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手笺:白杨灯柱

 
怪谈手笺:白杨灯柱
2016-07-04 11:29:01 /故事大全

“喂,雪杨,今晚一起去梦之夜吧,龙轩说刚考完四级庆祝一下,好好喝一杯!”蓝色外套的男生用力一拍旁人的肩膀,满脸吊儿郎当的笑意。

叫雪杨的男生淡淡回了一个笑容,摇头:“不了,今晚有事,我在食堂随便吃点就好,你们玩得开心点吧。”

“你能有甚么事啊!据我元旭跟你同寝一年的经验来看,还不是为了期末考!”对方不满地嗤哼,“你这家伙成天除了读书还是读书,也不嫌累……不就是喝杯酒嘛,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雪杨又是一笑,也不辩解甚么,只是继续往前走。

由于是周末的黄昏,教学楼走廊上并没有什么人,因此雪杨二人的脚步声显得尤为突兀。

“哎。”元旭又开始唠叨,“最近少去食堂那边,听说白杨灯柱那里老出事。”

“白杨灯柱?”雪杨疑惑地摇头,“出什么事了?”

元旭拉了拉外套边角,转过脸朝雪杨直翻白眼:“说你是书呆子还真没错!最近校医室总接到一些摔伤的学生,听说都是爬白杨灯柱时摔下来了。”

听了他的说辞,雪杨不禁一愣,随即对他的煞有介事感到好笑:“你放心,我不会去爬的。”他又不是脑子进水,没事去爬灯柱干嘛。

“不是啊,那些人说他们也不是自己想爬的,是有个奇怪的女孩子问他们会不会爬树,然后求他们爬上灯柱去取什么东西……”

“结果他们就答应了?”雪杨摇头叹息,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疯狂。

“怎么可能!”元旭停下脚步,一脸哭笑不得,“那些人都说根本没答应,可后来不知怎么的迷迷糊糊间就爬上去了!你不觉得很邪门吗?”

“哦?”雪杨眨眨眼睛,嘴角扬起好看的弧线,“元旭,我们是不是迟到了?”

“晕!差点忘了,咱们快走,不然小辛又发飙了。”元旭瞄了一眼手机,急急赶路。雪杨下意识地听从他的话,加快了脚步。

夕阳的光芒斜斜覆盖在栏杆上,渲染出斑驳灿烂的红锈色。

雪杨快步转过走廊的拐角,忽然间眼底一黑,身体砰地撞上了什么东西,紧接着耳边传来一阵清脆的瓷器破裂声。

“啊,碎了。”

面前是一个戴着黑色围巾,身穿红格子裙的女生,长长的乌发垂在肩上,额前长而碎的刘海被风吹成一朵花的模样,眼睛明亮犹如一汪清泉里最澄澈的琉璃珠,她定定地站着,双手半环在胸前,仍保持着捧东西的姿势。

雪杨看了看一地的白色碎瓷片,满脸歉意地朝女生连连弯腰:“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

女生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眼底一点一点漫上笑意。

“哎,你。”她抬起下巴看着足足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雪杨,目光温婉却摸不清喜怒哀乐,“会爬树么?”

“啊?”

该不会是见鬼了吧?怎么说什么来什么。雪杨怔了两秒,正想回答,不料却被旁边的人一把拽住,拖着朝后方狂奔而去……

“元、元旭,你跑什么啊,我们还没赔人家的东西呢!”

“赔个头啊!你不想活了?”

过了冬至,天气便毫无预兆地突然降温,雪杨也不再敢只穿清一色的白衬衫或T恤。吉珠的天气很奇怪,白天像个蒸笼,晚上像口水井,忽冷忽热的,一旦没及时增减衣服就容易生病。雪杨每次看到班里的女生早上还穿着短袖晚上就成了毛衣加围巾就觉得好笑,也许这也算是吉珠的一大特色吧。

说起来,女生戴黑色围巾还真是好看……

雪杨微微一怔,没来由地便想起前几天遇到的女生,漂亮的长发,伶俐的剪水瞳,如昙花一般迷离了他的眼睛。

那样的女孩子,有什么诡异的呢。

“喂,雪杨,发什么呆啊,你手机响。”

雪杨猛地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的短号。他疑惑地侧侧脑袋,顺手按下接听键。

“你好,请问是雪杨么。”对方是个女生,嗓音甜美细腻,不知电磁波干扰的问题还是什么原因,这嗓音似乎渗杂了丝丝慵懒的气息。

雪杨连忙点头:“嗯,是的,你好,请问你是……”

