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女泪

 
疯女泪
2016-06-16 17:52:06 /故事大全

冬日的山路上,一支吹吹打打的送葬队伍刚过山坳,到达一个叫铁瓦亭的地方,就被一彪人马挡住了去路,一场恶战迫在眼前。

送葬的一方系蓝豹岭的人,为首的是族长蓝芝茹。拦阻的一方来自绿鹰寨,寨主名叫陆岳松。

蓝豹岭和绿鹰寨的积怨源自两百年前的一桩风流公案。

据说那时,当地一位不知姓名的盐汉和蓝豹岭的一个年轻媳妇在铁瓦亭苟合后,盐汉无辜丢了性命,而年轻媳妇回家后却怀了身孕,第二年便生下一对双胞胎兄弟。十八年后,这对双胞胎兄弟,一个考取了文状元,一个考取了武状元。蓝豹岭人大喜过望,请来阴阳先生四处转,却看不到其祖坟山上的风水庇佑在哪儿。这个媳妇见实在隐瞒不住,便说出了十八年前的隐情。蓝豹岭的人一听,顿时恼羞成怒,就要绑这个媳妇去沉潭。这事让当朝皇帝知道了,他一道圣旨下来,免了这个媳妇的死罪。这媳妇便带着两个状元儿子搬出了蓝豹岭,在铁瓦亭附近建了个寨子。因这一带栖息着一群绿岩鹰,故叫绿鹰寨。盐汉死得早,没人知道他姓什么,两个状元儿子便指地为姓,姓陆了。

绿鹰寨一直很兴旺,几十年后,其势头就超过了蓝豹岭,据说是因盐汉死后埋了个“美穴”,夺了蓝豹岭的地气。蓝豹岭的人哪里肯依,便纠合一些流氓地痞去掘盐汉的坟墓,结果被绿鹰寨的人逮住了。蓝豹岭的人为息事宁人,只好负荆请罪,割地赔款,以致村寨越发衰败。后来,蓝豹岭的人得到一位高人的指点,从绿鹰寨的一个破落户手里买下了一块山地,在坡上开穴打洞,以泄绿鹰寨的地脉之气。谁知挖不到三尺,洞就塌了。那高人又说:“不怕千锄万镐,只怕童子钉断腰。”蓝豹岭的人恍然大悟,连忙在洞边埋下一具童尸,于是洞穴就不再塌陷。待掘至五十丈深时,果见下面有一青石板,撬开一看,石板底下竟埋着一把青龙剑、两支朱砂笔、五副墨砚、十八把檀香纸扇。蓝豹岭人放了一把火,把这些东西全烧了,绿鹰寨从此便败落下来,寨子里的很多良田美地又回到了蓝豹岭人手中。据说,这童子钉只能管六十年,所以过了一甲子之后,绿鹰寨的气势又超过了蓝豹岭。蓝豹岭人于是故伎重演。绿鹰寨的人吃过一次亏后,警惕性特别高,他们日夜提防,不准蓝豹岭的人来破坏他们的风水。因此,两寨水火不容,时有械斗之事发生。

今天,蓝豹岭的人依旧是来搞破坏的,棺材后面那些装模作样的孝男孝女,全是从街上请来的叫花子。绿鹰寨的人岂是省油的灯,蓝豹岭的一举一动,他们了如指掌。于是,他们提前埋伏在铁瓦亭附近,专等蓝豹岭的人到来后,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蓝豹岭的人见对方早有防备,不禁有些泄气。

族长蓝芝茹硬着头皮走上前施了一礼,说:“陆寨主,绿鹰寨和蓝豹岭是有仇恨,但结仇结君子,我们两家历来是各吃各的饭,各穿各的衣,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今天,我们蓝豹岭安葬西归的老人,你们绿鹰寨却来阻拦,是何道理?”

陆岳松说:“蓝族长,我们明人不做暗事。你这棺材里装的若是老父老母,你埋你的人,我们马上走人。如果装的是童子钉,你们怎样抬来的,就怎样抬回去。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蓝芝茹说:“我们蓝豹岭老了人,埋在我们自己的祖坟山上,碍了你们绿鹰寨什么事?你们公然在这里阻挠,难道没有王法?”

陆岳松说:“不错,这山确实是你们的,可山脉相连,你们埋个童子钉,就坏了我们绿鹰寨的风水。我们能由着你们胡来?”

蓝芝茹的儿子蓝孝德在一旁看得不耐烦,遂挥了挥手,说:“别跟他们啰唆,咱们走!”

