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羊皮卷

 
血红羊皮卷
2016-07-05 15:34:52 /故事大全

序幕:染血的皮卷

溪水哗然。

凌空倏然提竿,抓钩,低头一看,眉头蹙起,钓钩上的蚯蚓又没了。

他叹口气,又看手边的盒子,早上挖来的几十条蚯蚓现在只剩下七八条,如果这七八条用完还钓不到鱼,那他只能空手而回了。

他把一条蚯蚓的一小截撕下来套在钓钩上,喃喃说道:“这里的鱼怎么那么聪明,每次都是吃了就跑,狡猾的小东西。”

这话说得清淡得跟微风掠过水面一般,其实心里却跟滚水一样不耐烦了。因为他钓鱼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鱼,而不是为了享受钓的乐趣。

虽然初中的课本上有篇课文说钓胜于鱼,但凌空只是一个十六岁少年,他的心灵又怎么可能达到那种境界呢。

他来溪边钓过好几好次鱼,发现这里是小溪中最宽最深的部分,鱼群都聚集在这里,放眼望去,时不时有几条鱼跳出水面,磷光熠熠。

气人的是明明知道有很多鱼,可就是一条也钓不到。

钓鱼的时候眼睛一般是盯着浮子,脑子一般是空空如也,但现在他不得不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思考一下自己为什么会钓不到鱼。

……

想了好久他终于发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就是自己的影子。

因为怕晒,而溪边没有大树,所以他一来就背太阳而坐,这样自己的影子就落到了眼前的水面上,他钓鱼的时候常常会抓痒扭头做一些小动作,影子自然也会摆动,鱼们见到水面有会动的影子自然分外提防,而一些有经验的鱼就不会咬勾,而是从侧面一点点把钩上的蚯蚓咬掉。

可当他想明白的时候时候已经接近晌午了,他的影子此时已经离开了水面,这次他提竿一看,蚯蚓居然还好好挂在上边。

他想了想才明白,阳光直射到水里,鱼们也怕强光,都躲藏到芦苇丛里去了。

他站起来搓了搓发麻的腿,找了棵大树下坐下,把钓竿放下,脱下草帽,然后从身边的袋子里取出面包和矿泉水,大吃大喝起来。

吃饱喝足后他走到溪边找块干燥的石头坐下,继续钓鱼。

这回他调整了作战方针,让钓钩落到芦苇丛里,心想这次那些鱼总该手到擒来了吧。

果不其然,钩子放到水里还不到十秒钟浮子就沉了几下。他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突然,水波激荡,飞起银珠数点。

他大概是按捺不住兴奋,还没等浮子完全沉下水面就地得提竿了。

有了!

钓钩上银光闪闪,好一条大鱼!

可是就在钓钩晃到一半,离他伸出的手只有一米的时候,那条鱼拼命挣扎,居然扑通一声掉进水里逃窜而去了。

他深深地叹口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就要到手的大鱼就这么溜掉了。

哎,那是什么?

他忽然看到那条大鱼逃跑的方向飘来一团黄色的东西,似乎是一小块布料。

他皱起眉头想:怎么有人乱丢垃圾。

他把钓竿伸过去,将那块布料叉起来,准备回去时候把它连同自己带来的垃圾一起丢进树林里那个焚烧垃圾的空地里。

他把那块布条拿到手里的时候才发现那不是普通的布料,它有十几张纸那么厚,质感一面光滑一面粗糙,很可能是羊皮。古代人在应用竹简之后,发明印刷术之前,有钱人家就是把字写在羊皮上,写完了可以卷起来,所以叫羊皮卷。它还切割得很整齐,是块边长大概二十公分的正方形。整体是黄色,但有一部分是暗红色。

凌空用鼻子嗅了嗅暗红色的部分,发现那是血腥的味道。

也就是说,那血是在不久前才沾到羊皮卷上。

他脸色一暗,马上把地上的盒子瓶子罐子一股脑儿装到一个大袋子里提到手上,然后把钓钩拉回来套在钓竿上,逃命地跑进树林里。

跑了十几米后停下来,找棵大树躲到了后边。

他刚刚藏好远处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

不一会儿,一个穿灰衣服的男人从上游那边跑来,马不停蹄,很快就从凌空的视线里消失了。

脚步声越来越远……

凌空很想马上跑回宿舍去,可是他觉得还是等一等为好,现在暴露自己可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忽然,他看到那个人影又折了回来,他是步行回来,所以没弄出很响的脚步声。他现在就停在凌空刚才钓鱼的位置附近张望。

凌空捏了把汗。难道那个人发现了他留下的什么痕迹?

但他转念一想,不对,那人之所以折回来,可能也是为了寻找那张羊皮卷。因为凌空刚才钓鱼的地方是个圆形的洼地,很深,那地方溪流最慢,而且周围芦苇很多。那人觉得那块羊皮卷很可能被拦截在芦苇丛里,所以才回来找。

“哗……”那人跳到了水里。

芦苇的遮挡住那人的视线,凌空觉得这正是逃跑的好时机,于是蹑手蹑脚左躲右闪地朝学校的方向退去。

大概退了二十几步后,已经看不到小溪,可以说他已经离开危险禁区了。

他正想转过身一口气跑回学校,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忽然重重地拍在他肩膀上……


 


第一章:成立寻宝小组

古树中学很特别。

它规模庞大,设施先进,但地处偏僻,坐落在山脚下。

它建立还不到五年就已闻名遐迩,招生范围遍及全国。

百分之九十一!

它的升学率实在是太高了。这就它为什么那么出名的原因。

那么高的升学率就意味着,进了古树中学基本就等于进了大学。

所以不知道有多少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父母希望把子女送进这里,即使它的学费是一般中学的两倍以上也不在乎。

不过这里不收自费生,也就是说没有后门可走,所以就算那些家长腰缠万贯也没用,想进里就必须光明正大地考上分数线。

有些学生很想在古树中学里读书,他们应该都是胸怀大志之人。但也有些学生一点也不想进来,只是父母之命难违,只好硬着头皮考上来了,他们应该都是孝顺听话之人。

凌空属于后一类人。

当初他填中考志愿的时候父母就在旁边盯着,硬是要他在第一志愿栏里填了古树中学。

结果他考上分数线就被送来了。他知道父母当初那么做是为他好,所以没有太多的抱怨。

可是进古树中学还不到一个星期他就后悔了。

这里的课程非常繁重,校规非常苛刻,老师非常严格,读书非常郁闷,而他非常无奈。

一个星期里只有星期天才放假一天,家又很远,搭车来回也要六七个小时,他觉得麻烦,星期天也不回家。

除古树中学的校区以外,这方圆几十里都没一处建筑,更没有什么娱乐场所,他也没参加什么社团,所以每到星期天他只能来溪边钓鱼。

当然,登山其实也不错,只不过平时没几个人敢随便上山玩。

很久以前屡有一些学生在山上被毒蛇咬伤、摔下山崖、吃毒蘑菇、掉进泥潭等等而死的真实事件在校园里流传,所以在学生们看来,上山就跟找死差不多,而且山上还有墓地和一些孤坟,鬼上身、借尸还魂、鬼吃人、进入阴间等等传说自然在校园里不胫而走,学生们就算是有九条命也没那么大的胆量敢跑山上溜达。

不过凌空不喜欢上山道不是因为他害怕,只是他觉得那很无聊,又不是人猿泰山干什么一个人在山林里跑?

是的,一个人。

他一向独来独往,很少跟人交往,但他并不是个孤僻的人,只是没朋友也就没什么机会开口说话而已。

幸好他还有一个要好的朋友——胡天。

两人打小学一年级起就认识,初中考上了两间不同的学校,分开了,没想到今年高一会在同一个教室里相遇,这大概就是缘分的安排。

两人还跟以前那么志趣相投,在一起的时候可以谈天扯地,打发一下无聊时光。

但三年不见,那三年又是成长的重要时期,所以每个人的个性都免不了会发生一些变化,而且是不小的变化。

胡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喜欢恶作剧、整天神出鬼没的顽皮少年了。

他现在变得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凌空第一眼见到胡天的时候还真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过当胡天认出凌空之后却立即原形毕露。

他很神秘地告诉凌空,隔壁班的女生某某曾经是他们小学时的同班同学某某,并且说他以前就知道那个女生暗恋凌空,让凌空过去打声招呼,证实一下,结果凌空过去跟那个女生套近乎的时候吃了个哑巴亏,那个女生说她根本就没见过他,并声称如果凌空继续纠缠她她就要叫她男朋友来了,凌空一脸尴尬地回来,看见胡天一脸奸笑,他没生气,也跟着笑了。

他知道胡天是本性难移。

现在的胡天还跟以前一样喜欢骗人,但现在他只喜欢骗女孩子。

他给自己取了个很长的外号:宇宙精华、无下无敌、所向披靡、情场高手榜上排名第一的“玉面情圣”。

这个外号虽然夸张了一点,但并不算是名副其实。

胡天身材高大,白白净净,笑容帅气又邪气,光是外表就很吸引女生,再加上油滑的口才,偷心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小菜一碟。

在万花丛中来去自如,这本事可不是每个男生都有,所以他进学校还不到两个星期就成了知名人物。

他星期天的时候不是很空,反而很忙。

因为星期天他把自己跟女生的约会安排得很密。

一点也不夸张地说,星期天的每一分钟他几乎都是在跟女生约会中度过。

他转个不停,这个约会结束马上又赶去赴另一个的约会,也可能这个约会还不到一半他就找借口跑去找另一个女生,然后又找借口去找原来那个女生……凌空也知道胡天的花样,觉得他是在胡闹,但他却乐此不疲。

不过最近胡天忽然收敛了很多,并且开始疏远那些跟他约会过的女生。

为什么?

因为他遇到了一个极其棘手的目标——林幽幽。

林幽幽也是高一转校生。

她的来历没人知道,但她初来校园那天就引起了一起不小的风波。

事发原因说起来只不过是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是一群男生争先恐后地抢着要帮林幽幽搬行李,结果不知道谁先动了手,一群人就打起来了。

有些人打不过,他的兄弟朋友就跑来帮忙,人越来越多,古树中学已经好久没有发生这么热闹的事情了。

五六十个人拳来脚往,打成一团,而且还是在这种校风严谨的学校里,连平时面无表情的老师们都不能不为之动容。

收拾残局的时候老师们当然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没人会去责怪林幽幽,她初来乍到,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她不需要对这场骚乱负任何责任,可要不是因为她出现,那些平时严守纪律的男生又怎么会忽然间变得跟野狗一样呢,所以她也有错,错就错在她长得实在太漂亮了,在这种山林里简直跟从树丛中飞出来的精灵一样。

林幽幽进古树中学还不到半天就登上了校花的位置。

这不需要评选,因为众多男生在这一点上几乎达成了一致。

林幽幽虽然是校花,但个性平易近人,开朗调皮,跟人们印象中“美女素来孤傲”的形象差别千里,这更是让那些蠢蠢欲动的男生愈发大胆起来,他们勇往直前,前仆后继,坚持贯彻红军当年的抗战精神。

林幽幽岂是个逆来顺受听天由命的女生,她对付那些男生的手段比对付一只蟑螂还要残忍,哪个男生要是不知死活对她穷追不舍或者无理取闹的话,她就动员她身边的一切力量,不断打击那个男生的自尊心,直到对方的自尊心落入万丈深渊才肯罢休,让他从此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

很多自以为是的男生都在这方面吃尽了苦头,甚至有不少人因此而退学了,那些人恐怕以后都不敢轻视女生了。

那些聪明的男生自然不同,他们只跟林幽幽交朋友,感情的事情从来不提。

得不到还能有一些安慰,能当林幽幽的朋友也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胡天也是个聪明的男生,懂得随机应变,所以他也成了林幽幽的朋友之一。

但他不满足于朋友,他不动声色地制造很多跟她相遇的机会,一点点,很自然地接近林幽幽。

不过林幽幽还是很快发觉了他的意图。

其实那也不难发觉,一个男生想尽法子接近一个女生,就是笨蛋也知道他心里装着的是什么意图。

所以结果胡天还是尝到了痛苦的滋味。

林幽幽当面跟他说,她最讨厌花心的男生,而且她还不知道从哪里收集来很多胡天跟不同女生约会的证据问胡天这些是什么。

胡天第一次在女生面前跟一跟被犯错的孩子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回到宿舍,他觉得很丢人,很失败,甚至想大哭一场,原来他这个“玉面情圣”也不是战无不胜,也有栽跟头的一天,而且还摔得头破血流。

他知道追女生最重要是厚脸皮,可不知道怎么的他在林幽幽面前面皮比纸还薄,人家只是说了几句话他就差点羞愧地想自杀。

同样一句打击人的话,由漂亮的女孩子说出来产生的威力是从不漂亮的女孩子口里说出来的十几倍。

这点他没料到,所以才会觉得整个人都被打碎了。

他发觉自己开始害怕林幽幽。

不过他毕竟还算是个骨子有几斤毅力的人,他还不想那么快放弃。

这个星期天他没心情跟任何女生约会,他打算去找凌空帮他想想对付林幽幽的办法。

他知道凌空那小子虽然平时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学习也是马马虎虎应付过去,但他的头脑并非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起床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洗漱后去凌空的宿舍找凌空,可是凌空早就出去了。

他问了一下凌空的舍友凌空今天是什么打扮,对方回答是穿短衣短裤戴着一顶鸭舌帽。

他由此确定凌空是去钓鱼了。凌空钓鱼的时候就是那副打扮。

他于是踏着轻盈地步子,走出校区,朝小溪那边走去。

“你这个混蛋!”凌空两眼冒火地骂道,那凶狠的模样简直像要把胡天撕成两半。

胡天被吓到,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拍了一下凌空的肩膀,凌空居然会那么生气,他缓了缓气,才问:“我怎么了?”

“现在我也说不清楚,我们快离开这里。”凌空话只说到一半的时候人已经跑开了,那仓皇的模样似乎后边会有老虎追来。

胡天的好奇心被激发,汹涌澎湃起来,他放开脚步紧跟上凌空,等一下非问个究竟不可。

来到校墙附近的时候,凌空钻进树丛里,把钓鱼的那些东西都藏了起来,然后两人爬过两米高的墙壁回到了校园里。

胡天见凌空一直沉默着,觉得气氛很僵,开玩笑说:“阿空,你刚才那么慌张干什么?出什么事了?该不是有女生追着你要你对她负责吧。”

凌空仿佛没听见似的,只顾走路,看也不看胡天一眼。

胡天觉得事情不对头,也不出声了,他心里纳闷:是什么事情会让阿空那么紧张呢?

植物园前边有一个凉亭。凌空径直走了过去。

进了亭子坐下后,凌空还微微喘着气,但紧张的神色已经缓和了一些。

凌空黑黝黝的脸上透出一层红光,深邃的眼睛里也闪烁着不可思议的色彩。“我发现了个很特别的东西。”

“哦?”胡天满怀期待地问,“是什么?”

