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就慢慢打开了,说来说去说到那天喝酒时的对垒,安可说:“其实我是故意输给你的。你比其他的女孩苗条多了,背你不费劲。”
尼娃就笑。忽然又听安可说:“等你脚好了,天暖一点,咱们去爬山。”
“爬不动。”尼娃的声音有些撒娇的成分了。
“我背你。”安可认真地说。
他背了她第三次
果然就去爬了山,那场雨后,天气突飞猛进地暖和起来。次月。柳树就发了芽。
差不多还是那次一起喝酒的几个人。爬到一半几个人开始支摊打扑克,然后又定了规矩,还是背。结果安可又输给了尼娃。有人起哄安可是故意的。安可不辩解,说:“就是故意的,”然后弯下身,“尼娃,走。”
尼娃跳上安可的背,偷笑,安可是故意的,她知道。
第三次被安可背了,俯在他坚实的背上,阳光暖融融的,慢慢上台阶,尼娃睡着了。
很短的时间,张开眼睛,感觉安可已停止了行走,好像怕吵醒她。她将脑袋转移了一个方向,让他感觉到她已经醒来。
风柔软地拂过两个人的脸庞,尼娃感觉安可会说些什么。他应该说些什么了。可安可却一直是沉默,沉默了好半天,说:“尼娃,咱们回去吧。”
尼娃的心有些空落。
她说。他的一相情愿而已
时间忽然显得漫长起来,有几天没有看到安可了,也没有电话,尼娃
几次拿了电话想打给他,又忍住了。该对他说什么呢?他什么都不曾对她说。名义上,他们也只是同事。
是的,那句关键的话,他没有对她说。
这样心里就有些怨了,怨的时候,他却找上门来。
那天午后只尼娃一人在屋,刚刚打开电脑,门忽然被推开,先走进来一个陌生的长发女子,随后就是安可。
女子眼神愠怒,看尼娃一眼,回头问安可:“是她?”
尼娃心里一惊,然后便是怒。一切皆是怒的原由,怒他竟然有了女友。更怒他容忍着女友找上门来,怒他,怒他根本没有说过爱…
“出去!”尼娃冷眼看着女子,她才不要给别的女人欺负。
“第三者说话也可以这样硬气?”女子却索性坐下,回头问安可:“你爱她?”
安可顿一顿,点头,“是。”
“我们婚期都订好,你想好要为一个相识甚短的女子和我分开,想好了不是冲动?”
安可伸手拉她,“是我对不起你,不关尼娃的事。”
女子冷笑,转头看向尼娃,“你也爱他?就因为他背过你三次?”
怒得简直难以遏抑,他竟然把一切都告诉那个女子,但他和她是什么关系,他不过背过她三次,就能把这样的屈辱带来给她。尼娃一扬眉,“他的一相情愿而已,我如何会看上他?请你们离开,否则我报警!”
“尼娃。”安可伸手抓住她手臂,“不是赌气的时候。”安可的声音低低的,似一种恳求。第一次,她看他放下骄傲,以这样的姿势求她,却是在这样的情景下。
“你太高估自己了。”尼娃拂袖,“你们不走,我走。”说完,转身走出门去。一直走进电梯,门缓缓关闭,眼泪才开始缤纷地落下来。纵然失去他,也不要把骄傲输进去。
怎么可以对爱骄傲
安可第二日便辞职离开,去向不明。公司里有诸多传言,尼娃统统不听。
又一年,安可音信皆无,曾经的痛在尼娃心里渐渐麻木。已经27岁,尼娃被母亲安排着相亲,认识一个条件尚可的男人,很是纵容尼娃的骄傲任性。并不爱,却还是决定嫁了。
男人事业有成,尼娃便辞职在家修养,打算次年做母亲。阳光闲散的午后,去附近的公园散步。累了,坐在椅上休息,过来一个短头发的女人,正怀着几个月的身孕。坐在旁边,看尼娃片刻,忽然有些吃惊地说:“是你?”
尼娃去看,却想不起对方是谁。
“你到底也没有嫁给安可?”女人说:“他真是惨了。”
因为这个名字,尼娃想起眼前人,竟是当日找她兴师问罪的女子,只是她已改变太多,做了母亲的女人,脸上自有一份宽厚和温和。她这样问,那么,她也没有嫁给安可?
当初的怨早已不在,尼娃笑着摇头。女子却面露愧色,“是我耽搁你们了。”
“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尼娃不想再翻过往。
“可是安可爱你。我和他相识许多年,也算青梅竹马,他却爱上后来的你,为了尊重你,他一定要先和我分手。我容不得他这样,自尊心输不起,逼着他带我去见你,我说如果在这样的情形下,你肯不计委屈承认你爱她,那么我就认输,可是当时你……安可是个很骄傲的男人,那天,我听到他那样求你,求你不要赌气……也许你真的不爱他,也许是你太骄傲……可是在爱面前,骄傲算得了什么……”
尼娃脸上始终带着平静的笑容,心却忍不住开始痛起来,从一点到另一点,渐渐所有的痛连成了片。听不到女子又说了些什么,好像一直是歉意的话,然后她站起身慢慢地走了。
不远处,一个年轻男孩正在弯下腰来背起一个女孩。女孩任性地攀着男孩的肩膀加重身体的重量,两个人肆无忌惮地笑着…
尼娃再也忍不住蹲下来,想以弯曲的姿势来抵抗从心脏处散布的疼痛,却是徒劳。这么多年,始终要做骄傲的女子,可是心里也曾那么盼望爱情,一颗盼爱的心,又怎么可以对爱情骄傲?像那女子所说,比起爱来,骄傲算得了什么?如果不是爱,安可又怎会放弃自己的骄傲一次次对她弯下身来?
只是如今,安可已经不在,爱,已经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