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你相遇在黑夜的海上(2)

 
我与你相遇在黑夜的海上(2)
2016-12-16 17:08:22 /故事大全

  “那我们先去监控室控制住值班员,破坏电脑,然后再抢劫?扯鸡巴蛋,要是这中间正好有人去监控室办事,不全砸了。行动必须万无一失,不能靠侥幸。”今天宁嘉像吃了枪药,对男友也一顿顶撞。

  蓝波赔着笑脸说:“海岸的大堂经理叫吴利斌,很好色,我觉着可以从他下手。”

  “你认识他?”

  “在酒吧喝过一次酒,不算熟。主要是听琪琪说的,她在海岸的酒吧做,你知道。”

  宁嘉的脸拉得更长,鼻子里哼冷气:“琪琪,叫得真亲热。”

  “喂,你别没事儿找事儿好不好。在场面上混大家不都是叫绰号的?”

  我不耐烦起来,喝道:“行了,别吵!蓝波,说你的打算。”

  “管监控的保安肯定认识大堂经理,可以搞来吴利斌的手机号,冒充他给保安打电话,有一种能随便显示来电的软件。到时候编个理由,说有事情谈,让他去停车场等。保安离开后,我们就进去删除硬盘上的资料,再关闭电脑,停止录像。”

  “保安离开监控室会锁门吧?”

  “没关系,钥匙也从吴利斌身上拿。”

  酒店房间的钥匙是IC卡,当客人入住时,前台通过电脑往卡里写入信息,就能用来开门。通常一张卡只对应一个房间,并且开卡后电脑中有记录,不好乱来。但是,酒店的高级管理人员拥有一张万能卡,能够开绝大多数房间的门。万能卡是防止意外的,平常不用,如果丢失,主人短时间内发觉不了。

  看起来,终于找到了一个天衣无缝的方案。

  “怎么偷吴利斌的卡呀?”宁嘉换了个跷腿的姿势,挺起撩人的胸,装模作样地问。

  蓝波避开目光,没回答。大家都明白,对付好色的男人,自然是用美人计。

  four

  我和宁嘉走进海岸大酒店,半夜一点多,大堂内已没什么人,一名年轻女职员和一个三十岁左右戴眼镜的男人站在接待处。男人是吴利斌,今晚上值班。

  他注意到我们,目光投射过来。宁嘉冲他娇媚一笑,吴利斌心领神会,马上离开接待处,迎上前来。

  “我想要一个标准间。”宁嘉笑吟吟地说。

  吴利斌的视线落在女孩的俏丽脸蛋和厚重眼影上,然后向下飞快掠过高耸的乳房,亮闪闪真丝短裙下紧裹的翘臀,直到笔直的黑丝长腿和马靴,显示出一个资深色鬼的老练基本功。我敢说,短短一秒钟内,这家伙已弄清楚宁嘉的三围,也猜到了她的职业。

  “好的,小姐,请这边办手续。”吴利斌彬彬有礼地摆了个手势。

  “不用,就住一两个小时,您给随便找间房得了。”

  在酒店,职员们和特殊职业者有着亲密的合作关系,一方面,酒店服务员为她们提供入住客人的信息;另一方面,特殊职业者在外面勾搭上客户,也会带到相熟的酒店。这时候通常是大半夜,没人监督,服务员可以把没租出去的空房间拿出来用,省下的房钱一人一半。现在宁嘉和我,就是在扮演妓女和嫖客。

  不过,这种合作的前提是互相熟悉或有人介绍,特别是干到大堂经理的级别,没必要为少许外快冒风险丢饭碗。面对宁嘉的勾搭,吴利斌有些迟疑。

  “吴经理,是琪琪介绍我来的。”宁嘉不紧不慢地说,一点儿不显出急切。

  吴利斌点点头,说:“你们跟我来。”他带领我们乘电梯上到十二楼,1207号房门前,拿出门卡开锁。那好像是一张楼层卡,只能开12层的门,不是万能卡。

  “有事找我。”吴利斌小声说,悄悄把一张名片塞进宁嘉的手里,然后转身离开。

  1207是豪华海景套房,从窗口能望见远处海面上的一轮明月,大鱼山顶矗立的电视塔,以及弧形海湾的璀璨灯火。吴利斌确实相中了宁嘉,想讨好她。

  “跟你沾光,能住进这么贵的房间。”我笑着说。

  “想起以前的风光日子,耐不住寂寞啦?好办,再重操旧业,拿枪杀人呗。”宁嘉略微歪着头,轻蔑、憎恨地斜睨过来。

  我苦笑一下,从茶几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你干什么?”宁嘉一边倒红酒一边问。

  “看电视消磨时间。我们要演得像一些,在房间里至少呆够一小时,我不想被漂亮的前台小姐当成快枪手。”