凌空把那张湿淋淋了的羊皮卷从口袋里掏出来,放到石桌上,摊开。他看到那些图案和文字并没有因为被弄湿而化掉,终于松了口气。

“你看!”凌空略带激动地说,两眼熠熠闪光。

“这抹布有什么特别的?”胡天困惑地问。

凌空用力地点着羊皮卷带着强迫性地叫道:“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一点!”

胡天低下头,开始端详,终于发现原来这不是一块抹布。上边用黑色的墨线写画着图文,还有很多不同类型的标记。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凌空微微一笑:“这是一张羊皮卷,是我在钓鱼的时候从上游飘来的。”

胡天露出惊讶的神色:“哦,羊皮卷,这种东西应该算是古董了!”

凌空指了指羊皮卷上文字,说:“古董是古董,但不是什么唐朝宋朝的东西,你看到了没有,上边的字体是繁体中文,看起来是钢笔字,应该是近代的东西。”

胡天笑嘻嘻地说:“就算是近代的东西,也有古董的价值啊,这个东西有重大的考古价值也说不定。我想如果卖给博物馆,至少也值个几千块。”

“几千块?”

“反正是你捡来的,这是无本生意,你也别嫌少啦。”

凌空讪笑着说:“你知道吗,刚才很可能有人为这个东西丢了性命。”

“啊?”胡天不由得一愣,“刚才有人追杀你?”

“你先别扯。”凌空指着羊皮卷暗红色的部分说,“你看这里,这个红色是被血染红的,而且我拣到的时候血还有腥味。当时我就推测,可能有人为了争夺这东西的时候受了伤,死了也说不定,另一方很快就会跑来找这张东西,所以我才会赶紧逃跑,没想到那人果然来了,我只好躲起来,后来那人跑到水里去找,我就趁机后退离开,然后我就被你这个冒失鬼吓了一跳。”

凌空想起先前的情景还心有余悸,胡天拍他肩膀那一刹那,他还真以为自己死定了。

“哦,原来如此。”胡天若有所思地说。“那你认得那个人的样子吗?”

凌空摇头,遗憾地说:“当时离得太远,我没看清他的脸,他只知道他穿灰色衣服,中等身材。他肯定是个男的。”

胡天忍俊不禁:“可在我们学校,中等身材又穿灰色衣服的男人有很多啊。”

“但像那人那么危险的很少。”凌空瞪着眼睛说。

“危险?”胡天眉毛一挑,似乎不明白什么叫危险。

“我看他跑那么快一点也不像受伤的样子,他不是受伤的那一方,那肯定就是使人受伤的那一方。那样的人已经算是恐怖份子的级别了,你说危不危险?”凌空慢条斯理地说,思路非常清晰,就跟溪流一样流畅。

“哎,什么受伤使人受伤,你说的话还真饶口。”胡天苦笑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凌空摸着羊皮卷,有点陶醉的笑笑,沉声说道:“这张东西似乎隐藏着什么重大的秘密,我当然是想把这个秘密找出来。”

“等等!秘密?你说这种东西会有什么秘密。”胡天说着又仔细去看那张羊皮卷,那眼神似乎是在沙子里找金块。

“你觉得这张羊皮卷会是什么呢?”凌空试探着问。

胡天推断道:“好像是地图,是战略地图也说不定。”

凌空诡秘一笑,颇为肯定地说:“我倒觉得它是一张藏宝图。”

“藏宝图!”胡天忍不住叫出声来,后边还有半句他控制着没叫出来:电影里的情节怎么可能在生活中出现嘛!

“你看看那些地形,是不是有点眼熟?”凌空提示道。

“啊!对啊!”胡天脸上露出讶然的神色,“难怪我觉得那么眼熟啦,这个望月亭左边是竹林,我们学校的天涯亭左边也是竹林。这里有一条小溪,后山有一条小溪——这不就是我们后山一带的地形吗!”

凌空打了一个响指,高兴地说:“没错。虽然名字改了,有些地方也不太一样,那可能因为建学校而把一些地方给改变了,不过那确实是后山附近的地形。”

“可是,就算是以前有人画了一张后山的地图,那也不代表它就是藏宝图啊。”胡天诘问,“上边有写着藏宝图三个大字吗?”

“首先,你肯定没发现这上边的图文有个很奇妙的地方。”凌空笑着提醒道,“你仔细看看干了的部分。”

胡天去看羊皮卷干了的边缘部分,脸色一变:“图案和文字都消失了!”

“没错,这张图是用特殊的墨水画成的,这种墨水平时看不见,只有把羊皮卷弄湿才能看到。”凌空解说道。“如果这张羊皮卷不是我在水里拣到,而是在其他地方捡到,那我不会看出这图有什么特别。你想,画这图的人用了这种功夫,肯定就是想隐藏某中秘密,但他(她)自己却需要这种图留着以后去找会那个秘密,什么秘密呢,还用说吗?”

凌空对胡天笑了笑,胡天也对凌空笑了笑,两人立即达成了默契。

对于少女来说,最浪漫的事情兴许是遇上一场缠绵悱恻的爱情,而对于男生来说,最浪漫的事情却是经历一次神秘莫测的冒险。

所以两人根本不用开口问对方是不是想去,正如没人会去问女生你想不想遇到白马王子,那是一个可笑的问题。

“你要知道,那不是一般的危险。”凌空神色凝重地说,因为那可能是一场关乎性命的游戏。

“你看我像是胆小鬼吗,如果没危险我还不想去呢,那种事情太顺利就没意思了。”胡天握紧了拳头,露出了邪气的笑容。

“那就说定了。”凌空又打了个响指,脸上一派志在必得的气势。

胡天也兴奋起来:“嗯!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凌空沉吟片刻,断然道:“过两天吧,我得用这两天时间把羊皮卷上的东西好好研究一下,我们得有目的地才能行动。”

“我信得过你的头脑,分析判断那些事情就交给你,找到宝藏后卖了钱,钱就交给我数好了。”凌空按着凌空的肩膀说,这时忽然想起来找凌空的最初目的,可这时却难以启齿,当男生决定冒险的时候,谈男女之事就显得很小家子气。

凌空警惕地扫视四周,一个人影都没有,但还是低声说:“不过这件事情可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放心啦,我虽然喜欢说话,但这种事情我会绝对保密的。” 胡天拍着胸脯担保,然后朝凌空伸出一只手。

两人的手握到了一起,友情的火花点燃了青春的火炬。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女生的声音。

“可惜太迟了,你们刚才的话已经被第三个人听到了。”

“这种刺激的事情怎么能没有我的份呢。”

说话这女生穿红色紧身连衣裙,一头长长的卷发,瓜子脸,嘴唇鲜红,两只丹凤眼分外有神,说话的声音三分柔媚七分霸气。

她身子很灵活,两手一按栏杆,然后只见两脚飞起,两三下就攀过亭子的护栏,一扭身,就坐到了胡凌两人面前,那一连串的动作轻盈而飘然,旋风一样,甚至称得上是优美。

“红辣椒,你偷听我们说话!”胡天瞪着眼气恼地说。与此同时凌空已经把羊皮卷给藏进怀里了。

“我不叫红辣椒,我叫洪娇娇。”洪娇娇撇着嘴说,那模样非常可爱,任何男生看见了都没办法生气。“我知道你这情圣喜欢给喜欢你的女生取外号,什么兰花梅花的恶心死了,不过我警告你,你可别给我取外号,我可对你没什么意思。”

“哦,是的似的,我知道洪小姐是金枝玉叶,我这种下等人一辈子也高攀不起。”胡天陪笑着说。

洪娇娇是少数几个能让胡天一见面就甘拜下风的女生之一,因为她实在惹不起,她父亲就是校董之一,似乎还是投资最大的那位,连校长都要敬她三分,而她从小娇生惯养,要做什么事情就非做到不可,在学校里恣意妄为也没人敢阻拦。

“原来是洪小姐。身手真不错。”凌空不冷不热地说。“久仰。”

“呀,没想到平时不说话的闷葫芦的风度这么好,比情圣还好呢。”洪娇娇故意瞥了一眼胡天,只见胡天脖子都红了。

“我想,我们似乎没必要互相介绍了吧。”凌空淡淡地说,话中暗示洪娇娇是个程咬金。

“废话,都是同班同学还介绍什么!”洪娇娇不客气地说,翘起二郎腿分别指了指凌空和胡天,“你是凌空,你是胡天,我没叫错吧。”

“哦,没错。”凌空从容地说,眼睛连连眨了好几下。“不过我在跟胡天刚才商量下个星期天一起去爬山看日出的事情,没想到洪小姐你也有兴趣。”

“少来了,别叫我小姐,我又不是卖的,当我是朋友的话就叫我娇娇。”洪娇娇狡黠一笑,朝桌子捶了一拳,“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而且我也不是白痴,我知道你们说的是寻宝的事情,虽然我对什么宝藏没兴趣,但我很想玩玩,所以也要插一脚。你们要是嫌人少不热闹,我还可以叫多几十人一起来,怎么样?”

她那话分明是威胁,根本不留给别人拒绝的余地。

胡天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着脸说:“娇娇,你也知道,这人多了就不好玩了是吧,何必……”

“就这么说定了。”凌空当机立断,朝洪娇娇伸出手,笑脸相迎。“欢迎你的加入。”

洪娇娇蜻蜓点水地把手给凌空握了一下就缩了回来。“这还差不多。”

“可是……”胡天觉得带上这么一个千金小姐他们肯定寸步难行,但他不敢当着洪娇娇的面说出来。

“反正多一个人也没关系,何况娇娇那么聪明,不但不会给我添麻烦,而且还能帮我们很多忙呢。”凌空除了稳住洪娇娇外也别无他法。

洪娇娇嫣然一笑,和气地说:“还是凌空懂得做人。要想把我洪娇娇甩掉,那是不可能的事。”

“对了,你刚才怎么过来的?”胡天有些好奇地问,刚才洪娇娇那把声音着实吓得他心惊肉跳,所以想知道。“我怎么觉得你跟飞来的一样。”

“我刚才看你们两个走路鬼鬼祟祟的,怀疑你们是在商量什么大阴谋,所以我就绕到你们背后偷偷跟过来了,我一直蹲在亭子外边,你们只要把头探出来一定可以发现,可惜你们没有。”洪娇娇神采飞扬地说,颇有几分女侠的风范。“就你们这种警觉,几条命都不够丢。”

胡天跟凌空交换了一个严峻的眼神,觉得洪娇娇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刚才他们的确太疏忽了。

这种疏忽可要不得,那是冒险的大忌,疏忽一次,以后就可能再也没机会疏忽了。

“哎,你们两个怎么变木头了,快把那张什么羊皮卷拿出来让我欣赏一下,快点,我可不喜欢等。”洪娇娇急切地说,就跟债主讨债一样。

凌空只好把揣在怀里那还没干投的羊皮卷掏出来,但他蓦然目光一闪,脸色一沉,又把羊皮卷放进了胸前的口袋里,那表情就像一个牧人忽然发现自己的羊群里藏着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你怎么了?抽筋了?”洪娇娇说着伸手就要来抢,但凌空退后一步躲开了。

凌空斜着眼,谁也不看,答非所问地说:“这次我的警觉性提高了很多,但还是迟了一步。”

“啊?”胡天感觉莫名其妙。

“你什么意思啊,到底给不给!”

洪娇娇说着又要扑过来,凌空伸手把她给拦住了,故意高声说道:“可能还有一位朋友要加入我们,也可能我们马上就要解散。”

“嗯?”胡天寻思,不知道凌空说的第四个人指的是谁。

“你说的是谁啊?该不会是你女朋友吧。”洪娇娇不满地说。

凌空不理胡洪两人,掉头望着植物园门口,朗声说道:“里边的朋友,请你出来好吗!”

洪娇娇跺脚叫道:“那边哪里有什么人!你该不会大白天见鬼了吧。”

植物园里忽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我是人,不是鬼。”

话音一落,植物园的铁门开了,走出一个人来,别说是胡天和洪娇娇,就连早有心理准备的凌空都呆住了。

那是一个女生。

她穿着白色的连衣短裙,裸露的皮肤白得跟雪花一般。

她袅袅婷婷走来,在背后植物园门口的绿色植物的衬托下,她就像是一朵在草原上怒放的白牡丹,格外引人注目。

她长发黑亮、飘逸,微风一吹,每一条头发摆动的曲线都是那么柔美。

几缕头发从耳边滑到了鼻子前,她抬手很自然地撩开,她那修长纤细、没有痕迹的手指,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也有道不尽的韵味,用雨中的茶花来比喻也只能体现出千分之一的韵味而已。

她来到亭子里的时候,两个男生几乎都忘了该怎么呼吸,目光就像被她的脸给沾住了,怎么也移不开。

他们觉得她不是走来的,而是飘来的。

从来没有哪个女生的眼睛有她那么清澈,就是露水,也要逊色七八分。

她微微一笑,春光明媚,让人感觉就算是把全世界的鲜花都拔光也没关系,只要有她在就够了。

她不用做自我介绍,因为几乎全校的学生都认识她。

她就是人称“水晶仙子”的校花——林幽幽。

“你就是凌空?”林幽幽吹气如兰地说,风铃一样悦耳。

“是的。”凌空愣了一下,忽然自惭形秽起来,自己戴着一顶草帽,穿着又旧又不合身的衣服,破烂的拖鞋上还粘着红泥巴,这副狼狈样站在林幽幽面前就跟蚂蚁站在蝴蝶面前一样,真恨不得自己马上融化掉。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林幽幽大大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凌空。

凌空被她看得心底快要火山爆发,暗暗吸口气,沉着道:“我跟阿天一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就听到植物园里有洒水的声音。那声音不是水龙头发出来的,因为不均匀,时断时继。我开始也没太注意,但刚才我忽然发现洒水的声音没有了,我就想了起来,植物油里肯定有人先前在里边浇水,否则水声不会那么不规则,没有声音那就证明浇水那人停了下来。刚才我跟胡天说话比较大声,我想里边的人一定注意到了,所以我就觉得植物园里的那个人可能在偷听我们讲话。”

“哎,很厉害哦,居然只从水声就判断出我在偷听。”林幽幽嫣然一笑,宛如百花开放,要不是凌空定力足够,恐怕又呆了。

“哼,你偷听别人说话居然还得意,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可耻吗?”洪娇娇讥讽地说,显然是生气了,应该说是妒忌才对。林幽幽一来,在场的两个男生立即盯着她不放,这让洪娇娇觉得自己简直连空气都不如。

凌空和胡天看着洪娇娇,哑然失笑:她这不是做贼的喊捉贼吗?

