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兰拍拍表姐的手,算是感谢。
“请姐夫去查一下火车站的寄存箱。我想知道,郑婷如在3月13日有没有把她的行李寄存在那里。因为她买好了14号那天去北京的车票。”
“没问题!我打电话给他。”乔纳从包里掏出手机,又问,“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我要去医院。”
“医院?你怎么了?”乔纳神情紧张。
莫兰从塑料袋里拿出一张收据给她看。
“就因为郑婷如在情人用品商店买过一套护士服?”乔纳看着收据说道。
“她买护士服是为了混进医院调查姚莉。但我想她可能还在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她对朱英说,她的闹钟不见了。我记得章浩年的真正死因是后脑被钝器击打,但警方还没找到凶器。”
“你怀疑凶器是那个闹钟?”
莫兰点了点头。“你瞧,这就是那个闹钟。”莫兰从塑料袋里抽出一张照片,“这是我在她的相册里撕下来的。朱英说,闹钟是郑婷如去欧洲旅行时带回来的。我后来在网上查到了,它的重量是2kg,俄罗斯产的,外壳是铜的,非常坚硬,用它当凶器的话,一定没问题。郑婷如一直怀疑凶手是姚莉,她还曾化装成护士进医院调查过。她知道姚莉的就诊时间,所以,她的设想是,姚莉用闹钟打死章浩年后,带着闹钟去了医院,并把它丢进了医院的垃圾桶。”
“那你要去医院找谁?”
“清洁工。”
咖啡机发出煮好了的提示音,但是莫兰没有理会,接着道:“如果医院的清洁工在垃圾桶里看见一个进口闹钟,她是不舍得扔掉的,她很可能拿回去自己用,或者把它卖了。假如郑婷如说服对方把这东西还给她,那么,她就找到了凶手杀人的关键证据。也许她就是因为这个闹钟才被杀的。”
乔纳花了几秒钟消化了莫兰的话后,说道:“可是,如果清洁工真的从垃圾桶里找到它,回去后应该会用布把它擦一遍吧。那就别指望在上面找到凶手的指纹或者死者的血迹了,既然如此,它还有什么用?”
莫兰承认这的确是个问题。
“或许……这个清洁工捡到东西的时候还看见过什么,我不知道,所以得去找找她。”她把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张小纸片交给了乔纳,“这个给你。”
“这又是什么?”纸片上有三个手机号。
“我查了元河路的固定电话的来电显示。”
“这三个都是来电显示?”乔纳看着手里的小纸条问道。
“是,其中一个我打过,是进口酒专卖店的电话。你肯定想不到,郑婷如曾经假冒税务人员打电话去那家专卖店要查他们的账。可惜很快就被识破了!”
“疯狂的女人!那其余两个呢?”
“一个是本地的,我打不通;另外一个好像是外地手机,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下机主。”
“如果他们只是在手机店买的一个号码,那就查不到了。不过我可以帮你弄一份元河路那套房子的电话近三个月的通话记录。”乔纳把那张纸片塞进了口袋。
“好!谢谢!”
乔纳笑笑,接着又道:“郑婷如干吗要假冒税务人员打电话过去?”
“因为章浩年死的那天,她闻到家里有酒味,而那段时间,章浩年在戒酒,所以,她怀疑是别人带酒去她家的,也就是凶手……”莫兰给自己倒上一杯咖啡,“郑婷如之所以被杀就是因为她找到了杀死章浩年的凶手。她手里有关键性的证据,即便不是那个闹钟,也应该是一件别的什么东西,只是我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她撕开包装咬了一口面包,禁不住皱皱眉头。这时,小黑正好走到她脚边,她便扯下一片面包递到了它的鼻子下面,谁知小黑竟然把头扭到一边。
“妈的,有那么难吃吗?!”乔纳怒道。
“黄油放得太少了,而且也太甜。”
“得了,为了让你吃顿饱饭,我明天去趟‘橘子妞’。”
“不用麻烦了,我现在吃什么都没感觉。你要咖啡吗?”莫兰问她。
“给我来一杯。”
莫兰拿来杯子,替她倒了一杯热咖啡。
乔纳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一边端起咖啡杯,一边说道:“现在这种时候,你最好多吃甜点,糖分能补充体力,据说对大脑也有好处,作家都喜欢吃巧克力。”
莫兰坐到她身边:“好吧,我要新鲜的12乘12的‘拿破仑’。”
“那是尺寸吗?”
