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年,爱你一如年少是一篇能触动心灵感人的爱情故事。为您讲述唯美的爱情情怀,让你在平凡的生活中收获感动。
我在1981年出生,是太姥姥的曾外孙女。这一年,太姥姥62岁,太姥爷离开她已足足40年了。她曾经是个爱干净的小姑娘,现在仍然是个随时将自己收拾得干净利索的老太太。
她习惯摘皂角洗头发,习惯将头发绾成髻,习惯穿布鞋,习惯用桑葚做成果酱和酒。她腿脚灵便麻利,不肯轻易老去。
在我的记忆里,每到冬天,太姥姥总是穿着藏青色的褂子坐在大灶旁打盹。她会帮小辈烤点糍粑和红薯,弄得一屋子香味,而窗外是飞扬的雪。
她不大说话,从清晨到黄昏,总坐在那里。后来我每次想到“生命”这个词,就联想到一个老妇人独坐一隅的情景。
回忆
1992年爸爸调动工作,我家搬到了城里。我们想接太姥姥到家里住,她却不肯,执意要留在散花镇度过宁静的晚年。
每次回小镇探望她,我都会带些服饰类的杂志给她看。她耳不聋、眼不花,虽然不识字,但对着那些服饰图片仍会惊叹和称赞。
姥姥和妈妈继承了祖业,都从了医。但我自小晕血,无法从事医科,每次看到太姥姥,都很羞愧。她却不那么介意,跟我说:“家有万金,不如一技傍身。”
我考上大学那年,回小镇看她,跟她说我学了计算机,她听不大明白,我解释说可以用它画画、写文章,她就很高兴。那个暑假,天气炎热,太姥姥很早就出门给我摘桑葚,然后用井水镇一下拿给我吃。那桑葚,有种说不出的美味。
有一天,日头毒辣,我去找她,给她戴上一顶草帽。我们坐在树下休息,拉家常。她有一句没一句地给我讲起家乡的琐事:谁家的孩子很孝顺,谁家的媳妇心地好。我听着,晃荡着脚哼唱一首童谣:“家乡的茶园开满花,妈妈的心肝在天涯……”
太姥姥忽然想起什么,指着屋后薄刀山上一处坟地说:“还不错吧?修了几年呢。我要是走得早,等你太姥爷回来,将来就和我合葬,很宽敞的。”
那片土坡长满青草,郁郁葱葱,尽头有阳光,天显得极为高远辽阔。太姥姥看着远处油绿的稻田,比划了一个高度说:“那年我和你差不多高。”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太姥姥和太姥爷的故事。
1937年,她是個梳大辫子的姑娘,会绣凤凰和蝴蝶;1939年,她穿月白色的衫子为病人熬中药;1941年,她的丈夫远走天涯,而故园的桑树年年枝繁叶茂。
希望
2003年,我遇见了想要遇见的那个人;2005年年底,我带了那人回到散花镇去见太姥姥。
到达时正是午饭时间,小镇落雪了,很早天就黑了。
祖屋看起来并无太大变化,只是更陈旧了些,屋檐上结着冰柱,门前的桑树上挂着红灯笼。
太姥姥喜好独处,亲戚们便走动得少。逢年过节,他们送些老人适宜吃的水果、软糖和藕粉之类,闲时偶尔来坐坐。
堂屋里的电视是前几年妈妈买回来的,太姥姥终日开着它,说房间里有声音,热闹些。
吃过晚饭,我们围坐在火炉前看着电视聊天。太姥姥最爱看《湖南新闻》,看得很专注。在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的特辑里,播放的是日本731部队的罪行。字幕上打出湖南常德县志中的话:“日本731部队在华期间,对中国大陆展开细菌战……”然后是一长串遇难者名单,有不惜以死抗争的爱国英雄,有无辜受害的平民百姓……在民间义士那一栏里,我看到太姥爷的名字,在无数名字中间。
我看向太姥姥,她平静地盯着荧屏。我的心落回原地,心想,还好,她不识字。太姥爷早已不在人世是意料中的事,但只要未被证实,就还有希望。太姥姥大半生都在等他归来,可是,太姥爷其实已经去世64年了。
我出去站了一会儿,小声哭了起来。
有孩童在打雪仗,我在雪地里跌了一跤,一点儿都不想站起身。回屋的时候,太姥姥拉着我的手说:“我昨天梦见屋后的薄刀山着火了呢,很红。”
厨房的炉火仍烧得旺,我进去添了一把柴火。又想,还好,太姥姥不识字。
沉痛
太姥姥是在2006年3月19日去世的,那天离春分不远了。
在整理她的遗物的时候,我翻出一本残旧的账本。历经大半个世纪,纸张发黄脆薄,折角的那一页上,赫然有太姥爷的签名。那是1937年春天,他到太姥姥家的缝纫店取寿衣时写下的字迹。
太姥爷是在冬天出生的,名字是“童冬来”。普通的名,沉痛的字,反复地出现在账本的空白页。起先是笨拙的笔画,渐渐地就写得流畅了,应该是太姥姥的临摹体,她想等他回来写给他看吧。
她的确不识字,但“童冬来”3个字,她看了那么多回,默念过那么多次。她熟悉它,就像熟悉自己这80多年的人生一样。她一定在《湖南新闻》里认出了他的名字。
可她若无其事地又活了那么多天……她是不想让我们伤心吧。
我的童年与一个名叫散花的小镇有关。我记得小镇的河流、桑葚和白雪,以及一些久远的味道——光线昏暗的店堂里,中药被分门别类装进一个个小格子里,它们一律有着漂亮得可以直接拎过来入诗入画的名字。
很多年了,那种清苦的气味仍在那里。
65年,爱你一如年少,是否触动你心灵最深处?快把这篇故事分享给您的亲人朋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