“可我是无意的听到的,请娇娇妹妹不要那么介意好吗。”林幽幽轻轻一笑。

“哼,谁是你妹妹。”洪娇娇白了林幽幽一眼,如箭在弦的感觉,似乎她是弓箭手,而林幽幽是靶子。

“那我叫你姐姐好了,娇娇姐,不要生气好不好。”林幽幽柔声道,那态度像是护士在哄一个不肯吃药的小病人。

洪娇娇的火气一下子全消了,人家叫她姐姐,就是给她面子,所以她也知道该见好就收。

“看你态度那么好,刚才的误会就算了吧。”

“幽幽,你让她干什么,当你姐姐她哪里配啊。”胡天出口帮林幽幽对付洪娇娇,几乎忘了洪娇娇是自己惹不起的人,也忘了上次在林幽幽面前自尊心所受到的重创。

“哼,你又算哪根葱,居然敢叫我妹妹幽幽,你又哪里配啊!”洪娇娇鄙夷地睥睨着胡天,话外音分明是指胡天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凌空,你看现在该怎么办呢?”林幽幽两手一摊,似乎对此很抱憾。“我本来还想加入你们跟你们一起行动呢,不过现在看来没办法了。”

“你想参加我们?”凌空简直不敢相信,校花居然会有这种想法。

林幽幽低低叹口气,郁闷地说:“我真没想到这里的生活会那么无聊,可我来了就不能轻易离开,听到你们要做那么有趣的事情,我当然很想加入你们——只是现在却不太想了。”

“为什么不想了?”胡天抢着问道,这个一个有利于接近林幽幽的机会,他怎么舍得轻易放走呢。

林幽幽分别看了胡天和洪娇娇一眼,然后对凌空说:“一个没有合作精神的团队,做起事来只会互相牵绊,那还不如一个人方便呢。”

林幽幽这么一说,胡天立即羞愧低下了头,连洪娇娇也不好意思出声了。

凌空也觉得有理,坦诚地说:“我跟阿天虽然认识,但我跟你和娇娇还不太熟,所以需要一点了解的时间。合作得从了解开始。”

“这样也好。你不是说你需要用两天时间研究一下那张羊皮卷吗,那这两天里我们四个人有空就一起吃饭,交流,增进了解,你说这样好不好。”林幽幽提议道,试图以此拉近大家的距离。

“很好。”凌空说着扫了胡天和洪娇娇一眼,“谁有意见吗?”

“没有。”胡天也马上接着说,心里乐开了花。

“我有。”洪娇娇高声道,眼睛上下打量林幽幽,现在才发现林幽幽似的。

“哦?”凌空汗颜,生怕洪娇娇想出什么奇怪的主意。

“那两天——哦,不,是以后我们四个在一起吃饭和玩的消费,全都由我给。”洪娇娇昂着头像卖广告一样吆喝着说,怕别人不知道她家有钱似的。

“这……”

凌空一时不知道该接受还是该拒绝。接受似乎会丢男生的面子,但拒绝又会伤洪娇娇的面子。

“娇娇姐那么大方,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林幽幽朝洪娇娇挤着眼睛笑道。“我先谢谢了。”

胡天和凌空都点头,也不管自己心里是不是情愿,但连林幽幽都点头了,他们也只好同意了。

“哦,还有……”凌空忽然低声说道,那感觉似乎是要汇报什么重大的军事秘密,比如日本的空军基地在哪里哪里之类。

“还有第五个人?”

胡天紧张地问,两眼拼命扫视四周,还想探头探脑去看亭子边缘是不是藏着人,但凌空把他给拉了回来,笑道:“你别忙活,我是说还有一件事情我得提醒她们两位。”

“不用提醒了。”洪娇娇用力地摆了摆手,趾高气扬地说,“你们想提醒我们,说我们是女生,什么很危险,什么很可怕,希望我们慎重考虑对不对?哼,别看不起女生。告诉你,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我一定要参加,谁敢阻拦,后果自负。”

“我也知道这可能真的很危险,但我还是想参加。”林幽幽也不以为然地说,“别以为我胆子小哦,色狼我见过一大批,还从没怕过呢。”

其他三个人都出声笑起来,似乎要用笑声来庆祝他们结成同盟,但林幽幽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得意。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就没有其他问题了。”凌空苦笑道,也不知道两个女生的加入对他来说是福是祸。

“当然没问题,你们都没问题了,那我们就更没问题了。”胡天乐不可支,以后他就有很多机会接近林幽幽了,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好运气。

“为了庆祝,那我们去吃午饭吧。”洪娇娇兴致勃勃地说。“我请!”

凌空觉得不太饿,不想勉强自己的肚子,于是推辞道:“哦,不客气,我吃过了,你们去吧。”

“你什么意思,刚才才说了我们四个人是一个团体,你是不是觉得就你一个人就够了,其他人都碍手碍脚!”洪娇娇愤愤地说,那气势是完全专制,凌空要是说不,就不知道会被凌迟还是被砍头了。

凌空暗忖:洪娇娇那个“红辣椒”的外号还真是名符其实,碰上她还真是无可奈何。

“我没那个意思——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食堂里一片死寂,似乎空无一人,可是放眼望去,每张桌子却都几乎坐满了人。

那些学生看见有四个人同时从门口走进来,他们竟然吃惊地忘记了吃饭和说话,目光牢牢却紧紧地追随着那四人的身影。

如果说他们四人碰巧一齐进来也许那些学生还不至于那么吃惊,可是那四人居然同坐一桌,那就绝对不可能是碰巧了。

他们四人,一个是横行霸道的“红辣椒”,一个是独来独往的“闷葫芦”,一个是情场高手“玉面情圣”,还有一个更不得了,居然是美貌非凡的“水晶仙子”。

观者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这不同类型的四个人怎么会共聚一堂,这实在是匪夷所思,就是发现一只会飞的猫也不会比这个景象更怪。

“靠,吃饭的时候被那么多人看着可真不爽。”

洪娇娇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食堂里每个人都能听见。那些人似乎被解了咒语,赶紧收回目光,买饭的买饭,吃饭的吃饭,聊天的聊天,食堂立即又开始喧嚣起来,但似乎有些拘束和造作,就跟一个人捏着嗓子说话一样。

“哇,那些人还真听话啊,娇娇,你的气势可真跟皇后一样,我真是望尘莫及啊。”胡天恭维道,充当外交官的身份。

洪娇娇两眼一瞪,怏然说道:“哼,我又没男朋友,什么皇后的真难听,你难道就不知道有个女皇帝叫武则天吗!”

“啊,是的是的,女皇君临天下的气度让人五体投地。”胡天谄笑道,洪娇娇嘴一撇,口不择言地说:“你最好别说话,别倒了我胃口。”

洪娇娇一点面子也不给胡天,胡天也只能苦笑了。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跟洪娇娇打交道,但他希望在林幽幽表现一下自己的交际能力,没想到结果落得个无地自容的下场。

“吃饭的时候生气可不好,消化不好脸上会长豆豆的哦。”林幽幽细声慢气地说,算是提胡天解围了。

“真的吗?”洪娇娇一脸认真,愠色顿时烟消云散。

“真的,这是我学的美容知识,你看我,我就从来不长豆豆”林幽幽那种轻松自然的口气使得人无法怀疑她所说的真实性。

林幽幽一两句话就转移了洪娇娇的注意力,胡天不禁感到惭愧不已。

凌空忽然长身而起,不太好意思地说:“我真是健忘,居然一来就坐下了,忘了这里是学校食堂,不是饭馆——你们要吃什么,我去买。”

“你给我坐下!”洪娇娇用命令的口气说。“我都说我请客了干什么还要你去买,而且这里虽然是食堂,但也可以是饭店。”

凌空只好坐下,一时也想不通洪娇娇的意思,只见她一招手,一个女服务员就小跑着过来了。

她有些颤抖地问:“洪小姐,请问你要点什么菜?”

“你们不是有个招待贵宾的套餐吗?我们就要那个。”洪娇娇一来就点了最丰盛的菜色,上次市长来参观,就是吃这等级别的菜色。

“好的,我们马上就吩咐厨房去做。”

那个女服务员唯唯诺诺地走掉了,不过看她走时的匆忙姿态,说是逃可能更贴切些。

凌空暗想:这个洪娇娇喜欢欺负人的作风看来是人人都知道,难怪大家都怕她,连在食堂里都有特殊待遇。

“娇娇姐,那里的菜你会不会吃不惯?”林幽幽这么问显得她很细心,洪娇娇都不知道有没有在食堂里吃过饭呢。

“不会啊,偶尔在这里吃一次换换口味也不错。”

实际上洪娇娇并不喜欢吃这里的东西,一看到到处飞的苍蝇她就没胃口,但她觉得既然林幽幽能在这里吃,她不吃就显得不如林幽幽了。

“刚才走来的时候,我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凌空压低声音说,又玩神秘感了。

食堂比较嘈杂,而且因为洪娇娇刚才一说,周围的几张桌子的人都赶紧撤离了,所以凌空说话的声音不怕被听到。

“呀,你一路上跟哑巴似的,原来是在想阴谋诡计啊。”洪娇娇吃吃笑道。“真是深藏不露啊。”

“请说。”林幽幽礼貌地说。“我很想听听。”

“首先,当然是确定指挥分配的问题。”凌空一脸认真地说,“如果分头行动,会比我们四个一起行动更方便,不过,首先,我们应该有个队长,这样有了核心,做起事来才不会容易混乱。”

胡天和林幽幽都点头称是。

“那队长我来当!”洪娇娇霸道地说。“你们没意见吧?”

一直缄口不语的胡天忍不住说:“这队长一定要聪明伶俐,沉着冷静,而且还要会懂得指挥。”

“那又怎么样?”洪娇娇轻轻拍了一下桌子,桌子上的杯子跳了跳。拍桌子似乎是她的习惯。

“呵呵,没怎么样啊,我没意见。”胡天皱起眉头,但不敢继续说下去。

“我也没意见。”

凌空说出这话的时候,其他三人都望向他,仿佛他是忽然从地底钻出来似的。

林幽幽眼珠一转,似乎明白什么,笑道:“我也没意见。”

洪娇娇笑地连眼睛都看不见,说:“你们都没意见吗,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说,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给我们这个团体取个好听名字呢。”

“嗯,猎鹰怎么样?要不叫飞叶?”胡天建议道,“猫眼也不错。”

“鸟猫树叶什么的真是太没品位了。”洪娇娇不满地说,“就叫‘追风’啦,这个名字没有那么俗气。”

胡天有些失落地说,什么胃口都没有了。“你现在是队长,你说叫‘追风’,那就叫‘追风’好了。”

“既然娇娇是我们队长,那我应该把羊皮卷交给队长才对。”凌空说着真的把羊皮卷取了出来,递给洪娇娇。

洪娇娇还没见过,分外好奇,拿到手里马上就看,可是很快就心意阑珊了,嘟哝道:“这些鬼画符都不知道是什么。”

凌空嘴角一扬,说:“那个东西现在交给你了,等你分析出藏宝地点后,我们就马上去找。”

洪娇娇顿时涨红脸,说:“还是算了吧,这个东西还给你,我看不懂,你看懂后告诉我不就得了。”

凌空把羊皮卷收好,用一种压迫的语气说:“好的。那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呢?”

“是啊,我该干什么?”胡天也问。

“我也不想闲着哦。”林幽幽笑靥如花。

洪娇娇一甩头发,不耐烦地说:“你们都来问我干什么,烦死人了,我又不是神灵,谁知道你们该干什么。”

“可是你是队长啊。”凌空暗暗一笑。

“我们应该干什么,队长应该知道啊。”胡天也笑。

“哎呀,罢了罢了。”洪娇娇烦躁地说。“凌空,这个藏宝图是你先发现的,还是你当队长好了,我要是知道当队长那么麻烦我才不要呢。”

“娇娇这么抬举我,那我先谢了,我不会让大家失望的。”凌空信心百倍地说,“现在我就来说说我的初步计划。我们几个人最好分头行动,这样互相配合起来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首先,我知道娇娇的行动很自由……”

洪娇娇得意打断道:“那当然,学校里谁敢拦我?”

凌空继续说:“那你下个星期六能不能动用你的力量来办一次舞会呢,就在学校里,虽然校规不准学校搞这些活动,但我知道你是例外。”

“办舞会没问题,但可能没有那么快。”洪娇娇目光一闪,“对了,办舞会干什么?”

“在兵法上算是声东击西的招数,我们把所有人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这样我们做自己的事情起来就容易多了。”不过凌空心里打的却是另外一个主意。

“嗯,有道理。”洪娇娇点头道。“我回头马上就找人去办。”

“我知道你一定能办好的。”凌空微笑着转向胡天,“阿天你的任务简单一点,写点东西就行了。”

“写什么东西?”胡天也没真以为凌空要他写东西,他早看出凌空的用意了。

“等我弄懂了那张藏宝图再告诉你。”凌空转向林幽幽,“至于幽幽,我知道你在调查方面非常出色,我希望你能帮忙调查一下最近老师和校领导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动静。”

林幽幽粲然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说:“我明白你的意思。”


第二章:秘密洞穴

五点。黄昏时分。缓缓的溪水泛着黄金的光彩,草木沐浴在橘黄的夕阳之中。

山上山下都是一片宁静祥和的气氛,整个世界似乎眯着眼睛,即将入睡。

忽然,几只鸟雀惊叫着飞离枝头。两个人影急匆匆地穿过树林,很快来到了溪边,那里早有一个人在等候。

“幽幽,抱歉啊,我们迟到了。”凌空满怀歉意地说。

“幽幽你一定等得不耐烦了吧。”胡天也说。

夕阳中的林幽幽更有另一番美丽,她穿着一条绿色上衣,上衣衣摆快长到膝盖,裂开几瓣,跟裙子似的,搭配灰白色的牛仔裤,黑色的球鞋,长发扎成了马尾,手上还绑着蓝色的腕带。

此时的林幽幽焕然一新,几乎每个毛孔里都散发出炽热青春活力,那种热度,就算她一动不动别人也能感受得到。

两个男生看着都不免有些痴呆起来。

当然,凌空的定力比较好点,还不至于失态,胡天就差点连口水都流出来了。

林幽幽莞尔一笑,不介意地说:“没关系的,你们也只不过迟了几分钟而已。”

“刚才我去娇娇那里看过了,她的舞会搞得很顺利,再过一会儿就要开始了。”凌空低声地说,似乎怕洪娇娇会忽然冲出来似的。

“没她在我们就方便多了。否则她一定会搞得我们鸡犬不宁。”胡天一脸轻松地说,在他看来,甩掉了洪娇娇就跟甩掉了瘟神一样。

“不过我觉得凌空你太过分了点吧,”林幽幽微笑着说,其实并怪罪。“你骗她开舞会是为了甩开她,她要知道了不找人修理你才怪呢。”

凌空眨眨眼睛,说:“你们如果不说她是不会知道的,我也知道我那样不太对,但你也知道有她在我们几个反而更麻烦。”

胡天看了看林幽幽,神色一懔,不禁对凌空说:“阿空,不过你怎么……”

“你想问他为什么叫上我是吧。”善于察言观色的林幽幽自然一下就看出了胡天的心思。“因为我知道你们男生就是看不起女生,所以我事先就告诉凌空了,如果行动的时候不告诉我,那我收集的情报也不会告诉他。”

“不是,我没有看不起女生的意思。”胡天还想说只不过男生不应该让女生去冒险,但他怕林幽幽生气,没有说下去。

“那就好。”林幽幽满意地说。

凌空心里很佩服林幽幽,她是个美貌和智慧兼容的女生,不但勇气可佳,而且心思还非常细腻。“那你的情报……?”

