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上不是只有黑与白,还有灰色。那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整日在风雪狂澜中奔走,然无论其去过哪里,做过什么,最终都会被冰雪掩盖。既不显赫与人前,亦不留名于身后,谓之踏雪者。
永乐十一年正月,杜郁非初到京师,那时候他手里还没有踏雪剑,身边也没有罗邪。拥有一百五十万人口的南京城,仿佛一头沉默的猛兽坐拥天下。无须任何动作,就能将世上的青春和雄心一口吞下。
那一年,他二十一岁。
朝阳缓缓映出云层,十里秦淮河波光粼粼,河面上的画舫花船陆续传出人声。
“丁叔,昨夜晾出来的棋盘干了吗?小姐问了。”一俏丽小婢睡眼惺忪地走到甲板上。
“晚上小雨,半夜才停。那棋盘倒是干了,但还要擦一下。”仆从老丁正从船舷向上拉网,他拉的不是鱼,而是浸泡在水里的酒桶,有些果酒需要凉水封着才更香甜。“小姐怎么起得那么早?”
“小姐对选花魁上心,每日晨练可勤快呢。她说拳不离口曲不离手,琴棋书画,没有一样是可怠慢的。”小婢微笑道,“你快把棋盘给我,擦拭的事不用你做。我还怕你把棋盘擦坏了,那宝贝小姐可稀罕了。”
“你等我把酒桶拉上来,怎么那么沉啊!”老丁皱起眉头,用力拽了拽绳索,一下腰奋力一拉。
哗啦啦,酒桶连带着一大团黑影一起拉了上来。
“啊!啊!”小婢放声尖叫!
“我的娘啊!”老丁一屁股坐在地上。那酒桶和上头的黑影一同坠落在甲板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酒桶开裂。
“怎么了?”船舱高处的窗户被推开,一个冰肌雪肤的清丽佳人皱眉问道。但她随即看到了一片狼藉的甲板,一具浮肿的女尸和碎裂的酒桶混在一处,身上暗红色的不知是果酒还是鲜血。
不多时候,玲珑坊花船外的岸边就围拢了看热闹的人。
“他娘的,那么多人看热闹。死人有那么好看?”应天府刑部的严梁骂骂咧咧地带领差官们维持秩序。他看着四十来岁,精瘦而干练,随后他巡视了一遍甲板,又嘟囔道,“这船上的丫头就这个水平?”
一旁老仵作甘孝琳闷声不响地把现场画了图,然后和学徒一起将尸体和酒桶的碎片分开。他身形高大,面容黑瘦,留着八字胡,两点眸子漆黑明亮。
女尸脸上的妆容被河水冲去,发髻散乱,但依然能看出是张漂亮的脸蛋。衣裙为红蓝相间的舞裙,下摆有好几层颜色但已污浊不堪,这是条隆重的大舞裙。
“尸体在水里不超过三个时辰,是凌晨时分入水的。颈部有勒痕,初步判断是手掌造成。”老头子低声道,边上有学徒认真将他的话记录下来。
一圈转回来,严梁发现围观的人群又靠近了,立即又把人群喝退十来步,发牢骚道:“动不动就说水鬼,哪里来那么多鬼。”
甘孝琳嘴角绽起一丝冷笑:“秦淮河每年都要死不少人,若有水鬼,肯定也不止一个。老严,你家新上司没来?”
“倒不是没来,他说要四处看看。”严梁笑道,“他说久仰您老大名,现场交给您他放心。”
边上学徒打起一把大伞,将尸体和外界隔开。
“拍马屁。他叫什么来着?”甘孝琳道。
“杜郁非,福建人。”严梁回答,“在南方很有名。”
“福建人,姓杜?”甘孝琳道。
严梁道:“为人挺和气。他连弟兄们的孝敬银都没收,希望不是嫌少。”
甘孝琳不再说话,进入大伞解开女尸的衣襟,翻看道:“前心和后背有碰撞的伤痕,不致命。后背有一片旧的烧伤。手臂和手掌没有防卫伤,左肩到左上臂有旧烧伤。下体未受侵犯。初定女子年龄在十八九岁,未曾生育。”他小心地检查尸体的双腿,脚踝到小腿处都没有伤痕。
严梁不敢打扰他,转身询问发现尸体的老丁和婢女。问了一圈之后,他有点焦急地望向河岸,杜大人怎么还没来呢?放着尸体不看,在附近转悠能有什么用?
