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蜡树下

 
白蜡树下
2017-01-03 17:30:13 /故事大全

燕海市出台了一项新政策:鼓励农户们用自家的宅基地换城镇的楼房,让农民进城,腾出的地政府会统一管理,集中办乡镇企业。此政策一公布,可乐坏了燕海市周边村庄的千万农户。然而,李家庄的寡妇素芬却感到心神不安,心里没底。

素芬的丈夫叫李州,三年前患癌症去世。之后,素芬带着年幼的女儿小妮子跟公婆和小叔子生活在一起。

李家有两个儿子,相比木讷的大儿子李州,父母一直更疼爱机灵的小儿子李全。

李家的房子是几代相传的老宅,一共四排房,前两排房与后两排房被一小片菜地隔开,形成了前后两个院。两个老人住在第三排房,也就是后院。素芬嫁到李家时,贤惠的她提出和丈夫住在最后一排房,也就是与公婆同住后院,这样方便照顾老人。

婚后,素芬的肚子不争气,很长一段时间怀不上孩子。后来李全结了婚,娶的小娟是李家庄的一朵花。婚后,小娟马上就怀了孩子。巧的是,素芬也在同一年怀孕了,李家老人喜上眉梢。最终小娟生了一个儿子,素芬生了一个女儿。

那以后,李家二老更偏向小儿子了。在李全夫妇的要求下,二老把前两排房子都给了他们,李全家占了半个院子。李州平日里没少让着弟弟,也不在乎,素芬的性格和李州差不多,从不计较这些。

本来,日子还算平静。然而,李州不幸患上绝症,最终撒手而去,这对素芬的身心无疑都造成了巨大的打击,她不知该怎样面对今后的生活。

李州去世前曾让素芬不用担心以后的生活。李州说过:“你是李家的大嫂,老人年纪大了,糊涂,到时候还得你管家产哩!”当时素芬十分疑惑,房产是归公婆所有,而公婆重男轻女的思想顽固,自己生了女孩,公婆一向对自己不如对小叔子,小娟仗着受宠,总是向公婆要这要那,撒娇任性,因此,李家的房产多半不会均分,肯定要给李全家多一些。李州到死也没有跟素芬解释为什么不用担心,只是一个劲儿地叫她放心。

去年,李家二老相继去世,老爷子的遗嘱被李全收起来,素芬从没看过。素芬仍跟女儿住在最后一排房,平日里她也不爱说起这事。但是现在进城换房,有多少房产关系到进城之后的生活。素芬想,这次无论如何也得向李全问个明白。

素芬敲开前院李全家的门,李全和小娟见嫂子上门,都吃了一惊。李全得知素芬的来意,拍拍胸脯说:“嫂子你不用多想,我哥虽然不在了,但你还是咱李家的人,到时候我家有的,你肯定也有,差不了的。”

见一旁的小娟脸色并不好看,素芬跟李全说:“老二,能不能先给我看看爹的遗嘱?”

小娟听了,对李全说:“全儿,给嫂子看看遗嘱!”

李全支支吾吾地说:“下回,下回吧,这一时半会儿我还真找不出来,而且……”李全又对小娟说,“今天不是说好,进城给你买新衣服吗?”小娟一听眼睛一亮,也不再管素芬。素芬一见这情况,识趣地离开了。

之后,素芬几次来找李全,都被李全挡在门口,连屋都不让进,看遗嘱的事被李全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前院后院之间的那块菜地基本上都是素芬在打理,种些自家吃的蔬菜。从前,有些菜刚长成,便被小娟摘了去,素芬也不说什么。如今,这菜地小娟不会来了,因为李州去世前在这菜地旁栽了一棵白蜡树。小娟偏偏对白蜡树散发出的气味和树上掉落的花粉过敏,一靠近白蜡树,皮肤就会发痒变红。小娟曾跑到公婆跟前抱怨,让公婆找人移走那棵白蜡树。然而,李州说过,这棵树代表他,素芬今后看着树,也算有个念想。这么一来,公婆也劝小娟别太计较了,既然过敏就不要去菜地了。

自从李州去世后,素芬的侄子王祝就经常来她家帮忙干活。这天,王祝又来帮忙收拾菜地。两个人收拾完菜地,一起吃了午饭,聊起用宅基地换楼房的事。

王祝说:“姑,等换了城里的楼房,你和小妮子就能享福了。”

素芬却皱着眉说:“只怕我和妮子孤儿寡母进了城,要是我找不到活计,往后的日子咋过?”