“嗯,跟你猜想的差不多。”林幽幽对凌空投去赞赏的目光,“我查到有最近有两个老师失踪了。一个二十四岁,叫李井,是高一(6)班的班主任,他就在你们隔壁班,相信你们应该见过他。还有一个三十三岁,叫梅一名,是财务科的主任。听说李井辞职了,高名请假回家了。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就查不到了。”无奈一笑,“我的那些朋友能力毕竟也有限,我只能知道这么多了。”

“辛苦了。”凌空心想自己果然没看错人,林幽幽的人际关系非常广阔,调查能力自然也非常的强。“这些消息已经够了,起码证明了我的猜想是对的。”

林幽幽跟凌空对了一眼,两人似乎是心照不宣,胡天看在眼里,不由醋意大发,压着怒火说:“你们在打哑谜吗,我怎么听不懂。”

“你想,如果我们学校今天死了一个人,那第二天报纸上是不是就会报道这个新闻?”凌空试图让胡天自己想明白个中缘由。

“当然了,这还用说,”胡天非常肯定地说,“现在连老公打老婆这样的新闻都能上报纸,死人肯定也有几分新闻价值。”

凌空其实早就看出胡天迷恋林幽幽,心想这家伙八成是被感情冲昏头脑了,心里不免一阵叹息。

“可是上次,”凌空说着偷瞟了一眼林幽幽,有些战战兢兢地说,“上次我们学校的斗殴事件,那也算是一件特别的新闻,可是我后来去阅览室看报纸,没有一张报纸上有关于那件事情的报道,就跟没发生过一样,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林幽幽扑哧一笑,因为她已经想到凌空所说的斗殴事件就是她刚来学校那天那些男生为了抢着帮她拿行李而打架那荒唐事。

胡天看着林幽幽,犹豫了一下,说:“那个,那个是因为那天幽幽来我们学校报到。”

凌空见胡天答非所问,差点想跳起来踢他一脚。

“事实上是校长封锁了消息,所以外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过这种事情。你想,要是外边的人知道我们学校发生了这么大规模的斗殴,我们学校的声誉就会下跌,那些家长怎么还敢把子女送到我们学校读书呢,没人来读书学校就要倒闭,校长为了顾全大局,封锁消息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胡天恍然大悟,说:“哦!我明白了。你是说,如果我们学校里有谁被杀或者失踪了,学校也一样会隐瞒,不想声誉被破坏。”

凌空终于松了口气,看来胡天还不是无药可救。“没错,事实差不多就是这样了。那两个老师很可能是遇害后尸体被人埋了,校长见他们失踪了,也不敢公开,只是说他们一个请假,一个辞职了。”

“他们失踪可能跟藏宝图有关系。所以我们也可能失踪,对吧?”胡天带着寒意说。

“嗯,所以我必须非常非常的小心。”凌空现在连说话都放低声音,自然是非常小心了。

“你们两个还说啊,看,天都快要黑了,我们是不是该行动了。” 林幽幽歪着头说,似乎站得脖子都累了。

“嗯。”凌空说罢走过了横架在小溪上木板桥。“你们跟我来。”

“你已经从地图里找出藏宝的具体位置了吗?”林幽幽热切到问。

凌空摇头,耐心解释道:“嗯,不过有标记的地方有四处,有些地形现在又有了变化,我也不确定到底是那一处才对,只能每一处都去一次看看。我们这次去听雨亭那边,那里不远,在天黑前我们一定能赶回来。”

“对啦,我们赶回来后还来得及参加娇娇的舞会呢。”胡天满脸红光地望着林幽幽说。

“你去的话一定会有很多女生围着你转的。”林幽幽哂笑道。“不知道到时候你该怎么办呢。”

胡天被戳到了痛处,觉得在林幽幽面前炫耀言多必失,只能是自取其辱而已,所以一路上几乎都不再开口了。

从小溪的另一边往东走,穿过杂草丛生的小路,十几分钟后,他们就见到了听雨亭。

听雨亭的地理位置倒是特别,就坐落一个绿色的小山坡顶上,周围杂草藤蔓交叉蔓延,林木成荫,简直是一处被遗弃的废墟。

凌空、胡天和林幽幽三个对听雨亭的美丽憧憬顿时破灭。

听雨亭事实非常简陋,只是四根发黑的石柱子顶着一层灰色的瓦片,漏斗形,而且那层破烂的瓦片还有些倾斜,看起来似乎一个喷嚏就能把它震倒,真是名不符实,一点也没有名字里的诗意。

胡天走到亭子前边看着千疮百孔的石碑,嘟囔着说:“这里就是?我还以为听雨亭很漂亮呢,没想到……是这种感觉。”

凌空过去拍了拍胡天的后背,提醒说道:“别傻站在那里,进去里边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那个亭子看起来很蛮危险的。”胡天担忧地说,但说得很小声,不想让林幽幽听到……

“哪里危险?”凌空对胡天的临时退缩有些不满起来。

“感觉看起来随时都会倒塌似的。”

凌空讥笑道:“你胆子也没那么小吧,再说,这亭子早不倒塌晚不倒塌,不可能刚好你一进去它就倒塌吧,你说呢?”

走在最后的林幽幽这时也走了过来,笑着问道:“你们两个站正在这里看什么呢?这个亭子很好看吗?”

“哦,我们是在看牌匾上的字,只是都烂掉了,不知道亭子里边有没有什么字。”胡天说罢壮起胆走进亭子里。男生都喜欢在女生面前逞能,尤其是漂亮的女生面前。胡天自然也不例外了。

林幽幽低着头四处来回走了一趟,走到凌空身旁,撩了撩散落的头发,说:“这附近连一点点的垃圾都没有,看来很少有人来过这里。”

凌空刚才绕着亭子转了好几全,可也没发现什么线索。“也难怪,通向这里的路都被杂草遮挡了,如果没有那张羊皮卷我们根本来不了这里,甚至连这里有个亭子我们都不会知道。”

“阿空,我这边也是什么都没发现。”胡天两手一摊,表示一无所获。

“我们再仔细看看,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凌空不甘心地说。

林幽幽又转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叹了口气,说:“可能那些宝藏真的不在这里吧。我觉得收藏宝藏的地方应该很隐蔽,而且很神秘才对。”

“那也不一定。”凌空接过话茬,“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把宝藏埋在不起眼的地方,反而会更安全。”

“那你觉得什么地方才最危险呢?”林幽幽饶有兴趣地问。

“危险的地方太多了,所以才难找啊。”凌空无奈地说。

“哎,这里怎么有根绳子。”胡天见一根柱子上边悬挂着一条麻绳,于是走过去伸长手去拉。

忽然,亭子后边的山坡上喀的一声,然后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

那声音似乎越来越远……

凌空一听就知道那是大石头滚下山的声音,猛然意识到危险,但又不知道是什么危险,他二话不说,第一个反应就是跳进亭子里,拉起胡天冲出亭子,两人都扑倒在地。而林幽幽看着两人,满脸困惑。

当胡天想问凌空要干什么的时候,亭子的一根柱子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断裂,然后整个亭子马上失去平衡,朝一边倒了下去。

“轰”的一声巨响,尘土飞扬,亭子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堆烂石头。

三人都被吓了一跳。兴许9。11事件那天,世贸大厦附近的人看到飞机莫名其妙地插到大厦里那一刻也是这么被吓了一跳,甚至可能有人会以为那是某部好莱坞大片的特技效果呢。

“这,这是怎么搞的!”胡天有些结巴地说,然后向凌空投去询问的目光。“刚才是怎么了?”

凌空也不回答,走到那推破砖烂瓦附近来回察看了一番,只见斜坡上有一小段绳子印下的痕迹,红色的泥土翻了上来。

他转身走回来,神气肃然地对胡天和林幽幽说:“刚才阿天你拉的那根绳子是个机关,原本还有一根绳子绑在柱子下边,另一个绑着个大石头,绳子靠近柱子的部分埋在泥土里,所以刚才我才没发现。你那么一拉,卡着大石头的东西就会滑开,大石头就滚下山去,绳子绷直的时候就把柱子给拉断了,然后亭子就整个倒塌了。”

“好险!”胡天捏了把汗,面无血色。

“刚才我们只听到斜坡上忽然有奇怪的声音,你是怎么知道亭子里有危险的?”林幽幽奇怪地问,心想凌空莫非有很强的第六感不成?

凌空摸着后脑勺不太好意思地笑笑,说:“我也不知道,只是直觉可能有危险,而最可能发生危险的就是这个亭子。”

“阿空,谢谢。”胡天这时才想到表达感激,但平时油嘴滑舌的嘴巴此时却说不出漂亮的话来,因为心情太激动了。

“我们是朋友,还说什么谢谢,而且我是队长吗,我救我的队员那是应该的,以后说不定你也会救我,这事就别不用多说了。”凌空面容坦然,心里却在为自己刚才那一举暗自叫好,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还真有点英雄的气概。

“亭子里怎么会有机关呢?难道是陷阱?”林幽幽冷静地问。

凌空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腹部有些发热,胸口涨得难受,说:“就算是陷阱那也不是为我们而准备的陷阱,而且那个陷阱应该是最近才设下的,大概是有人看过藏宝图,然后布置了机关,希望害到另外一些找宝藏的人。”

“看来找宝藏的人还真不少。”林幽幽眯着眼睛说。

“可能很多,也可能只有几个人而已。目前我们还不清楚。”凌空拍了拍自己的裤子。

“按这么看,其他三个地方可能也有危险,我们下次得更小心了。”林幽幽深思熟虑地说。

“嗯,太阳快下山了。我们快回去吧,否则天黑了我们就找不到路了。”凌空潇洒地一挥手,胡天和林幽幽就跟了上去。

凌空走得很快,把林幽幽和凌空远远抛在后边。他不想让胡天和林幽幽看出他的紧张和不安。

他有些后怕地想,如果当时不是他把胡天拉出去,那胡天就真的要命丧当场了,如果不是胡天进亭子而是林幽幽,那她也有可能遇到那样的危险,而自己也一样有可能。

那种危险已经危及生命,他觉得自己策动这个计划,就像是在生死边缘走钢丝一样,一不小心就可能再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那种压力他从来也没有体会过,尤其是他还肩负着其他人的生命,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承受,只感觉内心乱糟糟的,无以名状。

走到木板桥附近的时候,左侧那条通往山顶的小路里忽然响了草叶摩擦的声音。

一个人影闪了出来。

凌空猛地一惊,退后两步,摆出打架的姿势——那是降龙伏虎拳的起势,有个好好听的名堂叫“龙虎啸日”,只是没扎马步,看起来没什么特别。这里随便提一下,凌空小学年级起就在他家隔壁的少林武馆拜师学艺,四年里,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但他最终学成而归,把这套拳法练到运用自如的地步。别人一看凌空那副懒洋洋的模样,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会武功,而且还不弱呢。

凌空暗想都怪刚才心不在焉,连有人走近都没发觉,要是对方猛然偷袭,自己肯定躲不过。

冒出来那人穿着白衬衫牛仔裤,身材高挑,浓眉大眼,背着一个画架,可以说是是个很有艺术气质的男生。

那个男生似乎也被吓到了,张开嘴巴,只有眼珠子在转动。

可是,当他一看到从凌空后边走过来的林幽幽,两眼顿时光芒四射,火焰狂舞。

林幽幽见前边似乎不太对头,于是问道:“阿空,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这人……”

凌空的话还没说完,那个男生就已经冲到了林幽幽面前,激动地说:“林幽幽小姐,你没事吧。”又恶狠狠地瞪了胡天和凌空一眼,“他们是什么人?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凌空有些哭笑不得,收起架势,讪笑道:“我们是朋友,我们出来游山玩水,请问这有什么不对吗?”

“不太像。”那个男生大概是像玩英雄救美,只是他还不够胆量,说话中气不足,因为他没把握把胡天和凌空都打倒。

“真是多管闲事的家伙。好狗不挡路!你最好不要找死。”胡天受惊后情绪压抑,正好有个碍事的家伙出现,所以很想拿那个男生出出气。

那个男生脸色一变,面露惧色,意志开始动摇,但转头看了看林幽幽,勇气再次翻腾起来。

“你们有种就打我好了,打了我你们也别想在学校呆下去。”

林幽幽笑够了,于是想结束这场闹剧:“这个陌生的朋友,请你不要开玩笑了好吗,我们几个要回去了,我们晚饭还没吃呢。”

那个男生愣了愣,无地自容地笑笑,然后退到一旁,语无伦次并且口吃不清地说:“是的,我没吃晚饭,你应该去吃晚饭。”

林幽幽微微一笑,颔首,然后走过只有一米多宽的木板桥,凌空跟着也过去,胡天走在最后,狠很瞪了那个男生一眼才悻悻离开。

“没想到去的时候我们是三个人,回来的时候多了一条狗。”胡天讥讽地说,走在后头的那个男生听到差点想冲上来拼命。

“幽幽,那个人可能是美术社的人,麻烦你查查他的来历。”凌空小声地说,“这个人不能忽视。”

“好的。”林幽幽也低声说,“你觉得那个人刚才有跟踪我们吗?”

“应该不会,跟踪的人不会自己冒出来,而且就算他刚才跟踪了我们,他也会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不过以后……”林幽幽显然还有后顾之忧。

“嗯,那人以后很可能会在上山监视我们也说不定,好奇心往往会驱使人去做一些平时不会做的事情。”

林幽幽妩媚一笑,道:“我也是控制不了自己好奇心所以才想跟你们一起冒险的啊,不过现在就算我不好奇了,我也不会退出。”

“哦?”

“你别用那种调查的眼光看我好不好,我只是做事不喜欢半途而废。”

凌空发觉林幽幽的脸颊似乎泛起了一丝红晕,但天色昏暗,也看不清楚,但不知道为什么心跳会加速,真是奇怪的感觉。

这时胡天忽然大步走到了凌空身边,挥起拳头说:“那个小子死不要脸,真是太讨厌了,要不要我……”

“那你想怎么样?”凌空好笑地问,“杀人灭口?”

“我没那么狠,我只是想教训他一下。”胡天手痒了。

凌空觉得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宽容地说:“算了,我们要回去,人家也要回去,人家也不是故意跟着我们的。”

“哼,下次再让我在这里碰到他,他就走不了了!”

胡天想趁机表现一下男子气概,但见林幽幽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心底不由得滋生一阵失落,怒火也顿时没了踪影。

体育馆里彩光闪耀,舞曲动荡,汗水在挥洒,青春在飞扬。

洪娇娇作为舞会主办人和主持人,但她只是说了几句话就出去了,有心人跟着一看,她居然在门口徘徊,虽然奇怪,但谁也不敢过问。

当然,比这更华丽庞大几十倍的舞会她都见过,洪娇娇自然提不起兴趣,但这不是重点,因为凌空告诉她,这个舞会只是一个幌子,晚上八点的时候他们就来体育馆门口找她,一起行动,可是现在还差几分钟就八点了,他们三个还没出现。

她开始怀疑,他们三个是不是设计甩她。

她咬牙地想,谁敢甩我,谁就不得好死。

可是她忽然笑了,笑得非常灿烂,就如一朵在黑暗中生长的鲜花终于见到了阳光。

“你们终于来了,怎么比乌龟还慢,害我等半天。”

凌空看看手表,平淡地说:“时间刚刚好啊。”

“你们就不能早点来啊,准备需要那么多时间吗。”洪娇娇抱怨道,眼中却露出兴奋的神采。“好啦,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出发了?你们怎么没带工具,总该带手电筒吧,否则天这么黑怎么走。”

“抱歉啊,这次行动取消了。”凌空愧疚地说,说谎的感觉实在不太舒服,当然,可能是他平时比较少说,不习惯。

洪娇娇脸色一变,怒道:“取消!为什么取消?”