“是的,边长12厘米的正方形,是最大的规格。”她轻轻叹息,“我现在需要大量的糖分。”
“OK。”
接下来的一分钟,她们两人谁都没说话,就像两个行将就木的老年妇女那样,坐在洒满阳光的沙发上,默默地喝着热腾腾的咖啡,吃着干硬的面包。
“我一直在想一件事。”过了一会儿,莫兰道。
乔纳回头看着她。
“当时赵胜说,被害人廖珊常常给自己住在养老院的母亲打电话,他还记得那家疗养院叫明日疗养院。而且,章浩年的姨婆的确在北京,住在一家叫明天好的养老院,名字很相近,可是,如果她常常给这个姨婆打电话,那董坤他们怎么会没查到?不是应该有电话记录吗?”她别过头,注视着乔纳。
“这你不用怀疑,董坤他们肯定查过。”
“所以她根本就没给北京的这个姨婆打过电话。跟她通话的是另一个人,她只不过拿那个什么姨婆作为幌子骗赵胜。而且,那个姨婆也不姓杨。”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莫兰摇摇头。“我也想知道。所以我今天要去见赵胜。”她一回头发现乔纳正看着自己,便道,“我已经跟董坤谈妥了,我把我知道的关于郑婷如的所有资料都给他,他让我去看守所见赵胜。”
“那你什么时候去?”
“今天。我先去医院,然后去酒类专卖店,最后去看守所。”
“上午我去查那些电话,下午我陪你一起去看守所。”
莫兰诧异地看着她:“你不用上班?”
“我请假了。这几天我哪有心思上班?!再说,阿松让我好好照顾你。”乔纳用手指着她,以命令的口气道,“别废话!别跟我假客气!我不想听那些没用的屁话!”
莫兰用手指了指客厅的柜子:“我妈在最下面一格抽屉里藏了两包熊猫烟。”
※※※※
金元听见楼梯上有脚步声,但他没在意,继续刷牙。今天他起晚了。原本他每天早上7点就起床了,可今天,过了10点,他才勉强醒来。前一天晚上,他一直都在浏览网页,直到凌晨4点,他才爬上床睡觉。
他想在网上查到更多关于X的信息,他不太愿意跟民政局打交道。他讨厌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而且,他怀疑民政局会不会真的用心去查找X的真实身份和家人。如果他们敷衍了事、拖拖拉拉的话,那难保过几天X又会出现在他面前。所以,他想试着再找找有关X的网页信息。如果能找到X的真实身份,他何必再去麻烦民政局?只可惜,他掌握的资料太少,耗费了几个小时也没有找到关于X的网页信息。
“嘿,金大夫,”X冲到了盥洗室的门口,“下面的病人都排队了,你怎么才起来?”
他应了一声算是答复。其实他也知道,哪会有那么多病人?无非就是那个被蛇咬的男孩和他的父母。
“他们来多久了?”他问道,一边开始涮洗漱口杯。
“你说病人?他们早上8点多就到了,是我给他们开的门。是个孩子,脚上缠着纱布……”
他点了点头,“上周我切掉了他的半个大脚趾。”他平淡地说。
X愕然地看着他。
“他被蛇咬了,医院让他截肢,他父母想保住他的脚。”
“你还会开刀?”
“我只是清理腐肉罢了。”他开始洗脸。X站在水槽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你看什么看!吃过早饭了吗?”他问道。
“现在都几点了?我当然吃过了。我在附近的小店吃了小笼包,我还给你带了一笼回来,就放在楼下的厨房。”
“你哪来的钱?”他问道。
X朝他龇牙一笑。
“那女人走了。她留了两百块给你。”X掏出一张纸币在他眼前晃了晃,又立刻塞进了自己的口袋,“先借给我了。你记在账上。”
“随你吧。”他挂好毛巾,走出盥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