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岁。”她依旧闭着眼，一动不动。阳光透过窗帘打在她的肌肤上，透着病态的光泽。
画笔在纸上划拉划拉发出摩擦的声音。我抿着嘴，仔细观察着大体轮廓线和细部的大小形状。
“你平时都干些什么？”我为了缓解尴尬继续问。
她随口说：“白天昏睡，晚上接客。还能干嘛……有钱了就逛街买衣服。”
我点了点头，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
“这个行当也是越来越难做了，以前夜总会KTV没人管生意也好做，这几年姐妹接二连三被抓进去。”她的胸口上下起伏，叹息一声，继续说：“没钱没客人的时候沦落到出来站街拉客，不过还好这样就不会被经理克扣太多工资，基本上赚多少就能拿多少。”
“你为什么做这个行当呢？”我看着画纸描绘明暗关系，头也不抬地继续发问。
她睁开眼睛，看着我。我停下笔，示意她我已经画好了。
她缓慢的坐起来，套上睡袍。从超短裙的裤兜里掏出一包香烟，自顾自吸食起来。
“我当年不懂事，13岁就出来了。”她眯着眼睛吐了烟圈，微微仰头作回忆状。“那时候啥也不懂，工厂也不收童工。走投无路的时候遇见个洗头店的老板娘。40好几的人还穿着紧身包臀的小短裙，煞是搞笑。我两天没吃饭了，她请我吃了顿饭，那天的菜特别的好吃，我吃了三碗饭然后就跟着她进了洗头店。老板娘给人剪头修面，我就帮忙给客人洗头按摩。相安无事过了半年，结果老板回来之后就对我毛手毛脚，他把我拖进房间，一只手捂着我的嘴一只手忙着解皮带，我惊恐地咬了他一口，反手就是一巴掌，他愤怒的撕掉我的衣服，我惊声尖叫流泪呼喊着老板娘的名字。”她苦笑一声，又吸了一口烟，眼神迷离的说：“你也应该知道是他们串通好的，根本没有管我。三天后我就被老板娘卖到了夜总会，我眼睁睁看着她数着钱笑嘻嘻的离开。当时我觉得天都是黑的……以后就住着16人一间的员工宿舍，被经理培训如何喝酒如何讨好客人。不听话就会被打骂。”她翘着夹着烟的手指，神色暗淡的望向窗外。“不过夜总会不愁没客人，收入比较稳定。我每个月都能给家里打2000块钱，我家很穷我弟弟还生了怪病，我也没有办法……走了这条路就无法回头了。我再也不敢回家了，只有用钱填补我内心的愧疚。”
我也望向窗外，灰黑色的天空被电线分割为不规则多边形。破败的屋顶油漆脱落漏出红砖，晾在阳台上五颜六色的衣物和被罩随风摇晃。空气中弥漫的悲伤无可着落。
她有条不紊的冰冷语气好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她起身打着赤脚向我走过来，自然地坐在我的大腿上，绷着脚背摩擦我的小腿，一只手搭在我的肩头，一只手伸进我的衬衣里面，脑袋趴在我的耳边吹了一口气，轻轻的问：“你还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