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时候,我疑心那是一场昨夜的梦。我不知道他叫什么,电话几号,甚至我不记得他的车牌号。他什么都没有留下。是啊,妖精似的女人不是那么好招惹的。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几天。电话一律是关着的,不要无畏的骚扰,也不知道阿爸的问题解决了没有。
我去了夜猫,好多天远离人群,总该去沾染些人气。还有,我想见见渔。
他果然在,我笑着向他走去,拉开车门坐在了他的身边。
“你好。”我说。
他依旧是笑着,“今天心情好象不错?”
“不坏就是啦!”
“嗯,那天谢谢你,我忘了给你车费了。”我突然想到了这个理所当然的借口。
“算了,不要。”
“你,该,不,会,是,要,我,以身相许吧!”我一字一顿的说完,然后哈哈大笑。很有些夜猫似的放肆。
他看着我,我说不清他眼里含着怎样的情绪,他猛的就握紧了我的肩膀,“妖精,即便是妖媚着,也要留给心爱的人,不要别的男人见识了你的妖媚。”心疼席卷而来。我跳下车,飞快的跑开了。为什么,渔说的每句话,都会碰到最柔软的那个我。为什么在他的面前,我那么容易就会心疼?我是他的妖精么?老天要他在这世来剜我的心?
渔追上我,拖我进车里,他漂亮的眼睛没有一点光彩。车开到那天看星星的郊外,渔停了车,“那天我的怀抱里有了你,我的心里也有了你。”他看着我,认真的说。我突然笑了,“我是个妖精啊!你没听他们说过么?”我笑得有点勉强。他紧紧地抱住了我,“我要你做我的妖精!”我吻了他。那是我第一次那么渴望去亲吻一个男人。老天,我不会再疼了,我觉得很幸福。
“我会粘着你的。”我搂着他的脖子说。“我不怕。”
“我要每天问你一次,爱我吗?你都要认真回答。”
“我爱你,我的妖精!”他亲亲我的唇。
“我不是妖精啦。我从现在起做小乖。”我笑。
“好,做我又乖又妖的宝贝。”他笑,眼睛里闪着亮亮的光彩。
过了段时间,阿爸的问题解决了,他给我电话的那天,我正在渔的车上,深夜,我陪着他在城市四处奔波着。“丫头,最近还好么?”阿爸在电话哪头说,我看了渔一眼。“嗯,还行。”“我看你最近没怎么在帐上划钱啊。怎么了?忘记我了?”“没啊,是用得少嘛。”“我还以为你又有谁了呢。”渔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怎么说,“有事么?”我问阿爸。“我想你了,我的宝贝。”我突然觉得难受,不是为自己,是为了渔。“明天下午四点,我们在老地方见吧,你等我。不能再说了,见面说啊。”说完,电话断了。
车厢里沉静着,渔突然说:“谁啊?”“一个老朋友,约我明天见面呢。”“是吗?”渔接着问。“不是,是什么呢?”我笑,“我的妖精,我要你亲我。”亲了他的脸一下,渔笑了,“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是啊,我要做渔一个人的,我想,明天一定要和阿爸说清楚。他不会不放我走的。
夜猫,好久没来了,我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要了杯橙汁,吧台帅哥不认识了似的看着我。四点,阿爸准时出现了,他坐在我的身边,我往里让了让。他笑,抱我,靠近我的脖子闻我的味道,偷偷的留了个吻在哪里。我说:“不要。”他以为还是以往的游戏,抱得更紧了,吻上了耳垂,寻着嘴唇而来。一边喃喃的说:“想你啊。宝贝。”挣扎的时候,我望向路边,一辆熟悉的车飞驰而过,是渔!
他看见我了?不,没有。不!他看见我了,我看见他的车突然调转了方向,要往夜猫驶来,就在那个瞬间,紧随其后的车猛地撞了上去。我惊叫了一声,冲了出去。
渔再也醒不过来了,人们一直不能明白为什么驾车多年的渔会在单行道上突然调转了车头。他带着疑惑,愤怒,就这么永远的睡着了。我答应了要做他的妖精,只为他妖魅着。可他却永远安静的睡了。任凭我问他一千一万句的,“爱我么?”他都不会再有回答了。
心口在守候着他的每一夜里绞痛,直到最后痛得没有知觉。你终于剜走了所有的精灵心么?一点都不剩下?也好,渔不在,这颗精灵的心是属于他的,也不在了罢,只留下空洞的伤口。风吹过的时候,呜呜做响。
我又找到了阿爸,渔在医院睡着,我没有能力让他好好的睡,不受人打扰,可是阿爸能。渔,我想你,这想念铭心刻骨。原谅我自私的要留你陪着我,因为只有你见证过妖精美丽的爱情。
在阿爸怀里的时候,渔会在空洞的伤口里对我说,“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妖精!”心口在这时候会猛的抽搐,疼得我呼吸困难,我需要大口的吸气才能让自己不掉下泪来。
渔说过:“别哭,不准哭。”
我的前世一定不是仙,我只是个在山野载泪飞行的卑微的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