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乾平,笼罩着一团淡黄的光晕。天边的一丝光亮还未完全褪去,街道上的霓虹灯就已经亮起,远处隐隐传来歌舞厅的声音。
张家大宅里,灯火通明。今日,张北宸回来了,还带着一位姑娘,张家上下忙得不可开交。
下人拉着程锦惜下楼时,张北宸已经坐在了餐桌前,四周除了上菜走动的下人,其余的都一动不动地立在他身后,随时听候差遣。
虽是山珍海味在前,可程锦惜却食不知味。这一餐,换一命,太不值了!
程锦惜默默地掰着一只大闸蟹,拿起又放下,再拿起再放下,一口接一口地叹气,最后一下没忍住,竟快要哭了起来。好吧!她没志气,小命都没了,要这些还有个屁用?
一旁的张北宸,嘴抿成了一条线,放下筷子,咬牙切齿地开口:"吃饭,不要逼我破了不打女人的规矩。"程锦惜一听,本来还在眼眶打转的泪花,啪嗒啪嗒就直接掉了下来。
张北宸吸了一口气,闭上眼,伸手揉了揉已经青筋暴起的额头,妥协似的放低了语气:"先吃饭,颖军那边我会派人接应你,你不会死的!"
乍一听这话,程锦惜没从刚才那股猛劲里缓过来,浑身一抽一抽地,满是泪痕的小脸一愣一愣地:"真……真的?"
旁边的张北宸没接话,起身套了件西装外套,头也没回地往外走:"吃好了就出来!"
程锦惜突然好像活过来似的,眨了眨眼,感觉瞬间美妙了,丢了大闸蟹,就狗腿地跟了出去。
喧闹的大街上,一辆高级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怡安泰服装店。这家服装店在乾平很是有名,可惜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才能光顾的地方。程锦惜以前卖报纸时,经常站在它家橱窗边一看就是小半会儿,舍不得挪脚。
今日本来张北宸是打算直接带程锦惜去仙乐斯的。因为按张北宸的打算,是让程锦惜作为舞女接近颖恒,然后窃取情报。情报到手后,他的人会在外面接应她,护送她回乾平。
可是,在程锦惜上车后,张北宸就改变了主意。车座上,张北宸嫌弃地打量着程锦惜,一身宽松的男式马夹,又脏又破,还不显身材,就这样也能勾引男人?于是一个指示,司机调转车头直奔怡安泰。
今日的怡安泰,似乎没什么生意,从橱窗里看去,只有立成一排的服务员,似乎在祈祷着天神的降临。程锦惜一进门就被两个店员拉进了试衣间,前面的张北宸视若无睹地往中央的沙发走去,背影高傲如神祇,后面跟了一排的店员。
浅紫色的帘子随着挂勾慢慢移动,隔绝了那个喧嚣寂寥的世界,让程锦惜恍然坠入了一个甜美的梦里。程锦惜一个愣神,眼里闪着清清淡淡的光,如黑夜里陨落的星辰。待回过神来时,店员已经挑了一件衣服放在她面前。程锦惜忽然转了转眼珠,笑得贼兮兮的,故意压低了声音道:"不行!给我拿最贵的!!!"旁边的店员一听,脸上跟笑开了花似的,越发殷勤了,立刻给她换了一件樱桃红色的金丝暗花旗袍,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程锦惜满意地止不住点头。
张北宸斜坐在沙发上,单手撑着腮,在外面等了大半个小时,跟那些个店员大眼瞪小眼。起初旁边的店员还在端茶递水,很热心地开导他,说这姑娘家在心上人面前打扮打扮,是要多费些时候的。后来说得多了,见他没了耐心,也就退到一旁低着头,只盼着程锦惜快点出来。
"这女人穿件衣服怎么就这么麻烦?"想他张北宸这么多年来,谁敢让他怎么等着?
他放下跷起的长腿,起身就准备去掀帘子:"我说,女人……"却和正打算出来的程锦惜撞了个满怀。一个天旋地转间,张北宸伸手搂住了程锦惜的细腰,细密的发丝在两人间浮动,若有似无地撩拨着张北宸的唇。张北宸这才发现,她换的是一身樱桃红色的衣服,还化了妆,衬得她肤色如雪,低调却奢华的旗袍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张北宸似是陷在了漩涡里,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忽地轻笑出声来,却只说了一句:"还不错!"
程锦惜将踩着高跟鞋的左脚往后移了移,确定可以站稳后,推开了近在咫尺的张北宸,拨了拨秀发,得意扬扬:"那当然!"
收回手的张北宸也没看她,转身向门口迈去,笑得戏谑:"我说的是那两个店员的服务还不错,等会让她们去领赏!"
两位店员一听,大喜过望,开心得直跳。只有一旁的程锦惜跺着才买的香槟色高跟鞋,恨恨地出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