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饭票,男人腰杆子挺起来了,从奴隶到将军了。去年秋天以来,老阮借口美容美身姿,以瘦为美,鼓动谷鸽饿饭,他不给谷鸽吃饱,灌输吃饭有害论,自己拼命吃。
这事也不全怪老阮。女人一旦迷上一个男人,自然而然与饭为敌。谷鸽原本羸弱的身体,每天只吃一顿鸡毛菜,一天天憔悴下去,谷欣和妈妈干着急,叫她加营养,她听不进去,还真的以为自己饿成楚宫腰,轻成飞燕姿,好美呢。在谷鸽的思维里,取悦男人老阮赋予了生活最重要的意义。
谷欣这才真的动了气,她心疼姐姐,恨起老阮来了。
连谷鸽也说,要是男人信守承诺,报进户口后一个月内离婚,她会待男人很好。现在,谷鸽待男人也很好,可是,心里直打鼓,毕竟婚姻之下,免不了后遗症。事已至此,大家都不敢发挥想象。虽则如此,谷鸽听不进任何一句诟病老阮的话。谷欣心疼姐姐,看不过姐姐的憔悴,说她照顾一个大男人太过辛苦,跟她说,让老阮烧烧饭,背背米,谷鸽听不进,非常气愤。凡事碰着一丁点老阮,谷鸽就发毛了。她的老阮,别人说不得的。
买春,言过了,更像是买迟暮吧。年轻时少有姿色,到了绝了生理期的年龄,唯一剩下的本钱,只能是身外之物了。
谷鸽养了一个比她大十岁的老阮。老女人装嫩,满以为养了一个老男人,自己就是一个嫩娃,女人不会用男人的思维思考问题。在男人的思维里,嫩娃是第二代乃至第三代,哪里轮得到小他十岁,绝了生理期的老女人呢?老女人充其量是一个取款机,一架工具而已。老阮不工作,刚刚被老婆扫地出门,谷鸽就捡了来,觉得有了男人,自己的生活充实些。老阮寻依靠,忽而像一只流浪猫“喵喵……”地叫唤着,找寻新主人的模样,忽而又说“我的天职就是保护女人。”老阮把谷鸽套得牢牢的,他就有了保障。谷鸽陷进去了,她还真的以为老阮是她的另一半呢。她给老阮好吃好喝的,要身边多出这么一个被称作男人的东西。
老阮算个男人吗?搬进谷鸽买的新房子前夜,老阮不打包装箱子,自顾自去睡,直到凌晨两点,谷鸽还在打包。第二天,黑社会搬场公司敲诈6000块,老阮躲起来,根本不出面保护谷鸽,这份委屈,每天,当谷鸽看到有一个虎背熊腰的身影,也就此消弭了。
谷鸽的新车停在楼下。因为总看不到男人的身影,轮胎被敲进一枚大铁钉,且发生好几次了,谷鸽坐在车边哭。她默默地独自把车开出去,补好了轮胎。当老阮的手指轻轻地滑过她的脸颊,她的委屈又消弭了。
迷上一个男人的女人很可怕。你不能用理性去衡量她,她变得不可理喻,没有良心,对她再好也没用。谷欣给谷鸽吃虫草,价值几千块钱呢,其实都是老阮吃掉的。谷鸽已经没有能力思考,什么也不懂了。谷欣写给她邮件,她不回。谷欣打电话给她,她说话恶声恶气的。这都是经不起老阮挑拨。谷鸽不读书,男人是她整个的精神世界。谷鸽这样的女人是老阮最中意的。少一根筋,又是一根筋到底。少一根筋,被人算计。弄了老阮这么一个男人,看不到世上其他人了,这就是一根筋到底。她生了情痴病,比闹火灾还凶。
谷鸽有爱吗?倘若真的有爱,那么她的男人为啥还迷恋网络上的大奶子?还嘲笑谷鸽胸前有两座飞机场?谷鸽在家里时,也只好戴着海绵衬里的乳罩。老阮说女人瘦了,男人才喜欢,他喜欢看瘦女人。背着谷鸽,他上网看胖女人,大乳女人。这些谷鸽都知道,是她来告诉谷欣的。谷欣提醒谷鸽,要吃饭吃营养,老阮就是要摆布完了她,再去讨一个大奶子进门的。谷鸽不理睬,接着,又向妈妈告状:“谷欣这么说,我就是小奶奶了?”
她被骗,虽然心里知道被骗了,感情上,却丝毫不觉得自己在受骗。这就是女人。女人,就为了今天,这一天。女人为了今天而活着,女人的字典里,没有明天的。她还是一如既往地饿饭,变瘦,为讨老阮喜欢。女人的意志能填饱肚子,光喝迷魂汤,也饱了。不吃不喝的,干柴一根,该凸的地方不凸,该凹的地方不凹,哪有性感可言?谷欣懂得这个道理,谷鸽却不懂,或懂了装作不懂。谷鸽的生活中心只有老阮,男色成了信仰,谷鸽把男色当作宗教,崇拜老阮。谷鸽被洗脑。谷欣突然觉得谷鸽变成了一个怪物。宇宙的真理只存在于男人的X里。虽如此,谷鸽却不获得老阮的赞赏,老阮心里头要吵架。现在是老阮为了吃饭,强忍着不吵架。老阮违心地承欢,却也不是吃素的,灌迷魂汤的同时,教谷鸽不吃饭,说不吃饭才美,意欲何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