如同一个小丑，在繁杂的噪音中貌合神离的转换着表情博取某人的嫣然巧笑，而曲终人散时总有人在灯光明明的城市中擦着颓丧的脸。我曾为谁哭过?我曾为谁笑过?
李母的工地出了点问题，夜晚坐着摩托就往工地赶，岂料中途翻了车，摩托龙头直接抵在她的左肾上。进手术台时李母脸色泛白，流出的血印红床单一片，那个从前骄横跋扈一世的老人此刻无比憔悴，孤单无助的躺在车上。
我蹲在电梯门口有些心酸，一支烟接一支烟不停的抽，三个半小时 主刀的主任先出了电梯：“建华，放心，切除手术成功了，马上就下来了。”我塞了包印象过去：“张叔，谢了。”这厮跟我们也算老相识了，经常跟杨子辰老汉吃饭，签字时有个医生不识趣，问我是病患的什么人，我说儿子。张主任在旁笑得断气。
李母没事了，躺在床上安静的吸着氧气。她双眼微睁，看到我有些错愕，我紧紧抓住老人的手说：“阿姨，没事，过几天就好了。”面前的人就是为李倩撑起了二十三年的人啊，那刻我有点明白，为人父母最希望的就是子女幸福，如果她不答应我和李倩的关系，我也不会再责备她。李母的嘴在氧气罩里微笑，褶皱的眼睛有洁白的水珠滴出，我用手轻轻擦拭：“阿姨，好好休息。”
冰冷的白色病房里，我拉开窗帘，看着楼下人影耸动，来来去去的焦急。石板路两旁喷泉四起，朦胧了救死扶伤的字样。公路两侧的树木，凄凉着落叶，阳光有些刺眼，微风起落，扬起起我的头发，李倩一袭白裙背着包迎着我的微笑走在长长的石板路上。我呆笑得像个傻瓜，这刻用尽一生的追逐，等待着你的回来。
李倩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也似在其母亲面前表达爱意：“老公辛苦你了。”我疲惫的摩挲李倩的脸颊：“傻瓜，我去给阿姨买稀饭。”
楼下的稀饭卖完了，我摇摆着往饭馆走去，杨子辰打电话过来说鸡汤熬好了，马上从校花家过来。我应了声等稀饭包好后杨子辰也赶到了。和杨子辰走到六楼病房前我看到里面一个牛高马大的身影，是罗坤。
我身子抖了一下不争气的往后退了一步：“杨子辰，我们走吧。”杨子辰一把拉住我斥骂：“瓜娃子，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要退缩，你他妈是男人不。”我看着杨子辰怒不可支的脸有些傻眼，为什么我总是会对李倩怯弱?
罗坤站在病床前不知做些什么，李倩坐在旁边口中言语不断。我深喘一口气搭着杨子辰走到了罗坤身边。“李倩，这里有稀饭，杨子辰还熬了些鸡汤。”我话有点说不下去，声音也不知为何略带哽咽，身体再次不争气的往后退被杨子辰一把抵住。
李母朝我招手，杨子辰趁机卡好位一下把罗坤挤了出去，我还听见身后的杨子辰对罗坤恶语相威：“滚出去，不走我就把你家炸了。”我心中泛笑想这个杂碎真够意思。
李母恢复得很快，过几天就能出院。我和李倩搀扶着李母在楼下散步，李母说我累了，去板凳上坐下。李母像个和蔼的老人摸着我的脑袋：“好孩子，以前我看不起你，以为有钱才能让李倩幸福，现在我才知道自己很愚蠢，两个人相爱才会幸福啊。你心地善良，把李倩交给我也是不亏啊。”我脑袋一懵，不会吧，我期待了六年的话就这样入耳了?幸福来到太突然，真是难以置信啊。
“孩子，姑娘家改婚期不好，你们七夕结婚可以吗?”什么，感觉自己像在做梦。李倩红着个脸低头不语，这婆娘居然也会脸红，不可思议。我涨着脖子瞪着李母，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才喜笑颜开。
“傻孩子，不答应哇。”
哎哟，骂人都能骂得我欢喜不已，我心花怒放的赶紧点头：“要得，我答应，谢谢阿姨。”
送李母回病房时我有些飘飘然了，一把抓住李倩狠狠的抱住，那刹那我们好像回到了年少的高中时代，吵吵闹闹，你侬我侬。我脸颊湿润了，李倩落泪了，六年的等待就为了今日的拥抱，那些过往经历的幸福痛苦迷茫期待都将成为过往云烟化成美好记忆，此刻，李倩是真实的属于我。
“老婆，咱们结婚是在酒店还是在农村。”
“我要在农村。”
“老婆，你是要住在城市还是在乡下。”
“我在仁和教书，我要住你家，我要杨子辰家那种房子，还有你要给我买车。”
“老婆你还要什么。”
“嘿嘿，我要你的银行卡和那只猪。”李倩高中曾买了一个很大的猪的储蓄罐给我，经过六年发展，里面不下一千块。
“哎哟，我还是喊我妈帮我在山区找算咯。”曾经我妈就长吁短叹的对李倩说：“建华碰到你真是命好哦，我们都打算给他在山区找一个的。”
李倩用一阳指瞄着我：“狗杂种，再给老娘说一遍。”李母在床上笑得前仰后合，我假装委屈的摸眼泪一口咬住李倩的胳膊：“婆娘我意思是连自己都要给你。”
李倩“啪”的一声赏了我一耳光小声嘟囔：“哼，我又不是废品回收站，才不得要你哦。”说完就哈哈大笑往我怀里蹦。
“结婚你必须穿那套最帅的衣服。”
“那你也必须穿那件白裙。”
“哈批笨蛋，还不打电话给你父母，准备修房子吧，来不及就不嫁了。”
好吧，从此我即将遁入李门，受之李倩管辖。可能我的名字会变成李马式，可能我每一秒都会活在李倩的淫威下，斗嘴自找苦吃，动武自找死路，我犯贱，贱得好拳打，爱脚踢，喜耳光，只要执法者是李倩，那么我都会是幸福的，因为我，马建华，即将是李倩国家合法认可的“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