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茜茜还记得，那是一个深秋的早晨，天还蒙着一层黑幕。尽管如此，她仍旧看见了楼下站着的段明。段明正在原地跳着、跺着脚，既是取暖，也是给她发出信号。陈茜茜高兴地起床，洗漱，然后精心地梳妆打扮。
“吱呀”的开门声让段明无比兴奋，他迎了上去。但是，很快他就发现，出来的人并非陈茜茜，而是一个暴怒的身影。段明怔住了，直到身影将他一把揪住，连拖带拽地拉进了房间。段明曾经无数次想过被陈茜茜邀请进房间，却从来没想过是这样一种方式。
“你鬼鬼祟祟地站在外面干什么?”难闻的烟酒混杂的气味砸在段明脸上，让他很难受。
段明的嘴巴像被堵住似的，他环顾四周，试图找到陈茜茜，丝毫不敢直视眼前的男人。
“说话!”男人布满老茧的大手打在段明的脸上，段明当即被打得头昏脑胀，他捂着脸，小心地躲着男人。
“你在干什么!”陈茜茜打扮完毕，背着书包正匆匆下楼，突然看见了这一幕，立马扔掉书包跑了过来。
男人抓住她，不让她靠近段明，骂道：“我说呢，怎么每天去学校这么开心，原来是有这么个小情人在等你!”
“你放开我!”陈茜茜拼命挣扎，歇斯底里地叫着。段明捂着脸，动也不敢动。
男人突然转过头，凶神恶煞地盯着段明，吼道：“给我滚!”
段明身体哆嗦_了—下，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盯着陈茜茜看。陈茜茜也在看着他，她似乎很痛苦，如同一只试图挣脱禁锢的野兽。
“看什么看!”男人右脚迈出，狠狠地踏向地板，似乎准备冲过来。段明再也不敢停留，吓得拔腿就跑。
“啊——”身后传来了陈茜茜尖锐的叫声。
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男人充当了段明的角色，每天送陈茜茜上学接她放学，监视她的生活。段明不止一次地突然发现远处站着的男人，一边抽着烟，一边阴森森地看着他。他害怕了，慢慢地，他甚至不敢跟陈茜茜说话。陈茜茜对段明的行为并未有太多惊讶，她很自然地接受了段明的疏远，如同接过一杯水然后喝下一样，自然到似乎这一切已经发生了无数次，而她也排演了无数次。
回到现实，陈茜茜调整了情绪，回到店铺前，打开卷帘门。做这一连串的动作时，她一直都没敢正眼看段明。段明站在身后，似乎憋了很久，问道：“你现在……是一个人?”问完后他马上解释，“我看见这店里就你一个人…·”
陈茜茜笑道：“我还跟子聪在一起。”
段明的脸色骤变。他盯着陈茜茜，复述了一遍她的话：“你还跟……陈子聪在一起?”
陈茜茜点点头，转移了话题：“我记得你当年的成绩不错，怎么如今……”
段明笑笑，说：“当年大学读到一半的时候，我辍学出去创业，原想着白手起家，没想到落到如今这种地步。”说完他又问，“陈子聪……他怎么样?”
陈茜茜看了段明一会儿，似乎在揣摩他话里的意思，然后她点点头，说：“他一个月前刚出狱，他还好，谢谢你的关心……你以前做过这行吗?”
被抢走的客人
段明走后，陈茜茜正准备关门回家，一个陌生的客人走进店里，问：“谁是老板?”
“我。”陈茜茜热情地迎了上去。
客人看着陈茜茜，有些为难，随即又问了一遍：“你就是老板?”
陈茜茜点头，道：“有事吗?”
客人道：“我要做一个大招牌……”说着，客人的手挥舞了一下，示意要做的招牌很大。
“没问题!”
“可……你男人呢?”
陈茜茜撒了个谎，说：“他去外面装牌子了。”她知道客人的顾忌，所以把陈子聪拉了出来。她说得那么真切，就连自己都信以为真。
“呦，你家男人什么时候会干这种活儿了?”又是隔壁的老板娘。
陈茜茜看了她一眼，没有搭理她，继续跟面前的客人谈论着招牌的具体内容。
“话说回来，你搬来这里有大半年了吧，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男人呢?”老板娘走了过来，“唉，这个店就你一个人撑着，你男人可真够狠心的呀!回头你把他找来，我替你教训教训他!”
陈茜茜的脸抽搐了一下，假意没看见她，继续对客人说：“……其实，价钱我们还可以商量下……”
“这个店就只有你一个人?”客人打住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