“因为我们遇到麻烦了。”胡天帮忙圆谎,在哄女孩子方面,他自信自己比凌空强。

“什么麻烦?你倒是说说,看我信不信!”

洪娇娇那么说让胡天不免紧张起来,她似乎不太相信他说的话,但胡天终归对付过很多女生,经验丰富,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面不改色地说:“因为我们被人跟踪了。”

“什么人那么大胆?”洪娇娇转眼喜形于色,似乎被人跟踪非常有意思似的。

“一个帅哥,就在我们后头。”胡天抿了抿嘴唇,“我口好渴,我先进去找杯东西喝。”分别看了凌空和林幽幽一眼,“你们呢?”

“今晚我没事做,我也想进去玩玩。”林幽幽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把褶皱抚平。

“你们玩吧,我回宿舍去了。”凌空两手插在口袋里漫不经心地说。

“站住!”洪娇娇厉声喝道。

“怎么了?”凌空困惑而惶恐地看着洪娇娇。

“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说,说让我办舞会就让我办舞会,说行动取消就行动取消,那我的面子往哪里放!”洪娇娇理直气壮地说。

凌空愣了一下,觉得自己处于下风,陪笑着说:“这个,你的面子我不是不给,只不过我不太喜欢热闹的地方。”

“少废话,给我面子那就进去,否则……”洪娇娇奸笑,两手搓搓,那意思似乎就是要对凌空下手。

凌空知道洪娇娇的手段比自己厉害得多,哪里敢得罪,只好妥协:“好吧,既然你都开口了,我就破例一次。”

“那我们能进去了吗?”胡天请示道。

“你们先进去吧。”

洪娇娇甩了甩手,胡天于是搭着凌空肩膀进去。林幽幽因为弄衣服慢了几步,那也不能怪她爱美,她是校花,不但代表自己还代表了学校,所以她在公共场合一定要注意自己的仪表。

其他人走进去后洪娇娇还站在门口,似乎还在等什么人。

不到半分钟钟,一个男生缩头缩脑地走了过来。洪娇娇一眼就认定那男生就是胡天所说的那个麻烦。

他的画架已经不知道放哪里去了,但衣服还没换,白衬衫上还沾着黑色的泥土。

他看见洪娇娇站在门口,心里犯疑,他知道洪娇娇的厉害,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他准备绕过去,可没想到自己先一步被洪娇娇发现了。

“这个帅哥,你过来一下。”洪娇娇笑里藏刀地说,没人知道她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

那个男生被人叫一声帅哥,防备松懈,笑吟吟地走到洪娇娇面前,恭敬地问:“洪小姐,我有什么能为你效劳吗?”

“我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我的舞伴,你来当我舞伴好不好。”洪娇娇娇媚地说,还抛了个媚眼。

“好啊,求之不得!”那个男生点头哈腰地说。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叶风,叶的叶,风云的风。”那男生笑容可掬地说,感觉脸上的皮肤都快要融化了,五官很可能会变形。“我的爱好是绘画,有机会我真想给洪小姐画一幅肖像,因为除了洪小姐,我觉得其他人都没资格进我的画里。”

“好啊,不过我耐性不好,坐不到一分钟就受不了,所以我还是比较喜欢照相。”洪娇娇忽然冷淡地说。“我们进去吧,双人舞就要开始了。”

“好的。”叶风硬笑着挽起洪娇娇的手,款款走进了体育馆。

洪娇娇进去后朝负责放音乐的男生打了个手势,疯狂的舞曲立即停止,继而响起柔美的华尔兹。

场上的男生似乎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音乐一换,他们就跑去邀请自己看中的女生,舞池里这时只见人来人往。

“开始啦。”洪娇娇搂上叶风的肩膀,目光躲闪,一副害羞的样子。

叶风没想到这个火辣的千金小姐会对自己投来青睐的目光,痴呆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抓住洪娇娇的手,搂住她的腰,随着音乐的节拍摆动着踏入舞池。“我跳得不太好,如果哪里得罪了洪小姐,请不要见怪。”

“我觉得你很熟练嘛。”洪娇娇扭头去找林幽幽的影子。她知道只要有林幽幽在,那她所有的女生包括自己只能当星辰,而林幽幽永远是月亮。

林幽幽不难找,因为她是男生们目光的焦点。她就坐在离舞池不远的地方,可是没有一个男生敢过去邀请她跳舞。这倒不是因为她不会跳舞,也不是因为她高傲,事实上是那些男生在她面前信心不足,非常害怕被她拒绝,似乎谁要是被她拒绝过一次,那活下去就没意思了。

胡天认识场上的很多女生,不费吹灰之力就请到了个漂亮女生共舞。

凌空坐在旁边只是边喝果汁边看,没精打采的样子。虽然他没学过跳舞,但以他的武术基础,那么简单的舞步只要观察一下就能掌握,他也不是厌恶跟女生跳舞,他只不过很少接触女生,也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下表演,所以才干坐在那里忍受寂寞的折磨。

一个人的时候也许会寂寞,但很多人的时候也可能寂寞。凌空现在是后者。

这时凌空的注意力放在洪娇娇和叶风身上,他猜不透洪娇娇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忽然有一个人影挡在了他的视线。

他的呼吸顿时停止。

林幽幽居然朝他伸出了一只手,那分别是邀请的手势。

凌空一时没反应过来,当他感觉到越来越多的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他受宠若惊的心态反而被削弱了,他知道自己如果不接受,不但全场的人会大跌眼镜,林幽幽的面子更是会一落千丈,他根本没有退路。

他迟疑了一次,终于把自己手放到了林幽幽的手里。虽然男生被女生邀请感觉有点怪,但对方是校花,那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搂着林幽幽的腰,抓着她的手,那张美丽的脸又是那么靠近,凌空觉得自己可能会窒息而死。

林幽幽只是自然地笑笑,没说太多话,开始的节奏和方向都由她带动,但过了几分钟后,凌空对舞步熟悉了,就换他主动了。

凌空毕竟是学过武术的人,才刚刚学会基本动作就能表现得非常自然流畅,他反应快,眼力也好,能捕捉到林幽幽动作细微的变化,而且能及时做出反应。两人配合得非常默契,眨眼就成了舞池里舞部最为优雅而灵活的一对。

不少男生看红了眼,他们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校花会主动邀请一个清瘦的黑小子跳舞,越不明白就越不舒服,真恨不得把凌空叫出去单挑。

连胡天心里都冒火:阿空那小子居然比我还会哄女孩子,真是深藏不露的老狐狸老色狼!

凌空此时心情却异常平静平静,耳朵里只有音乐的节奏,眼里只有林幽幽的芳容,其他人怎么看他一点也不在乎。

“你跳得很好啊,你居然看说你不会跳舞,骗人。”林幽幽打哈哈。

“我说不会的时候真的不会,我是刚刚才学会的。”凌空脸红耳赤地说,幸好他皮肤比较黑,不会红得那么明显。

“瞧你那老实样,连骗女孩子都不会,看来你没受胡天影响嘛。”林幽幽继续调笑,觉得凌空那害羞模样真可爱。

凌空本想装出一副深沉地表情,不想让林幽幽小看,但偏偏做不到,林幽幽的目光明亮如月,透明如水,在她眼前任何掩饰和伪装都会显得非常虚伪和可耻。“不过他也没受我影响。”

林幽幽妩媚一笑,换种轻松的口气说:“以后你应该多影响影响我,我好像容易被你影响哦……”

林幽幽还没说完就被凌空猛地拉到一边,因为凌空看到那个叶风躺在地上并从光滑的地板上朝这边了滑过来,如果不躲闪两人都会被撞倒。

一时间,骚乱兴起,舞池里的人都退到旁边,音乐的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最后戛然而止。

原来,刚才是洪娇娇把叶风给推倒了。她推得非常用力,叶风跌在地上疼得站不起来。

“叶风!你这个色狼,你居然敢对我动手动脚,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洪娇娇两手插腰咄咄逼人地指着叶风骂道。众人噤若寒蝉,没人敢出来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情。

“我没有啊……”叶风扭曲的脸露出委屈和茫然的表情。

“你别狡辩!”洪娇娇对其他人说,心里好不得意,因为现在整个舞会的焦点是她洪娇娇,而不是林幽幽。“大家都给我记得这只色狼,他叫叶风,就在高二(1)班,他说他很喜欢画裸体的女性,还说那是人体艺术,大家可不要上当!”

叶风百口莫辩,急得说不出话来。他这才明白,洪娇娇不跟其他人进去的目的就是想引他上钩,然后把他带到舞池里,当众羞辱他,让他从此声名狼藉,在人前抬不起头来。他羞愤不已,可是也无可奈何,栽在洪娇娇手里他也只能认命了,谁叫他自己送上门呢。

林幽幽、胡天和凌空这三个知道内情的人都露出了微笑,不过他们都有些同情叶风,洪娇娇那样做的确很过分。

叶风无地自容,恨不得跑到深山野林里永远不再出来。他一爬起来就溜走了。

现场顿时爆发出一阵喝彩和掌声。

洪娇娇旁若无人地走到凌空面前,低声说道:“如果你以后行动的时候敢放我鸽子,你的下场会比他还悲惨。”

凌空看着洪娇娇放肆的大笑,不禁胆寒——这个丫头可是说到做到!

翌日。下午五点半。红树林里。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啊,我妹妹怎么没来,难道她害怕了?”洪娇娇娇笑着问。

“她说学生会那边有点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所以这次她不能来了。”凌空平淡地说,脸色有些黯然。

“呀,幽幽可真是大忙人啊。”洪娇娇笑道,林幽幽不来对她来说可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那我们马上出发吧。”

胡天饶有兴趣地把洪娇娇上下打量一遍,说:“你不怕热吗?”

洪娇娇穿着厚厚的长衣服长裤和登山鞋,热得香汗淋漓。“当然怕热啊,可是山路太难走了,我怕那些树枝草叶划破我的皮肤。”

胡天忽然觉得洪娇娇还真可爱,调戏道:“等你觉得热可就没办法脱衣服了。”

“要你管啊,色鬼!”洪娇娇朝胡天做鬼脸,并且弯起两根手指恐吓道,“别用这种色迷迷的眼神看着我,小心我把你眼睛挖出来当乒乓球。”

凌空觉得洪娇娇和凌空两人闹起来也不好收拾,于是赶紧带头朝山上走去。“走吧。”

洪娇娇雀跃,紧紧跟上凌空,兴奋地问:“我们这次是去哪里啊?”

“去找一个洞穴。”凌空面无表情地说着从背后里掏出一个手电筒递给洪娇娇。“带上这个。”

洪娇娇开亮手电筒,到处乱找,问:“那个洞穴是藏宝的地方吗?”

“我也说不定。”凌空耸耸肩膀。

“那那个洞穴里有什么?”洪娇娇用手电筒照着凌空的脸说。

凌空又耸肩膀,眼睛用力地眨了一下,偏过头不快地说:“去了才知道。”

“哎,说不定有鬼哦。”胡天插嘴道,故意吓唬洪娇娇。

没想到洪娇娇反说:“有鬼又怎么样,这个世界上连鬼都不敢动我,你还是小心你自己吧。”

“不过危险肯定是有的。”凌空说罢和胡天对望一眼,两人同时想起了上次在听雨亭那里发生的事情,虽然已经过了一天,但回想起来,依然心有余悸。

“我洪娇娇天不怕地不怕,难道你以为危险两个字我就怕了吗!告诉你们,我的字典就没危险这两个字。”洪娇娇倔强地说,“我做事还从来没有跟这次那么认真过呢,所以无论怎么样我都会坚持到底,你们最好不要想什么鬼主意把我弄走,那是痴心妄想!”

“我们怎么敢呢。”胡天是敢怒不敢言而已,感觉自己还真跟奴隶似的,而洪娇娇是奴隶主,他只能挨她的鞭子,怎么也不敢反抗。

凌空忽然伸手把胡天拉过去,而他耳边悄声道:“有人跟踪,可能是昨天那个家伙。”

“不会吧,昨天他被整那么惨,怎么还敢来!”胡天也轻声说,很想回头看看是不是,但凌空丢给他一个“不要”的眼神,他于是及时忍住了。

“刚才他躲在树丛后边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的头发,我认得那发型,就是他。”凌空肯定地说。“就是因为他被整得太惨了,所以他想报复,想弄清楚我们到底有什么秘密。”

“要不要我去揍他一顿。”胡天露出了野性的眼神,西班牙斗牛场里的斗牛被放出笼子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

凌空记得小学的时候胡天就非常好斗,经常跟人打架,原来过了那么久还是老样子,他谨慎地说:“不用做得那么绝,我留下他就不敢跟了,等你跟娇娇都走远后我再甩掉他从另一边上去。”虽然林幽幽已经查出那个叶风只是个普通的学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家庭背景,但凌空还是觉得只因为别人好奇就去打人,那实在说不过去。

“既然你都说了,我照做就是。”胡天怏然咬牙道,“今天算那个小子走运。”

洪娇娇觉得自己被冷落,心里不舒服,插到凌空和胡天两人之间,两手一推,将两人分开:“喂,你们粘在一起干什么!搞同性恋啊!”

“哦,我有点事情,你们两个先走吧。”凌空说着朝左边大步走去,回头说一句,“我很快就会赶上你们的。”

“喂,你去哪里啊?”洪娇娇觉得凌空想溜,三步并两步走,伸着两手想要把凌空抓回来,那动作跟老鹰扑兔一样迅疾。

凌空也没必要闪开,因为在洪娇娇伸手那一刹那,他看到胡天也伸出了手,胡天拉住了洪娇娇的手,忙说:“他去的地方你不能去的。”

洪娇娇冷哼一声甩开胡天的手,还想去抓凌空,但这时凌空已经走远了。

洪娇娇发飙了,横眉竖目道:“你倒说说看,为什么他去的地方我不能去!”

胡天用手指捏了捏鼻子,嘻笑着说:“他是要去小便,你难道想在旁边看着他吗。”

洪娇娇这么蛮横的女生听罢脸也不免一红,捶了一下胡天的肩头,催促道:“那你站在这里干什么,你给我走啊,是不是要我抽你才肯走!”

“洪姑娘饶命啊,我不是属马的。”胡天拉长脸,表情非常滑稽。

洪娇娇开心得咯咯直笑:“那你属什么?”

