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少爷生涯(5)

 
我的少爷生涯(5)
2017-08-21 13:57:08 /故事大全

五 还是少爷

入冬后的一天,我在后花园里散步。那时节花园里没什么好看的,地上到处是白雪,树木枝丫上也压着雪,屋檐下挂着冰溜子。小丫头楚儿给我拿着裘皮帽子。楚儿这小丫头十六岁,买进府还不到两年。楚儿托着帽子,手指冻得像十根红色小蜡。我说:“把手缩进帽子里暖暖。”楚儿像受了惊吓似的:“楚儿可不敢,要是让大奶奶知道了,非剁下我的手指不可。”我说:“大奶奶看见了,就说我让你暖的。”楚儿说:“少爷还是别管我的手指了,你身子刚养好,还虚着,大奶奶嘱咐让少爷走一圈就回去,少爷真要冻着了,大奶奶会骂死我的。”

我抓住楚儿的手往帽子里塞,我说:“冻坏了你的手指我会心疼的。”我说这话是无意的,有胡闹的成分。偏巧我娘来找我,她听到了这句话,还看见我跟楚儿动手动脚的。我娘走到近前,皱着眉说:“凤轩,在下人面前要有个主子的样子。”转而骂楚儿,“小骚狐狸!”

我娘身后跟着大丫头红粉。顾家的小丫头们没有不怕红粉的,红粉是我娘亲手调教出来的,专罚那些做错事的小丫头。我娘对红粉说:“让她长点记性。”我说:“不干楚儿的事,是我胡闹。”我娘说:“你还知道在胡闹?你不要让外人小看了顾家的男人。”红粉带走了楚儿。后来听说红粉让楚儿在雪地里跪瓦,头上顶一碗水,水洒出来要挨鞭子。

我娘给我戴上帽子,说:“你爷爷叫你去。”我逃也似的离开后花园,刚要出了月亮门,我娘在背后喊:“凤轩……”我娘紧走几步来到月亮门前说,“凤轩,你媳妇有喜了,杨大先生给号的脉,说是不让动胎气,以后不能跟墨寒同房了。”

顾家大院里院套着院,建得像个王爷府。我爷爷住在东跨院,平时下人不经允许是不准进入的。我爷爷端坐在太师椅上,丫环木香托着银镶玉的水烟袋。活到我爷爷这个份儿上,没有什么比听到添丁的消息更兴奋的了。我爷爷把水烟袋交给木香说:“我要跟凤轩单独说会儿话。”

木香跟了我爷爷十来年了,也有二十五六岁了,头发梳扰起来,在脑后挽了个髻儿,名分上是大丫环,实则是我爷爷的小姨太太,这在顾府上下已不是秘密。娶程家姐妹做五姨太六姨太时,我爷爷下边就不管用了,木香当小姨太等于守活寡。

木香姑娘答应一声,把水烟放在桌案上,给我搬了椅子,便退出去了。

我爷爷拿过水烟又吸了几口,说:“凤轩,你要学着主持家事,顾家早晚要你来当家。”我嬉皮笑脸地说:“有爷爷在,用不着孙儿操心。”我爷爷说:“我要是不在了呢?顾家交给谁去?”我说:“还是当少爷好。”我爷爷说:“不能老当少爷,要学着当老爷。”我说:“当老爷不用学,老了自然就是老爷了。”我爷爷说:“老爷岂是那么好当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哪处不得当老爷的拿主张。从明天起白天来陪我,跟我学当老爷。”然后又意味深长地说,“当老爷有当老爷的难处,可当老爷也有当老爷的乐趣,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

吴墨寒有喜了,我搬进了挨近东跨院的琴园。琴园本是顾家小姐们起居的院落,父亲的姊妹们出嫁后,琴园空了好多年了。头个晚上,我站在琴园的兰亭看月光。灯熄人静之时,琴园门开了,大丫头红粉走进来。红粉比我小一岁,天生美人胚子,又有心计。红粉来到兰亭,说:“大奶奶叫我过来伺候少爷。”

