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炎夏,下午的柏油路上像下了火一样,把人烤得焦头烂额,人们迫不得以如行尸走肉般横行在大街上,连赶紧走的力气都没有。在这个炙烤的火炉中,远远看到与路旁被炎热天气折磨的行人判若两人的郑毅右手拎着个保温饭盒健步如飞的穿梭在人群中。他眼神沉着而冷静,透露着温情却又夹杂着些许邪恶的坚定。乍一看这个小伙子,25岁左右,身材修长,体格健壮,没有多余的脂肪包裹他。在烈阳的炙烤下,肤色稍显黝黑,高挺的鼻梁使他的脸棱角分明,凌乱的头发显得他略微憔悴,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鬓角流到脸颊,虽不是狼狈不堪但感觉也是大难临头前的故作镇定。
郑毅大步的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走着,根本不把炎热的天气放在眼里。他的手攥成拳头状紧紧的握住保温饭盒,不让手指与饭盒拎手接触的地方有任何空隙。我们能清楚的看到他右手乃至右臂由于用力由上臂延展到小臂再到手上清晰突出的筋骨线条。
天气再炎热也阻挡不了孩子玩耍的热情,一群初中生滑着滑板飞驰过来,路过的行人些许感受到了阵阵凉风。一个滑板技术不够精湛的小男孩由于要躲过一位打着遮阳伞行走着的老人,方向一转,左右踉跄,东倒西歪的就这么巧的撞到了郑毅的右臂上,一直在他右手上精心呵护保温饭盒当然受到牵连,在他的手上左左右右晃了两下。只是转瞬,他仔细的看了看饭盒并确定完好无损,轻轻的转头面向撞他的少年,想要说对不起的少年已被他凶神恶煞的眼神、愤怒的表情吓得说不出话来。
其他少年见此状况纷纷停了下来,围过来试图解围,郑毅两眼扫视一下不懈的看了看他们这帮意气风发、叛逆十足的少年。以他的身手这几个少年根本不在话下。只见郑毅收回了他凶恶的眼神,嘴角轻轻挑起,哼笑一声。无视那帮试图挑事的少年,而是温柔的轻轻的把饭盒视如珍宝般紧紧的抱在了自己的怀里,慢慢的走出了人群中……
西北巷是H城市都市繁华下被遗忘的角落,这里的破落与混乱则与H城市表面本身背道而驰。这里充斥着各种阶层的人,三教九流、小商小贩、流氓地痞,当然了,都是些没钱的人。如果用金钱来抉择自己的安身之处的话,没钱的人住在西北巷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都市里有都市的繁华,而这里也是穷人能在现有的生存条件下能享受到的繁华之乐。晚上热闹的夜市则也称得上是能在H市都市报刊的冰山一角上报道的新闻。
我们的主人公郑毅暂时还算得上是西北巷的居民,他选择这里的原因不是缺钱这个大家共同的原因,而是看上了这里混杂着各式各样底层的人,当然了,也包括有些有案底,轻易不敢抛头露面的人。
郑毅从离开众人视线开始就一直护着他的保温饭盒一路往西北巷的家走,他把它贴到自己的左胸前,仿佛让它感受他的心跳,他的气息。
他路过要支起摊子的小商小贩,经过即将要开始的夜市,无视站在楼下展露事业线的美女,挤过楼道里挡住他路的老人匆匆的而又不慌不乱的回到家中。
这是一个一室一厅的屋子,客厅干净整洁,一进门就会看见一个两米多长的沙发,沙发旁边的小桌子上摆着一盆吊兰,这个吊兰并没有太长的枝叶,仅有的叶子也枯黄干燥,因为它自郑毅搬进来两个月以来不见阳光,他从不打开窗帘,外面的阳光即使有心也进不来。
一般的房子,客厅总是比卧室要大得多,而郑毅租的这个房子,他的卧室要比客厅大得多,甚至是客厅的二倍。刚进门的郑毅不顾汗流浃背的疲惫,关上门脱下鞋,径直的走到卧室的门前,从他的脖子上拿下钥匙,轻轻的打开卧室的门。
他一直认为放在自己身边的东西是最安全的,如果能一直跟自己在一起,那么永远都会在一起,甚至永恒。卧室的钥匙是这样,他的恋人西西更是应该这样。
密不透风透光的落地窗帘使屋里甚是昏暗,永不停歇的空调会使这大热天汗流浃背的人都会感到后背一凉,四周的背景都是黑的暗的,分不清墙的前面还有什么摆设,房间的左边靠着墙放着一张双人床,为什么能清晰的看到这张双人床,因为在床的旁边摆放着一个长一米八、宽一米、高一米的巨大玻璃鱼缸,缸底两边安着发出淡蓝色的灯管,我们可以说它是鱼缸,因为当初郑毅需要玻璃时就是这么和商店说的他要做一个巨大的鱼缸,鱼缸里有鱼自由的游,郑毅这里也有;鱼缸里有水,郑毅这里当然也有。用玻璃装鱼,我们可以叫鱼缸,那么装人呢?我们也可以说它是个装着美人的水晶棺材,因为这里的鱼是他的恋人西西;这里的水则是没过西西接近80厘米高的福尔马林。
郑毅给西西穿的是红裙子,他喜欢西西穿红色,娇艳而醒目,更是因为红色能盖住西西身上深深长长的刀口。西西如白纸般肤色的脸更显她长长的睫毛,细腻肤质纤秀的脸透着安详。西西的头发很长,如裙摆随风飘动般滋养在福尔马林里,丝丝如影,缕缕如幻,透着蓝光粼粼映射在郑毅的脸上。
郑毅眼里晶莹闪烁、透着深情的看着玻璃缸里的西西,带着淡淡的微笑走到玻璃棺材旁,左手轻轻地抚摸玻璃壁与西西身体接触的地方,温柔的划过每一毫米。
郑毅含情脉脉的对着西西已无血色惨白的脸说:“西西,我回来了,让你等我这么久,以后不会了。”
郑毅把一直握在右手的保温饭盒摆在床头的小桌子上,放下前还特意用手擦了擦桌子,好像有灰尘能渗透饭盒玷污他的宝贝一样。
郑毅重新走到玻璃缸前,审视着西西在福尔马林里舞动的身躯。他轻轻抬起玻璃缸最上面当盖子的玻璃一角,慢慢的往后推,直到露出足够大可以抬起整个玻璃盖子的距离,他顺势走到玻璃缸的另一端,两只手努力的一起抬起整个最上面的玻璃盖子,也许是着急,也许是玻璃边没有磨平,在抬起整个盖子的时候他的右手指不小心被玻璃划破,如西西红裙般颜色的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滴滴流入了福尔马林里,由整滴慢慢变成血丝,有的可能被西西的红裙吸收,有的则被福尔马林稀释得无影无踪了。
郑毅丝毫没有因为手指受伤而停下他想要做的事情。