“最酷的那种动物就是。”凌空自诩地说,“是历史上最具传奇色彩的那种动物。”

洪娇娇笑得更厉害了:“原来是恐龙啊。”

“恐龙还不是最酷啊,飞龙才是。”

两人居然一忘前嫌,说说笑笑地走上山去了。

两人一走开,凌空立即折返他们走过的那条路。他找了块干燥干净的石头坐下,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就跟农夫中午从田里回来候放下锄头时的神情一样轻松。他眼角的余光看到叶风那小子已经离得很近,他就躲在一棵树后边,探头探脑。

凌空觉得那家伙非常好笑,那棵树的树干只有他躯干的三分之二大,根本就没办法遮住他全身,他居然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这是“掩耳盗铃”的另一番诠释。

凌空就坐那里,叶风是跟踪者,气势处于下风,不敢硬闯,凌空正是知道这点,所以才会那么坐得那么舒服。

过了几分钟后,凌空估计胡天和洪娇娇两人应该已经拐弯走进密林,密林里的芒草比人好高,走在里边很难被发现,他觉得这个时候也是自己也该离开,他算准叶风的目标是洪娇娇,他一走,叶风一定会从胡洪两人走过的那条路追上去,不过就算他冲到山上也找不到他们两人的踪迹,因为他不知道他们两人走进了密林里,就算知道也找不到。

凌空站起来抖抖腿,弯腰用手触地,做了一套简单的热身运动,然后不紧不慢地朝另一边走了。叶风果然没跟上他。

十几分钟后,凌空从小路艰难地爬上半山腰,又费了半个小时穿过狭小而危险的山路,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处平坦的坡地。一眼望去,四周一片白绿相间,都是一些生长得很旺盛的狗尾草。几株畸形的乔木长在狗尾草丛中就显得很怪异,就跟假死的妖怪似的。

这里没有建筑,草地上干净得连一块石头也找不到,但是羊皮卷上却用一个●代表这里,左边夹着一个▲的标记,位置刚好就在山腰左边那棵百年老松附近——那棵老松如今已经枯死,只留下一个脆弱的躯壳。

凌空猜想那个●应该是一个洞穴,可是这附近哪里有什么洞穴,他低着头来回走了十几米,可是连一个老鼠洞都没发现。

难道那个洞穴崩塌了?

奇怪,胡天和洪娇娇怎么还不出现呢?

他们两个走密林,应该比他更快更安全地来到才对。

凌空也不敢去找,只怕一走开他们两人就来,他们看不到他又可能去找他,这样更难找到了。

他瘫坐在草地上,心神恍惚,烦躁的感觉雨点一样落在他心湖上。

他忽然发现脚边的草地上有一片血迹!

林幽幽和几个女生一起来到了梅老师家里——事实上,林幽幽虽然走在前头,但却不是她带那些女生,而是那些女生带着她。

梅老师叫全名梅落,是个二十六岁的女教师,单身,林幽幽带着的几个女生就是梅老师的学生。

大前天有人发现梅落割腕自杀,幸好发现及时,失血不多,经过校医抢救,终于清醒了过来,但因为心病纠缠,从此卧床不起,死也不肯去医院接受医疗,没有人能说动她,关心梅落的几个女学生只好去请林幽幽这个颇有影响力的校花来试试,试试总好过什么都不干要强。

这时,林幽幽带来的几个女生在门外叫唤梅老师,林幽幽听出也看出她们的满怀关切之情,受到感染,即使她不认识梅落,也不禁担心起她来。

“进来吧,门没锁。”梅落嘶哑地说,气息断断续续,似乎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众人推开大门,然后又推开卧室的门,梅落正躺在自己宿舍的床上,脸色苍白,两眼无神,体形消瘦,如果不是她的胸口还有起伏,就跟死人没什么两样了。

梅落长得很漂亮,精致的五官在憔悴的脸孔上表现出一种软弱的美感。

她看到林幽幽的时候灰暗的眼睛恢复了一点生机,仿佛枯木逢春。

“呀,这不是林幽幽吗,你来看我,我很高兴。”说着她就咳嗽了起来,等到好一会儿才能停下来。

“梅老师,原来你认识我,那我说起话来就不会那么拘谨了。”林幽幽立即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这只是她们第一次见面而已。其他几个女生都对林幽幽露出了感激和佩服的神色。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那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梅落神色黯然地说,态度上还有些抗拒。

“梅老师,可你不能不管那些关心你的人啊,你这样轻视自己的生命,你的学生,你的家人,还有那些认识你的老师,他们都会因此而担心你,会为了你难受,你就忍心看到他们这样吗?”林幽幽深情款款地说,仿佛梅落已经成了她的至亲。

“可是,你不会明白我的痛苦,现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了,我现在这样半死不活地躺着这里忍受折磨,还不如一死,死了就一了百了,什么痛苦也没有了。”梅落又是一阵咳嗽,她头一偏,一口鲜血喷到了枕巾上。

“梅老师!”其他几个女生都情不自禁痛苦地叫起来。一个女生赶紧找来纸巾把枕巾上的鲜血给擦掉。

“梅老师,你不应该等死,你可以活下去。你还年轻,而且你还有一帮爱戴你的学生,你并不是自己一个人。现在,只要你点头,我们马上送你去医院。”林幽幽也感觉有心无力,劝说绝望的人她还是第一次,她不知道梅落绝望的根源在哪里,所以她知道自己所说的话只能是废话。

“梅老师,去医院吧。”其他几个女生泪眼朦胧地说。“我们还等着你回去上课呢。”

梅落感动得热泪盈眶,但脸色越来越惨白,空洞的眼神也变得支离破碎起来,她叹息着说:“你们不会明白的,当你最亲的人和最爱的人相继离开这个世界,你自己的灵魂也跟着他们离开这个世界了,如果勉强活着,那也只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我以后连写字可能都有问题,更别说教书了。我的心已经死了,哪个医生也救不活。你们回去吧,别为我的事情耽误学习。”

“梅老师,没有你在,我们也没心情学习啊。”一个是班长的女生说。

另外几个女生附和:“梅老师,我们不能没有你。”

“我只是你们的老师而已,没我也无所谓,还有其他老师可以代替我。”梅落悲伤地说,“以后你们可要好自为之啊。”

林幽幽还不想放弃,又说:“梅老师,你爱的人离开了人世,那你恨的人呢?”

梅落呆了呆,眯起眼睛,忽然一声冷笑,道:“我恨的人?有啊。我有一个或者好几个我应该恨的人,可是我不知道他们是谁,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说奇怪吗,可是事实就是这样。”

“这是……?”林幽幽一时也陷入茫然之中。

梅落握住林幽幽的手,说:“幽幽,谢谢你,还有青衣水镜你们,你们的心意我都领了,但是老师有老师的痛苦,就像你们,如果你们考试考砸了,或者失恋了,那是别人能了解和能安慰的吗?哎,你们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快回去学习,都快考期中考了。”

林幽幽觉得梅落的话也不无道理,每个人都是个体,她的痛苦其他人体会不到,如果其他人也承受跟她一样的痛苦,说不定也会绝望。

其他几个女生前就次来就早把该说的话都说尽了,所以此时也哑口无言。

“梅老师,你还是不想去医院吗?”班长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问。

“谢谢你们,我知道你们是一番好意,但我早就下决心死在这里了,你们多说也没用,你们还是回去吧。”梅落说罢闭上眼睛,许久也不动一下,似乎已经睡着了。

“那我们走了。梅老师,打扰了,你要好好休息啊。”林幽幽轻声说,然后把众人都带了出去,把门给关上,然后对那几个女生说,“很抱歉,这次没能帮得上你们的忙。”

“没关系的,我们知道你尽力了,我们都看到了。”班长感激地说。

“我还有事,我得走了,拜拜,有事记得找我。”林幽幽说着就拐左,走掉了。

走了大约四五分钟,林幽幽回头看看,那几个女生已经走远,她神秘一笑,居然折返梅落的宿舍。

“梅老师。”林幽幽轻声呼唤,梅落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原来她并没有入睡。

“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林幽幽坐到梅落的枕边,略为焦躁地说:“嗯,刚才你在我掌心按了三下,我就知道你有话要跟我说,只是她们在你不方便说。”

“哎,我就是看中你的聪明,所以才想跟你说说。”梅落叹道,“只怕你知道后会害了你啊。”

“梅老师,这时候那些话就不用说了,我不怕的。”林幽幽摇头。

“嗯,你可知道我为什么想死吗?”

林幽幽摇头,尽管刚才梅落已经告诉她她生无可恋是因为最亲的人和最爱的人都离开人世,但她还是希望听她说得更详细一些,因为这个事情跟他们“追风”寻宝的事情有所关联,知道多一点总归有好处。

“我十岁的时候我的父母就出车祸死了,我只有一个哥哥,我哥很疼我,是他抚养我长大。在师范学校里,我认识了我男朋友,是他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幸福,我们本来已经准备今年年底结婚了。可是现在,我哥和我男朋友都被人害死了。”梅落只是简单几句就概括了自己的历史和痛苦根源。

林幽幽脸色一变,两手不由得握紧床单,激动地想:谜底马上就要揭晓了。

“我没看到他们尸体,但他们已经失踪了几天,如果他们没事的话,他们不会不跟我联系。学校怕有麻烦会影响声誉,所以掩盖了他们失踪的事实,只声称他们是辞职和请假了,可我知道他们永远也不可能回来了。”梅落干巴巴的眼睛此时又流出了眼泪。“害死他们的人很可能就在学校里,但我不知道他们是谁,我只知道上个学期,我男朋友跟我大哥经常碰面,他们不知道是干什么事情,我问过我男朋友,他只说他跟我大哥商量着投资做生意,那些事情我不懂,所以没追问。那个时候我刚刚接任班主任,我忙得没办法脱身,他们到底在干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哎,没想到上个星期天我男朋友就失踪了,而我大哥不久后也不见了人影,我这才意识到出事了。”

林幽幽感到遗憾,原来梅落知道得很少,真相还待慢慢挖掘。

“不过,我记得我有好几次听到他们提到地图,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还有——”梅落说着从脖子上扯下一条十字架项链,朝林幽幽伸去,“这个是我男朋友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说要上帝保佑我。我现在把它给你,就当是纪念吧,希望你不要拒绝。”

林幽幽默默接受了,十字架握在掌心,一阵冰凉,心里泛起一阵酸楚,她知道接着自己应该走人,但她还想知道更多的线索,于是继续问:“梅老师,你发现你男朋友和你哥哥的失踪的时候,你有没有怀疑什么人?”

梅落瞪着眼睛,有些诧异地看着林幽幽,大概是没想到林幽幽会问这种问题,她激动喘息着说:“有!我有怀疑两个人。”

“哦,哪两个?”梅落的声音越来越弱了,林幽幽于是把头凑到了她耳边。

梅落艰难地说:“一个是……高二(3)班的刘洋老师,他以前跟我在同一间师范学校,以前追过我,但我一直不肯接受,因为我看出他那人浑身上下都有一股邪气,后来……他明知道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可是还是纠缠我,就是来到了这里工作他也还是那样,后来我男朋友忍无可忍,瞒着我去找刘洋谈判,回来的时候受伤了,他告诉我,他跟刘洋打了一架,后来刘洋就再也没找过我了,不过……他在工作上经常和我男朋友作对,后来他犯了一错被校长开会批评了一次,以后都不敢放肆了。不过我知道他很恨我男朋友……说不定就是他下的毒手。”

林幽幽觉得梅落的气息越来越弱了,急问:“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是副校长王天明。我虽然不熟悉他,但我大哥说他是个很阴险的人,他跟我大哥似乎有些仇怨,但具体是什么我大哥不肯告诉我,我很怀疑,就是王天明,把我大哥害死了。可是我只是怀疑而已,那没用的。”

林幽幽把刘洋和王天明的名字给记下,说:“梅老师,如果有人调查起你男朋友和你大哥的事情,我会把你说的转告他们的。”

“谢谢你,我把这些话说出来后心里轻松多了。”梅落一脸安详地说,“你出去吧,我累了,想休息。”

“可是,梅老师,你应该去医院才对,你应该好好活下去。”林幽幽做最后一次努力。

“哎,我都跟你说了吧,上个月我去医院做了一次身体检查,医生说我得了骨癌,已经到中期了,也快到晚期了。”梅落长长叹了口气,“所以去不去医院都是一样的。”

林幽幽心头压抑得厉害,也知道继续说下去只会伤害梅老师,于是轻声起身去开门。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你的眼睛,就会想起我的少女时代,都是那么忧郁和孤独。”梅落喃喃说,露出一个凄凉的笑容,最后合上了眼睛。

林幽幽在门口站了片刻,然后把门关上,出去。

她眯起眼睛眺望远方,微红的天幕前,一只黑猫从墙上一跃下……

凌空只觉得眼前一黑,脑子里涌起昏眩的感觉,就跟水滴落下一般沉重而无奈。

但那感觉只是流星一闪,他很快就恢复了清醒,他顿下来,用手指沾了一下血迹,那血液已经干燥了,凑到鼻子前一闻,连臭味都没有。

凌空深深吐了口气,这血液是很早以前留下的,不会是胡天和洪娇娇的血,但是他们现在又在哪里呢?

他从血迹的形状看出,似乎有什么倒在血迹上,然后朝山壁的方向拖去了——那血迹跟扫把星似的拖着一条尾巴,那条尾巴所指的方向就是山墙。

他两眼盯着地面,朝着山壁慢慢走去,最后终于又发现了一处血迹。

这处血迹范围更大,而且比较隐蔽,在靠近山壁的草丛后边。

凌空又有新的发现。那个草丛的杂草长得有一米多高,可是中间有一些折断了,而且倒下的方向还很一致,都朝着山壁。

也就是说,有人踩过。

从那个方向来看,那个人是朝着山壁走去。除非是瞎子,否则怎么会走去撞石头呢,如果不是瞎子,那就只能是另外一个可能性了。

那就是草丛后边有一个洞穴!

凌空拣起一块石头朝他那个草丛后边砸了过去,这叫投石问路,石头没有反弹回来,还发出了空洞的回响,就像一声呻吟。

没错,原来羊皮卷上所指的阴洞就隐藏在这里,这么隐蔽,难怪以前一直没人发现了。

凌空抓起一根一米长的木棍(打草惊蛇之用,以免被蛇伏击),从腰包里掏出手电筒开亮,正要进去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了“唰唰”的脚步声,而且还不只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哎,你别走那么快好不好,拉得我好痛。”洪娇娇抱怨声音。

“不快不行啊,你看,我们队长在那里等得脖子都长了。”胡天出力不讨好地说。

凌空惊喜地掉头一看,胡天搀扶着洪娇娇缓缓走了上来,洪娇娇的左脚似乎受了伤,走路的时候左脚都不太敢放下。

“娇娇怎么了?”凌空跑过去问道。

“不关我的事啊!”胡天一脸无辜地说,“是她乱跑把脚给扭了,我帮他按摩好了一会儿,刚才又背了她走了好远,这段斜坡太陡了,我背着她太危险,所以才扶她走上来。”

洪娇娇的脸不知道为什么一红,说:“男生就应该照顾女生嘛。你罗嗦什么,是不是希望我回去后找广播社的人把你的英雄事迹给传播一下。”

胡天摆手,破天荒地谦虚起来:“那种荣耀我不敢要,男生照顾女生是应该的,做应该的事情就没什么值得夸耀的。”

“阿天,你做得很好。”凌空赞赏地笑笑,然后补充道,“说得也很好。”

“那你把那小子甩掉了吗?”胡天四处张望,没发现任何人影。“还是你一个人把他给打跑了?”

