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祸从口出,对于去世的亲人,不能随意的提及,张学义的经历,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张学义是我在辽宁本溪打工的时候认识的一个朋友,因为当时公司的业务比较忙,所以我们都没有买到回家的火车票,只能在本溪过年。张学义是本溪本地人,不过为了陪我们过年,他就留在了市里跟我们在一起过除夕。
除夕那天晚上,我们四个同事坐在一起打麻将,一边玩儿着一边闲聊,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家里的老人。我们三个外地人都说过年不能回家给老人上坟,心里挺愧疚的。张学义也跟着我们说,他说今天跟我们一起过除夕,正月初一就得回乡下,因为他跟舅舅还有表弟都约好了,初一早上一起去给他外婆上坟。
我们打了一夜的麻将,一直到早上五点多,我才想起来张学义要回家的事情,于是就张罗散了牌局,别耽误了张学义的正事。因为玩儿了一宿,大家都很累,所以我一提出来,大家也都纷纷附和,让张学义抓紧回家,我们三个洗洗就睡一会儿。张学义溜达去了车站,想坐车回乡下,可是因为过年,班车都停运了,张学义昨天晚上输了不少,身上没有太多钱,于是只能回来跟我们借钱打车。
这一来一回,就耽误了不少时间,等张学义到他舅舅家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八点多了。张学义到他舅舅家的时候,他舅舅和表弟见他没有来,便两个人去给他外婆上坟了。张学义因为打了一宿的麻将,此时也是非常困倦,也没有多想,就在舅舅家睡了个回笼觉,一直到快中午的时候,他舅舅和表弟才从坟地回来。
之后一直相安无事,一直到初七,张学义回来上班。上班第一天,因为放假期间积压了很多的琐事,所以我们都在单位加班处理,一直到十一点多我和张学义才回到宿舍。公司给我们安排的宿舍条件还是不错的,公司给我们租的都是公寓,两个人一个房间,我和张学义是住在一个房间里,房间里有两张单人床,我住在靠门的位置,张学义住在靠窗的那个地方。
我躺下之后睡不着,就躺在床上玩儿手机,刚玩儿了不一会儿,我眼角的余光就看到我们的窗外有一个老太太,正在低头盯着张学义的床看。我心里有些害怕,就使劲儿的咳嗽了一声。幸好这时张学义也没有睡着,于是他就问我:四哥,咋的了?
我不置可否的说:没事,嗓子不太舒服。
说话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往张学义的方向瞥了一眼,那个老太太果然还在看张学义。我脑袋轰的一下子,因为我们住的这个房间是在四楼,窗外是一条大马路,这老太太是怎么上来的?于是我就对张学义说:小义,把窗帘拉上吧,你过来我跟你说点事。
张学义听话的把窗帘拉好,然后下了床,坐到我床边拿起一支烟抽了起来。在张学义拉窗帘的时候,我特意看了一眼,发现那个老太太不见了。我压低了声音对张学义说:小义,你好像招惹到啥不干净的东西了,你自己小心点吧。
张学义被我说的摸不着头脑,一口烟呛到了嗓子,笑着对我说:四哥,你是困迷糊了吧?咱俩这两个大小伙子,能招惹啥不干净的东西?
我也没有反驳他,只是对他说:刚才我看见有个老太太在窗户那,一直盯着你床看。张学义听我这么说,也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床,可是并没有什么异常,床上只有他那很久没有洗过的被褥,其他没有任何东西了。于是张学义对我说:四哥,你可能一直没休息太累了,好好歇歇吧。
说完,张学义就掐灭了烟头,回到自己的床上蒙头大睡起来。我想了想,觉得张学义说的也有理,可能是一直没有休假,让自己太劳累了,还是好好睡觉,反正过几天串休批下来,我就能回家了,想到这里,我就关了台灯放下手机睡觉。可是那个老太太的身影一直在我脑海里徘徊,搞的我完全没有了睡意,于是就想起来抽支烟。可是就在我想起身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动不了了,无论我怎么努力,身体就是一动都不能动。
而我此时正是侧躺着,脸朝着张学义的方向。于是我就想向张学义求助,可是又发不出声音。而此时,我也发现了,刚才我在窗户那里看到的老太太,现在正坐在张学义的床头,靠着张学义的枕边,一脸慈祥的看着张学义。而张学义浑身发抖,我心里清楚,他肯定也没有睡着,也看到了这幅景象。
就在我心里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我突然那个老太太用沙哑的声音说:淘淘,你怎么不来看姥姥啊。老太太说完这句话,就消失不见了。没错,就在我眼前,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老太太一点一点的身影变淡,最后彻底的消失了。老太太刚一消失,张学义“啊”的一声大叫,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而我也发现自己能动了。
张学义听到我起身的声音,就回过头来看向我,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我:四哥,你也看到了?我没有回答他,而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因为此时我已经知道了这个人是谁,这个老太太肯定是张学义的外婆。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他:是你外婆吧,刚才在窗口看你的就是她老人家。
张学义听完我说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原来张学义从小就是他外婆带大的,两人的感情十分深厚,可是外婆过世之后,张学义每年过年都有事情,都没能去给外婆上坟。今年好不容易腾出时间去给外婆上坟,还因为坐车的事情耽误了。讲到这里,张学义就开始霹雳扑腾的穿衣服,说是要回家给外婆上坟,还让我帮他请假。
张学义连夜打车回了老家,到家的时候才凌晨三点多。他把事情跟他母亲一说,他母亲心里也有点害怕,虽然外婆不会害张学义,但是被一个鬼魂成天这么跟着也不是个事儿啊。于是张学义和他父母,连夜去坟地给外婆上坟。多亏家里还有一些黄纸,预备在清明节时候用的,这时候张学义也全都扛到了外婆的坟地里,一边烧纸一边磕头。跟外婆道歉,这几年都没有来看她。
第二天下午,张学义就回到了公司,跟我说事情都处理好了。之后还是我们俩住在一个房间里,但是再也没有见到过张学义的外婆了。在那之后,对于上坟烧纸这类事情,张学义只要答应了,无论多忙,天气多么恶劣,他都一定会回去,再也不敢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