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又腾地从梦中惊醒过来,他总梦见相同的梦。
梦境:梦中的他也在睡觉,朦胧中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他想起来看看身底下的是什么,却发现力不从心。他只摸到背后冰冷的塑料质感表面。
究竟这是哪里?
正在他挣扎着想起身的时候,他听到了娃娃的哭声,是从他背后传来的。
垃圾箱!
忽然他闪过这样的念头。
梦境总是支离破碎而且莫名其妙的。他忽然清楚的知道,这是一个垃圾箱。就是那种较为大型的,放在小区楼下某处集中放置垃圾,底部有几个小轮子的那种。
梦里的视角此时也开始转变,他从第一视角转化为旁观者,他就在旁边看着那个垃圾箱,垃圾箱里面一直传来婴儿的哭声,随着盖子被不知名的力量拉开,他看到了里面满满的装了一车的婴儿,而且还用极大的塑料袋包着。个个脸色苍白,微弱地张着小嘴哭着。这时哭声越来越响,他的背后和周围,同时逐渐泛起一片昏暗的桔红色光芒。
每次梦到这里,他就惊醒了。只要一想起梦中的情景,他就浑身发寒。接下来,就是由于恐惧而造成的彻夜未眠。这个梦,已经出现第四次了。
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样的梦境呢?他细细地思索着。是愧疚吗?可是那很遥远了。以前读书的时候,曾经使女朋友怀孕,小孩没留下来。他当时是非常愧疚的,可是最终两个人也分手了,这对两人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如果要做噩梦的话,许久之前就应该做了吧。
除此之外他再难联想起什么事情。能让他做这样的噩梦了。莫非是房子的关系?想到这里,他打算开始调查下房子的历史。
这房子是刚买的,新房。之前也未住过人,可以排除“曾经在这房子里发生过什么事情”的想法。
那么或许是土地的问题?看来必须好好询问下了。
K觉得这两天肩膀有点酸,大概是由于没怎么休息好,身体机能发生变故吧。
他去询问了房产公司,得知以前这片区域是一个小村庄,随着城市的发展这里被重建过,以前有条河经过这里的,后来重建的时候被河流疏导到了别的方向,原本的河床则被填平。
能从房产公司了解到的就这些,那位房产经纪满脸堆笑地告诉他,能说的已经说了,再深层的他们自己也不清楚了。再者属于公司内部的内容,房产经纪本身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便公开。
K隐隐觉得,这里面的确是有什么文章,可是他要如何去查呢?
回到家,他疲累地坐在马桶上,打算解决完就好好睡一觉,不要再梦见那个见鬼的梦了。他实在太累了,不知不觉在马桶上打起盹来。就在他将睡未睡的时候,他看到周围泛起了只有在那个梦里才能见到的昏暗桔红色光芒,周遭隐隐约约地传来了婴儿微弱的哭声。他猛地抖了一下,清醒过来。直觉告诉他,这家里实在呆不下去了,他必须出去找个睡觉的地方。
他决定先到酒吧喝点酒,再随便找个小旅馆之类的好好睡他一觉再说。
一路上他一边走,一边疑神疑鬼的想象着:背后有某种东西,散发着幽暗的光芒,不紧不慢地跟着他。
在K准备进入一间酒吧的时候,冷不防撞到了一个人。那个撞上他的人立刻跟他道歉,说自己顾着让路给别人没注意到。K很疑惑的看着那个人,刚才这附近除了他根本没有别人,何来给别人让路?不过K实在没有心情想这些事情,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好好放松下,然后可以睡个觉。
K摆摆手说没有关系,转身往酒吧走去。这时那撞到他的人却一把拉住他,要K跟他走一趟。K很不想理他,正想用力甩开的时候,那人问了他一句:“你是不是肩膀最近越来越酸,想抬起来却觉得很重?还有,最近是不是遇上些和婴儿有关的事情?”
K给他这么一问不由得迟疑了一下。那人说:“你跟我来,我可以帮你。”说完拉着他就走。K也就这样糊里糊涂跟着他,一直走到一家医馆跟前。
那个人原来是医馆医生的儿子P。P对K说,他自小眼睛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事物。他刚才之所以撞到K是因为他正在给那边的朋友让路。而拉住K的原因,是因为看到K肩膀上趴着个东西。
K一听心里发毛,浑身不对劲,连忙问是什么东西。
P示意他不要问,转而到里面请教他的父亲。原来他父亲除了是医生,也是一个很好的灵师。在P走开的这段时间,K觉得左肩膀越来越重,酸的感觉倒是减轻了很多。但那重压感,就像有个看不见的大力士用力地按压着。
过了半响,听到里屋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K的肩膀顿时轻松。之前被重压的感觉消失得无影无踪。
P走了出来,告诉K,他肩膀上的那个婴灵已经被收了,不会再缠着他。但由于K身上有招惹婴灵的气息,所以必须远离那些有婴灵的地方。然后P仔细的询问了K的住址。世事有凑巧,P一家人以前居住的村庄,正好就是K现在居住的那一带。
P说,以前农村里有个习俗,如果是谁家的婴儿夭折了,会给它穿上红衣服放进小木桶,然后放到河里随波流去。P小时候就在人群中亲眼看过,一个死去的红衣婴儿装在木桶里,在河流中漂浮着顺流而下。
它们最后会到哪里汇聚呢?K想着。
后来那个村庄重建,河流被填平后,在K房子前面的那一块地方,曾经建起了一间小医院。医院里面只要有夭折的或者流产出来的婴儿,都会拿到医院后面的空地去埋起来,那片地方也就是K现在的居住地。像K这样曾经参与过自己骨肉流产的人,身上就会有这种相似的气息。就像花蜜一般,吸引来周围的蜂虫。
P劝K赶快搬走,先到P家里暂住再作打算。K被他这样一说,一个人更是不敢回去,只能求P跟他一起。
P便和K一起回到家中,P一踏进屋子的时候,便径直往厕所的方向走去。K想跟去,但P阻止了他,叫他只管收东西,不用理他。
临出门,P才跟K说,厕所里挂着一串灯笼,每个灯笼都是婴儿的头颅。他也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但可以肯定,不是什么普通的灵异物。边说着边推着K往外走。K关上所有灯,在关门的霎那,发现厕所里面亮了起来,就是那昏暗的桔红色灯光,伴随着那灯光,婴儿的啼哭也渐渐响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