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逝的彩围巾

 
飘逝的彩围巾
2014-05-12 21:03:01 /故事大全

那年,我经过努力,总算考上一所乡下高中,一般条件好的都不去上,那时允许复习,他们都想到县一中上。我条件不好,能上乡下中学实际也不错了。分数下来,征求了家里意见,我就到那里读高中。只是家里头说,要读就争口气,想法读出点名堂,咱和人家比不起。谁也没想到,高一时一直名列前茅的我快升高二时却突发高烧,一连半月不退。等我烧退病愈回校,想不到学校已分过快慢班,按学习成绩,我本该进快班,想不到却被分进了慢班。那时的快慢班就是将学习好的学生分进快班,差生进入慢班。我本不差,只因生病耽搁了,所以心里很愤然,等于说大学梦破灭了,不由让人心灰意冷。气愤之下,我决定退学,就在这时,她突然闯进了我的生活,搅动了我心中那一潭死水,形成了我人生中的一个重要转折时期。

她是青叶,邻村的一个女同班,长得很秀气,一头乌发,瓜子脸,红扑扑的,一双眼睛乌黑透亮,小巧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两排嫩玉米粒一般的牙齿放射出青春的光彩,她是如此楚楚动人。十八九岁的我虽情窦初开,然而懵懵懂懂,实际是一付傻乎乎的样子。

我搬着凳子走出乡镇西桥口,她迎面拦住我:“周青,你让我好等,听说你要退学,大清早就在这儿等你。”

她的话叫我生出一番惊奇来,那时候人还是封建,男女生一般谁和谁也不说话。前两天,我们慢班调了座位,我和她成了前后邻居,她打破常规,向我借了圆规,我给了她,仅此而已,没有太多的交往。然而,在这天寒地冻的清早,她却站在桥口,直言声明是来拦我的,拦我干什么,要我回去。这我和她算是什么关系呢,犯得着她对我这样做吗?

看着我不解的眼光迷茫地盯着她,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深沉地说:“我没别的意思,我知道你中,要是不上了太可惜,我们都太不幸。”

我更加惊呆了,听着从那口中一字一句弹出来的话,我不由地问:“你,你是怎么了解我的?”

“有人跟我说,我听了心里很难受。”她的眼睑很不自在地扑闪着,娇嫩的脸上掠过一阵羞云,就象是条件反射,我的心也由不得扑腾扑腾跳起来。我没有勇气再深入地问下去,僵木地站在那儿,想起刚才她说的话,我问:“你有什么不幸呢?”

她两眼迷茫地望着远方,脸上显出忧伤的神情,嘴唇翕动着,似有话说却又一时语塞,半天吐出一句干硬的话:“你不用问我,慢慢你就会知道,这儿太冷,我们一道回去吧!”说着她就去卸我身上的背包。

我惶惑地退两步,连连说:“不用你,我来,让我自己回去,你先走吧。”我慌乱地说着,看她没有多少表示,我怅然了。我为难地僵在那儿,我怕羞,我怕人说闲话。

她窥透了我心底的隐情,只是莞尔笑笑,就一个人沿着漫漫的沙河滩,穿过那片郁郁苍苍的杨树林款款走去,还不时回头望望我。我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越走越远,我觉得我的心也随着她走远。

她的突然出现,在我的心灵上引起强烈的震荡,我决定回去,此刻我枯寂的心田开始复苏。心头顿感一阵愉悦兴奋,感到在那片浇灭我理想之火的地方又有了生机和希望,我感到不再像先前那样可怕了。

那年我满十八岁了,我多少懂得一点什么。我久久地站在桥头,望着她娇小的背影淹没在河堤下,手脚冻麻木了,我都忘记动动。是啊,我不能回去,早离父母,奶奶把我拉扯成人,盼我上学能有出头之日,到了家能允许吗?

风停了,太阳从乌云里透出来,给大地笼罩上一层朦胧的光明。我走到校门口时,她突然又横在我的前面,脸上带着嘻笑:“还是把你给拉回来了。”

我惊吓地站在那儿,羞怯地望望她,望望空荡荡的校园。我担心突然在我的面前出现一个熟人,会奚落我、嘲弄我,而她好像根本就没想那回事。

那以后,我的生活再也和她脱离不开,她在生活上尽量照顾我,给我饭票,隔星期我回家的时候,她提前把车子推到校院外,等我骑车回去。冬天阴冷干燥,两片嘴唇吹得龟裂淌血,她不知从那儿搞来一盒润肤油,那是一种红颜料,粘脂状的化学原料,用了它在干裂的嘴唇上一涂,立时就会觉得舒畅柔顺。它滋润了我干裂的嘴唇,也滋润了我枯干的心田,我的心田开始轻缓地流淌着一股温暖的小溪,这道小溪随着时间的延长,在我心灵的长河上慢慢激越跳荡起来。我心底的潜流在涌动,我的思想发生了一种奇妙的变化,我开始注意起自己的脸庞,常常在背地拿一块小圆镜子,一个人静静地呆呆地照呀照呀奇怪,为什么头脑总晃动着一个人影子,黑板上,书桌上,睡梦间,这个神秘的影子晃来荡去,总是缠着我不肯离去呢?这时候,我才发觉以前在书本中看到的恋爱情形似乎也在我的生活中出现了。

尽管如此,我倒发觉青叶还一如既往,我实在纳闷不解,陷入迷茫和烦恼之中。

没隔几天,班上的学生们就挤眉弄眼地议论说:我和青叶恋爱了。想不到这条爆炸新闻的发表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那天夜里,放学的钟声还没有敲响,在一片嗡嗡的嘈杂声中,突然一声尖利的声调响起来,闹得我茫怔而惊怵,嘈杂声也立时沉寂下去。

“是哪个造的谣,以后谁要再说我和周青怎么了,看我不撕扯他的嘴。”青叶的话停下来,屋内好久寂然无声,她的话狠狠地敲击了我的灵魂,我颓丧地坐在那儿,回味着她的话,我才似有所悟。

放学的钟声响了,我还坐在原位愣愣地望着眼前油灯跳动的火苗发呆,我想了很多很多。好半天,我才失魂落魄地走回寝室,我怎么也无法相信她会说出如此粗野的话,说不出是敬佩她还是痛恨她。

冷月一天天升起来,冰凉的水流泻在干燥的地面上,夜自习的钟声烦躁地响起来,教室里还是一阵阵烦杂的吵闹声,青叶走进了她的座位。我看见在她的肩头上又加了一条彩色围巾,更衬托出她的青秀美丽,望着油灯映着她的俏丽倩影,我的心象被蝎子蜇了一下难忍,心头一种苦涩的感觉涌上来。我的眼里喷射出一股嫉火。

“周青,今晚下了晚自习,你到教室外面等我一下。”她在我前面扭过身来,毫不胆怯地说。

我缓缓抬起头,默然地点了两下,我的心海里又翻涌起滚滚浪潮。

下了夜自习,熄了灯,我们相跟着缓步走出校外,来到校东的那块光光的麦场上。我默然垂下头,只听她说:“周青呀,自从你分数下降,上课精力分散,还有你说话的神态,我就察觉出你的思想在起变化,在走向危险。我当时没和你说,只是不好意思,我担心你天天这样下去,会断送你的前程,我不愿做你的罪人。”

沉默笼罩在我们中间,月亮从云彩里钻出来,倾泻出一片银辉。我抬起头,望着月光辉映下她的更加俊俏的脸,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来。就这样我们僵持着,沉默着,谁和谁也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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