我娘为了拴住我的腿,不让我往城里的妓馆跑,派了大丫环红粉来伺候我过夜。

红粉在床上的机警不比蝴蝶巷烟花女子差,这丫头天生是个该去做婊子的货。快到半夜了,我还要。红粉推开我说:“少爷身子虚,不能由着性子来。”我尝到了甜头,哪里听得进去。红粉说:“少爷用不着这么贪的,以后我就是少爷的人了。”

红粉陪寝的日子持续了三个月,我娘来跟我说:“红粉也有了,该给个名分了。”在我娘的主持下,红粉梳了发髻,大大方方地成了少爷的二太太。顾家不缺钱,缺的是人丁,红粉虽是小老婆,可怀的毕竟是顾家的骨血。红粉搬去跟大少奶奶吴墨寒紧挨着住。大太太跟小姨太太本是两只争窝的母鸡,该各怀心事斗来斗去的才是,红粉跟吴墨寒却意外打得火热。

红粉的肚子还稀松瘪塌呢,动不动捧着小肚子在玉兰树下干呕。我经过玉兰树下时,会在红粉的屁股上拧一把,我说:“别虚张声势了,搞得双羊镇没有不知道的。”红粉呕了两声说:“知道又怎么样,又不是偷汉子偷来的。”

红粉也搬离琴园,我又没有女人能碰了。看来女人怀孕对男人不是好事情。但大户人家当少爷要什么有什么,尤其是女人。大户人家从不缺女人,我娘会找女人来管住我往城里奔的腿,只是没想到我娘派到琴园来的会是楚儿。

楚儿是柳妈领进来的,进门后胆怯地看着我,喊了声:“少爷。”柳妈走后,我让楚儿坐下,我说:“知道大奶奶要你来伺候我是干什么吗?”楚儿说:“大奶奶说少爷要我怎样就怎样。”我说:“你把床给我铺好。”

楚儿很麻利地铺好床铺,低垂着脸等待我发话。我说:“我要睡觉了,你睡在外屋床铺上吧。”楚儿愣愣地看着我,滚出了眼泪,说:“我知道大奶奶打发我来是陪少爷睡觉的,伺候不好少爷大奶奶会把我打死的。”我说:“明天大奶奶问起来,你就说和我同床了。”

楚儿看着我,胡乱点着头退出了门外,在外间屋又哭了很久才安稳了。我最了解我娘,她才不会让楚儿也做姨太太,等给我物色到新的小妾,楚儿会被送去尼姑庵。在我眼里,她是顾家府上最洁净的小丫头,洁净得像一盏无根水。我在琴园度过了跟妙龄女子隔墙而眠的夜晚,却没有动一点儿尘心杂念。

我纳红粉为妾不到三个月,吴墨寒生下了儿子,这对于顾家是天大的喜事。我却没有把喜得贵子看得多么隆重,似乎这事与我没什么关联。而我爷爷闻之顾家添了男丁,大喜过度,竟得了中风。顾家本来要张灯结彩庆贺的喜事,因为老太爷的突发中风,不得不打消了庆贺的计划,连张喜帖也没写。

在这年夏天红粉生了个千金。我娘脸色不好看了,她盼着红粉也给顾家生个男婴。红粉生下女儿不久,便偷偷来找我同房。她想再怀上顾家的骨血,作为姨太太不给顾家添上男丁,地位永远是不牢固的。可我对这个女人失去了热情,早早让楚儿把琴园的门关牢了。红粉把气撒在了楚儿身上,她怪楚儿迷惑了我,才对她失去了兴致。

我有了子嗣,我爷爷又是个活死人,于是我正式接了顾家的班,升格为顾老爷。这年我才二十三岁,是柳城最年轻的老爷,也是最有钱的老爷。下人们喊我老爷时,我还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了,我笑着摆摆手说:“还叫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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