岸边聚拢了几百号人,大家都在议论船上的女尸,甚至将衣服和头饰都已打听得清清楚楚。
“我说是凤来楼的阿娇。”
“我说是梦溪坊的司徒。”
“水鬼,一定是水鬼作祟。”
“什么水鬼?我看是那么多船,那么多灯惊扰了河里的龙王,派夜叉上来抓人了!”
“夜叉?明明是水鬼,拉下去一个才能让自己转世!”
杜郁非在周围转了有些时候,听着百姓的议论,目光顺着河道慢慢朝远处看。附近只有三条花船,再远端则密密麻麻排着数十条船。要说从河道上方漂下的尸体,那又是怎么绕过那么多船的?河道边那几条忙碌的小舟,上头的差官正在寻找其他可能掉落在河道的物品。杜郁非暗自摇头,秦淮河说长不长,但因为过于繁忙,捞起的东西要和凶案有关,那就是撞大运了。
他拿着纸笔沿着河道走了一遍,才转回玲珑坊的花船。
严梁等候已久,见到杜郁非恭敬施礼,介绍起这里的情况。
“我问过了,后半夜船上是停着的,就停靠在这里。”严梁比划了一下岸边,“尸体是老丁发现的,一起的还有婢女小琴。第三个看到的是这条船的花魁欧阳情。死者身份还不清楚,按理说应该是花船上的女子,但弟兄们询问了下,她不是附近船上的人。看水流的方向,尸体可能是从前头漂过来,挂在了船舷边的酒桶上。”
杜郁非看了眼一旁的老丁和小琴,发现老丁嘴里一直在嘟囔什么水鬼。“秦淮河有水鬼的传说?”他问。
严梁苦笑道:“这条河足够老了,只要有人淹死就一定会有人说是水鬼。”
“他们有看到什么特别的吗?”杜郁非问。
“所见即所得。”严梁道,“我来回问了三遍,说的内容都一样。一大早,提酒桶时发现了尸体。玲珑坊的老鸨立即报案,尸体没有人碰过。我们还问了这里的当家花旦欧阳情,是她提议立即报官的。老鸨希望我们尽量别惊动欧阳姑娘,她今晚要选金陵十二钗。”
“有事再问她不迟。”杜郁非目光扫向花船的阁楼,那边隐约有个窈窕的红裙倩影,“这边的船,为何离那边其他的船那么远?”
严梁道:“玲珑坊是扬州来的,那边的花船都是本地的。”
杜郁非点了点头,转而很有礼貌地对老仵作施礼:“老爷子辛苦了。”
来之前父亲杜佑程曾关照他,天下刑部的第一仵作在应天,名字叫做甘孝琳。若说他在京师有什么人可以做他老师,甘老爷子绝对算一个。
老头子瞥了一眼杜郁非,慢慢道:“脸上妆容完全被水洗化,但尸体还未彻底僵硬,以昨夜的水温,死者在水里不超过三个时辰,是子时左右入水的。”
“昨夜子时是秦淮河最热闹的时候。”杜郁非道。
“没错,但也分地方。秦淮河再热闹,总也有死角的。”老头子掀开裹尸布,指着脖子上的勒痕,“喉骨被捏断,普通人做不到。”
杜郁非看了看手印,小声道:“之前有过类似的尸体吗?”