王祝说:“城里机会多,找个活儿不难。再说,李家房产按理该均分,李全家得一半,你得一半,能换一百多平米的楼房。听说,可以换两套小点的户型,这样你和小妮子住一套,另一套出租,生活不就不愁了?”

那天夜里,素芬把小妮子哄睡了,自己却睡不着了。自从丈夫去世后,她带着孩子生活可真够苦的,家里家外有多少事要操心!若进城之后真能像王祝说的那样,还真是件好事!可家里的房产到底会怎么分,到现在还不清楚。

没过两天,村长就带着市里派来的工作人员挨家挨户地丈量宅基地,村里人个个又兴奋又好奇,围着工作人员问这问那。轮到丈量李全家和素芬家的院子,丈量的结果却让素芬心凉了半截:自己家的宅基地只能换城里一套六十平米的楼房,而李全家竟能换一百八十平米,那就是两套九十平米的楼房。素芬赶紧去找村长:“村长,我家的房产到底怎么算的?”

村长有些奇怪地问素芬:“你不知道吗,你们家老二把你家老爷子的遗嘱交给村委会,遗嘱上写得清清楚楚,你家四排房,最后一排留给你,其他都归你小叔子李全。”

那天,素芬给小妮子做好饭,自己也没心思吃,就去找李全。此时李全正在院子里喝小酒,素芬上前问道:“全儿,听村长说,老爷子只给我和小妮子最后一排房,可你也知道我们娘儿俩的苦……”

李全皮笑肉不笑地对素芬说:“嫂子,老爷子遗嘱里怎么写的,我就怎么办,你生了女孩,我大哥又不在了,所以分你一排房,这就算不错了……”一旁的小娟故意轰一只抢食的鸡:“去、去,你不下蛋也来抢食儿啊!”素芬听得出来,这分明是在骂她。

素芬回到家,关上门,抱着小妮子大哭起来,小妮子不懂妈妈的心事,只是在素芬怀里茫然地瞪着眼睛。这时,王祝来了,素芬赶忙擦干眼泪。王祝知道李家房产分配的结果,沉默了一会儿,表情严肃地对素芬说:“姑,告诉你件事,我姑父死前曾跟我说,如果以后你遇到什么麻烦,就去挖院里那棵白蜡树。”

素芬吃了一惊:“挖白蜡树?这事他怎么没跟我说过?”王祝压低了声音说:“我姑父说这事不能让李家其他人知道。他说你们女人家好奇心强,憋不住事,提前告诉你,反而会坏了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素芬一脸不解,看看王祝,不禁心里一紧。她想,丈夫临死竟把重要的事交代给了王祝。想到这,她先犯起女人家的脾气来,埋怨王祝:“祝子,姑看着你长大的,你什么时候学会瞒着姑了?你姑父去世三年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想瞒我几年!”

王祝见素芬眼圈都红了,忙说:“姑,我……我不是故意的!姑父当时已经快不行了,他交代的事我怎么敢不答应!姑父能把这事交代给我,是他看得起我,而且……您该不是怀疑我,一早知道那树底下藏着什么宝贝,偷着挖了去吧!我发誓,绝对没有!”

