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有些人来说,愚人节未尝不是一个好日子。华因就是这其中之一。
“苏轸,你确定这样行得通?”华因趴在玻璃上,仔细地观察着里面的巧克力,“这样是不是太幼稚了?”
“这没什么幼稚不幼稚的,要满足你的要求,就只能这样。别说废话,赶快进去。”我有些不耐烦了,华因在做某些事的时候总是犹豫不决,特别是关于感情问题的时候。
显然华因很少来过这种巧克力店,一进到里面,他就看着周围他从来也没见过的巧克力发愣。我一路上忍受着周围人嘲笑目光,拉着他冲向柜台。然后速战速决地随便帮他选了一盒巧克力。
“以后到这样的地方来你别说你认识我!”出门后,我怒气冲冲地说。
“第一次来、第一次来,不清楚,”华因脸上冒着热气,估计他刚才也够紧张的,“现在就行了是吧?那接下来怎么办?”
“我说你是没进过这种女生多的店还是怎么的?刚才真是丢脸死了。”我一想起刚才那些女生看我们的目光,气就不打一处来,“晚上你就拿着巧克力,去找亓官霞表白。如果她接受了,那就万事大吉。如果她拒绝你,那你就把巧克力扔了,给她说是愚人节开的玩笑。懂吗?”
“懂!懂!”华因笑着猛点头,“这个很简单嘛,貌似表白也是很容易的事情嘛!哈哈哈哈!”
我无语地摇摇头。本来就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是放在这个家伙身上,我估计也挺悬的。我已经做好了晚上看一幕悲剧的准备了。
我正想着,一辆警车带着滚滚飞尘从我们旁边奔驰而过,在刚才的那家巧克力店前停了下来。
“那个不是……那个……你爸手下的那个叫什么的来着?名字我一时想不起来。”
“萧星河。”
“哦,对。难道他也要去买巧克力送女朋友?”
“我看不像,估计出事了。走过去瞧瞧。”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向巧克力店走去了。刚才没见他这么利索。
有警车停在门口,里面的人数减了不少,但外面的人却逐渐多了起来。我们挤了半天才终于挤了进去。结果里面并没有预想中的那样,有一具尸体,或者一个即将成为尸体的人。只是萧星河在和一个肥头大耳的人交谈。
“萧警官,你来买巧克力?”
“哦,华因和苏轸啊。我可不敢买这儿的巧克力,我怕吃了马上就变成一具尸体。”萧星河一本正经地说。
“警官,你可不能这么说话,你这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那个肥头大耳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看样子他是这间店的老板。
“老板,别生气啊。今天愚人节,给你开个玩笑而已。”萧星河笑了两下,又严肃起来,“不过刚才给你说的事可不是在给你开玩笑。你得马上把那个送货员给我叫回来。”
“我已经打电话叫他回来了,但是他刚往郊区送货,回来需要点时间,所以要麻烦你等一下。不过,你们别在外面等行吗?我这还要做生意,你这样……”店老板有些为难道。
“哦,行行。我明白,那我到里面去等吧。那华因你们……”
“萧大哥,你说呢?有案子不和我们说说?”华因放下手里的巧克力,给了他一个无耻的笑容,“咱们进去说?”
巧克力店里面不像外面的装饰那么绮丽多彩,相反,厚大的木桌、简单的陈设,都显示出一种生意人的平凡和朴实的风格。店老板请我们在木桌前坐下之后,给我们倒了一杯饮料,然后就离开了。临走的时候,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不过自己店里的东西卖出去吃死了人,脸色也不会怎么好看吧。
“好了,没人了。现在可以给我们说了吧?”
