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身上顿时有种瘫软的感觉,象是有只手把自己的心脏往上掏了一下,很惶惶的样子。弟弟还在说着话,我也没听着,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说,弟弟,一个人上街去吧,我在这里上一下厕所,回头我跟家里说你帮我买东西去了。
弟弟走后,我站着定了定神,把慌乱的心情顿了顿,转身走到院子的荫处。多多隔我也就十来步远,他两只手搭在扁担上,边走好奇地伸着脑袋打量我。我目不转睛地迎着他的目光,短短碎碎的头发,清澈的如同矿泉水一样的眼神,好看的五官,流着汗的臂膀,瘦瘦的腰身,眼前所见让我多日的胡思乱想终于清明了起来。
我不知道多多是否认出了我,他对我嘿嘿一笑,眉头扬了起来算是打了招呼。院子里的保育员阿姨都在屋子里躲着这流火的下午,整个福利院就我、多多,还有一个拌着水泥浆的赤膊中年人。我始终笑着,那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微笑。多多挑着灰桶走到搅拌着的水泥浆前,拿起铲子把灰桶盛得满满的,挑起又转身往墙跟的厕所边走去。
我顾不得矜持,想着这个有点智障的男孩子决计不会象大学里的男同学那样跟套近乎的,于是三步两步走到他并排,低低地说,那天谢谢你帮我提皮箱啊!我是妞妞啊,王老师家的妞妞,记得吧!
多多哼的什么我听不清,他眨着眼睛,嘴里没有应,满脸的笑意,我凝身看着他,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接连着眨,然后点点头很开心地走着。
我停下了跟着的步子,想着这么个清淳的高个男孩在这个院子里生活了二十来年,想着他残缺的世界,由不得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