看着王祝脸红脖子粗的样子,素芬知道,王祝这孩子向来仗义、懂事,而自己也确实是个好坏都写在脸上、憋不住事的人,想是丈夫真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告诉自己。素芬于是劝了王祝一通,姑侄两个人平静了心情,就打算去挖那棵白蜡树,弄个明白。

等天一黑,眼看前院李全家的灯灭了,素芬也哄小妮子睡下了,便和王祝拿着铲子悄悄来到院子里,在那棵白蜡树下挖起来。

没挖几下,王祝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说了声“不对!”原来,这片土有些松动,王祝问素芬是不是这两天翻新过树下的土,素芬说自己正为房产的事揪心,哪顾得上干这活。王祝听了,说:“不好!只怕有人动过这树!”素芬一听更着急了,赶忙继续刨,想看个究竟。

她力气小,一会儿就刨不动了,王祝年轻力壮,刨出一个半人高的小坑,王祝在坑里摸来摸去,却什么也没摸到。他又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小手电筒,用手捂着光,往坑里照去。两个人看了又看,找了又找,仍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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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祝只得又费了半天劲,把坑填好,最后累得半死,对素芬说:“姑,怕是有贼啊!”

“贼?你说是贼把树底下东西偷了?”

“可不,而且应该就是这两天的事……”姑侄俩心里都有了答案。王祝劝素芬先回家休息,暂时不要惊动其他人,他回家也想想办法。

东西不见了,素芬更一筹莫展了,见王祝一直没来,知道侄子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主意。难道,丈夫留给自己的东西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消失了。素芬心有不甘,几天都吃不好,睡不着。

这天一大早,素芬正忙着做早饭,只听前院传来刺耳的叫骂声。仔细一听,原来是小娟带着哭腔在骂李全:“我的妈呀,你看我这身上,脸上,起了一片疹子……我还怎么见人!”过了一会儿,只听小娟又骂起来:“都怪你!你在厨房里藏脏衣服干什么?怪不得厨房总有怪味儿,原来是白蜡!你想害死我啊!”想来,李全肯定一个劲“姑奶奶”地给小娟赔不是。没一会儿,只见李全骑着摩托车,带小娟急急忙忙出去了。

李全和小娟走后,素芬来到李全家,见李全的儿子大宝玩着玩具小汽车。素芬便问:“大宝,你妈怎么了?”

大宝说:“我爸衣服上有股怪味,我妈闻到那怪味就生病。”

“脏衣服?”素芬又问,“衣服在哪儿呢?”

大宝玩得正高兴,头也不抬就说:“在厨房。”素芬来到李全家的厨房,只见地上有一团脏兮兮的衣服,是李全的衣裤,上面沾着不少土。

素芬赶紧跑到王祝家,说了这事,王祝说:“果然是家贼!李全偷摸挖过那白蜡树了!”

王祝拉着素芬赶忙回去,见李全和小娟还没回来,王祝冲进李全家,把大宝吓了一跳。王祝对素芬说:“他们不仁,就别怪咱们不义,搜他的家,看他把姑父留的宝贝藏哪了!”大宝见王祝凶巴巴的样子,哭了起来,素芬拉住王祝:“这样不好吧。”

“姑,你就是太软弱,才会被人欺负。”说着,王祝便翻箱倒柜找起来,素芬在一旁傻了眼,一时不知所措,只好去哄哭闹的大宝。

不一会儿,王祝翻出一个生了锈的铁皮盒子,盒子上还有不少土。王祝兴奋地对素芬说:“姑,你看,这盒子上还有土,应该是这个,没错!”素芬见丈夫留给自己的东西找到了,也松了口气。这时,大宝突然喊饿,素芬想起家里还有小妮子,便跟王祝说:“我去给孩子们弄些吃的。”说完拉着大宝去后院了。

王祝三两下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有一个信封,拆开信封,里面是几张纸。王祝打开这几张纸看了起来,看到后来,惊得他半天没合上嘴。这时,素芬回来了,她让大宝跟小妮子在后院吃东西,自己看王祝这边进展如何。

王祝赶紧招呼素芬过来看,素芬看着看着,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王祝忽然站起身来,将那几张纸塞进信封,揣进兜里,大步流星走了出去。素芬在后面喊道:“你这是去哪啊?”王祝说:“姑,你在家好好等着,他李全这回吃不了兜着走!”