蓝豹岭的送葬队伍于是又开始向前蠕动。

陆岳松使了个眼色,绿鹰寨的人眨眼间便消失在丛林之中。蓝豹岭的人莫名其妙,一个个战战兢兢。刚迈了几步,就听“轰”的一声炮响,随即山崩地裂,一节节枕木、一堆堆石头从山岭上滚落下来,蓝豹岭的人顿时死的死,伤的伤。那红漆棺木也散了架,从中蹦出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蓝孝德见事败露,马上蹿过去,抓住那少年就砍,意欲置其于死地。

陆岳松纵身一跃,踢倒蓝孝德,救下少年,然后打了一声呼哨,绿鹰寨的人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蓝豹岭用活人作童子钉、破坏绿鹰寨风水的事很快就传开了,绿鹰寨借机到县府衙门告了蓝豹岭一状。蓝豹岭输了官司后,族长蓝芝茹便一病不起。他恨自己无能,想不到蓝豹岭竟毁在自己手里。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仿佛看见那天的惨状:乱石翻滚,血肉横飞……他不知道,那些脑袋搬了家的冤魂,什么时候会跳出来向他索命?而那些缺胳膊少腿的乡邻,则天天躺在床上向他要吃要喝。他作为族长,不但要养活他们,还要养活他们的家人,他感到憋屈、窝囊。

这么机密的事怎么就被绿鹰寨的人探到了底?这是谁告的密?蓝芝茹百思不得其解。他心想,也许自己真的老了,是该让位给年轻人了。也许,儿子蓝孝德比自己强!不过,蓝芝茹总是不放心,觉得蓝孝德身上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心又是那么狠毒——把一个大活人塞进棺材里当死人埋,甚至连眼皮也不眨一下,这事只有蓝孝德做得出来。蓝豹岭真要交给他,还不知要闹出多少事来!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天意难违,谁叫自己生不出儿子呢?

蓝芝茹十七岁娶亲,五十多年来,他不辞辛苦,周旋于几位太太之间,结果却是广种薄收。前三个太太都没“下蛋”,他非但不反省自己播出的种子是否健壮,反而一味责怪土地太贫瘠,于是又娶了四房、五房、六房……直到五十三岁那年,蓝芝茹强娶了一个佃户的媳妇,七个月后,那女人生下了一个男孩,便是蓝孝德。蓝芝茹当时好不高兴,可没过多久就陷入了莫大的悲哀之中,他怀疑这孩子有可能是佃户所生。自己偌大的家产怎能留给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于是,他又娶了两房太太。也许是他的精神感动了上苍,两位新人竟都怀孕了,可惜生的都是女孩。蓝芝茹从中受到了鼓舞,接下来又娶了九姨太。这九姨太出身于小户人家,父亲是个裁缝,为了贪图蓝家几十石谷米的聘礼,他便将一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嫁给了一个糟老头子。

洞房花烛夜,蓝芝茹将自己的阳具捆在笔杆上,才完成了作为丈夫的伟大壮举。谁知歪打正着,这女人还真的怀上了。据城里的老中医说,九姨太怀的还是个男孩。蓝芝茹大喜过望,特地找到当地有名的“铁嘴神算”刘舜尧卜了一卦。刘舜尧说:“回去准备后事吧。”蓝芝茹愣道:“此话怎讲?”刘舜尧说:“这小子命硬,和你的八字相克。他出生后三朝之日,就是你归天之时。”

刘舜尧是这一带有名的“神算”,他给人算命从不讲诳语,一是一,二是二,而且相当灵验,因此,蓝芝茹不得不信。俗话说,“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他蓝芝茹命中不该有子,自己偏要争一个,这下好了,把一条老命都争掉了。不过,蓝芝茹一点儿都不后悔。是啊,自己毕竟有亲生儿子了,他这一脉香火终于能够传承下去了。对于死,蓝芝茹看得很淡,人之死如树之落叶,枯黄的叶片落下后,嫩绿的新芽就长出来了。万事万物都是一个道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因此,蓝芝茹一点儿也不怕死,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讲,他还有点儿渴望死。

于是,他开始认真准备后事。第一件事,就是在他有生之年,在自己这一任族长的位置上带领蓝豹岭人再在陆家“祖坟”附近埋个“童子钉”。这事他蓝芝茹尽力了,可天命难违,蓝豹岭的运数如此,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第二件事,就是安排好九姨太和她即将出生的儿子的生活。这事蓝芝茹做得滴水不漏,要不他死后,以蓝孝德的为人,哪还有九姨太娘儿俩的活路?蓝芝茹在城里置了好几处店辅,放在一位好友名下,又以九姨太的名义在别处买了些田地。这一切都做得不显山不露水,就连九姨太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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