他把长一米八、宽一米的长方形玻璃盖子横向的立在了墙边,然后重新走到玻璃缸前,看着西西在福尔马林中漂浮的样子,他好像觉得她睡的甚是香甜。他不愿打扰的轻轻的把西西从福尔马林中抱到了旁边自己的床上。
他轻轻的抚摸着西西的脸,深深的吻了西西的没有血色的嘴唇。
他把西西身上的红裙脱去,露出的是西西白纸般的肌肤和身体上从两个乳房之间开始到肚脐之上深深长长的伤口。
他用剪刀小心翼翼的把缝合两个乳房间伤口的线剪断,轻轻由此顺势扒开她的伤口,露出她的胸腔。
接着,郑毅正好能伸手够到自己刚才放在桌旁的保温饭盒,慢慢的打开它,饭盒的一半放的都是冰块,上面则是用冰块一直冰着的心脏,心脏的血已经渗到冰块中,把冰块的缝隙都填满成了红色。
郑毅左手小心翼翼的拿出心脏,捧着它。右手不太敢用力又不得不用力的扒开西西的左胸腔。心脏在郑毅的手上散发着冰冷刺骨的冷气,来不及感觉它不安分的蠢蠢欲动,郑毅就已经把它规规整整的放到了西西的左胸腔里。
他拿出手术专用的半月型缝合针和缝合线,一针一线仔仔细细的把西西的伤口缝合起来,然后把浸湿的红裙慢慢履平在西西的身上。
他看着此时此刻眼前的西西,会心的笑了一下,他不忍西西惨白的唇色,使劲咬了下刚才手指受伤的伤口,用带有鲜血的手指轻轻涂抹着西西的嘴唇,肤如白纸与血色红唇视觉上甚是鲜明震撼。
郑毅微笑的说:“这样就漂亮了。”然后又深深的吻了上去。
郑毅仔细的又端详了一下西西,然后把她抱回了福尔马林中让她在她的狭小空间中漂浮,不顾手指的伤痛再把玻璃盖子重新的放在了玻璃缸上,使之四边对其,密不透风。
做完这一切,他抬头看着正对着玻璃缸桌子的架子上面装有两个人头的玻璃罐子说:“叔叔、阿姨,我快把西西找回来了,你们放心吧。”
两个人头一男一女,年龄四十多岁的中年,同样是福尔马林,同样的玻璃质地,同样的底部蓝色灯光,但西西是完好无损的漂浮,而他们,只有人头,头发零散的张牙舞爪,眼睛充着血的瞪瞪着,好像外界有吸力,他们的眼球在狰狞惨白的脸上鼓鼓的像要冒出来似的。郑毅好像故意要让他们一一看到他全部的所作所为,故意把他们高高摆到了西西的玻璃棺材和他的床旁边桌子上面的架子上。
把今天事情办完的郑毅如释重负的趟在了床上,侧着身面对着玻璃棺材里漂浮的西西,剔透而忧郁的蓝光渗透着缕缕微波,使西西在这个黑暗的屋里里格外醒目,她轻轻飞扬,血染的红唇已被高浓度的福尔马林漂去了颜色,鲜血慢慢晕开,稀释的层层如丝,最后消失在西西的脸上,肩上,身体上,好像融入到了她的身体里,进入了她的心脏。
郑毅想到了五年前的今天,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当青春勃发遇到一见钟情,谁都会猜到结果了。有一个问题总会让人困惑,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一见钟情,没有经历的人总会质疑甚至不懈,到底有没有,你问问你自己的心吧。
两个同样是等待大学开学趁着暑假游玩的学生,同样都是一个人旅行,巧的是又被同一所医学大学录取,美好而刻骨铭心的恋爱总是育发出各种机缘巧合的萌芽。郑毅依然还清清楚楚记得他第一次见到西西时的样子,梳着高高的马尾辫,露出清爽的额头和白皙的脸孔,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像个芭比娃娃,在艳阳高照的天气里穿着绚丽夺目的红色连衣裙,在旅游团中格外引人注目。
如果说两个人在一起,无论是几个月,几年甚至是一辈子,无论高兴时还是生气时,无论短暂的离别还是分手,只要曾经在一起过,最后留下的回忆往往是美好的。在郑毅的心中,他认为他和西西在一起是上天注定的,他们即像不问现实每天开开心心的小情侣,更像是上半辈子没有恋完这辈子继续前缘的恋人。
大三那年被学校推荐为互换生的郑毅不得不离开他心爱的西西,飞机场的离别西西哭成了泪人,郑毅曾经想试图放弃这个机会,可是善解人意的西西执意要让他去好好深造。
两年的异地恋根本没有减弱这对恋人的相恋热度,反而让彼此更加依依不舍,郑毅抱着苦心的等待与煎熬在异国度过了两年,可是天总是有不测风云的,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郑毅差点崩溃,为什么一切都变了,变得面目全非,变得天翻地覆,西西你怎么不等我回来,你怎么不等我回来我们再好好在一起……
郑毅眼里含泪看着福尔马林里酣睡的西西,玻璃棺里的蓝光反射着郑毅闪闪的泪光。他心里默念:西西,我要完整的你,完美的你。我知道你也想要漂亮的自己,你会支持我这么做的,伯父伯母也会的,因为他们每天都会好好的看着我和你在一起,他们真的很开心,我知道你是那么的爱我,我快成功了。从搬到西北巷到今天已经两个月了,从初有眉目到今天的小小成就,离我们永远的在一起又近了一步,等着我啊,快了快了……
叶子情,20岁,由于遗传从出生就发现先天性心脏病,父亲也因此在早年去世。从小到大的药物辅助治疗已经不能满足她心脏的正常运行了。她是那么的年轻,那么的美丽,跟西西一样清纯可爱。当郑毅毅然决然的开始他的计划后,就一直在寻找她,从第一人民医院的手术记录到术后反应记录,再从天使医院的转院记录到叶子情的家。距离她做完手术已经一年了,起初,她妈妈每天都寸步不离的照顾她,连出去买东西都是在附近,从来不会离开她超过半小时,郑毅纳闷这个没有父亲,只有一个不工作的母亲的家庭用什么来做手术,用什么来维持生活。不解归不解,这个郑毅不需要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他要帮西西拿回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她的心,郑毅的爱。
经过近半年的查找与追踪,两个月的守候与等待,郑毅等的就是今天。