“被捏断脖子的尸体当然有,但弃尸河中,而且死者是女子的没有。”甘孝琳面无表情道,“我忙完了,待回衙门再做详细尸检。”
杜郁非扫视着女尸,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回身对严梁道:“叫各位管事来认尸。”
应天府刑部的差官办事颇有效率,他们第一时间查问了周围二十来条船,在得到无人失踪的报告后,很快就通知了秦淮河上几乎所有的花船。接下来各家花船的人排着队来辨认尸体,大部分人都是战战兢兢看过就走,不会去仔细端详。只有几家大青楼管事,这些人的级别高于妓院里的龟奴,经常替代老鸨去和达官显贵打关系,见惯了市面显得比较自然。
“有点面熟。”红楼的管事拉着彩云阁的管事道,“这像不像是鹿园的云霞?”
彩云阁管事倒吸一口冷气:“泡得都认不出了。”
“我看是洗掉了妆容,所以认不出了吧。”后头有其他管事笑道。
“请对死者尊重些。”杜郁非冷冷道,“鹿园的人来了吗?”
排在后面的一个后生挤出来道:“来了来了。”
“有人说,死者像你们鹿园的云霞。”杜郁非问。
鹿园的年轻管事皱眉低头,小声道:“的确是云霞。这怎么会?”
“你确定没有认错?”杜郁非问。
“在下鹿园吕征。在鹿园三年,认人不会错。”年轻管事弯腰指了指尸体的左耳,“云霞左耳后有一片胎记,就是这个形状。然后,她后背和左臂都有旧烧伤。”
杜郁非望向四周,问道:“有认识鹿园云霞的,可上前一观。”
人群里陆续走出几个,看后纷纷点头确认。
杜郁非对甘老爷子的小徒弟道:“死者确认,尸体你们带回去,该案可能影响近日的灯会,请老爷子第一时间办这个案子。”然后他对吕征道,“鹿园的花船在哪里?”
吕征皱起眉头,指着远端的河道说:“说远不远,船停在两座石桥外……”
杜郁非听出对方口中的犹豫,两座石桥外……中间隔着那么多画舫花船,尸体若是从鹿园的船上落入水中,是怎么越过那么多船只,挂在玲珑坊的船上的?边上那些青楼的管事们见公事结束,纷纷和杜郁非告别,献殷勤地向其推荐自家的“酒水节目”。
杜郁非并不排斥,一一以礼相待,并欢迎各家提供线索。他对吕征道:“我们边走边说。我来应天府才几日,关于鹿园你要对我详细道来。”他又轻声吩咐严梁,“这里搜到的每一件证物,我们回去后都要重新查看。你跟我一起去鹿园的船,你是老公门地面熟。另外,你要派人去鹿园,把云霞屋子里的东西都搬回刑部,要找做事沉稳可靠的人。”
看着他和吕征的背影,青楼管事们顿时又七嘴八舌说开。
“这位大人看着很面善啊。”
“我早打听过了,他是福建人,才来南京几日。”
“少有的年轻,又没什么架子。”
“福建人?怎么有点本地口音呢?”
“死鬼,你是不是见个男人就心动?”
“那也得是好看的男人呀。你看看那身板,一定是有武艺的。”
“云霞这是惹着什么了,你们说这是水鬼做的吗?”
“晚点去殓房打听不就知道了?”
“是只有我觉得纳闷,还是你们都没看出来,云霞的衣服有点眼熟?”
“你说隔着两条街远,尸体没挂在别家,却能挂到这里,不是水鬼做的是什么东西做的?”
