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莲心烦意乱,匆匆告别了桑拿房里的姐妹们,开车回家。她把车开得飞快。车驶过别墅区的大道,快到城区时,路边的岔道口突然蹿出一辆“麻木”车。她慌了神,立即紧急刹车,但最后还是挂上了“麻木”车的前端,带得“麻木”车的后端猛地左摆,将骑“麻木”的人从座位上摔了下来,那人踉跄跌倒在轿车前方的光柱里——看来他身手还算灵活。
莲莲急得快要哭出来:今天净倒霉!慌忙下车,带着哭腔说:“伤到没有?骑‘麻木’也不看到一点!”
地上的人一跃而起,骂道:“瞎了你的狗眼!你开车怎么不看着一点!撞坏了我的‘麻木’,你还有理!”
原来也是个女人。
莲莲松了一口气:没伤就好,好打发。仔细一看这女人,约摸40岁,皮肤黑黑的,亮亮的额头上汗水粘着一绺头发,前胸被湿透的衬衫紧紧贴住,气呼呼地起伏着。这个女人很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莲莲说:“骂我瞎了眼,我看你才瞎了眼!我看不见你,你该看得见我!看见我的汽车来了,就不要这么快冲出来!”
这女人忽然抬起头,惊奇地说:“何莲莲,原来是你个婊子!”
“你才是婊子!”
“你不是婊子,深更半夜还开着车出来卖?”
“你深更半夜踩‘麻木’还不是出来卖!”
“我挣的是辛苦钱!”
“你,你晚上出来踩,是想偷逃税费!”
“交了税费,老子一家人吃么事?小伢拿么事交学费?”这女人指着莲莲,唾沫横飞,大叫大嚷。声音在寂静的城郊显得格外响亮:“哪像你个婊子,裤子一脱就能来钱!不是养你们这群婊子,我们机械厂哪里垮得了!机械厂原来效益几好呀,皮见竹调来当厂长后,挤走了老厂长,整天正事不干,吃喝嫖赌,和你们这帮婊子脱光了屁股跳舞、洗澡,坐飞机到处乱飞,年把多就把厂子整垮了。他又到化工厂当厂长,我们千把多人都下了岗,没人管……”
这女人越说越快,根本不让莲莲插嘴。
莲莲被逼得直往后退。跟这样的疯女人扯不清楚,过路车、熟人随时都可能出现。
莲莲投降似地举起手:“好、好,我赔,我赔。”
“赔!500块钱,一分都不能少!”
“新‘麻木’也才百把块钱,”莲莲不乐意了,但又怕路边遇到熟人,“好吧,500就500,我明天给你,今天没带钱。”
“你想诳我!500块钱你何莲莲拿不出来?哄鬼!明天?明天交警肯定帮你说话。”
“我,我身上真的没带钱。”莲莲把睡衣两襟往两边一敞,袒露出‘三点’式和雪白的胸肚,“总不能把车轮胎卸给你吧!”
“好,你没有钱,我有刀子,把你的奶头割一个下来,明天拿钱来,再赎回去。”说完,这女人真的返身到“麻木”车上找刀子。
莲莲的脸都吓白了,转身想跑,但腿发软,根本迈不开步子。忽然,看见“麻木”车上有个蛇皮袋子,鼓鼓囊囊的。她灵机一动,抢步上前抓住蛇皮袋子,打开借着车灯往里一看,哈哈,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可乐瓶、旧衣服,还有一个“人头马”空酒瓶。
莲莲伸出手来,一把抄出那个“人头马”酒瓶,转守为攻,说:“哼哼,我知道你刚才为什么跑得那么慌,你是偷东西了!”
那女人破口大骂:“放你妈的狗屁!那是老子捡的!你们丢了不要的东西!”
“这么好的酒瓶,可以卖几十块钱一个呢,哪个会丢?”
“几十块钱你们这些人看得起?老子就是捡的!你不拿钱赔我的‘麻木’,今天就非割你一个奶头不可!”
她拿出一把电工刀,“啪”地打开。
莲莲想起来了,她原先是机械厂的外线电工,叫李秀英。“技术比武”爬电线杆,她得过第一名,她爬杆时像猴子一样敏捷。表彰会上,皮见竹还笑容满面地给她戴过大红花。今天落在她手里,真就变成老鹰爪下的小鸡了,完了!
今天好倒霉。莲莲心一酸,泪流了下来,只有求饶:“老嫂子,你不要逼我,明天我不给你钱,你在市中心广场骂我都可以。”
李秀英“哼哼”冷笑:“你在中心广场脱光屁股都可以,还怕骂?”说罢,李秀英扬了扬电工刀,向莲莲走过来。
“求你了,老嫂子——”莲莲“扑通”跪倒在坚硬的水泥地上,“老嫂子,李大姐,你,你饶了我吧!我把乳罩解下来押给你,我的乳罩也蛮值钱,可以换10辆新‘麻木’车。”
“这种东西只有婊子要!”
“你先押着,明天我拿500块钱找你换回来。求你了,老嫂子,快点放过我,我给你磕头了。”
“看你装的可怜相,今天就放过你。不过,裤头也要脱下来押给我。”
莲莲面露难色。
李秀英逼她道:“快点!不要假正经了。再啰嗦,我就砸破你的汽车玻璃。”
最后,李秀英用电工刀挑起莲莲脱下的乳罩和裤头,举得远远的,另一只手扇着鼻子说:“这么个破玩意,还值10辆‘麻木’车钱?记好,啊?明天下午四点钟之前,你不拿500块钱来,我就把这臭东西挂到中心广场的旗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