叶子情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她的妈妈也逐渐开始放下心来,由每天贴身不离的照顾变成了她出去工作,周一到周五她每天早上八点出门,提着菜篮十一点半回来给叶子情做饭,下午一点半再走,晚上五点准时回来,而周六日会全天在家,叶子情每天还是照旧在家里休息,偶尔会趴在窗台上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熟悉了她们生活规律的郑毅等的就是今天,他故意等到星期三的今天,星期一和星期二她妈妈出门规律还是照旧,叶子情也安安分分的呆在家里。
早上八点钟,他看着叶子情的妈妈准时从家里走出来,叶子情的今天的身体和心情看来都不错,还趴在凉台上跟走到楼下的妈妈说再见。再见有两个意思,一个是再次相见,而另一个就是拜拜,再也不见。叶子情这句跟她妈妈的再见就是后者了,她们也就真的再见了。
郑毅在楼下等到九点钟,一是确保她妈妈不会再次返回,二是他觉得这个时间打电话很合适。
“喂,你好。”叶子情说。
“你好,我是小区天然气检修站的,小区规定这几天对小区进行天然气管道检查,以确保用户安全,正好您家里有人,我们一会会派工人到您家里去检查,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您看方便吗?”郑毅一副推销保险的温柔腔儿。
“哦,这样啊,好像没听我妈妈提起过,好的,来吧,方便。”叶子情说。
二十分钟后,大约九点二十五,郑毅特意用指甲尖触了触楼下单元门叶子情的家521,叶子情轻声询问,郑毅回答是。
郑毅右手拎着保温饭盒,一步步上楼,一步步走近叶子情的家。他迈着均匀的步伐,仿佛叶子情能听到他的脚步与楼梯碰撞的节奏由远及近的向她逼近,噔…噔…噔…
郑毅轻轻的敲了敲门,叶子情开门露出甜美的微笑。大病初愈的叶子情略显清瘦,由于不怎么出门皮肤显现出柔弱的白皙,齐肩的头发稍微掩盖住她侧脸的憔悴,散发出惹人怜惜的美。
郑毅已经无视她的美了,只是短暂的盯着她的左胸,他想要的东西。他仿佛感受到了那强有力勃发而颤动的激情,强烈召唤他的心跳声。
看来她恢复的不错,郑毅心里想,但拿别人的东西,还是应该还回来的。
善解人意的叶子情没有让郑毅换拖鞋就直接进了厨房,他把保温饭盒放在了厨房的桌子上,假装查看天然气管道的样子,叶子情好久没接触到外人了,好奇的看着郑毅像模像样的工作。
郑毅一面假装工作一面对叶子情说:“天气这么热,麻烦你给我倒杯水吧。”
叶子情微笑的说:“呀,看我这记性,我只顾着看你干活,天这么热我都忘了给你拿饮料了,你想喝什么,可乐、雪碧还是什么。”
郑毅转过头面对着叶子情,神秘的眼神透着诡异的微笑,说:“我只喝水。”
叶子情说:“哦,好吧,我进屋的饮水机去拿。”
郑毅的目光从叶子情转身后就一直没有离开,他看着这体重轻飘飘少女的背影,看来她恢复的真不错,脚步没有迈步沉重的痕迹。除了头发的长度,她和西西的背影真有些相似,都是那么纤瘦,那么高挑。
叶子情从饮水机下面的柜子的拿出纸杯,按动水开关,缓缓的听着水流入杯子的声音。
此时的郑毅健步如飞,神速得戴好在牛仔裤口袋里事先准备好的手术手套,两三步迈到叶子情的身后,还没等叶子情反应到她身后有人,郑毅左手就已经捂住了她的嘴,右手用尽全身力气掐住她的脖子。
纸杯从叶子情的手中由于突如其来的变故落在了地上,水溅得满地都是,仿佛预示着她的生命即将完结。
郑毅两眼坚定而邪恶,表情狰狞的享受着自己的表演。他紧咬牙齿的嘴唇微微颤动,牙齿摩擦的吱吱声与他使劲用力时不时发出的哼哼声混淆着,与抽搐的面目的肌肉扭捏成一团。他脑门与脖子上的青筋凸显现出清晰的脉络,根根经筋,紧张而有力,激流勇进奔腾的血液恨不得爆出他的血管。
他大大的左手掌毫无吝惜的隔绝与叶子情嘴巴的任何空隙,四指紧闭的同时,大拇指和食指还不忘捏住叶子情的鼻子,鼻子和嘴像是蒙上了巨大压强的塑料布,使她完全没有呼吸的机会。
他的右手毫不示弱已经围住了叶子情脖子的三分之二,同样的无情,同样的没有空隙。上臂支配小臂,小臂牵动手掌,手掌驾驭手指传来统一而迸发的力气使他的五指深陷叶子情的脖子里,右手不长的指甲已经穿破了手术手套抠进叶子情的脖子的皮肤里,根根虽如钝刺但也深陷其中,糜烂的肉、在皮肤里挣扎的指甲与挖出的血液混为一团。
叶子情被这突如其来的进攻毫无防范毫无准备,她的脑子除了嗡的一下和试图挣扎外,连害怕的机会都没有,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她对这意外而猛烈的袭击毫无准备,身体依旧虚弱的她任凭郑毅随意摆布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郑毅大大的左手捂住她的鼻和嘴,剩下的只能让她的眼睛与空气接触,她两眼睁得大大的露出非与常人的白眼仁,透着惊人的恐惧和侥幸的求救,她在郑毅的手中像只被屠宰的小猫小狗,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弱不禁风,只要轻轻一折,咔吧的就断了。
叶子情挣扎着发出呜呜的求救声,仿佛是临死前给自己哼唱的乐章,恋世的凄凉感犹然而生。也许,不是也许,是一定,每个人临死前都会努力的挣扎争取一番。本能的双手紧紧的扳着郑毅的右手,纤细的手指只是郑毅右手的陪衬,任凭长长的指甲怎么歇斯底里努力的抠,使劲的划,郑毅的右手依然坚如磐石的定格在她的脖子上。
连最后悲凉的乐章也结束了,叶子情没有了声音,失去了知觉,双手无望的耷拉下来。
郑毅已经感觉到叶子情彻底的晕厥过去,更确切的说她已经被他掐死了。但郑毅还不甘心,依旧保持这个力度这个姿势,直到他听到阵阵的敲门声。
“子情,开门啊,妈妈忘带钥匙了。”
郑毅瞬时清醒,突然松开叶子情的脖子,叶子情砰的倒在地上。
郑毅马上看了看表,才十点二十,叶子情的妈妈怎么这个时间回来呢,他又自己在心中确定了一下,今天 星期三,现在十点二十,每天她妈妈十一点半才回来,今天怎么会这样,她妈妈怎么提前回来了,郑毅心里纠结着。
砰!砰!砰!