“我没你那么冲动老是想打人,”凌空轻轻一笑,“我把他甩掉了。”

“那小子真是不知道死活,回头我定要他好看!”洪娇娇发威道,心里闪过无数中折磨人的办法。

“这个回去再说吧,不过我还是希望不要赶尽杀绝,人家毕竟也只是好奇而已。”凌空说悲天悯人地说。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放他一马,下次他再敢跟踪,我就让他脱光衣服挂在校门上展览,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洪娇娇不是好惹的。”洪娇娇狠狠地说,叶风此时若是听到,恐怕会腿抖得站不起来。

“我已经找到那个洞穴了,就在那个草丛后边,我先进去看看,等一下我叫你们,你们再进去。”凌空说毫不犹豫地走向那个草丛,然后穿了过去,身影眨眼已经隐没在灰色的草叶之中。

原来那个洞穴里并非漆黑一片,上边有几个通向外边的天然通风口,此时阳光斜射,正好从那里透进来,角落虽然灰暗,但中间还算亮堂。

这个洞穴是个半球体,直径大约是三米,洞里很干燥,但是弥漫着一种奇怪的臭味,跟死老鼠的味道差不多。

半球洞穴还连着一条两米高一米宽通道,里边并非笔直,所以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凌空拿着手电筒小心地走进那个通道。发现通道里边很平坦,而且高低也很均匀,显然是人工开凿而成。

怎么会有人在这里开凿一条通道呢?什么人有这样的财力?开凿出来又什么目的?

难道宝藏就埋藏在通道另一头!

凌空用手电筒仔细照看通道的路面,低着头一步步望前走,路面上凌乱地堆放着一些垃圾,都是瓷片木头之类的东西。凌空的耳朵也竖了起来,如果听到里边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他马上掉头就能逃跑。

他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不仅仅是一条通道,通道两边每隔六七步就旁边就有一个凿空的洞穴,大的有二十几平方,小的也有七八平方。里边的地上散落着很多瓷片和铁片,还有一些木板做成的东西,有的破裂有的只剩一半,都不知道原来是什么。

这里曾经似乎是避难所。难道是防空洞?

“阿空,你太不够义气了吧!”虽然明知道是胡天的声音,但凌空还是吃了一惊。

“你跑进来干什么,你应该在外边照顾娇娇啊。”凌空责备地说,他似乎把胡天当成洪娇娇的贴身保姆了。

“她不要我管啊,她说她能走。你看。”胡天让开了一下。

只见洪娇娇一只手扶着石壁,一瘸一拐地走进洞来。“哼,凌空,你想甩掉我可没那么容易,你是不是想把宝藏独吞啊!”

凌空苦笑:“我胃口可没那么大。”

“那你还不去开路!”洪娇娇似乎一进洞里就成将军了,而凌空马上就成了工兵,而且还是专门走在前头探地雷的那种工兵。

凌空是队长,开路这个工作自然当仁不让,他说:“你们在后边跟着我,小心一点。娇娇走到最后吧,你行动不太方便,如果里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能最快地跑出去。”

洪娇娇只哼一声,也没抗议。

三人每人之间都隔着三米的距离,打着手电筒,一步步地朝通道深处走去。

这个通道朝左边弯曲,弧度不是很大。

洪娇娇受不了空气里充斥的那种臭味,忍不住抱怨:“这是什么鬼地方啊?真是臭死了。”

“我看这里可能是抗日战争时期挖的防空洞。这一层是土层,所以那时候的人才从这里挖防空洞,如果是石头挖起来就困难多了。”凌空只是轻描淡写几句,但是分析得头头是道。

“这种鬼地方会有宝藏吗?”洪娇娇不禁怀疑。

胡天正想接话,忽然他感觉鞋底踩到了一块突起的石头,而且这块石头马上陷了下去。

忽然,三人听见入口处的那个半球形洞穴里发出哐啷的响声,非常刺耳。

“快回去!”凌空一转身就往回跑。胡天和洪娇娇也一样。

三人走得不是很远,所以只是十几秒就回到了原来那个半球形洞穴里。

三人面面相觑,顿时傻眼。洞口上边居然落下了铁栅栏,把出口给封死了。

胡天冲过去摇晃铁栅栏,可是那铁栅栏表面看起来已经绣迹斑斑,实际上却非常坚固。

“糟糕!”胡天大声呼喊,“有人吗!有人吗!”

“没用的,我们这个位置很偏僻,周围根本不会有人经过。”凌空镇定地说。

“那怎么办?”洪娇娇慌张地问。“我们怎么才能回去?”

“现在没办法啦,只能等到天黑,然后我们用手电筒的光照到外边,有人看到就会来救我们了。”胡天说着狠狠地朝铁栅栏踢了一脚。

“没用的,你忘了,洞口的杂草太高,手电筒的光虽然能照出去,但只能照到天上,外边还有大树的遮挡,晚上又没人会上山,我们被发现的机会还不到两成呢。”凌空枯涩一笑,“除非手电筒照到天上的时候有飞碟刚好经过,那些外星人也许会因为好奇而过来看看。”

“啊,我怎么忘了,我带手机来了!”洪娇娇掏出她漂亮的粉红色手机。

凌空见洪娇娇那么高兴,有些不忍地说:“不过,在这里讯号根本没办法发出去。”

“哼,我的手机可是全球通!”洪娇娇说罢就拨号了。

“没用的,那只是广告。”凌空摇头说。

洪娇娇听了半天没有讯号,扭头生气地蹬着凌空:“你这也说没用,那也说没用,那我们该怎么出去啊!”

“我们只能穿过那条通道,希望另一头是出路,否则……”凌空学着洪娇娇的口气说。

“否则怎么样?我们三个要死在这里吗?”洪娇娇高声叫了起来,似乎是为了掩饰她的害怕。

“不会,到时候我会想出办法来的。”凌空神秘一笑,胸有成竹的样子。

洪娇娇看着凌空沉稳的神色,平静了一点,说:“那我们赶紧去另一头看看有没有出口吧。”

三人于是又进去了那条通道,这次进来的感觉跟上次差得老远,上次是满怀期待,可现在是急躁不安。

“啊——!”

胡天和凌空忽然听见洪娇娇在后边尖叫起来,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跑到洪娇娇那里一看,两人立即也呆住了。

谁第一次亲眼看到尸体,难免都会害怕,再怎么大胆冷静的人也会不知所措。

尸体在通道最靠近半球形洞穴的一个人工洞穴里。因为尸体放在洞门一侧的墙角边,所以刚才他们三个走过去的时候谁都没有看到,再次过去的时候,洪娇娇心血来潮,跑进去想瞧个究竟,没想到回头的时候看到了一具尸体。

还是凌空比较镇定,他挥手示意胡天把洪娇娇给带回去,然后走上前观察尸体。

那具尸体大概已经死了好几天了,恶臭扑鼻。原来洞穴里的怪味就是尸臭。

幸好尸体还没有腐烂,凌空还认得出尸体的模样。那是个秃头的中年男人,穿着深蓝色的西装。

凌空很想去搜尸体的身,看能不能找到可以知道尸体身份的东西,可是他毕竟还不够胆量,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放弃了。

他想起了洞口的血迹,心里揣测,尸体应该是被人杀害之后才搬到了这里,而且杀人现场应该就在外边。

他又跑到通道里,察看附近其他几个人工洞穴,不过那些洞穴里都没有尸体。

“阿空,现在该怎么办?”胡天惶恐地问,跟只没头苍蝇似的。

凌空朝胡天挥挥手,斩钉截铁地说:“我们继续找出路。”

可是洪娇娇刚才受惊,整个人都瘫软得跟麦芽糖似的,凌空于是让胡天扶着洪娇娇走。

胡天两只手都用来洪娇娇,所以没办法拿手电筒,只好跟着凌空走,整个通道里只有凌空手上才有光线,橘黄的光柱在黑暗的动洞穴里晃动,把本来就阴森的气氛衬托的诡异起来。

自然发现了尸体之后,三人原本压抑的心情更加沉重起来。尸体并不可怕,因为尸体不会说话也不会跳起来打人,但尸体的存在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鬼魂,让人不由得觉得鬼魂就隐藏在某个黑暗的角落窥视着自己,甚至可能就在自己背后、眼前。

只走了三十多米,那条通道就到尽头了,但尽头不是出口,而是天然的洞穴。

天然的洞穴其构造自然不会为人设想,洞顶石笋林立,滴着冰冷的水珠,而地面凹凸不平,还有不少浑浊的水洼,手电筒的光一照过去,到处都有白色的反光,那些白光在黑暗中似乎是流动的冷气,沁人肌肤。

这是一段非常难走,而且非常可怕的洞穴。

洞穴两边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影影绰绰,乍一看,就像是怪物的爪子、尾巴、眼睛……似乎四周有无数只恶魔在埋伏,正等着他们三个过去受死。

连冷静的凌空都觉得,这里就跟地狱一样。胡天和洪娇娇更是害怕得路都走不稳。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送我回去……”一直呆滞的洪娇娇忽然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洞穴里阴阳怪气的回声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阿空,我们不要继续走了。”胡天也沉不住气了。“你不是说你有办法能出去吗,我们马上出去吧。”

“事实上我在这里没有任何办法,”凌空冷冷地说,“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别人来救我们。”

“那你说有谁会来救我们!”胡天愤怒地吼道,人一旦陷入绝望的边缘,情绪非常容易激动,当然,绝望之后,就激动不起来了。

凌空连忙把王牌亮出来:“你忘了吗,还有一个人知道我们来了这里。”

胡天恍然大悟:“你是说,幽幽!”

“没错。”

“那我们应该回那边的出口等她啊。”胡天看到希望后,连提议都变得积极起来。

“哎,也是。那你带娇娇回那边吧。”凌空甩甩手说道,他还想继续探索下去。

胡天在洪娇娇耳边柔声说:“好了,娇娇,我们回去那边,我们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扭头看了凌空一眼,“阿空,你一个人能行吗,要是你遇到什么危险那……”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放心。”凌空有些感动地说,在他记忆里,胡天还从没这么关心过他呢。

“那我们先回去了。”胡天说罢让洪娇娇拿着手电筒照路,然后蹲下去把她背起来往回走。

凌空深深看了他们一眼,换了口气,继续前行。

他不停地走,但并不快。地面不但潮湿,也很滑腻,一不小心就会摔倒,地面那么多石头包,一摔倒后脑勺可能吃一个,那就起不来了。

他除了注意看路面,还不时抬头去看洞顶。

因为在他看过的电影和小说里,那些黑暗的洞穴里,往往是蝙蝠的巢穴,那些蝙蝠都吸血,而且胆子很大,敢正面攻击人类,不过最终他没遇到蝙蝠,别说蝙蝠,这里头连一只生物都没有。当然,如果有的话,那一定不是什么让人眼睛舒服的生物。

走了十几分钟后,居然又进去了一段人工通道里,高和宽跟走进来那一段差不多。

这段通道异常笔直,凌空用手电筒朝尽头照去,可是尽头似乎是一块大石头,没有亮光从那里透出来,一点也没有。

凌空快速跑到尽头,发现这边的出口果然被封了,一块圆球体的巨大的石头堵塞了出口。

尽管他明知道他不是超人,但他还是忍不住用两手抵住巨石,竭尽全力一推。

这一推跟别人的一推并不一样,其中运用了武术中“腰马腿三合一”的用力诀窍,一次可以爆发出大于平时好几倍的力量。

不过凌空试了三次,巨石还是纹丝不动,而且用力过度,腿脚支持不住,瘫坐了下来。

他没想到这边也出不去,他有些泄气了。

当然,还不至于绝望,因为还有林幽幽可以救他们。

可是他觉得自己困在这里被她救出去,那真是莫大的耻辱,他这个队长当得也太窝囊了。

这么一想,他又不愿意轻易放弃,他扶着石墙站起来,忽然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那是维护尊严的力量。

眼前白光一闪,他立即想到,用杠杆原理说不定能把巨石给撬开。

但现在哪里有一根坚固的东西当杠杆呢?

他每个洞穴都进去看看,找能当杠杆的东西。

当他一脚踏入一个很大的人工的洞穴门口时,空气似乎瞬间跟玻璃一样破碎。

他惊愕地看到,正面的灰色墙边坐着一个没有血肉的骷髅人,而那个骷髅人手里正举着一把长枪指着他的头!

凌空身形凝固一样动弹不得,两只瞪大的眼睛里血丝缕缕可见。

一刹那,他没感到死亡的可怕,倒是想到了林幽幽迷人的笑容。

俄而,那个骷髅人没动,而凌空也没动。空气凝滞到了极点,安静到了彻底。

凌空这才发现,那个骷髅人根本不会动,而且它的枪已经是古董级别,那种每次只能装一发子弹的步枪,早就在时光的河流中失去了威风。

凌空紧张的身体顿时松弛了下来,就跟一只随处乱让的丝袜似的。

原来只是自己吓自己,虚惊一场。

他拍了拍胸口,喘了几口气,然后扫视这个洞穴。

除了那具平端着步枪的骷髅,洞穴里还有其他四副骷髅。

洞口附近就有两副骷髅躺在一起。一副抱着另一副的左脚,而前者头骨上有一个明显的子弹孔,而后者右手握着一把手枪,左手抓着的一把匕首插进了前者的胸膛里。另外两副骷髅倒在中间,俯卧,身上都背着步枪。

这里很久以前似乎曾经发生过一次恶斗,结果这几个人都死了,不知道有没有人逃出去。

凌空对骷髅没有对尸体那么恐惧,他上前仔细观察那些骷髅,也细心地搜索着地面。

凌空发现坐着的那副骷髅屁股下边居然有一个褐色的本子。

他鼓起勇气一把将骷髅推开,把那个本子给取出来——那是一本记事本!

封面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纸张发黄,但里边用钢笔写的字迹还能认得出来。

凌空就像一个好几天没吃东西的蚂蚁忽然看到一块蛋糕一样,两眼光芒四射,他心急但翻的时候很小心,生怕一用力那纸张就会变成粉末。

这是一本行军记事本,写的是繁体中文,字迹潦草,但还能辨认得清楚。文中记录的都是执行什么任务,经过什么地方之类。其中也有写一些自己的感想。

上边的日期只写了月和日,没写年份。凌空觉得也没必要知道。

六月四日。

部队迅速向南撤退,我们都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追兵我们却要钻进森林里。

一路上我们没有遇到共党的拦截,但是有些兄弟被毒蛇咬到,中毒而死。

我听说是连长说,是蒋司令下的命令,广东的部队全都往南撤退,哪里有人会接应我们。

我还是不明白,我们都快到大陆最南端了,还往南,难道是去海南岛?