“好吧。”萧星河拿我们没办法,叹气道,“就在今天下午1点左右的时候,我们接到市中心医院的电话,说是有一个人中毒而死。因为当时队长在开会,所以就让我先去处理一下。当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尸体已经由法医接手了,具体的尸检报告可能还要等一个小时左右才会出来。不过医院的医生告诉我,死者是氰化物中毒,虽然中毒的量不是很大,但最终还是因为抢救无效死了。然后我就问了一下在场的死者的几个朋友,之后就找到了这家店。”
“那意思是,那人是吃了这家店的巧克力才死的?这个怎么这么确定?”我猜想死者既然是中午死的,那应该不可能只吃了巧克力一种食物吧。
“因为据死者的朋友说,中午死者在吃了巧克力之后就表情痛苦的倒了下去,然后就送进医院来了。”
“那死者的几个朋友都问过了吗?有什么结果没有?”
“来之前已经问过了,但是还没有发现什么东西。唯一有价值的线索就是,中午死者吃的巧克力是在这家店定制的,也是由这家店的人送的货。”
“那清楚事情的经过吗?问过了没有?”
“当然问过了,所有人的口供都相吻合,没有什么问题。”
“那口供呢?口供给我们看看。”华因伸出手来。
“我当然没有带在身上了,”萧星河拍开华因的手,“口供在你爸的手里。我刚把人带回去准备审讯的时候,队长的会议就结束了,是他亲自监督录的口供。”
“那你给我们说说吧。你应该还记得吧?”我做出一副质疑的表情,“别给我说你忘记了,怎么一点职业素质也没有啊!”
“我怎么不记得,我当然记得,记得清清楚楚的。只是……”萧星河看样子很为难,“只是队长说,你现在面临高考,叫我们不准让你们两个知道这方面的事情,更别说是参与侦破了。”
“什么啊!我们只是好奇问问好不好?我们坐在这里就像聊天一样,也没有参与侦破啊。”华因道,“再说,我们两个帮助我爸他们解决的案子还少吗?你也知道我们有这方面的专长吧。说不定这个案子给我们一说,我们就在这里给你解决了呢?”
“就是,只要我们不说,你就可以说是你解决的,这样对你也有好处。”我附和华因道,“到时候说不定你的年终奖金都能多拿一点。怎么样?和我们说了吧。”
“呃……这个嘛……”萧星河咬着嘴唇想了很久,看样子是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好吧。但你们别说是我给你们说的。”
2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萧星河点上一支烟,缓缓道,“今天本来是死者女朋友的生日。死者名叫郝林,他的女朋友叫凌静。生日派对是在凌静的家里举行的,一同参加聚会的还有凌静的好朋友康晓燕和她的男朋友李昌安。他们一大早就聚在了凌静家。”
“他们是中午开的生日派对?”我问道,“生日派对不是一般都在晚上举行的吗?”
“据他们说是因为晚上郝林要出差,所以决定在中午举行一个简单的生日聚会。”
“那这四个人的关系怎么样?”
“看样子似乎是很要好的朋友,凌静和康晓燕认识有几年了,郝林和她交往的时间也不短,只有李昌安是一年前才开始和康晓燕交往的。”萧星河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种奇异的表情,“但是实际上,我觉得可能没那么简单。”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当时我看三个人的眼神,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能比较复杂。李昌安看凌静的眼神更像是一种暧昧的神情。而那个凌静,对郝林的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悲伤,相反康晓燕的神情要悲伤一点。所以我觉得四个人之间的关系估计挺复杂的。”
“你只是凭你的感觉?我觉得在这方面你的感觉和华因一样不靠谱。”
“继续说吧。生日聚会的情况。”华因急切地说道。
“生日聚会他们讲没有什么特别的,那样的小聚会他们曾经搞过很多次,基本上都一样。”萧星河将烟灰抖了一点到喝完水的纸杯里,接着说道,“唯一特别的就是,郝林给凌静的一个生日礼物。”
“什么礼物?”我和华因同时问道,但我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就是后来毒死了郝林的巧克力。”
“也就是说,郝林自己送的巧克力,最后却毒死了自己?”我喃喃道,感觉事情会有点复杂。
“对,从表面来说是这样的。”萧星河点点头。
“表面来说?为什么这么说?”
