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庭坚觉得自己忽然年轻了,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每天早晨起来他的心情好得想放声歌唱。晴天的阳光是那么灿烂,而阴天的凉爽是那么舒适,就是下雨,也不再让他心烦,雨水敲打在伞上,那声音原来这样的悦耳。在工作的空隙里接到她一条信息,很简单的一句话,也让他的心里充满了甜蜜。下班后一坐上车,他并不忙着发动,而是先跟她打个电话,和她情意绵绵地说一会话,或是听她软软的声音嗔怪自己不该几天不去看她。
或许是做贼心虚的原故吧,自从经过了那个令人回味的晚上,他们倒减少了见面的次数,他也很少去车行坐了。害得车行那两夫妻总是检讨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导致得罪了领导。刘庭坚觉得爱情固然让人心驰神往,但还是得避免因此而自毁前程。每次约会,他都会分外地小心谨慎,这种偷偷摸摸的神秘感让他体会到一种冒险的刺激而更加亢奋,而当两个人终于紧紧相拥的时候,因为感觉到相聚的困难而使他们觉得分外甜蜜,幸福。男人一旦陷入爱情就总是愿意用金钱去证实这份感情的厚度,除非他没有这个能力。刘庭坚很自然地负担起了秋霞的全部生活,他没有见过她的女儿,暑假来临,秋霞轻轻地叹了口气,说起女儿不懂事,总是羡慕她的同学学钢琴,其实秋霞认为学学跳舞也差不多了。刘庭坚二话没说就拿了一万块钱给她让赶紧送女儿去学钢琴,怎么能委屈她呢,本来单亲孩子就可怜。等到听秋霞说她已弹得不错,经常去同学家里练习时,他便又花了三万多给她买了一台钢琴。她没有父亲在身边,而自己现在和秋霞是倾心相爱,虽然没有一纸婚书,可真正的爱情又何需一张纸来确认。他心甘情愿地担起了这份做父亲的责任。
幸福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一年多过去了,他们之间秘密的爱情就如深藏的美酒越来越浓烈。正当刘庭坚沉醉其中,觉得岁月就会在这柔情蜜意中慢慢消逝。觉得他们虽然不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一样可以唱着那首最浪漫的歌一起慢慢变老时。秋霞却给了他一个沉重的打击:她要去相亲。她的一个朋友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男方是一个食品厂的老板,四十二岁,长得高大英俊,妻子在三年前因为车祸去世了。而且那个男的正是因为正月回来过年时在她朋友家看到了秋霞,一见倾心。知道她是单身,便求她那位朋友做红娘,邀请秋霞去南京玩。这对刘庭坚来说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但他除了紧紧抱着秋霞喃喃地说︰“不,我不让你去”外,他悲哀地发现,自己竟找不到一个理直气壮的理由阻拦她。她才三十多岁,自己是有妇之夫,她要趁年轻貌美时找一个好的归宿,他有什么权力阻拦她?而说起这件事时,她也眼角含泪,一副“恨不相逢未娶时”的凄惨神情,他又如何忍心责怪她呢?可是,他是真的舍不得,他觉得她已长在自己的心里,这无疑是要从他的心里把她挖走,还没开始他就感觉到了那份尖锐的痛楚。她要结婚,而且那个男人的工厂在南京。一想起她很快就要属于另一个男人,这让他无法接受。再说她如果结婚了,自然会全心地对自己的丈夫。她这样一个柔情美好的女子,结婚后也不可能和他保持这种关系。
总之,他马上要失去她了,他无法面对这个事实。可是,当秋霞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问:“那怎么办呢?我爱你,可是我想要一个家,你能给我吗?”时,他低下了头。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个勇气。他放开了手,慢慢地转过身,然后他跑到酒吧,把自己灌得大醉。第二天,他从车行老板娘那里得知,她去南京了。他觉得他的心也跟着她到了南京,他猜想着她什么时候到达,那个男人接她时是什么样的神态?秋霞见到他时是不是对他绽着那迷人的笑容?他们会不会…这一切的疑虑在心里翻腾,他自己设计出所有的答案,然后又推翻,然后又肯定。他觉得年轻时曾经过的失恋也没有今天这样令他痛不欲生。他忍不住给她发了很多信息,好象这样能在她和那个男人的感情发展时投掷些障碍物。信息写得悱恻动情,他自己都被感动得热泪盈眶。
“秋霞,知道你走了,我的心也空了,你寻求你的幸福去了,却把我留在苦海里。我知道,我即将失去你了,这让我感到一种濒临死亡的绝望,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爱你有这么深,秋霞,你明白吗?明白我的爱,明白我的痛吗?”
“秋霞,我说过,我会对你负责的,包括你的女儿,我是真的这么想。你想要的生活,你想要的房子,我都会给你,除了婚姻。秋霞,那个名份上的家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让你可以抛闪我们这份感情,我无法割舍,我在想,你会很快回来吗?回来告诉我,你还是我的!”
“秋霞,昨晚我梦见你了,梦见你回到了家,我们又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我的心那么激动,我的泪奔涌而出,那一刻我感觉我好象得到了整个世界。可是你却倏忽消失了,我在尖叫中醒过来,而脸上的泪还在。秋霞,为什么在梦中,那份得到你的狂喜和失去你的痛楚都是那么真切?你真的一点都不想我吗?我真不愿意这样想,我宁愿想象你的手机被偷,你忘了我的电话号码,所以无法和我联系,是这样吗?霞,告诉我”
“你走了两天了,既没给我电话,也没回我的信息,我想他一定很让你动心吧?我明白我是彻底地失去你了。亲爱的,你就这样走了,我却坠进了万劫不复的地狱中,永世不得超生了,除了你,没人可以解救我。”
“秋霞,你就这样留在那里了吗?我知道我没法给你婚姻,你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子,你所做的只是想要一个安稳的家,我不怪你。我今天只想告诉你,我会永远在这里等着你,如果你哪天觉得那双鞋子并不合脚,如果你哪天觉得累了,倦了,想回到我的身边,我会张着我的双臂拥抱你,无论在何时。”
刘庭坚看着这些已发信息,眼中满是泪水,竟然舍不得删除。这是他此刻的心里话,也让他感动于自己是一个情深似海的多情男子。他揣测着秋霞看到这些信息后的反应,她一定是没有看到,如果看到,她不可能无动于衷的。她那温柔的笑容,多情的目光,紧紧地拥抱,眼中的热泪,难道会是假的吗?他们是那么相爱,一个刚刚相识的男人难道能象狂风一样卷走这一切?他不相信,他也很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