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消失得太快。后来我试图找到老徐,但怎么也找不到,警察局得知我和老徐非亲非故,根本就不搭理我。我也想找到徐嫂,但她已带着小斌回老家了。老徐,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有好几天,我在外面漫无目的溜达,一无所获。一天晚上,回到家,偏偏看见宇文波哼着歌,嘀咕道,我就知道他不是好人,不是好人呀。我揍了他一拳,他急了,要收拾我。我指着他的鼻子说,再哼哼我揍出你的屎来。宇文波梗着脖子说,赶紧滚蛋,房子老子不租了,杀人放火,都是些什么东西。
多么荒谬,社会新闻里的刀光剑影闪进了我的生活,一种奇特的感觉。好似我一直在期待着这种感觉,崩塌吧,世界需要一种崩塌。
叶菲把我拉进房间,黑暗中,我们的眼睛死死盯着对方。
我问叶菲,你看新闻了吗。
看了。
怎么判的?
无期吧,也可能是死缓。那个城管死了。
我能救他吗?
你谁也救不了,连我,你也救不了。
怎么才能救你们?
不知道,但你接下来该去应聘。你救不了任何人,可是,你应该去探寻这个世界本来的样子。
我蹲下来,解开叶菲的裤子,使出浑身解数,亲吻她膝盖上的伤疤。叶菲的手插进我的头发里。
新的一天,寿佛楼街口。叶菲着一件淡蓝色毛呢外套大衣、碎花裙、连裤袜、高跟鞋,青春洋溢,美若天仙。我穿着久违的西装、皮鞋,戴着新配的黑框眼镜。我们对视良久,继而是更长久的拥抱。她递给我一个手提袋。我问是什么,她不说,要我过一会儿再打开。
到了路口,叶菲拉着行李,朝左;我提着新买的皮包,朝右。我们挥手作别,像老朋友一样送给对方愉快的微笑。然后各自转身,不觉泪凝了双颊。我没有回头,我知道叶菲也没有回头,我们消失在彼此的人间。
我擦掉眼泪,坐上一辆公交车。公交车走走停停,堵在车辆的海洋里。我打开手提袋,是一件十字绣。画面上,一条长长的老巷子,一对打伞的男女,贴着墙壁徐徐而行;还有一行字:把时间当路来走,走着走着,就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