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医院,黄高山更加确信郑重就是犯罪嫌疑人:恋爱分手——赵伟国一家三口的熟人——案发前辞职离开公司。把这些因素联系起来看,结论还不清楚吗?随即,黄高山来到经纶集团,在档案室里看到了郑重的有关信息:郑重:男,26岁,北海大学汉语言文学硕士生,经纶公司业务部主管。
目标是找到了,但是黄高山清醒地知道,这个高智商犯罪嫌疑人肯定已经改名换姓,远走高飞了。事实也确实如此,经多方查找,郑重从春阳市人间蒸发了。
专案组又一次召开会议,研究抓捕郑重的有关事宜。黄高山建议兵分三路:第一路留守春阳市,继续排查;第二路前往郑重老家及其亲戚朋友家蹲守;第三路前往郑重就读过的大学。
黄高山选择的是第三路。他有一个预感,郑重能干出那样残忍的事,心理上一定有问题。或许,从他就读的学校里可以找到有价值的信息。
3.旷世奇恋
北海大学研究生院学生处处长得知黄高山要了解郑重情况,笑着说:“他的情况啊,不用查材料我就能说出来。当年,他可是学校里的大名人呢!”
处长接着说:“说他是名人,主要是说他和一个女生有过一段旷世奇恋。那个女孩叫叶娜,也是北海大学的学生,不过读的是生物化学专业。两个人都是同样学业优秀,从农村来的学生,却是北海大学里最惹人注目的一对。一个漂亮,一个英俊,所有的人都认为他们是天作地合的一对。大学毕业后,两个人都被保送读本校研究生,可是叶娜选择了退出。叶娜的理由很让人感动,她说郑重过得太苦了,她不忍心让郑重再过三年这样清苦的日子。于是她一声不响地离校到一个民营小企业上班,用她的工资资助郑重完成学业。其实,叶娜的学业非常出色,但是,为了爱情,那个漂亮的女孩甘愿付出。现在,这样的女孩不多了。对此郑重当然怀着感恩之情,他做过一件让北海大学所有女生都羡慕不已的事情:每天给叶娜写一首诗,悄悄地积攒着稿酬,在叶娜生日那天,他用稿酬买了999朵玫瑰花献给叶娜。”
处长喝了一口水,接着说:“如果说他们的爱情仅仅如此,还算不上什么旷世奇恋,他们身上还有故事。三年前的6月20日那天,叶娜莫名其妙地自杀了,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叶娜的骨灰安葬在家乡,下葬那天,郑重在叶娜的墓地前自杀,被抢救过来后,他还想死,直到看见叶娜留给他的遗书,才放弃了自杀的念头。叶娜在遗书里要郑重好好地替她活着,60年后,她在天堂的大门口等着他。哎,多么好的一对,老天爷为什么就不让他们好好地活下去呢!”处长停了停又说,“其实,像郑重这样出色的小伙子,自然不乏优秀女生的追求,可他都拒绝了。研究生毕业后,他离开了让他伤心的北海,具体情况我就不大清楚了。”
离开北海大学,黄高山一路在思考。郑重的这段经历,有可能导致他心灵扭曲和变态,但如果郑重是杀人犯,为什么要选择赵星月?没有任何线索表明,赵星月导致叶娜自杀;更没有证据表明,赵星月的父母导致叶娜自杀。赵伟国曾经说过,很看重郑重,委他以重任。但是,郑重的所作所为怎么解释?他那么爱叶娜,为什么要去追求赵星月?尤其是他突然离开经纶集团,难道不是他做贼心虚的表现吗?
黄高山忽然想到处长说的一句话,叶娜是在三年前的6月20日自杀的,今天是6月19日,明天就是叶娜去世三周年的忌日。郑重这样情痴的人,会不会在忌日这天到叶娜的墓地上祭奠呢?会!肯定会!黄高山这样对自己说。
黄高山向局里汇报后,当天夜里赶到叶娜的老家,和当地派出所民警取得联系。第二天一大早,黄高山带上两个警察埋伏在叶娜的墓地周围。
早上9点许,叶娜的墓地前走来一个高大的年轻男子,他手捧鲜花,跪倒在坟墓前。没错,是郑重!黄高山几个箭步跨过去,将郑重扑倒。
在春阳市公安局审讯室,黄高山目光炯炯地盯着郑重,问道:“郑重,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吗?”
郑重没有丝毫的慌乱,摇摇头。
“我问你,6月11号那天晚上,你在什么地方?做了哪些事?”黄高山厉声问道。
“我想想。对了,我就在春阳市,给培训学院学员上课。从晚上8点到10点。那是我到学院上班的第一天,我记得很清楚。上完课后,校长和教务主任陪我吃了夜宵,那天我们喝了很多酒,散席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郑重不紧不慢地说。
黄高山心里一紧,郑重说得这么详细和肯定,只能说明他说的是事实。如果郑重所说的都是事实,那就说明他没有作案时间。
黄高山来到另外一间办公室,拨通了学院院长的电话。院长说:“没错,
唯一的线索彻底断了。黄高山有些沮丧。他回到郑重身边,冲着他尴尬地笑了笑说:“
郑重说了一声“莫名其妙”,起身离开。
几队人马,陆续回到大本营,但没有带回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市委市政府领导不断打来电话询问案件的进展情况。市局张局长来到刑警队,板着脸对黄高山说:“老黄,我的辞职报告可放在抽屉里了,你不要叫我提前退休啊!”
4.无心插柳
黄高山提醒自己,千万不要急躁,比如一团乱麻,如果没有找到头绪,一双手胡抓乱抽,麻团一定是越来越乱。这个时候,需要的是冷静,需要跳出原来的思路,重新审视案情。
这天晚上,当一个过去的同事打电话约黄高山吃饭时,他爽快地答应了。在这之前,黄高山几乎推掉了所有的应酬,就连老丈人的六十大寿他也没有参加。
同事叫小胡,原来也是刑警,后来辞职到深圳做起了生意,据说已经攒下百万家财。小胡诉说着自己在生意场上打拼的艰辛,还说了他一个做期货生意的朋友,一年前还是千万富翁,可是几单生意做下来,成了千万“负”翁,最后跳楼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黄高山问道:“做期货生意不是特别来钱吗?怎么一下子成了千万‘负’翁?”
小胡说:“我的大队长,你是不知道啊,现在哪有什么正经生意特别好做,除非你去搞小煤窑,搞房地产,其他的竞争太激烈,暴利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就说那个跳楼的哥们,做期货这生意就像倒腾股票,保不准就赔得倾家荡产。”
“如果我去做粮食期货,凭我这个智力水平,做得好的话,两三年里能攒下多少财产?”黄高山问。
“黄队,不是我拍你马屁,凭你的水平,如果运气好的话,两三年里挣个千把万不成问题。不过,粮食毕竟还是属于国家调控指导的特殊商品,起伏要比其他期货生意小,风险小。回报也随之缩水,或许挣不到一千万。”小胡说。
“千把万?就这么一点?”黄高山有些不相信。
“就这么一点!?黄队你的口气这么大!我问你,你一年能拿多少薪水?想多,你直接去贩毒抢银行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