“子情,子情,开门啊,怎么回事啊,你想让妈妈着急死是不是。”子情妈妈的敲门声与她的声音同样的急促。
郑毅被这计划之外的突发事件吓到心一震,傻傻的站在原地杵着,好像他动一个手指头,叶子情的妈妈就能察觉到他在似的。
门外有个老太太加入叶子情妈妈单独的对话,询问她怎么回事,老太太的回答并不是她妈妈的满意答案,她并没有看到叶子情出来,也未看到有什么人进去。当听到“未看到有什么人进去”的时候,郑毅好像放松了一下。
叶子情的妈妈和老太太说,她要去单位取钥匙,先看看子情到底在没在家,是否病情突发晕倒了。老太太安慰她,没准子情看天气好出去溜达了。
郑毅还是原地傻站着,他的脚好像绑住了千斤顶,寸步难行,他耳朵高高的立着,仔仔细细使劲听着她们每一句对话。
越是努力的听越好像听不清,突然,门口的谈话消失了,郑毅寻思着叶子情的妈妈估计是回单位取钥匙去了,没有多少时间,必须抓紧,郑毅心里非常清楚。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量,还是意识到自己身陷焦灼的处境,他心里非常清楚,他想做的事情在没有完成前他不能被警察抓住,不能死。郑毅慌乱的跑到厨房,各个柜子各个抽屉的找菜刀,他想要的东西正好在一个抽屉里,里面是他想要的各种形状的刀。他来不及把刀全都拿出来,直接把抽屉卸下来,搬到了叶子情的身边。
此时的叶子情就是任凭郑毅屠宰的羔羊,郑毅单膝跪在叶子情的身旁,审视着她。
两三秒后,郑毅以麻利的速度脱去叶子情的T恤,解开她的内衣,郑毅无视她羞愧的乳房和左胸上那条已愈合正在慢慢修复的刀疤,从另一个牛仔裤裤袋里拿出一把手术刀,然后两眼迅速横扫一下抽屉里的各种刀具,从里面拿出一个看似锋利用着顺手的半月型刀。
郑毅并没有按照叶子情左胸上原来那条已经打好草稿的刀印割下去,而是先用手术刀从乳房的正中间开始割裂开一个小口,切到足以插得下半月型刀头的大小,然后再用半月型刀毫无犹豫的一个力度一个方向的切到了肚脐的上方。火红的鲜血从深长的裂缝中噌得一下溢出,染红了叶子情的乳房、肚子,鲜血不甘愿只短暂的停留,顺着她的脖子、身体愈发的将要流成一摊。
郑毅双手插进两个乳房中间的裂缝中,掰着裂口两边的肉使劲得朝左胸撕裂着,好像要扯去叶子情这已经*裸的*外衣。
人的心脏位于人体胸腔内中部偏左,夹在两肺之间。如果从解剖位置来说心脏位于中纵隔的心包内,约2/3在正中线左侧; 胸骨体和2-6肋软骨后方以及第5-8胸椎前方。再精确点,从郑毅扒开的现实看来,叶子情的心脏正好在她的第5肋间隙,左锁骨中线内侧1~2厘米处,约距正中线8厘米处。
专业学医还在国外学习的郑毅非常清楚的明白。那郑毅为什么还大费周章得不直接从叶子情左胸原来的伤口处割开?因为他想让叶子情感受一下西西的痛苦。
他终于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他双手捧出叶子情那似跳非跳的心脏,来不及好好审视就大步得走进厨房,打开他事先带来的保温饭盒,里面的冰好像没有出门刚放里时那么坚硬、雪白,冰块的下面铺着一层薄薄的冰水。
他把心脏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冰块的上面,然后盖上饭盒盖,使劲地拧了拧。
经过这么一番惊心动魄的开膛破肚,郑毅的黑色背心并没有粘上明显的鲜血,也是因为黑色能完全掩饰住红色的浸染,在他身上只有迸溅的几滴湿湿的印记,与他前胸后背的汗浸透的地方比,那几滴血根本就不算什么。
但他戴着手套的双手已经被血染的看不见本色了,他大步迈到水龙头前,用最快的速度冲洗着他的双手,还有被刚才他带血的手摸过的保温饭盒。
叶子情的血已经流进了他掐她时用破的手套里,他的手指的指甲里,随着指甲的弧度晕成一圈淡红色的血印,管不了这么多了,郑毅迅速的回想一下进门时手指可能触碰过的地方,他拿着厨房里的抹布胡乱的抹了抹刚才他认为碰到的厨房柜子,拿起保温饭盒朝门口走去,根本无视叶子情被挖心掏肝的惨状,他身体前倾从门里的猫眼往外看,确定走廊里没人,用戴手套的手轻轻开门,走出门的同时恨不得把身体的眼耳鼻全部雷达打开,迅速的关上了门。
刚出门的他迅速把手套脱了下来又放进了牛仔裤的口袋里,右手紧紧得握着保温饭盒。
他故作镇定,并没有着急的踉踉跄跄的一步跨几个台阶,而是比正常下楼速度稍微快些的一个一个台阶下。
五楼……1、2、3、4……他一个一个台阶得数着。
四楼……他似乎听见了砰砰砰急促上楼的脚步声,他的脚微微犹豫了一下,但心里的声音告诉自己要镇定!镇定!
三楼,他用余光看到了一个满头大汗的中年妇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把着楼梯扶手使劲的拖动着疲惫的身体,嘴里不停喘着的同时还念叨着:“子情,妈妈回来了,妈妈回来了……”
郑毅的余光一直没有离开她身上,他好像感受到了叶子情的妈妈在看他,他真的没有勇气与她对视。一步一步,一个上,一个下,他与她走个擦身而过,右手的保温饭盒握得更紧了。
经过叶子情妈妈的郑毅突然后背一凉从头到脚冒出阵阵冷汗,脑袋里好像有个炸弹一样,顶着脑瓜尖儿,嘣嘣嘣跳着马上就要窜出脑瓜皮甚至直接爆炸。
二楼……他不知道怎么迈动的脚步挪到了二楼。
一楼……他从未听见如此歇斯底里悲泣绝望的哀嚎,震动了整栋居民楼,也微微震彻了郑毅的心……
每个人都有理想,它可以是小孩子每天期盼的玩耍,单纯至极;也可以是成年人对金钱与物质的欲望,*庸俗;更可以是达到为理念为社会为人类的精神境界,崇高而受人敬佩。谁都有理想,你我都不例外,无论大的小的,当我们有理想时,才有永无止境的动力。
要实现理想,往往我们会先分阶段设定目标,当目标一个一个逐步完成时,渴望不可及的理想也就触手可及了。
当郑毅搬入西北巷的同时,他除了马不停蹄地追踪监视叶子情一家外,同时已经在洛南口找到了一个14层两室一厨的高层,郑毅不在乎它的价钱,他看上得是洛南口这里的位置,即能远眺欣赏城市里的风景,西面又能面朝大海。西西曾经对他说,以后一定要住在能看到大海的房子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郑毅刻骨铭心的记得。
西西的栖息地玻璃棺材已经重新打造了一个,放在了面向大海的房间里,而装满这玻璃缸养育西西的福尔马林郑毅可是费了不少劲。
他的身份给他帮了不少忙,他现在是H大专攻心外的研究生,上课用人体解剖做实验是常有的事,只要有机会他就去实验室偷偷地装一两个矿泉水瓶福尔马林,这样一瓶一瓶的填入西西的玻璃棺材里。他有时觉得这样实在太慢,就趁着晚上老师和同学不在的时候,装作在努力研究的同时,偷偷的直接进入专门储藏尸体的房间,面对着几个在福尔马林里栖息的尸体,一罐一罐,一瓶一瓶,一桶一桶得吸取着他们的营养……
这些营养滋润了西西,也让她停留在了此时此刻,至少郑毅是这么认为。
把心脏放到西西胸腔里的郑毅只是稍微的放松了一下,因为他只完成了他的一个目标,现在的西西还是不够完美的,他心里非常明白,他的终极理想还没实现,他要继续。
第二天,郑毅决定搬家,从西北巷搬到洛南口的高层。
他不会找搬家公司,一是他的生活用品本身就很少,不需要劳师动众。二是他想搬走的只有他的西西,还有每天看着他和西西在一起的伯父伯母,西西父母亲的人头。这些对于他最重要的东西,他只想亲力亲为,更想好好的保护自己来完成西西的理想,他的理想。
郑毅打算分两天搬家。
第一天,他把装西西父母人头的玻璃罐子封好,他们可没有西西的好待遇,没有打造新的栖息地,没有新鲜的福尔马林滋养,郑毅也没打算给他们制备。
郑毅把他们两个立着放在皮箱里,宽度正好,高度有些宽余,他便用他的衣服塞满了玻璃棺的上面和之间的缝隙,一是避免他们晃来晃去不稳定,二也是简单的掩饰一下里面的真实情景。
除了塞进皮箱里的衣服,郑毅的私人物品仅仅只有一个大大的背包。
今天就搬这么多,他心里想着。
他双肩背着大背包,右手拉着黑皮箱走出了西北巷的家……
他每次出门前必做的事一定是和西西道别,他只是深情的看着她,轻轻抚摸玻璃壁,试图穿透这些隔离他们的固体和液体。
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什么是正义的?什么是邪恶的?划分它们的界限是那么的清晰,一点过度都没有。就像一把尖刀劈开了左右,你是你,我是我。
小的时候妈妈会告诉我们,不要拿别人的东西,如果拿了就叫做偷,不是好孩子。那么,如果别人拿了自己的东西,再拿回来就叫坏吗?