“原因有两点:第一,虽然巧克力是郝林送的,但是谁下的毒却无从知晓。因为那盒巧克力,郝林本来是打算自己拿去给凌静的,所以买回去之后就放在了家里,但是后来决定让巧克力店的人给送过去。而在巧克力放在郝林家里的那段时间里,其余三个人都去过他家,所以都有机会下毒;第二,在我们后来调查现场的时候,发下吃剩下的巧克力残渣被人收拾干净了。而据另外的三个人说,郝林是在吃巧克力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倒下的,所以应该还有吃剩下的半块巧克力,但我们在现场并没有发现。”
“这么说的话,很有可能就是有人趁着巧克力放在郝林家里的那段时间将毒下在了巧克力里面,而且在案发后将有毒的巧克力藏了起来。”华因分析道。
关于这一点,我比较同意华因的分析。只是对处理巧克力的做法有些不解。因为如果是凶手做的,那既然当时大家都看到了郝林是吃了巧克力死的,那剩下的巧克力把它藏起来有什么用?而如果不是凶手处理掉的话,那又是谁会这么做?动机何在?
“我们也是这么推测的,但现在的问题是,谁也不知道把剩下的巧克力处理掉的是谁。因为当时所有人都去关注郝林的情况了,所以大家都没有在意其他人当时的动作。”萧星河无奈道,“所以队长派我来这里调查一下,希望能发现一点线索。不过其实我觉得,根本就没有必要来这里调查。巧克力店只是负责出售和运送而已,和谁下的毒,谁处理的剩下的那半块巧克力,没什么关系。调查的重点应该在凌静的家里。”
“那也不一定啊,说不定会出现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也未可知啊!”我说道,但实际上我也不认为会出现多少有价值的线索,“那其他的呢?除了没有找到剩余有毒的巧克力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嗯……其他的要说奇怪的地方的话……恐怕就只剩下一点了,”萧星河思考了一下才说,真是个爱吊人胃口的家伙,“那就是随着剩余的有毒巧克力一起消失不见的,还有巧克力的包装盒。”
“包装盒?只是包装盒不见了吗?那其余没有毒的巧克力呢?”
“其余没毒的巧克力都还在,就只有包装盒和有毒的巧克力不见了。”
这可真是有够奇怪的,本来处理掉本没有必要处理的巧克力已经是很奇怪的行为了,现在更奇怪的是,有人连包装盒也一并处理掉了。难道是因为那两样东西必须处理掉?但这两样东西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呢?巧克力是谁下的毒尚且不能弄清,而至于那个盒子,也应该不会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才对。
“那其他的呢?”华因问,“先具体说说他们聚会的事情吧。”
“好吧,那我就把他们所说的聚会大致经过告诉你们,”萧星河故意把“经过”两个字说得很重,我们立刻明白了是什么意思,“据他们三个人说,郝林是在今天上午8点左右就早早的到了凌静所住的地方,两个人一起准备午餐。而另外两个人,李昌安和康晓燕是在快接近中午十二点左右的时候才到的。”
“那个李昌安和康晓燕在去凌静家之前干什么去了?”我打断了一下,问道。
“据他们两个人说,是去给凌静挑选礼物去了。”
“好朋友过生日,不是会提前一些时间去挑选礼物吗?怎么会当天在急急忙忙的去买礼物呢?”
“这个我差点也忽略了,幸亏队长思维明锐,注意到了这个问题。”萧星河眼里透露出一种钦佩的神情,“原因是在之前,康晓燕和李昌安两人曾经为挑选礼物的事起了不小的争执,直到今天才和好。”
“他们到了凌静家之后都干了些什么。”华因伸长了脖子,急切的问。
“之后就是简单的聚会。凌静和郝林在厨房里准备中午的食物,康晓燕偶尔也会进去帮帮他们的忙,而李昌安则基本上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只有中午开饭前出去买了一点饮料回来。”
听起来似乎很平常的样子,但我注意到了其中一个问题,于是问道:“这么说的话,在其他三个人都在厨房里的时候,李昌安就有足够的时间下毒了?也就是说,即使不管之前巧克力放在郝林家的时候他们有没有做过什么,至少在当天来说,李昌安是最有作案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