素芬想追上去,却听见小妮子在后面喊“妈妈”,回头一看李全家被翻得一片狼藉,只得忙收拾起来。

再说王祝一路飞奔,是往庄上最富裕的人家——王老大家去了。王祝风风火火走进王家的院子,把王家人吓了一跳,王祝将那封信掏出来,嚷嚷着要给王老大念。

王老大是李家庄最财大气粗的暴发户。五年前他家盖起了四层小楼,给他家运建筑材料的正是做建材生意的李全。盖房的过程中,王老大的老婆突然丢了几件首饰,价值两万元,当时怀疑两个人,一个是李全,另一个就是搞废品收购的李州。李州挨家挨户收废品,王老大家自然也少不了跑几趟。王老大的老婆不肯善罢甘休,又报警又在庄里放话:决不放过那个小偷!

这事过了一个月,这天半夜,王老大家的看门狗突然吠个不停,王老大跑出去一看,只见狗正咬着一个人的裤脚,那人竟是李州!李州的手里拿着一包东西,不用说,正是王老大老婆丢失的那些首饰!王家人明白了,想这李州胆小心虚,偷了首饰之后想悄悄还回来,结果被逮个正着。

王老大的老婆当即就要叫警察把李州带走,李州却一个劲儿地解释首饰不是偷的,是他捡的。王家人不信,把他扭送到村委会。后来,是李家二老拉下老脸来给王家赔不是,苦苦哀求一番,这事才平息。只是,王老大的老婆暗中派人把李州的三轮货车砸了个稀巴烂。当时,村里人对这事议论纷纷,更有人当着李州的面说这说那。

王祝找到的那封信记录的就是事情真相,同时也是一份协议书。

原来,王家丢首饰之后,有一天,李州的三轮货车发动机坏了,就跟李全借货车,正好李全也要进城,兄弟俩便一起上了车。结果,李州无意中在驾驶室发现一包首饰,正是王家丢的东西。李州气得脸色发白,就叫李全马上把首饰还给王家。李全苦苦哀求李州,说自己跟人赌博输了钱,还不起赌债,这才犯了混。最后李全哭着说:“哥,弄不好小娟会跟我离婚,把爹妈气病了怎么办?哥,看在你小侄子的分上,你就装作什么也没看见。”李州想了想,最后决定自己掏钱帮弟弟还赌债,并让李全把首饰还回去。李全说自己一个人不敢去,让李州陪他去。于是,当天晚上,兄弟俩摸黑来到王家,可是到了门口,李全一晃就不见了,李州只好一个人把首饰放在门前台阶上,没想到竟被逮到了,他一下子百口莫辩,但他始终也没有把李全供出来。

李州替李全背了黑锅,整个人消沉不少。另一方面,家里一下少了两万块钱,他也没有告诉素芬实情,只是说把钱借给了城里收购废品的朋友。这一是他答应李全不说出真相,二来,他查出自己患了绝症——胰腺癌。李州没有把实情说出,也是为了素芬和小妮子的未来。

由于素芬没有生儿子,自己一旦不在了,重男轻女的老爷子不可能均分房产,四排房子顶多有一排归素芬。李全一直没有还上那两万块钱,李州催过他几次,李全一再推托,后来才不得已摊牌——自己忍不住又去赌了。

李州知道弟弟恶习难改,便跟李全商量,之前的事,欠他的钱,可以不究,但李全必须跟他签个协议,不论老爷子的遗嘱怎么写,李全都要把老宅的四分之三让出来,而他若不在了,继承人就是素芬。

李全听了这话,觉得哥哥看着老实,没想到竟也是个贪心的狠角色,没办法,自己的小辫子被哥哥揪着,只好签了协议。他一再请求哥哥,此事万万不可让老爷子和小娟知道,最好也别告诉素芬。

