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时,阿莉塞给他一千块钱,他死活不要,说够花了。他们在站台上再次流泪。小斌在阿莉的耳朵边小声说了几句,他们望着我笑了。
回去的路上,阿莉告诉我,小斌说:你要牢牢抓住姐夫,他是个流氓,也是个好人。
我哈哈大笑。
五十二、
此后我们一直过着忙碌又开心的日子,为肚子里的小宝宝激动着。由于阿莉坚持不搞结婚仪式。我们也就悄悄领了个结婚证,也算给肚里的孩子一个名份。
唐胖子他们办事还挺利落的。兼并后的债务重组,资产过户,都办的挺顺。问题是最大头的土地,这才是关键。也是最难啃的一根骨头。
按照市政府的规划,这一片是规划中的公园绿地。这土地是划拨地,随时有被征用的可能。如果真那样,所有的心血白费了。当然谁都没打算让它变成绿地,谁都想让它变成捞钱的网,随着城市的扩张是黄金地段。
要想让它变成金矿,必须要过两关:修改规划,改变土地性质。这可没有一件是容易的事。但走到现在,唐胖子他们反倒不觉得有什么困难了。因为无非就三条线:关系、利益、美女。在这些面前,国家规定只是一纸空文和酒后笑谈。
没要多久,经人大会议批准的G市规划调整下来了,原来的公园部分改成了商业步行街。这一下子这片堆过煤炭的黑黑的脏兮兮的地块,变得比美女的酥胸还诱人。这也没太费什么心机和功夫。我只不过把月姐介绍给他们认识。五粮液的浓烈和月姐的风情,混合成铁水一样无坚不摧。也许平时的衣冠楚楚,让他们太性压抑,在月姐这颗肉弹面前,渴望被炸得粉碎。月姐还非常感激我,她现在的身份地位已经是今非昔比。时常打个长途电话给我;"哎呀,成哥,人家好想你。嗯,现在在**地渡假,**请的,我又不好拒绝,你说是吧?"
我还真没想到都这么顺,有的甚至就一餐酒喝下来,去洗个桑拿,做个按摩。再让上面的人打个电话。搞定。还真没遇上个刘胡兰样的。
反正,当唐胖子和苏总捧着阿莉取回的土地证,望着上面的字,激动得仰天长啸。二级商业用地,使用期五十年。
我到觉得没什么,只要你有钱有胆有关系有绝色美女,这G市都可以装进你口袋里。投其所好,所向披靡。我反而高兴不起来,这他妈的什么世道??
这期间G市的经济似乎也在飞速发展。到处都是工地。光这道路一年都要被挖开几次。一会是埋光缆,一会是铺煤气管道,一会是自来水改线路。反正这路两旁一年四季是挖了埋,埋了挖。去年挖了,今年又挖。
小小的G市光开发区都搞了两个,这个叫高新,那个叫科技园,据说还在要搞个产业园。招商工作热火朝天的。我姐夫他们成天都是在外面跑。一会飞香港,一会儿飞日本的。恨不得把G市变成个殖民地。但除了大量银行贷款搞起的三通一平外,零零星星的几家企业在里面似乎也还有点人气。
老八也没闲着,在矿区的手笔很大。居然将零星散乱的乡、镇、个人的矿,短时间内收归了起来。成立了矿业开发集团公司。当然,他只在幕后,懂行的人都知道,真正的老板是他范老八。集团公司的挂牌仪式是在市会议大厅举行的,我和唐胖子都有出席。很隆重,市里几套班子的领导都有出席,什么该公司的成立是G市矿业发展的一个新高度啦,是振兴传统产业的冲锋号啊,等等等等……
其实,老八赚钱的渠道还是在拍卖行。老八的拍卖行几乎垄断了G市的业务。生意异常兴隆。G市的改制的国有资产,土地、房产、大厦、工厂,大宗大宗地通过拍卖行转手。这让老八捞足了。即使你明花有主,情投意合,也得通过拍卖来补个手续。这不低的手续费,让老八乐得合不拢嘴。这背后当然少不了他那帮亲戚的鼎力相助了。
让我感觉到,这拍卖行还有一个作用,就是销赃。李眼镜那里很多来挂牌的车,拿的都是拍卖手续。加上他还有个典当公司,真是一条龙服务。
这整个的一切,让老八系统化地发展着,大有傲视群雄的感觉。来势凶猛啊。
五十三、
下雪了。下很大的雪。这飘飘扬扬的大雪,从午后开始,到的夜晚。已经将这个原本灰蒙蒙的世界,变的纯洁、亮丽了起来。
吃完晚饭,阿莉非要出去走走。我很担心这么滑的路,挺个大肚子,摔一跤很危险。但阿莉非要出去走走。我知道她想家了。她东北的老家此刻也应该是白茫茫的一片。
我不得不像抱着她一样,在这厚厚的积雪上小心地走。这丫头一出来可疯了。非要张大嘴巴去接雪花。搞得我不得不紧张地用双手抓着她。她还敢往上跳,接住了,笑得咯咯咯的。我似乎也被她的快乐感染了,她的笑容也象这雪花一样纯净。也许这人生就是这样,象雪花一样飘落,纯净地飘落。有的落在梅花上,依然纯净和芬芳;有的落在枯枝上、稻草上,依然自然纯净;更多的是落在泥土上,道路上,甚至茅坑里,牛粪上……他们最终又将化成水,又将飘到空中,他们的开始和结局都是一样的纯净。
我们就这样开心地走了一段。我在路边的椅子上,用大衣袖子扫出一片来,扶阿莉坐下。我们都笑了。我们象俩个老人,白的头发白的眉毛。阿莉说,当我们头发真的白了的时候,还能这样在黄昏中相扶着坐在路边吗?阿莉说完,爬在我的腿上不说话。我被她搞得很伤感,摸着她湿漉漉的头发,我数着飘落的雪花,我希望它们落上那枯黄的花叶,在太阳又照耀的时候在阳光中又飞上空中……
我们这样默默地坐着,往着雪花飞舞,任雪花飘落在身上,飘落在脸上,凉凉的。
往回走,我们依然开心。张大嘴巴去迎接空中飘下的凉凉的,纯净的感觉。我们摔倒了,还好阿莉是倒在我的身上。我们躺在路边的雪地里,哈哈大笑。阿莉撑着一只手,回头看着我笑,我看见阿莉冻得红红的脸,和湿漉漉的笑容,象雨后枝头的红苹果。我有些冲动,我坐起来,猛地抱住她,将嘴唇狠狠地压在她的唇上……
我听见一辆出租车停在身边,一个声音出来:"哥们,坚持五分钟,我的照像机马上就到了。"
我听到公交车驶过的声音,和车上小女孩的尖叫声……
我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有心在雪地里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