  话刚说完我就感到后悔,实在不应该同宁嘉开这种玩笑。我不知道今晚是怎么了,有些心浮气躁。也许与她一起行动是个错误,蓝波说自己曾跟吴利斌照过面,所以不能假扮嫖客,让我来。

  “被人听见电视的声音才更奇怪吧。”

  宁嘉喝了一小口酒,放下杯子,轻盈地走过来,拿过我手中的遥控器,关上电视。她挨得很近,仰起头看我,眼睛里闪着莫测的光。我想让开,但身后是沙发,无路可退。

  “我们可以做能熬过一个小时的事儿。”

  她抓起我的领带,在手指上缠绕玩弄,接着用力一推,把我推坐在沙发上。我冷冷地看着她,一动不动。我知道她在耍我,她绝对不想与害死亲哥哥的人上床。

  宁嘉呼出红酒的气息,手抚摸我的脸颊、胸膛,慢慢向下滑去。

  “你玩够了没有?”

  我猛然站起身,揪住她的胳膊把她整个人半提起来:“你给我听好了,宁嘉!你哥哥的死赖不到我头上!是,我很抱歉很难过,因为他是我兄弟,但不等于我要负责。混社会就会有这个下场,他也捅死过别人。我不欠你的。做完这一票,你他妈的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

  说完,我用力甩手,像丢洋娃娃一样扔开宁嘉,坐回沙发。

  宁嘉从地上爬起来,甩了甩头,满不在乎地走到落地窗旁,将半个屁股搁在书桌上,拿出手机开始玩。她低着头,长发垂落下来,我看不见脸。游戏音乐每隔十几秒就循环,主角死亡的惨叫不断响起。后来我起身去厕所的时候,看见一滴眼泪掉落在手机屏幕上。

  五十分钟后,我离开房间,下楼走出海岸大酒店。在接待处没看见吴利斌,想必他已被宁嘉的电话召唤去1207号房。

  我来到路边,坐进菲亚特,慢慢地等。现在宁嘉大概正在使美人计,而蓝波也赶到了现场,推开1207虚掩的门,悄悄潜入房间。

  下午,蓝波在酒店订下一间房,813号,提前等在那里。我“嫖完”后,宁嘉给吴利斌打电话,邀请他去1207,并偷偷打开房门。然后,宁嘉勾引吴利斌在客厅里脱衣服,再进卧室,方便蓝波偷钥匙。

  行动方案是蓝波想出来的,他和宁嘉之间,据我观察,大概是搭档兼炮友的关系。不清楚蓝波对宁嘉有多少感情,但宁嘉应该是爱他的吧,否则不至于放下自尊来求我帮忙。当然,他俩爱也好不爱也好,都不关我的事。

  过了半个小时,蓝波从酒店出来。

  “拿到了,”他拿着门卡给我看,“吴利斌把卡放在办公室,没带身上,应该很少用,不会发现丢了。”

  “去他办公室的时候碰上人了吗?”

  “没有,很顺利。”

  不多久,宁嘉也回来了,我发动汽车。凌晨的马路非常空旷,只有我们这一辆车在无声地疾驰。蓝波和宁嘉在后座上玩笑嬉闹,看上去挺高兴。

  前面路口亮着红灯,我老实地停住,不想找麻烦。忽然,一辆三菱面包车从后面追上来,并排停在旁边的车道。我下意识看过去,车窗半开着,那个司机也正好扭头。视线对上,我们两人都一愣,肌肉本能地缩紧,汗毛竖立起来。

  他叫肖军,是杀死宁嘉哥哥的凶手,也害得我进了监狱。

  黄灯闪烁,紧接着绿灯亮起,肖军面无表情回过头,面包车向前驶去。

  我看了看后视镜,宁嘉与蓝波腻在一起,撒娇呢喃,丝毫没留意外面的情形。希望她没瞧见那个男人。

  five

  我又做梦了。

  梦见自己在监狱的农场干活,太阳像火炉,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尘土,囚服湿答答粘贴在身上,皮肤被麦芒刺得红肿生疼。管教坐在树荫底下,摆开桌子喝茶;更远处外围,武警挎着枪虎视眈眈。

  我弯腰拼命干,却赶不上进度,越落越远,管教喝骂着提电棍走近,我发现他长着一张宁嘉的脸,阴森森冷笑说,你终于落在我手里了。他举起电棍戳过来……

  我惊醒,冷汗淋漓。喘息片刻,我跳下床,赤着脚走到厨房,从水龙头接一杯凉水,咕咚咕咚灌下肚子。

  我是从坐牢后开始做梦的,夜里总睡不好觉,梦到外面的日子,自由是如此宝贵。但可笑的是,出来后也没安稳,又接着做监狱里的梦。

  原先我在道上混,干替人收债的行当,以心狠手辣、说一不二闻名。有一次,带弟兄们绑架了一个开服装厂的老板,索要一百六十万欠款。没想到,那家伙有慢性病,心力衰竭死掉。我只好跑路去外地,同时花钱找关系疏通。

