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房的故事(3)

 
乳房的故事(3)
2014-05-12 21:12:46 /故事大全

“地下党?”我惊讶地问。

“是的,我也是解放后才知道的。那时区里搞土改。”破老汉说。

日军占领岳州后,荔枝姑娘就回来了。翌年秋,冈村宁次率领十多万鬼子从湘北进攻长沙,新墙河是第一道防线。守河的是中央军关麟征的第52军。

战争打响前,上面就要求老百姓撤离火线,向山里转移,但青壮年可以自愿留下来帮忙。当时,破老汉已经十七岁了,自愿加入了担架组,帮着把伤员转移到一个叫锣内的地方。

锣内是离新墙河二十多公里处的一个比较隐蔽的山间小盆地,四面环山,中间像面铜锣。

破老汉说,许多士兵不是被打死的,而是受了伤没法救,慢慢流血流死的。命大的才能活下来。不少重伤员本来是要转到后方医院去的,可是鬼子的轻骑兵却包抄到前头去了,因此,锣内那个缺医少药的临时医院就根本忙不过来。从火线上抬下来的伤员,摆满了茅草覆盖的竹棚子。荔枝姑娘就在这里作护理,她也是自愿留下来的。

破老汉清楚地记得,那天,他和谭李家屋场的杨汉才,抬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四川兵到了锣内,三十多里路,只用了个把时辰。那兵的左腿被炮弹炸得血肉模糊,又在泥水里浸泡了很长时间,已感染腐烂。军医一看,说,必须截肢才可保住一条命。

“医生,求求你!还是给我一粒子弹吧!”一听要砍掉一条腿,那个四川小兵就哀求着。那神情让人十分难受。

在一旁当助手的荔枝姑娘,双眼含着泪水,极力安慰着这个小兵,劝他接受医生的手术。

紧接着,军医又告诉他:“看你要命还是要腿!不但要截,而且”

“而且什么?”众人都疑惑起来,一齐望着举着手术刀的军医。

“而且没有麻醉药了!”

没有麻醉药锯掉一条腿,那确实是地狱里才有的刑罚。

“把他绑起来!迅速,没时间了。”军医瞪着眼睛,果断地吼道。

荔枝姑娘也手忙脚乱地协助着军医。那个四川小兵像杀猪一样嚎叫着,使劲地挣扎。他像一个不会游泳的落水者,那只握过“汉阳造”步枪的手,在空中拼命地挣扎着,乱划着突然,他奇迹般地安静下来了!宛若一个正在哭闹着的婴儿,忽然噙住了母亲的奶头。并且,他的呼吸也猛地变得急促起来,腊黄的的脸上汹涌上来一片血色。

“天哪!”荔枝姑娘也低低地惊呼了一声。

原来,那只一直在挣扎着、还没来得及被绑住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捉住了荔枝姑娘那处子的乳房。那惊恐不定的手指乱七八糟地颤抖着,就像一个蹩脚的钢琴师在演奏。

仿佛沉闷幽暗的天空中,突然捧出了一轮皎洁的明月,霎时,那圣洁的光辉就照亮了这面像铜锣一样的小山村。

“我的上帝啊!”她羞怯得闭上了眼睛,嘴里喃喃自语着,似乎在祈祷,或者忏悔。过了十秒,也许是二十秒钟后,她才睁开了眼睛。秋风翻动着她凌乱的衣裳,那雪白的胸脯宛若褪去了果皮的荔枝慢慢地,她把自己的手掌轻轻地盖在那个小兵的手背上,直到他那从未碰过女人的手指,像一只只小龟一样安静下来。

一直到手术结束,那个四川小兵哼都没有哼一声,那异乎寻常的坚强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肃然起敬。一直到手术结束,她和她的奶子也一动都没动,仿佛是一尊汉白玉雕像。

叙述到这里,破老汉擦了擦早已在漫长的岁月里浑浊了的眼睛,声音有些喑哑。他呷了一大口酒后,说,他那时和那个四川兵差不多大,从未碰过女人,更没有看到过那么好看的奶子,以后也不曾看到过。他的两条腿就像树桩一样栽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但是,他并没有龌龊的想法,要说有的话,那也是后来才有,有

再后来,还有许多伤员也在没有麻醉药的情况下做了手术,或者取出了体内的弹片,或者截去腐烂的肢体,或者缝合开裂的伤口但他们当中,几乎没有一个人呻吟,喊叫。一切静悄悄的,只听见手术刀子的切割声和被取出的弹片扔在盘子里的哐当声。她那充满着青春与神力的奶子,已肿得老高,就像海港边上高高地耸立着的散发着乳白色光辉的灯塔。当然,也有几个重伤员死在手术台上。但他们也是默默地、坚强地死去的,甚至在拥抱死神时,嘴角还保留着宁静的微笑。

一只少女的奶子,战胜了许多恐惧、剧痛甚至死亡。我被破老汉那坦诚的叙述震憾了。当然,他说得比较粗糙,中途也出现了一些混乱。那些比喻句子是我根据他的说法加工的,但感觉还是没有完全表达出他的原意,或者他所着重要强调的地方。后来,我把这些念给他听时,他还有点不满意,只是说:“大概是这样的吧。”于是,我要他再回忆出一点细节来,以便更加丰富。

他明白我的意思后,梗着干瘪的脖子,嚷道:“还有?还有什么,荔枝姑娘,那只奶子,我的天!满世界都是那只奶子哩,还能有什么!”他显然是有点生气了:“你知道么?一个当官的,至少也是个营长吧。那奶子肿起来后,像一发炮弹。他要能够站起来的兵,都统统站起来,脱了军帽敬礼,还鸣了枪,敬礼,向那奶子敬礼!”

“向一只奶子敬礼?”我再次惊讶起来。那是我的想象所不能到达到的画面。

月亮升得老高了,宁静,皎洁。它的光辉与半个多世纪前相比,并无增减。在外面纳凉的人们,都已回屋去休息了。破老汉像一只老麂子似的不安。他站起来,又坐下去,然后又站起来。或许是有关荔枝姑娘的回忆,在撞击着他那衰老的心脏。

我们好久都没有出声,静静地听着月光落在院里桂花树上的声音,和落在不远处河面上的音响。

杨光过了好几天才来。我把破老汉告诉我的关于荔枝姑娘的事情,未加修饰地告诉了他。他一听,扛着摄像机就要往破老汉家里跑。

“天啊,这么好的东西!我他妈的错过了。”他懊丧地说。

“没必要去了,他不会再讲荔枝姑娘的事儿了,不会说第二次的。他说这辈子就讲了一次。”

“为,为什么?”

“他死了,昨天下午去世的。他儿子告诉我,他很安详地走了,哼都没有哼一声。只差两个月就满九十岁了。”

杨光也沉默了。半晌没有出声。

“后来呢?”他问。

“什么后来?”

“那个荔枝姑娘,后来”

我记起来了,我还没有把故事说完。

“解放后,荔枝姑娘住在岳州城里,还当了不小的官。她不是地下党么?又有文化。”

“再后来呢?”

“再后来,运动来了,一个接一个的运动。她的历史问题被揪了出来,下放到新墙河畔劳动改造。”

“什么历史问题?”

“你这么快就忘了?他们要她交待与国民党反动派的关系。不停地审查,批斗,脖子上挂着一串破草鞋游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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