“你不准备赔么?”对方突然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呵斥,闹得雪杨一头雾水。

“上次在教学楼你撞碎了我的花瓶,然后就跑掉了。我可是查了很久才拿到你的短号的,累死我了。”女生不屑地嗤了一声,“那个花瓶,你不是想不负责任吧?”她特意加重了不负责任四个字的语气。

“我……不是啦,我……”雪杨觉得自己真是有理说不清。

“那你是准备赔喽?”女生马上开心地笑起来,“那好,今晚十点,白杨灯柱下,不见不散。”她一口气说完后,也没给雪杨抗议的机会,继续补充,“我叫曹衣,中文系的曹衣。”

“哎,可是……”雪杨正想说话,却听见手机里传来一连串的嘟嘟声,对方挂机了。

这算什么?飞来艳遇么?

白杨灯柱,最近这个词的出现频率还真高。

经过一个下午的思前想后,雪杨最终还是赴了约,想去看看那个古怪的女生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

吉珠冬天的夜晚寒风凛冽,呼呼的风声像有什么人在啼哭一样,教人不由得起一身鸡皮疙瘩,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的。

“好冷啊,”雪杨发出一声叹息时,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怎么还不来呢。”

一阵强风扫过,凌厉如同刺入骨髓的针尖,雪杨顿时打个激灵。

“学长……”耳边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犹如虫子的嗡鸣。

“啊?”雪杨怔了怔,连忙扬起视线,却扑了个空,明明声音就在耳边,为什么看不到人呢?

“学长,请问……”

雪杨环视几眼四周,终于发现有一个身穿灰白相间衣服的女生正静静站在灯柱后面,侧过身子怯怯地喊他。

“呃……有什么事么?”雪杨热情地回应了一句,这么寒冷的夜里一个女孩子站在外面,实在让人心疼。他的爱心开始泛滥了。

“学长,柱子太高了,我够不着。”女孩子很奇怪,一直站在灯柱后面侧着身子和他说话,视线迷离不知看向什么地方。“我的东西、我的东西掉到那一个月亮里了!”她举起手弯成一个古怪的弧度,指向白杨灯柱顶端。

“那个月亮?”雪杨有些不解,这算什么语法,居然把灯光比喻成月亮了,现在的学妹真是难以理解。不过……他抬起头望了一眼高高挺立的灯柱,谁会把东西放到那么高的地方去啊?

白杨灯柱,可以说是整个吉珠最大也最亮的灯了,雪白的柱身令其在晚上看起来十分诡异,柱顶的一盏盏小灯组合成灿烂的光球,一如昆虫的复眼般朝四面散光。

雪杨摸摸脑袋,又问:“你掉了什么东西啊?这么高是怎么弄上去的……”

女生依旧别着脸,声音尖细刺耳:“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学长,帮帮我,帮帮我!”女生顿了顿,慢慢哽咽起来:“我做不到,我什么都做不到了,呜……”

雪杨看着她抽动的双肩,这才愕然发觉她左边的袖管居然是空荡荡的!

她没有左手?!

雪杨的怜悯之心油然而生,丝毫没有顾虑到为何校内会有残疾的学生。

“你先别哭啊,你要我怎么帮你啊?”雪杨一步步走到女生身边,细细看着她。

女孩子仍然抽着肩膀低声啜泣,灰白相间的衣服一起一伏犹如鼓动的蚕蛹。

忽然间,女生嗖地抬起头把脸转向雪杨,只见她的眼睛圆鼓鼓地凸了出来,滴溜溜地不停转动,瞳孔和眼白竟都是清一色的通红通红!

“学长,你会爬树吗?”

雪杨倒吸一口冷气,拼命压抑住大叫的冲动,拔腿就想逃。

“喂,呆子,你在干嘛。”

一句语调慵懒的对白打破了惊悚的气氛。

雪杨慌乱中扯过视线,却看见前几天遇到的那个戴围巾的女生正笑吟吟地瞧着自己,眼眸明亮如星子。

他顿觉心神一定,不知为何所有的凉意一扫而空,仿佛自己冰冷颤抖的躯体一下子就被对方的目光温柔地包裹起来。

“我看到有……有鬼!”他想了好一阵子才想到用来形容刚才那女孩子的词。

“鬼?”曹衣的笑容灿烂得诡异,“那鬼是不是问你会不会爬树?”

“是啊,我看起来很像猴子吗?怎么老有人问这个问题……等等!”雪杨瞪圆了眼睛,“你你你该不会也是……鬼吧?!”

“呆子!”曹衣踮起脚尖用力拍一下他的头,“不要将我和那种低级生物相提并论!”

