④
左左说,你不懂,那是命。
左左说,你可以不相信,你也可以不接受,但你不能去抗争。
左左说,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的情景吗?你知道我为什么哭吗?那天他向我求婚了,我不爱他,可我无法拒绝那随之而来的一切诱惑。我的未来,我为之奋斗的一切。你或许不理解,可我只是个女人,我宁愿相信这就是命,我的命,也是你的命。你还记得你说了什么吗?你说只要有决心,而我那时就想要一个决心。
林乔喜欢外滩的街景,尤其晚上,纸醉金迷,灯红酒绿。他一个人茫然在地在街上走,谁也不认识,一边走,一边听着左左在电话里的哭诉。黄浦江的夜风从城市上空掠过,吹得他头发散乱,他用手去整理,却摸到了一把眼泪。
左左的老公,就是公司的董事长。左左不说她喜欢林乔,她只是问,林乔,你我都有家,你觉得可能吗?你妻子为你付出那么多,你忍心吗?
林乔挂上电话,面对着滔声滚滚的江水,突然觉得空空荡荡的,像是一只手强行伸进他的胸膛,将整颗心带走。
外滩巨大的LED显示屏正播放着一首MTV,那个选秀出身的女歌手在里面唱着,缘难了,情难了,这一份情,愿来生还能暮暮朝朝……
林乔想起在网上看见的那段话,许多唱情歌的歌手其实从未真正爱过,因为一旦爱过,他们就不会唱得这么陶醉了。
⑤
终究,林乔没有调回上海。沈阳的夜景也足够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林乔不爱回家,每天开着车在城市里转到深夜。
林乔不在乎自己的前程,但他在乎左左。某一次宿醉醒来的清晨,他看着床上的妻子,突然明白,他,以及左左,如今早已经失去了爱的资格。
他爬起来,拿起手机给左左发短信,他说,好吧,不爱了。
林乔说不爱了,就不爱了。他不再打电话,不再上网,断绝一切与左左有关的信息。他也不再喝酒,每天下班按时回家。他的突然变化让很多人都无从适应,包括习惯了他忙碌的妻子。
只是早回了两个小时,林乔就看见了那个男人。他站在林乔的客厅里,裸着,妻子在旁边大笑着,两个人打打闹闹,样子甜蜜。
林乔站在窗前的草坪上看了整整五分钟,然后低下头,转身离开。一个小时后,妻子打来电话问,你回家吃饭吗?我都做好了,都是你爱吃的。
林乔哦了一声,你都做好了呀?
妻子抱怨,我一天除了做饭,就是等你回来吃饭。
林乔就笑了,他说好,我十分钟后就到家。
十分钟,林乔想,那个男人足够离开了。
⑥
林乔整整半年没联系左左,再见面,就是这次公司组织的旅游。
旅游很无聊,林乔的眼睛一直离不开左左。像一株渴望阳光的向日葵,执着地追随者左左的身影。可左左有意躲着他,直到告别晚宴,他始终没有找到机会好好与左左说说话。
左左和那个山东大客户吵起来的时候,林乔并没看到。他嫌闷,躲到外面抽烟。后来,他听人说那个大客户喝醉了,跟左左动手动脚,左左就把一杯酒泼到了他脸上。
大客户怒了,董事长也怒了。当所有人都以为董事长要对这个调戏自己妻子的家伙不客气时,董事长却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左左说,去跟人家道歉!
所有人都在看着左左,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山东大客户哧笑了一声,他转过身,对着现场所有人挥了挥手,说,算了……
林乔的啤酒瓶就在这时落了下来,碎片四溅,惊叫,散开,大客户仰面跌倒。纷乱中,林乔拉起左左的手,说,走。
在宾馆的房间里,左左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她扑进林乔的怀里,就再也不想出来。她说,原来你的胸膛这么结实,早知道,我早早就靠进来了。
林乔摸着她的头发,说,跟我在一起吧。
左左笑了,问,做你的情人吗?
林乔就站了起来,他从包里掏出那只盒子,送到左左手里说,送给你。
左左摇了摇,里面咚咚地响,她想打开,林乔按住了她的手,说,我想吻你,如果再多等一秒钟,我会从16层跳下去……
⑦
天开始下雨,凄凄冷冷的。
左左的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林乔正在卫生间洗澡。他听到左左哭了,哭得很大声,等他擦干身子出来,左左已经走了。桌子上摆着一张条,这样写着,他求我回去,他说对不起,所以,我走了。我跟他求情,他会原谅你,回头我给你打电话。
林乔拿着纸条愣了十几秒,然后怒不可遏地将纸条撕成粉碎。他扑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身影在眼前消失,心如刀绞。
林乔飞快地穿上衣服就打包离开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很想弄明白,那女人到底爱不爱自己。可他很快就放弃了,他觉得累,特别累,他最后打的一个电话是给秘书,让她替他写一份辞职书。
挂上电话,他把手机卡卸下来,抛到了车窗外,雨很大,斜斜地落进来,瞬间将他的眼睛模糊。
那只盒子被服务员捡到了,她很喜欢,悄悄拿回了家。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本绿色的离婚证书。可她很奇怪,为什么照片上那男人看起来会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