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真名叫白雪峰,7岁时父亲瘫痪,母亲跟人跑了,从此音讯杳无。小白与卧床的父亲相依为命生活了5年,父亲也死了。孤苦伶仃的他流落到社会上,渐渐汇入一个扒窃团伙,养成了不劳而获的坏毛病。扒窃这行当哪有不被抓获的?他最终落网被判刑,直到今年秋天刚刑满释放。
白雪峰出狱后举目无亲,到南方找工作,又遭遇冷落。磕磕绊绊混到年终,没赚到钱,他好歹搞到一张无座票,想回东北老家过年,虽没有亲人,好歹是出生地吧。
火车上挤得密不透风。11号车厢有一个穿着朴素的旅客,此人挎两只包,好包放在行李架上,另一只破得不能再破的提包,随意地往座席下一塞,还用脚踢了踢。那旅客眯着眼养神,抬起头时,不管行李架上的干净包,而是迅速地朝座席下的破包先扫一眼。这细微的动作哪里逃得出小偷白雪峰的眼神儿,他立即断定,破包里有货。于是,乘那旅客上厕所的空当,小白从容提起那只破包,转移到前面车厢,列车停稳后,他下车跳上另一列反向的车,然后来到这座小城。
白雪峰找到一处废墟,盘点战果,哈,居然有30万块钱!现在他不敢带着这显眼的破包住宿了,那会留下蛛丝马迹。小白判断,大冷的夜晚,不会有人到这里来,就把破包塞在一处断墙根下,又搬过几块水泥砣覆盖严实,准备先找一小旅店登记住下,然后再弄只好包,大摇大摆地提进店里,防的是监控……没想到仅仅住店的这点工夫,这倒贴钱都没人要的破包却落在了程老汉手里。
“不对呀,孩子,明明是29万,你怎么说30万?你刚才认领的时候,不也说29万吗?”范大妈有些急了,眼前这个直言不讳的小偷,他拿回钱还不知足,难道是敲诈来了?
“老妈妈,我没说清楚。”小伙子解释道,“我从里面抽走了一匝,揣在怀里零用嘛。”
是这样。老两口长出了一口气:“孩子,那你回来是想要……”
“我回来是打算再捞一把。”
原来白雪峰讨回了破提包,按计划提回了小旅店。躺在床上,越想越感觉哪地方不对劲儿,这老两口儿捡那么多钱,还张贴启事物归原主,他们脑子进水了?不对。要么是钱多的不在乎了,要么就是哪个贪官的亲戚,在这儿作假象给贪官窝赃。列车上那位能用破提包藏钱,这老两口难道就不可以住破屋子藏富?想到这儿,白雪峰顺原路找回来,正听到老两口儿喝酒呢。听着听着,白雪峰心灵受到了强烈的震撼,老人家至今还惦记着他这个贼挨没挨着饿,还夸他是个热心善良的好小伙子……白雪峰再也听不下去,此时,老两口真在品尝海参、鲍鱼?他悄悄进屋,一看桌上的饭菜,小伙子立即崩溃了:桌上一碗豆腐炖白菜,一盘炒绿豆芽,一盘蒸干咸菜,还有两根干巴大葱……老人生活如此清贫,可他们精神深处,却无时不在享受着海参鲍鱼!
“孩子,你想怎么办?”
小伙子说,他原来想,如果老两口确实像他想的那样,是贪官亲戚或者是伪装的富户,那他就再替天行道,痛痛快快地偷一回,然后彻底洗手,回家过安稳日子。可现在他改主意了,他要把钱还回来,随老人家怎么处置。
“孩子,这么看,你的良心不坏,大妈没看错你。”范如花动情地说,“这么英俊个小伙子,大妈可不敢让你在心上长个大疤瘌,然后背着它过一辈子了。听大妈一句话,自首去,切去这个疤瘌,你心就干净了,人就轻松了。实在没地儿去,我和你大爷就是你的亲爹妈,就是穷了点儿。”
“爸,妈!”白雪峰再也控制不住,一头扑在两位老人的怀里,眼泪、鼻涕全蹭在了老两口身上,“二老说得对呀,人穷点富点无所谓的,只是这良心不能有病。”
“儿子!”
下雪了。
一家三口相搀着出门,走在洁白的小路上,他们要去小旅店,把那些钱取出来送到公安局。至于法律如何处理,那不是他们三口人能决定的,但他们能做主的是,不能让错误越犯越大,不能让良心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