“可是你和她说的话是……”说到这里,雪杨下意识地转头望向刚才灰白衣服女生所站的位置,却愕然发现那里竟然空空如也!只有雪白的灯柱依旧静静挺立,昏黄的灯光映出鬼魅般的影影幢幢。

“啊!不……不见了!”雪杨脱口而出。

“你是不是提前老花了啊?”曹衣蹙起眉,半眯眼睛乜斜着他,“本来还想和你约会的,现在没心情了,明天这个时候再来吧,记得不要迟到啊。”说罢甩手走人。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到底是谁迟到来着?学校里怎会有这么蛮不讲理的女生?

“哎!我还不知道你是谁耶,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说过了,我叫曹衣。”她不满地嗤哼一声,头也不回,围巾长长的尾穗顺着风向飘拂。“对了,如果下次还遇到那个鬼,她要你做什么就照做吧,但不要告诉她你的名字喔,记住了。”

曹衣的背影在灯光下拖曳出又长又细的黑影。

如同一只优雅的黑猫。

人倒霉的时候果然是什么事情都会发生的。

“那个月亮上,有我的东西,月亮太多了,我分不清……”

雪杨一脸刷白地听着灯柱下女生的喋喋不休。和昨晚的情景如出一辙,那女生依旧一身灰白相间的衣裙低声哭泣,唯一不同的是女孩这次是背对他的。


他也不敢靠近那身份不明的少女,生怕再次看到她那双血红的眼睛。

“学长……”女孩的声音细声细气,像极了虫子的嗡鸣,“你可以替我爬上去取那个东西吗?”

不是吧,这么高的柱子怎么爬啊?他又不是属猴子的!

“不行哦同学,这很危险啊。”雪杨虽然嘴里说着很礼貌的拒绝话,可手脚竟然不听使唤地动了起来,径自环抱起灯柱便往上爬,一举一动极为机械。

怎么会这样?!

雪杨用力朝上爬着,觉得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他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耳边的风声似乎都已远去,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女生尖细的嗓音。

“学长,你要小心喔。”

“好……的……”

“学长,你叫什么名字啊?”

“雪……杨……”雪杨的脸呆若木鸡,身体极有规律地向上缓缓挪动,双手磨得发红。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像是已爬到了顶端,灯柱顶的灯泡亮得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他眯着眼睛拼命四下扫视,终于发现那滚烫的一簇簇灯泡中似乎有一团灰灰的东西。

雪杨懵懵懂懂间伸手正准备去拿,却听得灯柱下那女生尖叫一声:“雪杨,你跳下来吧!”

这一声尖叫犹如咒语一般刺痛了雪杨的耳膜,他并没有任何抗拒,很听话地松开了双手……

“呆子,别跳!”

又一句话贯穿雪杨耳际,将外界所有声音尽数盖去,震得他的心脏差点漏跳一拍。

雪杨猛地清醒过来,一眼瞧见自己居然身在灯柱顶端,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双手把灯柱抱得紧紧的,生怕一不小心掉下去摔到不死也残废。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才够,这个世界不属于你。”

黑色的鱼骨围巾圈圈绕住纤细的脖子,缠绵的样子一如什么动物的尾巴。

这声音,这装扮,非曹衣莫属。

断臂的女生一动不动,仿佛背后生有眼睛般将曹衣看得清清楚楚:“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曹衣不高兴了,叉着腰摆起茶壶姿势,“长得那么丑就不要出来吓人,真是的,一点公德心都没有。”

雪杨在上面顿觉一阵无力感,这跟公德心有什么必要联系?

“我不管那么多,是他们害死我的,我一定要他们血债血偿!”女生冷冷放话,把牙咬得格格响。

不是吧?他们害死了她?那她岂不是真的是鬼?

“他们害死了你?”曹衣不解地反问,“他们怎么害死你我不管,可是人鬼殊途,千百年来河水不犯井水,你不该来害他们,回去吧。”

“你知道什么!少在这里阻我的好事!”眼见话不投机,断臂少女猛地扬起右手,只见她的手臂嗖地一瞬间伸出老长老长,直朝曹衣抓去!

曹衣迅速拔腿后退,脚尖微微点地,轻盈无声如猫,她轻哼一声,伶俐地步步躲开那只古怪的长手。

灯柱上的雪杨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场面,早已吓得唇青脸白,动弹不得。

“呆子,不要光看不动啊,我昨晚说什么难道都忘了么?”曹衣又气又急,一边躲避断臂少女的袭击一边朝上方大吼,“快照我的话去做!我不知道她是什么东西,没有办法对付啊!”

