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几日后,胡书宝下乡办事,竟瞧见那汉子和他父亲在田里耕种。胡书宝恨得捶胸顿足:“那汉子明明是陷害我们,我要去衙门说清楚。”不料却被胡策龙拦住了:“我们得罪了其他药店,才会遭陷害,想来,县衙一定也已被他们打通。”
胡书宝咽不下这口气:“难道我们就任人宰割?”
胡策龙长叹一声:“当然不是,总有一日,我们要东山再起。我们不害人,但也不能留空子让歹人钻。”
镇店之宝
靠着胡家药店的口碑,父子两人慢慢赚回了银子,胡书宝急着重新开张,胡策龙却不着急。他说,开张前必须先做一件事。
这天,胡策龙带着胡书宝来到城郊一座山前,两人爬上山顶,胡策龙指着一棵大树,对儿子说:“爬到大树最顶端,把上面的树枝砍下来!”
胡书宝好生奇怪,可父命难违,他还是把斧头别在腰间,爬到了树上。没想到,这棵不知名的大树,木料分外坚硬,胡书宝用了三天两夜才砍下了一根枝干。
回到家中,胡策龙把那根树枝放入了一口大水缸,又在水缸里放了各种药材,最后找了一条十斤重的鲤鱼,取出鱼鳔投入水缸。然后他把水缸支起,下面添了木柴,小火慢煮两个时辰,这才取出木材,晾于房后。几日后,待木材阴干,胡策龙找来木匠,去粗取精,制成了压方。
这块压方颜色灰暗,异常沉重,是常见木材的两倍有余,拿起来一闻,竟然有阵阵清香。胡书宝问父亲:“为了一个压方,何必费这般力气?”
胡策龙捋了捋胡子:“上次我们就毁在压方上,若不吸取教训,还会跌到同一个坑里。这压方厚重异常,狂风吹不动;表层严密结实,水墨浸不透;还能发出清香,防虫咬。”
胡书宝连连点头,上次那伙计正是在压方下面涂了黑墨,现在这压方水墨不侵,即使掉入水中,拿出来也不沾半滴水珠。
好事多磨,经过这番准备,药店终于重新开张了,很快,生意一天好过一天。胡书宝知道,不少同行只怕又要害红眼病了。
这天,一个蓬头垢面的壮汉来到药店,他拿着药方,说话疯疯癫癫:“给大爷抓药,快给大爷抓药!”
胡书宝看了一眼汉子,认出这是城里有名的混混,听说前几天他和人斗殴,腿被打折了,再一看药方,果然是治腿的方子。胡书宝拿压方压住药方一角,照着方子上的药材一一称量,待看到“何首乌”时,他不禁一愣,原来几天前,有人来胡家药店买药,把何首乌全都买去了。胡书宝就对混混说:“这位壮士,店里的何首乌卖完了,要不你去别处买?”
混混一拍柜台:“敢戏弄我?我到你店里抓药,你却打发我去别处?”
胡书宝知道这人不好惹,正要好言安慰,忽然,店里闯进几个提刀的汉子,后面跟着几个穿着得体的人。胡书宝一看,不由心生怒气,这不正是城里几家药店的掌柜吗?不用说,何首乌的事是他们策划的,说不定,混混的腿也是他们找人打伤的。
来人里领头的是薛掌柜,他走到胡书宝面前,斜着眼说:“药店是抓药救人的地方,那么普通的药材你都没有,还开什么店?”
胡书宝强压怒火:“薛掌柜到底什么意思?”
薛掌柜冷笑一声:“很简单,药店不能救人,便要关门歇业。如果你家的药能把这位壮士的病治好,店便可以开下去,我等再不找你麻烦;如果你治不了病,就得卷铺盖走人,永不开店!”
其他几个药店的掌柜也煽风点火道:“对对,你店里若抓得出药,我们再不找你麻烦。”
胡书宝正手足无措,胡策龙从后屋走了出来。他眉头紧皱,看了薛掌柜一眼,说道:“此话当真?”
“绝对算数。”
胡策龙点点头,转身离去,不多时,只见胡策龙提着一把菜刀,走了过来。薛掌柜大惊,往后连退几步:“你……你要干什么?”
再看胡策龙,提刀来到柜台前,小腹一收,气运丹田,高抬手腕,手起刀落,只听“咔嚓”一声,柜台上的压方被劈为两半!
众人大惊,不知胡策龙玩的什么花样。胡策龙说道:“将一半压方碾成细末,即可代替何首乌入药!”
薛掌柜一摆手:“慢!药方用的是何首乌,你却用块木头代替,你是想耽误这位壮士治病吗?”
胡策龙冷笑一声:“若治不好壮士的病,我愿一命换一命,还叫我儿永不在济南府开店卖药!”
说罢,胡策龙与薛掌柜击掌为誓。那个混混服了压方制成的药,两天后腿疼大为缓解,稍后果然痊愈了。从此,胡家药店名声大噪,其他药店再也不敢来寻衅滋事了。
后来,胡策龙告诉儿子,那块压方本身就是一味良药,当初制成时,加了各种药材又泡又熬,其中一种刚好就是何首乌。制成后,压方就成了“药本”,含有多种药材的效用。
那块压方被菜刀斩为两段,一块入了药,剩下的一块,成了胡家药店的镇店之宝,代代留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