后来,李州不想拖累家里,一直硬撑着,癌症到了晚期,家人才知道。李州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怕自己死后事有万一,就让王祝在前后院之间栽上一棵白蜡树,再将协议和写有事情真相的信装进一个铁盒子里埋在树下。李州知道小娟对白蜡树的味道过敏,因此小娟平日里也不会让李全去碰白蜡树。李州栽一棵白蜡,就是暗示白蜡树代表自己守护着素芬和小妮子,让李全不要再打什么鬼主意。就算李全狠心,要动这棵树,树下的秘密也会重见天日,这样一来他的丑事就会曝光。

尽管李州处处想到,却没想到,李全到头来还是舍不得将大部分房产让给嫂子,也不为自己曾经的罪过感到愧疚。特别农户进城换房的政策一出,他更不想履行诺言了。

最近李全心里惦记的就是当年那张协议书……想来想去,他猜到协议书藏在白蜡树下。可惜,世上难有滴水不漏的事。那天,他挖出协议书,再把树坑填好,天也快亮了,怕小娟发现自己不在床上,他便匆忙回到自家院中。

进了屋,李全把沾满了白蜡树花粉味道的外衣和外裤脱下来,揉成一团塞到厨房的灶台后面,想着哪天趁小娟不在再处理掉。他只穿着大背心和大裤衩摸回了睡房,他见小娟还睡得很熟,松了口气,忽然又一惊,他手里还握着装有协议书的铁盒子!于是慌乱间把铁盒藏在梳妆台后面……没想到,这一切很快就露了馅。

王祝给王老大讲完整件事的真相。王老大对王祝说:“可怜了李州这个老实人,走,我叫上人,一起去治治李全这小子!”

李家院子里,李全带着小娟从卫生所回来,小娟看见在自家屋子里收拾东西的素芬,一瞪眼,冲上前去:“嫂子,你在我房里干什么?”李全在一旁更是变了脸色。

素芬看了一眼小娟,又紧紧盯着李全,一字一句地说:“你和你哥的事,来龙去脉我都知道了。”

李全听了,额头上汗都冒了出来,声音哆嗦着说:“嫂子……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小娟在一旁看着李全紧张的样子,不禁疑惑起来:“全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正在这时,街上有人喊:“不好了,王老大带着一群人来了。”素芬一听,王祝该不是找王老大告状去了?正想着,只见王祝冲了进来。见李全和小娟也在,王祝对素芬说:“我找王老大来教训真正的小偷!姑,这下你可解恨了!”

转眼,王老大带着一干人闯进院子,将李全围了起来,还搞不清状况的小娟一下慌了,大喊起来:“来人啊,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人啦!”后院的小妮子和大宝听到动静,也跑到前院来,李家乱成了一锅粥。

忽然,素芬厉声吼道:“王老大,你不要随便打人!”说完跑上去,护着李全,“不许你们打人!”

王老大很纳闷,素芬说:“我是这家大嫂,有什么事先跟我谈。”

王老大不解:“怪了,李家大嫂,你小叔子干的好事你不知道?”

素芬沉默了一会,看了李全一眼,慢慢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条:“知道,我都知道。我家男人死前藏在白蜡树下的信,我侄子王祝跟我一起看了,可是信封里还掉了这个纸条,王祝当时没注意……”

王祝赶紧问:“姑,什么纸条?那纸条上写了啥?”

素芬将一张薄薄的纸条递给王祝,王祝接过去,急忙看起来。

大家还一头雾水,素芬开了口,语重心长地说:“协议书上之所以让李全把家里四分之三的房产都让给我,是州子他知道全儿意志不坚定,遇事冲动,恶习难改,往后不见得能把日子过好。把房产大部分交给我,不为别的,只为让我这个做大嫂的能替小叔子管理家产,别让他败了家啊!”

李全听了流下两行眼泪,说了声:“嫂子……我错了!”

一旁的娟子还没完全明白,李全揽过她:“娟儿!以后咱们要加倍地对嫂子好!我这就告诉你这是怎么回事……我是个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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