郑毅一直纠结着这个问题,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和“正义”同音,小时候是老爷帮他取的这个名字,希望 他长大后做个正义的男人。郑毅一直自问不愧叫这个名字,以前是,现在是,以后更是。
从西北巷到洛南口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如果坐出租车大约30分钟。
一路上很安全,西西的父母乖乖的呆在出租车的后备箱里,城市的柏油路不会让他们出什么意外。
郑毅不用司机帮忙小小翼翼的从后备箱中拿出黑色皮箱,轻轻落地。他把双肩包背好,拉着皮箱走进了电梯。
他按下了14。
电梯的门缓缓的关着,这时突然一只手阻拦了正在关闭的电梯门。
“等一下,等一下。”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阻拦说。
电梯的门缓缓打开,郑毅看到了一个眼睛大大、皮肤白皙、圆脸、齐耳短发的女孩,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又觉得自己肯定是记错了。
她看了看郑毅说:“谢谢你。”
“哦,你也去14楼啊,我也是啊,我是1401的,你一定是1402的啦,你刚旅行回来吗,我还寻思怎么对门一直没有人呢。”女孩边说边打量着他的皮箱。
郑毅只是瞟了他一眼,没有做声。
“没想到住着一个背包客。诶,驴友吧,我也算一个,我很驴的哦,你都去哪里玩啦。”女孩继续说着。
郑毅没有表情。
电梯经过七楼、八楼……
女孩见郑毅不理她,便知趣的不说话了。
突然电梯咯噔晃荡了几下,失重的往下降然后又被绳子紧紧的拽着,最后停到了十一楼。
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电梯事故吓得嗷嗷叫唤,试图拽着郑毅的胳膊,郑毅不是不想帮她,而是他有更重要的东西保护。女孩一个失手摔跪在了地上。
郑毅故不得女孩,更故不得自己,他的背紧靠在一侧,双手用力平衡着黑色皮箱。
这场事故还好只发生了几秒钟,但是黑色皮箱却重重的倒了,好像隐约听见玻璃击碎的声音。
郑毅来不及稳定自己的神经,连忙把黑色皮箱扶了起来。
电梯里的灯换成了备用灯。
女孩吓到惊慌失措,跪在地上好像哭了似的的说:“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啊,刚才还好好的呢,我住了这么久头回遇到这倒霉事啊。我要去买彩票,肯定能中,呜呜……”
“你能不能闭上你的嘴!让我清静些!”郑毅扶着黑色皮箱瞪着女孩说。
依然跪着的女孩撇撇嘴,没有出声,心里一万个不爽。
郑毅仔细的检查黑色皮箱的外面,不怕它倒了,他怕的是玻璃罐碎了而淌出的福尔马林。
这样的沉默维持了两三分钟。
女孩还是忍不住的说:“装的什么宝贝啊,这么在意。”
郑毅不懈的看着她说:“你怎么还不站起来,坐在地上等着有人给你钱啊。”
女孩努力的做出起来的动作,可是又慢慢做到了地上。
“我脚脖子,脚脖子刚才好像别了一下。”女孩右手捂着右脚脖子轻声说。
郑毅把皮箱立在了墙边,心想先不管它了,即使碎了也是裂痕或小洞,里面的衣服也能吸收撑一阵子。
他单膝跪在女孩身旁,皱着眉头,心里想她怎么这么笨呢。
他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女孩的脚,试图左右动动。
“这样疼不疼。”他问道。
“恩,恩,疼。”女孩龇牙咧嘴的说。
“哦,没事,只是轻微的韧带扭伤,休息几天就好了。”郑毅没有表情的说。
“我知道,右脚踝关节外侧的韧带拉伤,喷点药啦,用温毛巾敷一下让药慢慢吸收,几天就好了,谢谢你,郑毅师哥。”女孩轻松的说。
“你怎么认识我。”郑毅很惊讶,疑惑的问。
“你是马老师的研究生嘛,你们上解剖课我们本科生也有机会参加的啊,我现在大四,准备也考马老师的研究生呢,马老师的得意门生我怎么能不认识呢,对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陈茜茜xixi,也可以叫我陈茜茜qianqian。随便的,大家叫我xixi、qianqian什么的都有。”女孩微笑的说。
西西,郑毅脑海里只有一个人可以叫西西。这个陈茜茜怎么认识我,真的很麻烦,我怎么搬到了这个地方。
“哦,陈茜茜qianqian,你好。”郑毅没有表情的说。
陈茜茜继续说:“刚才一进电梯我就认出你来了,可惜你不搭理我,非逼我破不得以用苦肉计,看来这回真的苦了。”
郑毅不接她的话,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啊。”
“我怎么知道,也许一会,也许几天,哎,你这大包小裹的里面有没有吃的啊,够不够我们在这里活几天的。”陈茜茜睁着她那单纯闪亮大大的眼睛傻了吧唧的问。
“有,看你想不想吃了。”郑毅冷淡的说。
陈茜茜简直就是个喳喳鸟,嘴一直就没闲着,即使郑毅不搭理她。
她从她小时候就想当医生的梦想说起,到努力考入H医学大学;从她只学习书本知识到医院里实习;从她第一次看见尸体紧张害怕到现在的从容淡定;从这到那,从那到这……
郑毅的脑袋被这只喳喳鸟嗡嗡个不停,他不耐烦的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黑色箱子的底部似乎被福尔马林阴湿了。
“……等我当了医生后,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和金钱,还有人气后,我就找投资人合伙开个属于自己的医院,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恩,恩,什么味道,有些难闻啊,还有些刺鼻。”陈茜茜禁着鼻子说。
“哪有什么味道,是你说话说多了,头晕了。”郑毅狡辩道。
“不是,就是有刺鼻的味道,好像在哪里闻过,好熟悉,哦,哦~,是福尔马林。”看来陈茜茜还是有些学医的天赋。
