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楼奇案(4)

 
鬼楼奇案(4)
2014-05-12 21:03:02 /故事大全

当时阎锡山奉行的是不抵抗命令,共产党领导的牺盟会提出的却是积极抗日的主张,冯庆功本来是想参加牺盟会的,但听闻一个在阎老西部队任团长的哥哥被八路军暗杀,使他在感情上对共产党失去了信任,不愿意参加他们的活动。这以后,他便只和市面上的那些小偷、杀人强盗打交道,他倒是听说过尹力参加牺盟会的消息,却不知道人已经过世了。

“这位就是尹力的夫人。”杜建进一步介绍说。

看见旧时朋友的妻子,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默默地点头,算作招呼。

“你知道,我是正在执行公务的警官。”冯庆功皱起眉头,望着杜建,显出不快。

杜建平静地望着冯庆功,摇摇头说:“我相信在这棵神树之下,不会有人出卖朋友的。”

“你太自信了吧。”冯庆功抬起那只举枪的手,很快又垂了下来,“你们走吧,这儿并不安全,我保护不了你们。”

“庆功兄”杜建还要说些什么,被冯庆功制止了。

冯庆功掏出长长的警笛,放到嘴边,逼视着杜建说:“你要是再不离开这里,我就吹警笛了。”

双方僵持了,空气有些紧张。最后,还是杜建开了口:“好吧,那就不打扰你了。多多保重,愿我们后会有期。”说完转身离去,那几个一直伫立在暗处的人影,也跟着消失在街头。

那一堆燃尽的纸灰,连最后的火星也熄灭了,被风一吹,在马路上翻滚,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冯庆功站在那里,生出一阵惆怅。一阵凉风吹过,他忽然记起装好的明信片,顺手掏出来在路灯下端详,灯光暗淡,字迹显得模糊,但他还是辨认清楚了。

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使他意识到日本宪兵队的龟田大佐和杜建他们,都不希望他去探索这座琉璃瓦小楼的秘密。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冯庆功翻墙入院,用钥匙打开楼门。在门厅里,他屏住呼吸,贴墙站了一会儿,等眼睛适应了楼内昏暗的光线后,他才脱掉靴子,拔出手枪,向里边走去。

他蹑手蹑脚,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看,仔细地检查,努力寻找能致“荆时迁”于死地的东西。他知道“荆时迁”不是一般的大盗,富有经验,又会功夫,不是随便什么都会使他感到恐惧的。

他查看得很仔细,每一个角落,每一件家具都不放过。靠走廊左边的两间屋子都查完了,他就来到走廊顶端那间吓死“荆时迁”的房间——正是传说中不久前病逝的小姐的闺房。出事的当天夜里,他曾搜查过这个房间,由于吓昏的老佣人醒来后不断呻吟,搜查进行得很草率。

他推开闺房的门,月光如水,照亮了大半个房间。闺房布置得十分雅致,四周是拼花镶板的矮墙围。靠正面墙有一个桃木雕花的梳妆台,一张精致的写字台,墙角上有一张单人铁床,挨墙放着一阶梯状花架,上边摆着冬青和君子兰,不过花已枯萎。梳妆台两侧挂着小姐的大照片和一张太阳岛风景油画。油画大概出自小姐之手,笔触虽不娴熟,但画的意境很深远。

小姐的照片在月光下隐约可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的清秀面容,剪着短发,齐眉的刘海,一双沉静凝思的大眼睛,似乎透出她对人生的眷恋。冯庆功虽然不相信死者有灵魂存在,但仍然对这双眼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站在地中央,对着那个“荆时迁”被吓死的位置,推想着那天晚上发生的情况。

思索了一盏茶的工夫,他猛地回过身,向梳妆台走去。

在梳妆台前,冯庆功上下寻找着,最后他弯下身子,小心地搬动着。梳妆台很轻,在打过蜡的地板上移动,并不费力,几乎没有声息。

移开梳妆台后,他又俯下身,在梳妆台后边镶木板的墙上轻轻敲击,不一会儿就听到发出的空洞声。他先用力推,很牢固,叉顺着木板墙摸,摸到了个凹槽,他手指扣住凹槽,先是上下用力,没有动,然后左右启动,一块镶边木板墙向左滑去,发出轻轻的滑轮声,立刻在房间里引起回响。墙上露出一个洞,他掏出火柴,准备点燃它,好观察一下洞内的情况。

没等他看清洞有多远,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这声音很轻,好像是从半空中传来的。再仔细听,是有人上楼。那清晰的脚步声,有节奏地,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移动着。这声音在这空旷的小楼里震荡,敲打得人心发慌。

冯庆功把自己的身体隐藏在梳妆台的后边,紧张地望着门口,脑海里想起了传闻中的那个夜夜在小楼里游荡的白色影子。他的目光不由得又落在小姐的照片上,握枪的手出现了汗渍。

脚步声在小姐的闺房门口停住了。冯庆功紧张地等待着,可能是因为房间里没有了动静,沉默了片刻,那脚步声又轻轻地退了回去。清晰的脚步声顺着台阶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楼下客厅里。

冯庆功慢慢地拉上墙壁门,把梳妆台迅速地放回原来的位置,然后拉开房门,轻手轻脚地跟了下去。

他来到楼下,推开客厅的门。宽敞的房间一览无余,在月光下现出半明半暗的轮廓。客厅又高又大,四壁是高高的镶板,镶着雕花图案的木质屋顶下,挂着水晶玻璃型吊灯。高大的窗户上镶着彩色玻璃,沉重的丝绒窗帘分开吊在镀金的挂钩上。屋里的陈设是那种中西合璧的风格:左边是沙发,西式茶几,一个特制的雕花木架上,摆着一具颇有气势的棕熊;右边贴墙摆着几件仿明的紫檀木家具,太师椅、高几、卷云条桌,博古架上摆着几件占玩;墙上挂着中堂和条幅,因为在暗处,分辨不清画的是什么和什么人所画;墙角那座威严的落地钟早己停止了摆动,一条猩红色底子的地毯,把中西两个世界合为一体。

冯庆功站在黑影里,观察了片刻,确认这里不会隐藏着威胁后,他的目光停留在右侧的一个角门上。他走过去,角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里边是一个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间,除了一张铁床,几盆枯死的花外,没有什么摆设。对面墙上开了一个窗,窗外是楼下的短廊。这间屋子可能是佣人住的房间。他刚要抽身关门,突然,咚、咚、咚那个神秘的声音又出现了。凝神细听,果然是那轻微的脚步声,这声音就来自客厅的另一端,那个掩在阴影里的门外。

冯庆功轻捷地隐身到佣人的小房间里,轻轻地带上门,留下一条可以窥视客厅的缝隙。为了防止万一,他把手指压在手枪的扳机上。

在静夜中,他先是听到那扇门的门把手咔嚓转动的声音,然后看到铜制门把手被转动半圈,门被轻轻推开了,接着飘进一团白色的影子。这影子像是湖面上漂浮的雾,浮动着,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伴随的是脚步落到地毯上的沙沙声。最后,这影子飘到一张高脚云卷面桌前,停了下来。“嚓”的一声,划亮了火柴,点燃了一支蜡烛。火光那么一闪,冯庆功的心一下子紧缩了,差一点失声喊了出来。借着蜡烛的光,他辨认出,那人的面容和楼上小姐闺房里那张照片里的一样:剪着短发,齐眉的刘海,一双沉静凝思的大眼睛,清秀惨白的面容,嘴角淡淡的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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