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潮直接找到了火车站站长,出示证件说明来意,询问各方向来的列车到站情况,以及卫生问题归哪个部门负责。站长说归车站里的保洁大队,并当即打电话叫来保洁大队的谷队长,让他陪张潮和小赵到客车停车场去检查。
刚到停车场,正好有一趟空列车入了场,张潮定睛一看车牌,标着“哈尔滨——奉阳”,谷队长在旁边热心地介绍说:“这是夕发朝至列车,昨晚上从哈尔滨开出来,刚到咱们这儿,在停车场做完清洁工作后,几小时后再从奉阳开出,返回哈尔滨去。”张潮问,如果有外边拾荒的能进到车里捡废品吗,谷队长笑着说,那怎么可能呢,除了保洁工人谁也上不了车的,咱这是行车重地,闲人甭说上车,连停车场都进不来的。
张潮和小赵登上了车,才进第一节车厢,小赵眼尖,一把抓起了窗边茶几上的一张报纸,展开一看,是《哈尔滨日报》,禁不住叫了一声:“处长,我明白怎么回事啦,原来是旅客丢下的报纸呀。”从车头走到车尾,张潮和小赵不费吹灰之力就发现了几十张从哈尔滨至奉阳间沿途各地的报纸。张潮吩咐小赵不要动那些报纸,给该捡的人留下。随后问谷队长,保洁工人中有没有一个右脸上有暗红胎记的山东人。谷队长说有呀,他是肖海生嘛。
保洁大队设在一座两层小楼里,下午一点,上中班的保洁工人们陆续来了,谷队长站在二楼办公室的窗前,指着一个正走进停车场大门的年轻人说:“瞧,那就是肖海生。”肖海生进了小楼,在一楼的班级更衣室里换好了工作服,扛着一把长把刷子,拎着一只水桶,和工友们有说有笑地向空客车走去。张潮详细地向谷队长问清了肖海生家的住址,得知他是光棍,一人住在一个独门独院里时,张潮说太好了,请谷队长千万要稳住肖海生,下班前不要让他中途离开单位。
一个小时后,张潮和小赵带侦察员突袭了肖海生的住处,从床底下搜到了杀人凶器,一把带血的尖刀,便马上将肖海生暗中监控了起来。
负责监控肖海生的侦察员们发现,接连两天,肖海生下班后都没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离车站不远的民康大药房。侦察员及时把情况报告给了张潮。第三天的晚上,张潮亲自带人跟踪肖海生,发现肖海生带着两个人乘着夜色鬼鬼祟祟地溜进了一家医院,过了一阵子又见他们各扛着一只鼓鼓囊囊的袋子出来了。
张潮果断地下令:“抓!”
审讯室里,肖海生面对着掷在他面前的血衣和尖刀,对杀害高二平的行为供认不讳。当张潮问他为什么杀人时,他说高二平欠钱不还,他一时气愤就把他杀了。
“你撒谎!”张潮重重地一拍桌子,把今晚刚缴来的三只袋子扔在他面前,“这是什么,说!”三只袋子里装满了从医院里捡来的废弃药棉,有的上面还沾着血污。
“这是俺们捡的,准备卖废品的嘛。”肖海生咕哝说。
“谁会收你们这种肮脏的废品?”张潮厉声问,“你大量收购高二平弹过的棉花,并伙同他一起收购别人的棉花,都弄到哪儿去了,说!”
肖海生咬紧牙一声不吭,额头上却已满是虚汗。
“你不说是吧?”张潮又把高二平那几张“名片”和检验报告摊到他面前,“还认识这个吧?这种硬纸片是你给高二平的吧?经我们鉴定,这是从药品包装盒上拆下来的,装的是天津产的‘速平’牌消炎粉。我们已经调查过了,全市卖过这种消炎粉的,只有民康大药房。”
“把他押过来,再让他看看这个。”随着张潮的一声命令,两个公安把肖海生架到审讯桌前,张潮把高二平的“日记”摊开指点给他看,边指边说,“你没想到吧,高二平虽然不识字却有画‘日记’的习惯。看不懂?我破译给你听,这张,顶上画着八个小月牙,一条长横道,四条短竖道,代表着农历八月十四,也就是我们发现高二平尸体的前六天。两个细长酒瓶,这是指他自己,这个圆圈,涂成一半黑一半红,这是指你,阴阳脸。下边一只手,一大朵棉花,代表收棉花了,这几条长长短短的横竖道,代表的是你们收棉花的斤数。一个箭头,代表你们所收棉花的去向,箭头指向一个天平,天平的秤盘里各有一个小红十字,这是民康大药房的徽标。
“你再看这张,八月十六,这上边画着两把尖刀,一把是白的,一把刀刃涂成了红色,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你一定威胁过他!这张,八月十七,上边画着你的阴阳脸和民康大药房的徽标,下面是一颗心,却涂成了全黑色……”
“长官,”肖海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我交待,我全交待——”
深夜,民康大药房门前,几辆警车呼啸而来,全副武装的公安战士跳下车破门而入,将民康大药房团团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