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悦恩好像是那种天生就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的女生,在学习这件事上有着过人的天赋和灵性,再难的题目到了她手里,几笔下来便能柳暗花明。
有时,望着她专注解题时的样子,林铭川会在心底沮丧地想,现在的陈悦恩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几年前他用几条新捉的泥鳅便能逗她开心好几天的那个小女孩了。
这是他们相识的第5年,林铭川的心底时常生出那种密密麻麻的无力感。
他们之间的情谊,是从几年前在护城河边陈悦恩主动伸手拉了他一把开始的,那时早过了一般意义上青梅竹马初相识的年纪。这几年,他们没有陪着彼此一起长大,他们相隔千里,只能在每年夏天有一次短暂的相聚。
可是,林铭川又知道,陈悦恩对于他来说,多少是有些不一样的,这源于他心底那些枝蔓丛生的心事,每一寸都与她有关。
可那年的林铭川却不敢表白,他看着她一笔一划在课本扉页上写下的心仪高校,便觉得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每一个字都仿佛在他们之间盘亘起一堵厚厚的围墙,他很想挤进她的世界看一看,却找不到入口。
陈悦恩走的那天,临行前依旧争分夺秒地给林铭川讲了两道数学题。夏天的小城说落雨便落雨,原本晴好的天气很快大雨瓢泼。林铭川望着窗外,忽然心底划过一丝窃喜,他幻想着这场雨能暂时留住陈悦恩。
天晴得也极快,阳光从乌云里跑出来的时候,陈悦恩跳上了开往机场的大巴车。林铭川站在车外跟她告别,他恍然觉得空气里挂满了湿漉漉的心事,他希望她能懂,又怕她懂。
18岁,在林铭川的印象中這是他前小半生里过得最辛苦的一年。为了多拿出点时间来复习,他主动申请住校,每天分秒必争,用他的话说是豁出了半条命去给不久后的高考。
林铭川的父母为儿子的蜕变感到高兴,觉得这些年日夜不停的教导好像终于奏了效。但没人知道,林铭川身体里忽然窜出来的那股子劲儿,是因为陈悦恩。
陈悦恩离开的那天曾对他说:“铭川,我希望你一年后能考一所好大学,我们一起去看更大的世界。”
林铭川记得,陈悦恩说起这番话时眼神清澈,看起来特别温柔又有力量。
是啊,他不想再当那个被动等待的人了,他要陪着她一起去看那个更大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