“那是玲珑坊的风水不好。”
“呸!你们瞎说什么风水不好?又不是我们家死人,快给我滚下船去!”婢女小琴双手叉腰呵斥道。
“鹿园是金陵城里的老楼了,有五十多年的历史。”小船慢慢驶向鹿园的画舫,吕征认真介绍着自家情况,“我们的老板是吕灿,嗯,他是我的叔父。云霞在楼里有不少年头,是我们自家培养的姑娘。”
“你昨晚在船上吗?她也在吗?”杜郁非问。
“都在的。”吕征指着周围水面上的花船,慢慢道,“你看看这场面,十年难得一见的正月灯会,三千粉黛选花魁。不论哪家楼子都不甘落后的。”
“这个花魁选拔,到底是怎么个玩法?”杜郁非笑问。
吕征道:“在金陵城一共有七十二家园子参加,外府的有三十六家,一共一百零八家园子,各自推荐一个花魁,总共一百零八佳丽。从小年开始,欢宴就已开启,各家的花船画舫在秦淮河上公开表演。按照每日各家的人气做一个初选,前五十名的佳丽进入正月初五开始的正赛。到初十的晚上,也就是今晚,会挑出十二人得到金陵十二钗的名号。到正月十一时,十二钗齐聚天宫舫同台表演,正月十二早上,会宣布谁是“秦淮八艳”。到正月十五,最后剩下的三甲将进行最终表演,由退休的朝廷大员当场选出花国三甲,排定状元、榜眼和探花。”
“选拔的方式是?”杜郁非有些不明白。
“每晚花魁都会在河上表演,各自的金主知己给她们捐银子,谁得到的金钱最多,谁就胜出。”吕征慢慢道。
杜郁非恍然道:“放银子的地方,是不是花船外有人守着的那几个元宝状的箱子?”
“不错。这个法子听着公平,其实对大院子是很有偏向的。”吕征道,“您想,那些实力原本就强的院子,她们的恩客拔一根汗毛,也比老百姓的腰粗。怎么都不可能在十二强之前出局的。但真到了八强,那就是各显神通的时候了。”
“你说得有理。那今天是初十,晚上就决出十二强了。”杜郁非远远看到了鹿园的画舫,话锋忽然一转,“云霞在花船上属于什么位置?昨日午夜,她有没有回房,等到了船上,你必须给我查明。”
“是。”吕征抱拳一礼,转身命小船靠上画舫。
这是杜郁非到应天府刑部报到的第三天,连住处都没定下,直接住在签押房的休息室里。刑部主事陈云生原本不想将案子给他,但整个刑部都在背后议论这个青年的升迁,而杜郁非来京师之前,在福建就以擅长办凶案闻名。陈云生索性顺水推舟,看看这个青年到底有何本事。
作为本地的名园,鹿园侍女的相貌气质自然出众,船体的布置比玲珑坊的更为典雅大气。鹿园园主吕灿和杜郁非寒暄了两句,就将相关事宜全都交给了吕征。吕征也不推辞,直接带差官们前往云霞的房间。一路上有不少莺莺燕燕经过,一个个睡眼蒙眬玉肌轻露。
房间位于画舫尾部,是最靠近侍女和杂役的一间,可见云霞在鹿园的地位并不高。
“昨夜丑时左右,所有宴席都散了。云霞和其他人一起回的房间。”吕征指着屋前的一个婢女道,“最后一个见到她的是婢女小艾。”
杜郁非推门进入云霞的房间,里面的被褥并未打开,桌上有着一壶陈酒,但并没下酒菜。他问小艾道:“她嗜酒?”
“回大人话,云姐谈不上嗜酒,只是借酒劲睡觉。大家忙了一晚,精神很亢奋,很难马上睡着,所以姐妹们都用不同的办法让自己快点睡着。”小艾轻声回答。
“她死时身着大舞裙。”杜郁非道:“她晚上穿那么大的裙子回屋?”
