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胡萝卜加大棒
晚上，我依然窝在宿舍里听歌。
手机响起，一看号码，麻痹，死马竹毛，阴魂不散。
“喂，你好，李老板，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啊，城站长你好，我在你附近，出来聊一下吧!”
“不了，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到办公室说吧。”
“出来聊一下吧，顺便跟你说点事，办公室不太方便说。”
“那你就电话里说吧!”我有些不耐烦了。
“哦，过两天我回东莞，刚好是周末，我想邀请你也一起去，东莞很多地方很好玩的，香港很多人周末都上来玩……”。
哗!东莞，酒肉场所，果然有吸引力，我仿佛看见那些身材曼妙、白晰晰的尤物在招手……。心里这么想，嘴巴可不能这么说,我擦了擦口水,慢悠悠的道说:“谢谢了，近来工作太忙，不去了。行了，我累了，想早点休息……。”
“别挂!别挂!……今晚主要是想和你商量一下调规的事”。老狐狸,露出尾巴了。
李玛笔继续道: “今天有点小误会,国土部门的工作人员把旧的土地利用规划图错塞到资料里面去了,幸亏你发现了，改正过来。那块洼地去年已经重新调过了，没事的，你放心，我之前没有和你打招呼，是我的失误。”果然老江湖，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怪不得能拖那么多人下水。
当然，我也会一丁点官腔，“既然已经调过了，那就没问题，把上级国土审批意见附上去就行了。“
“这个……, 城站长，大家是兄弟,实话告诉你吧, 上级国土审批意见还没批下来,你知道的啦,现在指标那么紧张,可能还要一段时间。这个项目是作为柏市长直接招商引资的项目，他也很重视，为了加快建设速度，市里的意思是先出建设规划，国土那边的手续以后再慢慢完善……”。
麻格痹，不提这个老人虫还好，一提我就义愤填膺，热血沸腾。
“没有国土审批意见就是违法用地，我帮不了你。”我冷冷的说道。
“城站长，你要体谅一下我呀，从出选址意见，到出规划图，样样我都要求人，各个部门都要去求神拜佛，现在征地、青苗钱我都付了，总体规划已经出了，总平面图、勘探、设计也都搞好了，就差你们的审议意见。我已经花了几百万了呀，如果不早点动工，领导一换届走人，我的烂摊子就没法收拾啊!”李玛笔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我可以感觉到他在电话那头一把鼻涕一把泪。
“那我也没办法!”我硬生生把“你自找的”这句吞进肚里。
“这样吧，城站长，等我的楼盘搞好了，送一套房子给你，任你挑。你也要改善居住环境啦，不要老是住在小屋里。我那里环境不错的，你也看过图纸，全部参照珠三角下面的小区模式。”
﹩﹩﹩!江边的房子值二十多万，我的工资才一千多一点，即使天天喝西北风，也要二十多年才能买得起。这死马竹毛，下重本了。
“你看错人了!”我咽下口水，挂断电话。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局长同志就把我叫进他的办公室。没有客套，直接进入话题。
“江边公园调规的事，市里很重视，李老板江边的楼盘是市重点项目，我们要全力配合，你也要与市委市政府保持一致。”
捱阿爷!都上升到政治高度了。
“我会全力配合的，只是我了解了一下，用来置换的那块低洼地的调规还没有上级国土部门的批复认可。”我小心亦亦说道。
“都是这样的，全市用地指标那么紧张，很多都是建了再补办，如果等上级批复，大部分建设项目都不用搞了。”
“那块地是农保区，面积还不小，如果上级检查到会出问题的，而且国家每年都会航拍，如果对照以前的图片改变了用途，省里会来查的。”我回答道。
局长同志微微一笑，“人人都知道是农田，你就不用担心了。李老板江边的楼盘原来就是公园，航拍不会那么容易拍到,即使来查,只要拿得出审批手续就行。那块农田现在改作公园绿地，怎么拍都是绿色的，更加查不到,谁会那么仔细去比对。”
开眼界了,原来是这样偷梁换柱的,果然一大班大内高手!
局长同志继续说道：“这个已经不是新鲜事物了，全国各地都这样，检查不过做做样子，地方经济发展才是最重要，不要被条条框框困死啊!年轻气盛也要看场合，要顾全大局呀!”局长大人果然浸淫官场多年，即使反动的话也听起来很有政治觉悟，高，实在是高!
“只是，这个楼盘是李老板的私人开发项目，有必要让政府部门承担责任吗?”
局长同志叹了口气，“政府要出政绩，部门要完成政治任务，这已经不是李老板自己的事情了，何况这个项目是柏市长亲自抓的，如果我们不开绿灯，规划、国土部门，包括会李老板都会说我们不配合，那时候你和我真的都要承担责任了，李老板是通天的人物呀。”
顿了一下，局长同志又说：“反正已经开了会，你就在审议意见上签个字吧。李老板到时会找你的，他已经上下协调好了。”
我进退维谷，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看见我在犹豫，局长同志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局里已经把你作为储备干部推荐到市里选拔，全局只有两个指标,竞争很大的。柏市长曾经几次过问你的情况，我对他说小城同志蛮不错,工作很出色。我们已经老了,未来是你们的,我已经跟你交底了,你可要珍惜呀。好啦，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胡萝卜加大棒都出来了，我陷入严重的天人交战。
只是一想到这个老人虫，我又热血沸腾。
(待续)
三十七、天人交战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后，一天都心神不宁，不知怎么样做抉择，是同流合污，还是顽抗到底。
我不是圣人，只是心有不甘，正义的感觉的尚未泯灭，总以为这个世界始终还是朗郎乾坤、皇恩浩荡，幻想假如硬撑下去，可能还可以成为青天大英雄。
但内心也很清楚，自己除了乖乖签字，其实没有其它抉择，否则一棍子打死。内心还有些懊恼，如果当时两眼一闭，随大流签了字就阿弥陀佛，怎么莫名其妙就站到党和政府的对立面去了。
上帝啊，给我个硬币，让我可以选择正确的一面吧!
一整天上班时间李玛笔都没有来找我，等到下午下班了，其他人都走了，他才提了个涨鼓鼓的公事包进来。一进来，就把我的办公室门关上。
先是干笑了两声，“城站长果然是有干劲，人人都下班了，你还在工作。”
“哦，手头的事不忙完放不下，习惯了。什么事?”我明知故问。
李玛笔从公事包里拿出一叠资料，说： “这样的，这是上次开会的签证表，柏市长的意思是不用再重新开会了，影响不好，你们小组成员分别签了就行。”
麻痹，又抬出老人虫来压。
“让我考虑考虑吧。”一提到老人虫，我就不想那么容易就范。
“什么都准备好了，我的施工队都等着进场了，兄弟，帮帮忙吧。”李玛笔满脸堆笑。
我看了看资料，“怎么别的成员都不签?”
李玛笔不自然地笑了笑，“他们都说让你先签。”
X的!要我在前面做炮灰，一个个都是老滑头。
看见我在犹豫，李玛笔走了过来，从公事包里拿出一个涨鼓鼓的信封，塞进我的抽屉里。
“什么东西?”
“小小意思，嘿嘿!”
还小小意思，那么涨鼓鼓的一大坨，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以前常开玩笑说：你就用钱砸死我吧!……现在，真的有人用钱砸我，砸是砸不死，但会把我砸趴。
我的眼睛闪过一丝青光，又黯淡下去，“不要不要，你这样是害我。”我拿出那一坨东西，硬丢回给他，不是清高，我真的是不敢收。
我故作严肃地说：“我真的不能收你的钱，这样吧，你先拿资料回去给他们先签，我考虑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