“怎么会,你摔跤把脑子也摔坏了吧。”郑毅辩解道。
“肯定是,肯定是福尔马林。”陈茜茜还不依不挠。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解开着尴尬气氛的声音:“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修电梯的工作人员,你们不要着急,我会确保你们安全的。”
经过三五分钟的叮叮哐哐,电梯门终于打开了。
郑毅背着大背包,拉着箱子朝着14层的家走去,不理会后面叽叽喳喳不停的陈茜茜。
到了家的郑毅马上打开皮箱,两个玻璃罐子缝隙的衣服已湿透了,其中装着西西爸爸的罐子有了明显的裂缝,慢慢得渗着福尔马林,西西妈妈的玻璃罐子还好,只有轻微的裂痕,福尔马林还不至于流出来。
郑毅压根也没给他们准备新的容器,没有办法,他只好把西西爸爸的脑袋提溜出来,放在厨房的洗菜池里,再把剩下的福尔马林再倒进去。西西妈妈的罐子则放到了旁边,以便他们老夫老妻执手相看泪眼,现在仅仅只能看了,郑毅不懈得瞅了他们一眼,便离开了洛南口的家,回到了西北巷,因为西西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家,他怎么忍心。
夜晚是郑毅最享受的时刻,他侧躺着看着她的西西香甜的睡着,玻璃壁底的蓝光不知为什么,有一个不亮了。
是该离开了,郑毅心里想着,但是住在洛南口也只能是暂时的了,一是为了寻找新线索而暂定于此;二则是因为对面住着一个认识他的人——陈茜茜。
这个人到底是谁呢,为什么要认识我,住在我对面呢,讨厌,太讨厌了。
“我们只是暂时住在洛南口,那里能看见海,你会喜欢的,以后我会带你去一个比那里还要好的地方”。郑毅轻轻的跟西西说着。
第二天,郑毅按照预先的计划实行。
他早早的起床,把自己不用的东西全部都扔进了垃圾道。
他准备了一个比昨天更大的皮箱来搬运他的西西。
他把西西从玻璃棺材中抱了出来,放在床上。用毛巾尽可能的把她身上的福尔马林擦干。
玻璃棺材里的福尔马林由于挥发的原因,视觉上看着也已经逐渐变少了,浓度也稍微的淡了。他不打算把这些用了很久的福尔马林搬到新家再次使用,就全部倒掉了。
新家已经准备好了高浓度高质量的福尔马林,足以让西西更加美丽动人。
废旧的玻璃缸被他用锤子几下击碎,有的扔进了垃圾道,有的则扔到了西北巷专门的大垃圾站。
他让房间恢复成他第一次进来时的样子。
美丽的西西还酣甜的躺在床上,他轻轻将她抱起,左手肩右手腰的公主抱。先让她坐在箱子里,然后腿和脚,身体和四指,脖子和脑袋弯曲成足以放进皮箱的角度。
西西很瘦,放进皮箱中绰绰有余。
他轻轻地抚摸着西西的头发,把它们全部放入皮箱中,然后不舍得的盖上了皮箱,拉上了拉锁。
天气很热,必须抓紧时间,在出租车上的郑毅心急如焚,还不时的祈祷一下今天千万别出像昨天那样的差错。
转眼,出租车驶进了洛南口路。
他拉着皮箱,如释重负的往大楼里走,他心里想着,昨天的电梯坏了修好了,今天怎么也不应该再坏吧。
他正打算进电梯,却看见“电梯维修中”的字样。
他脑袋嗡一下,心里恨得牙痒痒。
没办法,只能走楼梯了。
他拖着重重的皮箱一层一层往上走,好像越高一层,皮箱就越沉了些。
他一口气抬到了七楼,此时的他大口的喘着气,汗已经浸透了他的T恤。
他心里诅咒着,谩骂着,老天就是在跟他作对。
他靠在墙壁上,打算歇一小会。这时听见楼上有人下楼的声音。
即使路过的人也无所谓,郑毅一点也不紧张。
没想到下楼的是陈茜茜。
陈茜茜看到郑毅,高兴的说:“郑毅师哥,好巧啊。没办法,爬楼梯了吧,今天电梯又坏了。”
郑毅看了看她大大的忽闪忽闪的眼睛,挤出些对付的微笑。他觉得自己歇够了,提着箱子就要往楼上走。
“郑毅师哥,我帮你,我帮你,你看你浑身大汗的。”说着,陈茜茜就帮忙抬起了皮箱把手的另一端。
被陈茜茜这么一提的皮箱立马轻了不少。
管她呢,她这个免费苦力的傻子要是知道里面装的是尸体,恐怕就不是这态度了,早就变得跟尸体一样一动不动了吧。
这个乐于助人傻了吧唧的陈茜茜别看长得瘦瘦的,但是力气还是蛮大的。帮郑毅提着皮箱的同时,她的嘴巴还是一张一合不停的说着。
“郑毅师哥,你这几天怎么没去上课啊,玩归玩,你得好好去上课啊。”陈茜茜眼睛里有十万个为什么。
“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好了,别人的事不需要你来好奇。”郑毅冷淡的回答。
已经十二楼了。
“郑毅师哥,你很喜欢旅游吗,你都去过哪里啊。”十万个为什么又开始了。
说喜欢呢,郑毅怕陈茜茜继续问这问那;说不喜欢呢,他从昨天到现在的状态与打扮都像是刚刚旅游回来的。正当郑毅考虑回答哪个答案时,陈茜茜这边脚底一下没站稳,连同拽着的箱子一同顺着楼梯一阶一阶得滑下来。
郑毅突然想起来,陈茜茜的脚昨天刚扭伤,今天搬这么重的东西肯定得吃力,不知道是刚才累坏了,还是被什么冲昏了头,他怎么居然让陈茜茜来帮他搬尸体。
陈茜茜在楼梯上彻彻底底打了个滚,最后滚到了墙边。哎呦呦的吱哇乱叫。
在箱子里的西西同样作了前后滚翻,最后撞到了底部的楼梯角,好像撕裂开一个口子。
几缕头发被撞出来,还好箱子够结实,陈茜茜没有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郑毅马上飞奔下来,他的脸都快气绿了,脑袋恨不得冒烟了,他恶狠狠的盯着陈茜茜,像个野兽要爆发。
陈茜茜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大眼睛含着泪说:“对不起,对不起……”
泪汪汪的眼睛突然看见了西西的头发,她似乎不相信自己看见的是头发,即惊讶又害怕。
郑毅马上用手把西西的头发塞了进去,说道:“这是我女朋友的假发。”
说完,不顾身后摔个仰脸朝天的陈茜茜,抱起皮箱往楼上走去。
迅速撤离现场的郑毅回到家后,马上打开箱子,看看西西的情况,到底摔没摔破哪里。