  一段时间后,事情冷却,出现转机,我可能被缓刑。那晚,我请客在龙皇海鲜宫吃饭,然后去夜总会玩,同行的还有我女友雯雯和铁杆弟兄宁恒。玩到一半,雯雯去洗手间,在走廊上被一个喝醉的小混混调戏。他们撕扯叫骂起来,我出门一看,是肖军的人。那时候肖军刚出道不久,还不像现在这么有名气。

  在江湖上混,讲的就是一个面子,虽然我有事在身,也决不能退让。我们混战起来,对方有三个人,而且肖军当过兵,很有两下子。我正跟他对打,一个家伙从身后拿刀偷袭,宁恒冲上来,空手抓住刀刃,救了我一命。不料,另一个人趁机刺中他后腰。这一场架的结果是两死三伤,我因非法拘禁、故意伤害被判十年刑,关押七年后假释。肖军那边有小弟顶罪,他没进去,反而因此打出了名头,在道上越混越如意,我在监狱里常听说他的事迹。

  宁恒死后,他的母亲受刺激精神分裂,住进医院,父亲每天酗酒,拿宁嘉出气。他家里本来就很重男轻女,宁嘉从小不受待见,只有哥哥对她特别好。宁恒经常带妹妹一起逛街看电影,给她买各种东西,嘱咐她好好学习,不要像自己一样不务正业。有时候我也在,跟着闲聊,问你想考什么学校?她吸着可乐咯咯笑着说,我要考公安大学,当警察,把你们两个坏蛋抓起来。

  出事的时候她上高二。

  宁嘉受不了父亲的打骂,离家出走,大半年后被警察抓获卖淫,还怀有两个月的身孕。派出所通知家里来领,但宁父没出现,宁嘉被关在一起的吸毒女踢流产,送去劳教一年。从那以后,父女俩彻底断绝了关系。

  我在看守所时,曾托人给宁嘉送钱,她没要,只对我说了个“滚”。出狱后,我想找她见面,但听人说起她这些年的经历,便打消了念头。落到这个地步,显然她不可能再原谅我。我也宁肯在记忆中,仍保存当年那个爱笑爱吃薯条的穿校服的小女生。

  直到二十几天前蓝波来找我。

  之前我说不欠宁嘉的,也许不是真心话,也许我有那么一点点内疚,所以我违背了走出监狱时对自己发下不再犯法的誓言,答应帮忙。

  曾经那些被逼债的人肯定恨我,这我能理解,但他们想过债主吗?就拿最后一个活儿来说,服装厂老板欠供货商一百多万,他死后,厂子倒闭钱没能还上,债主又急又气,心肌梗塞瘫痪了。他找谁诉冤?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我不是为自己辩解,更不想把责任推到其他人头上,其实世界就是这样子,没有对错,人人都在努力活下去。我也一样。

  six

  三月十九号是一个晴朗的好日子,我和蓝波早早来到海岸大酒店,分别躲进11层的空房间中。

  婚礼包下了这一整层,但实际上有资格享用单独休息间的贵宾没那么多,大部分房间闲着。策划书里面有示意图,标明了每个房间的用途。

  走廊拐角有一盆巨型盆栽,斜对着新娘化妆间,蓝波在树叶中放了一个微型无线摄像头,监视出入的人,等新娘前往婚宴后开始行动。我们做了两手准备,如果化妆间里留两个人以上,就一起进去,控制住他们。如果只有一个人或没有人,那就由我单独行动,蓝波直接去23楼监控室破坏录像,这样可尽量缩短行动的时间。

  宁嘉在一楼的安全通道内接应。因为不能拿着钱走电梯,从消防楼梯徒步跑十一层又太费工夫,容易出意外,所以,我们计划抢到现金后分成几小包,直接从11楼扔到楼底,宁嘉在下面捡。酒店的安全通道是敞开式楼梯,中间有非常大的空隙。然后,我和蓝波乘电梯下楼,与宁嘉会合,带钱离开酒店。

  我与蓝波分开在不同的房间,如果有意外发生,可以互相接应,避免被一网打尽。他在电梯旁边,紧邻着摄像头,我在走廊另一头,等他的通知。

  蓝波以前在富士康流水线干过,对电子懂一些门道。工作没多久他嫌太累,辞职不干,成天在社会上瞎晃,靠吃软饭混日子。他长相秀气,像韩剧里的小白脸。后来他认识了宁嘉,变得挺专一,与其他女人断绝来往,一心一意陪女朋友敲诈外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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