“不,云霞姐回屋时候没穿那舞裙。”小艾回答。
“你确定自己是最后一个见她的?”杜郁非又问。
“我送她回房,问她是否还要我卸妆。她说不用了。”小艾眼睛一红,“然后我就回房休息了。”
“你的屋子在?”杜郁非问。
吕征道:“转过这个条回廊,便是侍女们的宿舍。这几天通常都是午后才开工,所以没人发现她不见了。这间屋子的东西没有别人动过。”
杜郁非点了点头,他目光扫过房间各个角落,在酒杯边的座位坐了坐,然后走出房间,第一步跨出望向船外的风景。这里的视野不错,直接能望到两边的码头。杜郁非忽然走到左面的船舷,栏杆扶手上有一小处掉漆。他探头望向船身,靠外的位置大约有碗口大的一处碰撞痕迹。在那个痕迹外,有三道清晰的划痕。杜郁非比划了一下,仿佛是三根手指的抓痕。一阵河风吹过,他按住官帽缩回身子,微微吸了口气。
这时,严梁快步过来,小声说了几句。
杜郁非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对吕征道:“你没有说实话,我不知道事情到底和你们鹿园有没有关,但你没说实话。云霞昨晚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不是小艾。至于是谁,你最好老实告诉我。以示清白。”
吕征面色微变,犹豫了一下,苦笑道:“说老实话,我们鹿园真不知道云霞出了什么事,也并没掩盖什么。”
杜郁非点头道:“那就说实话。”
“云霞见最后一面的是我们的少当家苏姑娘。”吕征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悄悄递出道,“我们苏姑娘是一定要跻身秦淮八艳的,这几天不能传出任何乱七八糟的消息,也不能让任何事影响她的状态。”
“人命关天。”杜郁非不接银票,打断他道,“吕先生,你希望我在这里和她谈,还是我带她去衙门?”
一旁的严梁看着银票偷偷咽了口唾沫,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爷们是真不好钱。
杜郁非在吕征的指引下登上画舫的顶层,来到花魁苏月夜的住所。这里有着空旷的露台,以及雅致的精舍。而杜郁非一踏上露台就皱起眉头,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最后一个见到云霞姐的,是我。”苏月夜一身水绿的罗裙,手臂扶于心口,在露台上款款相迎,清风衬起她青春窈窕的身姿让人遐思。
杜郁非见到她,眼中都是那美好而温柔的笑容。原本第一时间要问的话,居然一下问不出来。
苏月夜于琴台边,烹上一盏香茶,示意杜郁非入座。举手投足居然如此惊艳,杜郁非深吸口气,感觉心跳都加速了。他心念一动,手指轻轻在那古琴上划过,叮叮咚咚的琴声,瞬间将他的意识恢复清明。
苏月夜温柔笑道:“杜大人,原来是知音人。”
“不。我对音律并不在行。”杜郁非并不落座,而是换到了上风口的位置,低声道,“杜郁非是个只会焚琴煮鹤的粗人,今日来此,只望苏小姐能告诉我昨晚发生了什么。”
苏月夜想要回话,却又被杜郁非打断道,“若说的是实话,就把这里的迷魂阵撤了。”
“今天遇到行家了,其实这不是迷魂阵,只是一个普通增强人好感度的风水阵。谁让我们做的就是讨人喜爱的营生呢。”苏月夜眼中闪过狡黠之色,轻轻将琴台转了个位置,又换了一盘檀香,先前的怪异感觉顿时消失了。
“我也不算行家,只是办过风水师的案子。”杜郁非松了口气,“现在你说吧。”
苏月夜低声道:“昨夜宴席散了后,云霞提出要和我单独聊聊。但见了面,她只是旧事重提,希望能调到我的院子来。这事我和吕大先生提过,他没有答应。所以我只能据实告诉她。她发现事情没有进展就回去了。我知你专程来找我,是想得到一些线索。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我和她的见面并未发生什么。”
“你和她平日算何种关系?”杜郁非问。
苏月夜道:“她曾是我姐姐苏曼的侍女,后来我姐姐离开鹿园后,她才被提拔了。”
“你姐姐……”
“她是四年前私自离开鹿园的,对鹿园来说她算是失踪。”苏月夜面色黯淡,“这事你在衙门一查便知。头两年我还小,云霞挺照顾我的。所以最近我上位以后,云霞也希望我能照顾她,但有些事我是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