他在心里恨透了那个叫陈茜茜的女孩,差点害得他失去西西,害得他不能完成他的计划,他的理想。
郑毅把西西从皮箱中抱出,温柔的公主抱展现的是郑毅对他温柔,更是对她恋恋不舍的爱。
他把西西放入了她全新的栖息地,一个面朝大海的新玻璃棺材。进入福尔马林的西西如同重新吸取到了养分,飘逸、绽放、静谧的悬着。
郑毅依然用手指轻轻划过与西西肌肤接触重叠的玻璃,含情脉脉的说:“亲爱的,对不起。”
在洛南口只是暂住,这点郑毅非常清楚。
每取完一样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他就会搬家。一是为了新的征程。二则是保护自己避开警察的怀疑。
他似乎感觉到了西西的心在扑通扑通的跳,她的肾脏在充分的帮她解毒,他更希望他的西西能重新看到光明,看到这眼前她最爱的大海,看到曾与她海誓山盟的自己。
借助医学院实习生的身份让郑毅可以坦坦荡荡的出没在H市第一人民医院里,在那里他翻查到了关于叶子情的全部资料,还有些资料由于太过机密,他只能得到一知半解,他不知道他最后这竭尽全力苦寻的至宝在哪里,西西那曾经晶莹剔透的眼睛浮现在他脑海里的画面,让他永远也难以忘怀。
在第一人民医院里的资料里只显示眼睛已被调出的字样,至于去向,资料里完全没有,也许已经不在H市了,可能在全国任何一个地方,一想到这里,郑毅就皱起了眉头。
郑毅这几天一直没有去上课,他心烦气躁的只想在家里陪着西西,脑袋里总是翻来覆去的思考着同一个问题,到底在哪里,在哪里?
叮咚,门铃响了起来。
郑毅不理会,谁按他都不会开门。
“师哥,是我,茜茜。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开下门,老师让我传达你几句话。”陈茜茜在外面喊道。
一想到陈茜茜这个家伙,他的火噌的一下冒出来,这个死皮赖脸的女人怎么这么烦。
叮咚,叮咚,门铃按个不停。
郑毅不情愿的打开门。
“我就知道你在,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吗?”陈茜茜说道。
“你有什么事。”郑毅直面主题的说。
“马老师让我问你,最近怎么不去上课,他让你给他打个电话。”陈茜茜说。
“哦,知道了。”郑毅冷淡的说,马上便要关门。
“哎呀…”陈茜茜突然捂住自己的左眼。
“你又怎么了。”
“我好像迷眼睛了,好像进什么东西了,啊,好磨啊。”
郑毅无奈的贴近她,双手轻轻的扒开她的左眼,使劲的吹了一下。
“哎,你轻点啊。”陈茜茜有些生气的说。
“好了没啊。”没想到这个傻了吧唧的喳喳鸟也会生气,郑毅寻思着。
陈茜茜眨了眨眼睛,黑色瞳孔转了又转,说:“恩,没事了,我的眼睛很重要呢,是别人送给我的,我很珍惜的。”
郑毅好像听到了他好奇的部分,问道:“你什么,什么叫别人送给你的。”
“我一年前做过眼角膜手术,我从出生就是先天性弱视,只有换视网膜才能有正常人的视力,现在我很知足啊,所以我更加珍惜我的眼睛啊。”茜茜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郑毅两眼直瞪瞪的盯着陈茜茜的眼睛,表情木讷,她的眼睛,西西的眼睛。
“哎,你怎么了,我眼睛好看也不用你这么盯着吧。我走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说完,陈茜茜转身就走了。
难道一直苦苦纠结的难题没想到这么巧的出现在眼前,郑毅的表情惊讶,嘴巴微微张开,脑袋里立刻闪现了这个对上号的想法。也许西西的眼睛自从第一人民医院调出后,根本就没离开H市,这样郑毅就不需要大费周章苦苦寻找了。
郑毅的心中似乎盘算着什么,他彻夜未眠。
好几天没有上课的他是应该回学校象征性的在老师和同学面前晃荡一下。
周五上午的解剖课依然是人山人海,满屋里都是人。他穿好处置衣戴好帽子口罩悄悄挪到了马老师的身边,马老师面对尸体津津有味的讲着,扫了一眼站在身旁的郑毅,现在可没空搭理他。
郑毅从一进门就在寻找陈茜茜,她应该也会来的,他心里想着。
即使每个人都戴着口罩,但从眼睛和身形他也能清楚的分辨出,可是扫视了一圈都没有。
他问旁边他的同学,“哎,四小木,今天你看见大三….恩….的陈茜茜了吗?”郑毅居然不知道她的专业。
讨厌上课被打扰的四小木不耐烦的说:“什么陈茜茜,不知道,没有这个人。”
“怎么会没有这个人呢,她总来上解剖课的。”郑毅在他耳边轻声说。
“哎呀,不知道,反正我不认识这个人,更没听过。”四小木眼睛不离尸体的说。
看来也问不出来什么,郑毅放弃了继续追问。
在老师和同学眼前晃悠完毕的郑毅觉得没有必要在这里呆了,悄悄的走了。
他马不停蹄地的回到家,对着他深爱的西西说:我们快成功了。
他深爱的西西依旧睡的那么香甜,飘逸的长发在福尔马林的滋养中略带柔光,他突然隐约地看到头发下脖子好像出现了几处溃烂,他心里一震,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西西保存不了多久了。
他要马上采取行动了。
咚咚,郑毅敲了敲陈茜茜家的门。
“恩~师哥好啊。”陈茜茜开门惊讶的说。
“那个,上次害得你受伤,真是对不起,我还总麻烦你。这样吧,晚上我做点好吃的,你来我家,我请你吃饭。”郑毅硬着头皮装亲切。
“不用那么客气,我又没生你的气。”茜茜说。
“作为师哥当然应该请师妹吃饭,何况今天的解剖课你也没去,我还可以给你讲讲呢。”郑毅努力争取道。
“哦,好吧,那你多做点好吃的啊。”茜茜笑嘻嘻的说。
“没问题,那晚上六点来吧。”郑毅笑着说。
“好的,晚上见。”
即使是做戏,郑毅还是做了四个看上去色香味俱全的菜,在国外生活的他厨艺还是不错的。
陈茜茜好似心有灵犀般晚上特意穿了红色的连衣裙,艳丽的红色衬托着她美丽的眼睛更加炯炯有神。
郑毅的眼球一直没有离开过坐在他对面陈茜茜的眼睛,那透着单纯未知的双眼,他曾经那么熟悉那么迷恋。
“你眼睛手术后一直感觉怎么样啊。”郑毅突然转移话题。
“我太幸运了,能重新看见光明,看见这个世界,就像重生一般。”茜茜兴奋的说。