“做……做什么啊?”雪杨早已被吓得无法思考,“你昨晚哪有说什么!”

问题的彼端并没有任何回应,曹衣正与少女打得水深火热,眼见处于下风的曹衣一不小心被少女掐住了脖子,雪杨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做、做什么呢?

——她要你做什么就照做吧。

——照做吧。

——学长,你可以替我爬上去取那个东西吗?

——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对了!”雪杨眼前一亮,立马手脚并用地再次爬上灯柱顶端,探手去取刚才看到的那团灰乎乎的物体。

“找到了!”雪杨一把握住那东西,抽回手摊开在眼前。

细腻的纹路,灰白的色泽,半边薄弱的翅膀,俨然是一只断翅的飞蛾尸体!

“飞……飞蛾!”

雪杨的话音刚落,灯柱下的曹衣已然有了行动。她飞快地闪身到他的正下方,急促命令:“快,给我打火机!”

“打火机?!”雪杨声调都变了,“我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我都不吸……”句子硬生生断裂在半空,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今天的实验课好像有用到火,自己好像也确实有打火机……

雪杨腾出一只手左摸摸右搜搜,终于掏出一个小小的打火机,他连忙把火机往下一扔,恰好稳稳落入曹衣手心。

曹衣咔地摁响打火机,嘴角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登时只见那断臂少女猛地瞪圆通红的双眼,直愣愣地看着曹衣手里那抹微弱的蓝光。

曹衣一扬手臂,将火机抛向半空,随着呼地一声,一团蓝色火苗犹如张牙舞爪的猛兽,见风便长,瞬间扩展成巨大的光球,蓝莹莹地照亮了四周,那绚烂如落日的焰火使得满街的路灯黯然失色。

“月亮……好美的月亮……”

断臂少女眼中迸发出万分虔诚的光芒,她昂起头一跃而起,直直扑向那团火。

光念电转间,熊熊的光焰伸出火舌将少女卷了进去,吞噬得无影无踪。

那火流转着艳丽的色彩,逐渐缩小,最后完全熄灭了,剩下一个小小的打火机壳咚地落在地上,并迅速滚了两下,停在曹衣脚边。

刚从灯柱上滑下来的雪杨被这景象惊到不由得往脸上抹一把冷汗。

“呆子,回神了。”曹衣很是好笑地看着他,“看你,弄了一手的灰还朝脸上抹。”

雪杨错愕地抬起手,这才发现原本拿在手里的飞蛾尸体不知何时已化作灰烬,在他手掌上染出黑黑白白的斑点。

“那个女生,不,那鬼究竟怎样了?”

“那不是鬼。”曹衣眯着漂亮的丹凤眼,声音妩媚入丝,“确切地说,那是一只飞蛾死后留下的怨灵。”

“飞蛾?”

原来竟是只飞蛾。

因为拥有殷红的复眼,所以才无论站在什么角度都能看到东西吗?

因为断了半边灰白的翅膀,所以幻化出的人形才会是没有左臂的灰白条纹衣服的少女吗?

曾经自由翱翔的蛾,到底为了什么而成了现在的样子呢?

雪杨朝曹衣投去疑惑的目光,这问题,想不清,论不明。

为什么要置人类于死地?

“你可曾听过‘飞蛾扑火’?”曹衣见他不解,便娓娓解释,“飞蛾是依靠月光来判定方向的,它们只要保持同月亮的固定角度,就可以使自己朝一定的方向飞行。”她音调一沉,语气无限惋惜:“可是,自从人类有了灯火,飞蛾便被迷惑了,以为那灯、那火是月亮,于是绕着灯光不住飞行,一次次扑向灯火,最终精疲力竭而死。”

她扬起下巴望向雪杨,用很直很直也很犀利的目光。

“你说,它们如何能不恨?”

雪杨一言不发,视线越过一排排明亮的路灯望向深邃夜空中那弯新月,无声叹息。恍惚中,他仿佛看见成千上万只蛾载无灯的夜空中尽数腾起,扑向远方。

人类的文明,如同罂粟,灿烂,却能致万物于死地。

人类是自私的,却自以为做着无私的事情。

“无论如何,”雪杨低声吁气,“它走了就好,不会再有人受害了。”

“不会再有人受害?”曹衣一边往竹四的方向走去,一边咯咯轻笑起来,脖子上的黑色围巾被风吹得尾穗直摇,“呵,也许吧。”

正在走路的雪杨并没有发现,这时的曹衣,眼中闪过一抹幽暗的绿光。

妖怪,是无处不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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