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我醉了。也真的喝大了。我们的酒喝了很长时间。我决定,不办事了,要办会坏事,这老王警惕着我呢。我醉了,他也放心了。
我回到城里。是老王派人开我的车送我回来的。这下他算放心了。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到去矿区的路口,拦了一辆上矿山的车,搭个便车。我要秘密地上去。自己开车目标太大。
这老哥很好,拉上我。我一直给他发烟点烟,很殷情。我们便一路聊天。我说去找个亲戚,有急事,具体地方不知道。我把阿莉留给我的线索说了,这老哥想了半天,说按照情况估计是刘家沟矿区的,应该没错。可以到那里去打听一下。
我在去刘家沟矿区的路上下了车,又挡了一辆进去的拉煤车,一直坐到生活区。
这一片很脏,吹过的风卷起黑色的尘土,扬起来。周围散落交错着一排排的简易棚子。满地的垃圾。后面有几栋青砖的楼,在说明这是个有历史的老矿区了。
我在这转了一圈。人很少,偶尔只有脏兮兮的妇女和儿童出入,还有同样脏兮兮的狗在周围转悠。
我在一家卖着烟酒的小店铺买了瓶水,打听一些情况。这小店铺的妇女用四川话讲,不晓得,刚来时间不长。我问谁这这久一点,她指着前面的一家店铺说:那个老头时间长了,他可能晓得。
我谢过了这四川妇女。来到前面的店铺。果然,这店铺虽然同样的破烂和昏暗,但里面卖得东西很丰富。除过日常生活用品外,还有简单的矿上用的工具。更重要的是,这里还有一部共用电话。
店里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很干瘦。我买了包烟,发一根给他,我们瞎聊起来。
我仔细地注意了一下电话上用医用胶布贴上的,用圆珠笔写下的歪歪扭扭的电话号码。我心里一阵狂喜。这个号码和阿莉提供的,他父亲最后一次打回家的号码,很接近,只差尾数不一样。
我可以断定,找对地方了。
仍然东一句西一句的跟老头聊,聊了很久。老头也很健谈,国内国外的,时势新闻,社会现象,狠聊了一通。
“老伯,在这地方呆了多少年了?”我问。
“八年了,自从三儿子一家人过来下矿,我就过来了,呆家里也没啥事,过来搭个手”
“这矿上,前两年有个工程师,高高的,东北人,姓傅,认识吗?”我问。
老头有些警觉,嘴动了半天,说:“不认识。”
我看出,老头是不愿意说,也有些不敢说。但他的表情告诉我,他知道。我说到这人,他有些紧张。
我摇摇头,叹口气说;“老爸,你到底在哪里呀,该回家过个年了,家里人都盼着呀!”我摸了一下眼睛。
老头小声地问:“你是他儿子?”
“不是,是女婿”。 我掏出我跟阿莉还有她弟弟小斌的合影照片,还有阿莉她们的全家福。
老头对着光,看着。自言自语地说:“我说嘛,老傅哪来这么大的儿子,他走的时候也才47吧。”
老头又对着照片看了很久,又抬头打量我。听见有来人的声音,他很紧张地将照片藏了起来。
来人是个妇女,买了袋洗衣粉走了。
老头跑到屋门口,掀开帘子,朝外看了看。很紧张地拉我到里屋。拉着手,闪着眼花说:
“孩子,你们总算来了,老傅死得冤啊,他可是个好人啊。”
六十九、
我的猜想得到证实。人已经死了两年多了,两年前的夏天。
我心里还是很难受。我为阿莉难受。这善良却苦命的丫头。哎……
老头出去了一趟回来。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交给我。
“老傅留下的东西,你拿走吧。别再问了。老傅是个好人啊!!”
老头一直劝我藏好东西,赶快离开,别被人看见。
我匆匆地又搭上一辆运煤的车,赶回城里。
回来天已经黑尽了,路上堵车,堵得人心烦。我饿极了,也冻坏了。随便钻进一家面馆,连汤带水地吃了一碗牛肉面,才热乎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