“那你不应该感谢一下赠你眼睛的人吗?”郑毅问道。
“那是当然,可我不知道他是谁啊,我会在心里默默的感谢他,为他祈祷。总之,我很幸运。”茜茜瞪着大眼睛说。
“好的,那为你重见光明,我们干一杯吧,喝点啤酒,好吗?”郑毅提议。
“喝酒,还是不要啦,我喝饮料可不可以啊。”茜茜说。
“为了你重现光明你还不喝一点,哎,算了,你喝饮料,我和啤酒吧。”郑毅边说边把饮料给茜茜倒上。
茜茜看是饮料就举杯喝了。
郑毅的嘴角微微上佻,都不到一秒的时间。
“如果有人拿了你的东西,你会不会要回来啊?”郑毅没有过度的转变话题。
“恩~?什么东西,我同意给他了,当然不要了;要是很重要的,没经过我的允许,当然要回来了。郑毅师哥,别人拿了你的东西吗?”茜茜问道。
“恩,很重要的东西。”郑毅死盯着茜茜的眼睛。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茜茜的眼神变得神秘而坚定,但突然感觉口很渴。
“很简单,拿回来。”郑毅坚定的说。
“那如果那个人不给呢?”茜茜问。
“那我就把他杀了,然后再把我的东西原封不动的拿回来,哈哈。”郑毅哈哈大笑的回答。
“呵呵,郑毅师哥,你真会开玩笑。”茜茜勉强微笑的说。
“如果别人拿了未经你允许的东西,你怎么办呢?”郑毅问道。
“我啊,得看是什么东西啦,如果不重要,我就给他嘛,如果重要……”茜茜脑袋轻微倒了一下,眼皮微闭,“咦,我的头怎么晕乎乎的。”她感觉浑身没了力气,瘫坐在凳子上。
“呵呵”郑毅诡笑说:“拿了别人的东西,无论重不重要,天经地义的就应该物归原主。”
“郑毅,你到底什么意思,怎么这么晕啊。”茜茜轻声说,她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
郑毅盯盯的看着她,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半截手指大的透明塑料小瓶,在茜茜的眼前晃了又晃。诡笑的说:“看,这液体多么晶莹剔透,跟你眼睛似的。Raging,你有没有听过啊,哼,像你这么傻的人怎么知道。它是一种*,服用以后让你全身无力的神仙水。”
“你到底想干…怎么…样…啊。”陈茜茜流着眼泪说。
郑毅轻轻的擦去她的眼泪,死死的盯着她说:“看你这晶莹剔透的眼珠啊,多么惹人怜爱啊。”突然,他右手一扬重重的给了陈茜茜一个耳光,她的脸立马出现了清晰的五个手指印。
“你他妈有什么资格哭!有什么资格!”郑毅愤怒的咆哮道。
“你这美丽的大眼睛,你知道吗,是我的西西的,你凭什么拿来用,凭什么!你凭什么叫茜茜xixi,凭什么啊!啊!”郑毅边说边晃动着她的身体,陈茜茜像个没知觉的木偶任凭郑毅摆布。
陈茜茜哭着说:“我不知道,不知道,呜呜,对不起,对不起……求你放过我,求你。”
“放过你,除非我的西西活了。你们一个个同样的犯贱,那个该死的叶子情凭什么拥有西西的心脏,靠别人苟延残喘的活着有意思吗,啊!有意思吗?她就该死!死!该死的还有我那两位亲爱的伯父伯母,就是他们,是他们没有照顾好西西,让她发生车祸,是他们同意把西西的心脏和眼睛捐出去,要不是我刚好那天回来正巧赶上把她从第一人民医院偷出来,西西第二天就被他们这两个白痴给火化了,该死!你们都该死!”郑毅咆哮着愤怒着,已经毫无理智。
他左顾右盼,好像再找什么东西。忽然,他不顾眼前可怜兮兮的陈茜茜,迅速跑到西西的房间里去拿他的手术刀,他已经不能再等了。他找遍了所有的他认为手术刀应放在那里的地方,可是都没找到,抽屉和工具箱里的东西让他翻个顶朝天。
这时房间门哐当一关,迅速麻利的被锁上了。
郑毅被这哐的一声顿时吓了一跳,回过头发现房间门已经重重的关上了,他马上跑到门口,用尽全身力气使劲的砸门踹门,大喊着:“陈茜茜!你给我开门!开门!”愤怒下还不忘念叨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明明喝了饮料,里面有*的啊。”
“郑毅,你已经走投无路了,你赶紧束手就擒吧,警察两分钟后就能到。”门外的陈茜茜语气刚正坚定,和郑毅认识的她判若两人。
郑毅还使劲的砸门,他拿起工具箱咣咣的往门上砸。大喊着:“你到底是谁!谁!”
“我根本不是什么陈茜茜,叫茜茜xixi只是为了接近你,我是警察涅小风,像你这种人,我才不会死皮赖脸一次又一次的主动找你呢。你知道吗郑毅,警察已经注意你很久了,要不是我的新同事那天打瞌睡,你怎么有机会杀死叶子情,她还那么年轻啊,你这个变态杀了三个人,还认为是天经地义,你根本不配叫郑毅,你都对不起你的名字!”涅小风在门外喊着。
郑毅还是不停咣咣的砸门。
“你进去想找你的手术刀吧,呵呵,你自己也没想到吧,上次你杀叶子情的时候,你落在她家了。你太自以为是,认为用手术到会怀疑到你,所以你用锋利的手术刀先切开一点点,然后再改用家用刀,你聪明反被聪明误!”涅小风把真相全部说出来。
咣咣的敲门声似乎小了许多,力度也没有刚才大了。
这时,警察来了,各就各位的在门口候着郑毅。
“快束手就擒,你已经被包围了!”一个警察喊道。
砸门声没有了……
“郑毅,快出来,你已经走投无路了,我们给你三分钟时间,如果你不出来,我们就冲进去了。”
……
“一分钟过去了,你还有两分钟时间。”
涅小风和一帮警察守候着……
“已经两分钟了,还有一分钟。”涅小风喊道。
……
“郑毅,还有半分钟,如果你不出来,我们就冲进去了!”指挥的警察看了看手表,“五、四、三、二、一,冲!”
两个警察采用专门器械重重的砸开了门,所有的警察蜂拥的冲了进来,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
床上的男人死死的抱着一具浑身湿淋淋有些溃烂的女尸,女尸的两只眼皮被撑开,里面塞进两个鼓鼓的血淋淋的眼球,与眼球相连接的血色神经与脉络流淌在女尸惨白的脸上。
而旁边的男人,只是紧紧的抱着女尸留下了无止境的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