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
我是架着双拐上的火车。
是的，我成了残联的发展对象，练习练习射击，也许也可以参加残疾人奥运会，我有这基础。
还好，平头还算个爷们，让我在山庄里养了71天的伤。但就是不让我打电话。我是煎熬了71天。我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我不知道阿莉她们怎样了。连春节也是在这软禁中度过的。这种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我每天对着天空发呆。我用指甲在墙上刻着日期。
我喝酒。平头还算仗义，烟酒保证我的需要。我把自己灌醉。在迷迷糊糊中度日。我每天发疯一样问候老八的八辈祖宗。后来也算了，傻子一样地呆呆坐着。
按推算，我的儿子应该出生了。但我不知道情况。我快发疯了。我想阿莉一定以为我死了。他妈的，阿莉要是有什么事，我跟你们没完!
我不敢想。平头也不来见我。
71天后，我是被平头的人送到几百公里外的XY市上的火车。我已经可以架着拐仗走路了。临走前，平头对我说，"老八最后还是改变了主意，没要你的命，他说你是骑在他脖子上长大的，你是他的弟弟。好好过日子吧，别斗了，对大家都没好处。"
我笑了，呸，他狗日的还讲什么情份!
上火车前，我给阿莉打电话，电话停机了。我更着急。
我给老杨打了电话，老杨说他也联系不上阿莉。
我心里有些乱。我无心观赏这窗外的大地。我只求这火车能开得快一点。让我尽快见到我的老婆和孩子。我想好了，要是阿莉她们遇害，我就是剩一口气，也要把狗日的们整死!
终于到了。我从北京又转火车过来。又搭了几个小时的长途汽车才到。这里的出租车很便宜，人也很热情，说话都跟阿莉一个调。我听起来很亲切。
我按照司机指的方向，和记忆中阿莉给我说的情况，激动地在一片破旧的平房间寻找。我被一个热心肠的大妈领到一个破旧的平房前，她说：就这了，这就是阿莉家。
我的眼泪流了出来。阿莉，我来了。我黑子回来了。
我敲了敲门，一个面容憔悴的妇女出来，应该是阿莉的妈妈。问我找谁。我说我是成黑子，找阿莉。
"黑子，你可来了……呜呜……"阿莉的妈妈掩着面，哭了。
我的心猛地一阵发紧。跟着阿莉的母亲，我跌跌撞撞地进了屋。
"阿莉，快看呀，谁来了，黑子回来了!!"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在炕角里，一个头发蓬乱，面容憔悴，目光呆滞又惊恐的阿莉，缩成一团，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布娃娃……
我的天啊，我的天啊!!
阿莉疯了。阿莉疯了!!
阿莉在一阵的哇哇乱叫之后，似乎感觉到什么，慢慢地，小心翼翼地看着我，还是不让我靠近。"阿莉，是我，是黑子。是黑子呀，来，看看，是黑子。……"
阿莉终于让我接近她了，没有了惊恐，指着我冲她母亲，喃喃地说着："黑……，黑……"
我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放声大哭……
阿莉的母亲说，还好，她感觉到你是她的亲人了，一般人她看见就会哇哇乱叫。
我问了，怎么回事。
阿莉的母亲摸着眼泪说，两个半月前，还是个下雪天，来了几个人。领头的是个瘦瘦矮矮的，口音跟老杨一样，说是黑子的朋友，来看阿莉。谁知他们要把阿莉带走，阿莉跟他们扭打起来，那个瘦瘦的，是个畜生!就一脚照阿莉的肚子上踢去……当时就……
"猴子!操你妈!!老子饶不了你!!!!!"
我咬着呀的吼叫声，吓得阿莉捂着耳朵缩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