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粒粒发烧了，一定要找妈妈。”盛见晗语调没有起伏，解释完便转身打开车门，“上车。”
宝烁犹豫一下，将头倚在男伴肩上：“可我今晚有约了。”
话音刚落，她果然从盛见晗眼底看到深深的厌恶，这厌恶来得毫不掩饰，是鄙夷她身为母亲，却对女儿漠不关心。心里哪个地方“咔”的一声碎了一块，宝烁习以为常，笑得越发妩媚：“或者你等等，我和他干完要做的事就去找你……”
没等她说完，盛见晗便走了过来，拦腰将她抱了起来。那把伞落在地上，像一朵乌黑的云。宝烁下意识搂住他的脖颈，听到他说：“不如让这位先生等等，想必你们的事，也没那么重要。”
他冷厉的眸子没有看她，映着昏暗的光，像是暮色已迟。宝烁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扔进了车里。这一下很重，她摔在了座位上。盛见晗径自关上车门，车平稳地启动。宝烁好不容易坐好，被气得面色绯红。
“盛见晗，你发什么疯！”
盛见晗轻而易举地拦住她打来的手：“我没发疯。”
宝烁恨极他这冷静自持的样子，想了想，随手按下开关。挡板缓缓升起来，遮住前座与后座的空隙，她跨坐在盛见晗身上，煽情而妩媚地舔了舔唇：“你是不是想我了？”
她这话说得突兀，盛见晗却没反驳，静静地望着她，像看着一个跳梁小丑。宝烁早就习惯，俯下身来亲吻他。这男人唇瓣削薄，长了张冷情寡恩的美人脸，却没有人的心肠。宝烁将他的唇含在口中，好不容易暖出一点儿温度，他却一把将她推开了。
他的掌心也是凉的，却带着她朝思暮想的温度。宝烁知道自己这叫恬不知耻，却难以自拔。
雨珠打在窗上，滑出长长的水痕。车窗内壁满是水雾，宝烁抬起手，在窗上漫不经心地写了几个字，又随手擦去。飞速掠过的路灯像是一颗颗星，映得她上翘的嘴角那样清晰，她不知怎的，又高兴起来，低声哼着歌，见盛见晗不理她，自己倒笑了：“你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意思？我这样的美人投怀送抱，你还硬是给推开了。”
“粒粒需要一个母亲，给她做好榜样。”盛见晗的声音响了起来，低沉、冷静得让人绝望，“我希望你能自重一点儿，嫂子。”
好了，心里最后一点儿完好的地方也碎了，宝烁大笑，笑出了眼泪：“叫得真好听，嫂子，既然你都对她这么上心，我这个当妈的当然也要好好照顾她，你就放心吧。”
车停了下来，宝烁推开门冲入雨中，身后盛见晗走来替她遮住越来越大的雨珠。她吸口气道了声谢，到底还是问了一句：“我让你放心，可盛见晗，你有心吗？”
3
盛见晗有没有心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看到粒粒病恹恹地躺在那里，她的心快要疼死了。
可她不敢贸然上前，换了衣服，又谨慎地消毒后，才慢慢走过去。粒粒患有免疫缺陷，病发起来就住在无菌室里，不能轻易带出门。盛家斥巨资为她打造了水晶宫殿，可这还是不能阻止她经常生病。
“妈妈。”粒粒看到她，立刻乖巧地钻进她怀中，“我好想你。”
“我也好想你。”宝烁忍住泪，笑道，“粒粒有没有乖乖吃药？妈妈讲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讲了千百次的长发公主，可粒粒爱听，让她一直讲下去也愿意。宝烁娓娓地将那故事讲完，怀中的粒粒已经睡熟了。门外，盛见晗正倚在那里，看她出来方才问：“粒粒睡了？”
宝烁不想同他讲话，低低“嗯”了一声便要离开，盛见晗却握住她的手腕：“你哭了？”
他问了，宝烁才发现，自己淌了一脸的泪。感激昂贵的化妆品，哪怕哭也没花了眼妆，只是显得她越发楚楚动人。她不常示弱，自从两人分道扬镳，她便不肯在他面前落泪。盛见晗放轻握她的手，又问了一句：“哭什么？”
“粒粒是我女儿。”她低低地啜泣，眼泪如珍珠般滚落，“虽然我为了钱，签下合约不再主动见她，可她毕竟……是我生的。”说着，她抬起眸来，长长眼睫掩着一双如珠似玉的眸。
昏暗的灯光里，她勉强笑起来，哀求说：“我能常来看她吗？”
她说得柔肠百结，可她刚刚挽着男宠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盛见晗只是恍惚一下，便推开她：“不经我的允许，不准靠近她，违约的后果你很清楚。”
他这么说，宝烁便不敢再多言。
没人比她更清楚盛见晗的可怕，她乖乖地在盛宅住下，哪怕同粒粒只隔了两个房间，却也不敢越雷池一步。除了这个，盛见晗对她几乎是宽容的——
说宽容不恰当，准确来说应当是漠视。
盛见晗路过她身旁时从来目不斜视。宝烁偏要叫住他，嗲声说：“今晚回来吃饭吗？”
步子顿了一下，盛见晗回头看了一眼，她坐在那里，笑容秀丽温婉，像是真的期盼他的回应。晚上盛见晗回来时，她正一个人坐在饭桌旁，见到他，便殷勤地上前替他挂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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