六月十九日。

原来我们是要去宝岛台湾,我一时也不知道是喜还是忧。

我们一去那里可能就回不来了,我可能以后都没办法回家乡了。

一想家乡的老娘和小弟没人照顾,我就哭了出来。小招阿虎他们也跟着哭了。

六月二十一日。

刘副官让我,小孙子和黑鬼三个人抬一口铁皮箱子,不知道是什么,很沉,我们三个人抬着走还不稳当,后来刘副官又把铁牛给叫来,铁牛这小子力气很大,有他在后边抬着我们走得就快了。

我们走了老半天才来到的一快荒地,刘副官让我们挖个坑把箱子给埋了,我们没问,照办。

午饭我们几个就在墓地里吃干粮,我吃完就把今天完全的任务给记了下来。

回去就天黑了,应该没有其他任务了。

后边就没有了。凌空看到最后那篇日记的时候就已经猜测到了大概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这批国民党在去台湾前,刘副官出于私人目的——一个副官似乎没那么大的权力,可能在他上边还有高官——派了五个人偷偷把一箱他们搜刮来的宝物给埋了起来,回来的路上把五个人都骗进那个洞穴,忽然拔出手枪想杀人灭口,有两个没注意,被刘副官从背后射死,另外两个听到枪声立即反应过来,记事本的作者可能也中了枪,但他靠着墙坐了起来,举起枪瞄准刘副官,这时刘副官被另外一个人给抱住了左脚,于是他用匕首杀死那个纠缠他的人,但他没想到有个人还没死,结果被一枪射杀,而记事本的作者开枪之后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藏宝图不知道在什么人手里,后来辗转反侧,居然被凌空拣到了,这不得不说是命运的安排。

那个装满宝物的箱子到底埋到哪里了呢?

记事本上只说空地,但过了那么多年,那空地说不定也长满野草无法辨认了。

凌空想了想,藏宝图上还有两个地方没去,那些宝物肯定就在那两个地方中的一个附近。

凌空恢复了冷静,这才想到当务之急是找一根杠杆,而不是胡思乱想。

那些步枪不就可以当杠杆吗!

一想到这个,他兴奋不已,马上把步枪从骷髅身上取起来,一共四把,只是表面生锈而已,枪身还是够坚硬。

一把可能不够坚固,四把绑在一起效果当然不同,一支箭容易折断,一把箭就没那么容易折断了。

他找来一条麻绳把四把枪都给绑起来,找来一块石头在巨石下边的土壤里挖出一个小洞当支点,然后把四把枪的枪头都插进去,最后还是准备可一些小石头放在两脚前边。

开始了!他双手握着枪托往下压,巨石动摇了!

但他知道就算竭尽全力也不可能把巨石撬开,那样只能把枪折断,他现在只能把巨石的一边撬起几公分而已,但他早就考虑到了这点,巨石底边翘起,露出缝隙的时候,他就将一块石头踢进去塞住,然后把枪筒塞进一点,继续压,又踢一块更大的石头进去塞住……这样反复了十几回后,他已经汗流浃背、筋疲力尽了。

不过那块巨石此时已经向外倾斜了大概有三十几度,完全失去了稳如泰山的气势。

凌空想去叫胡天来,两个人合力一定可以把石头推倒,但他又觉得如果来回一趟,他的气力肯定所剩无几,到时候就只能是胡天一个人推。

他看着那条缝隙,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依然是用那几把枪,依然是用杠杆原理,只是把支点的位置往回移一些,然后往上用力,说不定就能巨石给撬开。

凌空把一切都弄好后握着枪把,蹲下。

他再次用“腰马腿三合一”发力技巧,一下字爆发全身的力量。

砰的一声,巨石朝左侧滚开了!

原来,巨石左侧有一块缓坡,巨石滚开了缓坡,卡住了。

原来,逃出生天的感觉是那么奇妙,原本在眼中平淡无奇的一切都散发出了迷人的魅力。

明亮的光线照在凌空脸上,清新的凉风灌进他的衣服了,他禁不住仰天叫喊起来:“自由真好!”

第三章:六个可疑人物

音乐室门口。

林幽幽看了看手表,六点二十分,凌空说过,如果到了六点半他们还没有回来,他们可能就遇到麻烦或者永远也回不来了。

她此时有强烈的预感,他们可能真的遇到麻烦了,她不愿意去想他们永远也无法回来。

她知道他们将去的地方在山上的什么位置,也确信自己能找到,于是马上带上手电筒单枪匹马地朝红树林那边赶去。

她知道自己有些莽撞,应该多带几个人去才对,以她一人之力不太可能救得了他们,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控制不了自己的双腿,没去叫人就直接跑上了山。

面前一个人影迎面而来,林幽幽顿时如拉满之弓,严密防备起来,因为她看出走来那人影是个男人,对男人她不得不防,而她周身都带着对付男人的暗器,所以也不会退缩。

那个男人步履迅急,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且似乎就是冲林幽幽而来,林幽幽插在口袋里那只握着电极棒的手于是拉出了一点。

“于老师!”当那个男人走近时,林幽幽惊讶叫道,真没想到那人竟然是她的班主任于光印。

“啊,幽幽,这个时候你怎么跑这里来啊。”于光印身材清瘦修长,穿着白衬衫西裤,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林幽幽本来想说吃完饭出来散步,但转念一想觉得不妥,因为刚才她走得很快一点也不像是散步的样子。“我昨天去山上写生的时候把一盒很贵的颜料忘在那里了,我要去找回来。”马上转移话题,“于老师,你呢?”

“我只是来散步。”于光印轻描淡写地说。“这个时候天都快黑了,你一个人很危险的,快跟我回学校去吧。”

林幽幽看出于光印说话有些急噪,不知道是为什么。“那盒颜料是我朋友送我的生日礼物,对我很重要,我一定要找回来。”

于光印脸色一沉,说:“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一个人能行。”林幽幽连忙推辞道。

“那我回学校去了,你小心一点。”于光印说罢用复杂的眼神看了林幽幽一眼,然后大步走了。

林幽幽朝前走了几十步,忽然听见有两个人在山上的一个小土墩上说话,那声音模模糊糊,但是越来越近。

她想了想,闪到一边,躲藏到了树丛后边,她确定走来的那两个人还没听到她的声音,更没看到她的人。她蹲下来,眼睛移动到两片叶子的夹缝中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窥视,只可惜,前边有一排枝叶扩散的蕨类植物挡住了视线,怎么也没办法看得过去。

“我早就觉得有个人跟着我们,没想到是个好事的小鬼。”一个低沉的男音。

“你说那小鬼会不会知道什么?”一个有些女性化的男音,但是又很不自然。

“他不可能知道,而且就算他知道了,他也没办法开口了。”男人阴险地笑。

“哎,你说,从上边下来那三个小鬼会不会发现?”

“不会,我们都用杂草掩盖了,除非他们有透视眼,否则他们不可能会发现。”

说话间两人身形匆忙,一转眼就在林幽幽眼前走了过去。

林幽幽没看到两人的模样,但他们走下去的时候,林幽幽放胆站了起来,并且欠身望去,从背影中她认出了其中一人,那人有些发胖,穿着黑裤子、条纹短袖衫,那是政教处主任黄山的经典穿着,他经常在升旗议事的时候带领学生会的干部抓各班穿拖鞋的学生,林幽幽见过黄山几十回,确定自己的判断没错。而另外一个人虽然她不认得,只看到那人竹竿一样,很高,那人说话娘娘腔,说话娘娘腔个子又很高的老师在学校里不会很多,如果要查一下就知道是谁。

等那两人走远,直到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林幽幽才回到山路上,继续心急火燎地往上走,她边走边琢磨那两人刚才说的话。

他们刚才提到一个小鬼,又提到三个小鬼,三个小鬼难道是指凌空他们?

她走着走着,看到一棵很大的枯树,她觉得凌空说就是在枯树那里拐左一直走,穿过树林看到一个斜坡,一上斜坡就到。

她于是朝左拐,没走多远,她就高兴地差点晕过去。

他们就在前边!

只见胡天、洪娇娇和凌空三人就在前边十几米远的地方,凌空蹲着,全神贯注地看着一堆杂草,而胡天站在他背后,神色阴沉,洪娇娇则是远远地看着他们两人,一只手还捂着嘴巴。

三个人都那么怪异,跟被什么附身似的。林幽幽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这时,那个三人也发现了林幽幽,望向她的时候,都露出激动而欣喜的笑容。

“妹妹!”

洪娇娇忍着脚上的疼痛,情不自禁地跑过去拥抱林幽幽,那是出于真心的拥抱,被困在洞穴里时,林幽幽就是他们唯一的希望,现在她果然来了,虽然他们三个已经脱身而出,但林幽幽的到来还是会让洪娇娇感动。

林幽幽看出洪娇娇似乎受过惊,安慰了几句,然后走到凌空这边来。胡天迎上去,但林幽幽没理她,他只好像只丧家狗似的跟在她后边。

“别过来!”

凌空明知道叫林幽幽不要过来,那根据人的心理特性,她会就更想过来,不过明知道没用他还说一下,这叫表明立场,国际上一旦发生什么大事,每个国家的代表一样会站出来表面立场,尽管表明立场只是说几句话而已。

林幽幽还以为凌空收藏了什么秘密呢,没想到,发现原来凌空面前的杂草下边,是一具头破血流的尸体!

“这是……?”林幽幽觉得那个死人的脸孔有点眼熟,心跳由不得加快很多。

“就是昨天舞会上那个被娇娇赶出去的人,他叫叶风。”凌空有气无力地地说,因为先前弄开巨石后他已经没剩多少体力了。“刚才我发现了几个泥脚印,然后追踪那些脚印从哪里来,就在这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你们去过那洞穴了吗?”林幽幽这才想到重点,本来她准备去洞穴里救他们三个,没想到他们三个一点事也没有。

“去过了,很恐怖的。”洪娇娇说着脸上的毛孔都收缩了起来。

“幸好有我在,否则我们三个就出不来了。”胡天自诩地说,仿佛自己是个民族英雄似的。

洪娇娇一把将胡天推开,抢着说:“不是啦,当时是这样的……”

胡天也不愿意被洪娇娇扭曲事实,于是两人一唱一和眉飞色舞地把他们甩掉叶风,被困洞穴,发现尸体,凌空发现骷髅人,把另一头塞住洞口的巨石推开,而最后是胡天找到了开关,把铁栅栏升了起来,他们从原来的入口逃了出来……那些过程通通说了一遍。

林幽幽脑子里兼容了一下听到的信息,然后也把她去梅落那里得到的消息,还有她来的时候所见所闻都告诉了他们。

“虽然没有证据,但我觉得叶风很可能是被你后来看见的那两个人给杀害的。”凌空皱着眉说,忧心忡忡的样子。

“他们为什么杀他呢?”林幽幽隐隐感到不安。

“叶风后来找不到我们,然后看到那两个男人出现,他可能是一时好奇,就跟踪他们,他可能听到了什么秘密,结果被发现,他们就把他杀人灭口了。”凌空指着尸体旁边的一个土坑说,“他们还带了工具来挖坑,准备把尸体给埋了,不过刚好我们过来,他们只好用杂草把尸体给掩盖,然后溜走了。”

“那他们会不会怀疑我们知道他们的秘密?”胡天紧张地问。

“应该不会,我们从那边过来,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做过什么。”凌空镇定地说。

洪娇娇嘟嘟嘴唇,说:“可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啊。”

凌空站起来拍了拍手掌。“不过至少知道参与这个阴谋的人有不少,死了的不算,目前我们可以怀疑的对象已经有五个了,我们不知道的可能还有更多。我们基本上还算是在明处。”

“哪五个?”胡天问。

凌空似乎怕胡天不会小学数学,还瓣着手指数给他看:“那个梅落老师所怀疑的那两个,还有刚才幽幽来的路上看到的那三个,加起来是五个。”

林幽幽忽然问道:“对了,你们不是说在洞穴里发现了一具尸体,那尸体长什么样?”

“中等身材,秃头,浓眉大眼,左边嘴角有颗黑痣。”凌空对尸体的脸印象深刻,谁第一次见过尸体都会印象深刻,就算那个尸体长得很一般也不例外。

林幽幽愕然瞪开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啊!那不是梅落老师的哥哥梅一名吗!”

“就是失踪的那两个人中的那个财务科主任?”凌空开始后悔起来,那个尸体上很可能有什么重要证据,自己居然连碰到没碰一下就走了,真是错过一个大好的机会了。

林幽幽点头,说:“对呀,我在梅落家里看到过她和她哥哥站在一起的照片。我肯定,你说的那具尸体就是他。”

凌空眼睛闭上几秒,等脑力缓和了一下,然后把杂草又拉过来盖住尸体,说:“我们回去吧。”

“阿空,是不是回去报警?”胡天连忙问。

“不行。我们报警的话,事情可能更麻烦。”凌空顾虑重重地说,“因为我们刚才也被他们看到了,如果报警,他们立即就会怀疑到我们身上,他们可能会被警察抓走,但他们的余党……”

“我明白了,其实你也是为大家的安全考虑。”林幽幽体谅地说。

“你们就在尸体旁边说话,你们不怕啊。”洪娇娇脸色发白地说,不自觉地朝胡天靠拢。

胡天看见她那害怕地样子,还真想搂她肩膀,但也怕她会给自己一巴掌。“怕什么,多见几次就习惯了。”

“我们还是马上回去的好。以后的几天都不再行动了,那些人现在可能在找羊皮卷,我们经常在山上出现的话,他们会起疑心的。”凌空慎重地说,“我们还是安静地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回去吧!”

其他三人看到叶风的死,一想到自己也可能会有这样的下场,不免心惊胆颤起来,哪里还敢逗留,赶紧下山去了。

但他们四人走远后,离叶风尸体不远的一棵树干后边闪出一个人影。

那人影笑了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喃喃说道:“你们一个都逃不了。”

宿舍楼的天台上,夜很黑,风有些冷,天空阴沉着脸。

吱呀一声,天台的门被推开了,卡啦很响一声,又关上了。

凌空两手插在裤袋里,缩着肩膀,一个人走了上来。

天台上拉着几根长长的铁丝,上边挂着一些洗过的衣服和被单,昏暗中,他觉得那些衣服和被单跟悬空的无脚幽灵一样。

他走到天台边缘,对着后山的那边眺望,只看到黑漆漆一片,但也能辨认出灵山的轮廓,因为灵山比夜幕还黑。

宝藏就藏在山上的某个地方,他觉得自己离那个地方已经越来越近了,还剩两个地方而已。

不过他也清楚,自己离危险也越来越近,他感觉这次探险就像在一只大怪物的牙齿上走路似的,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怪物吞进肚子里,幸好那只怪物还没发觉,否则只要它的舌头一卷,他和他的伙伴就要当它的点心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压抑过。

只是,谁活着没有压抑呢。

生命本来就夹在命运和思想之间,他的思想既然决定了冒险,那他的生命就只能等待命运的判决了。

他在沉思,一点也没注意到有人从他后边悄悄靠近。

但他发觉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亲吻了他的脖子,热血缓缓流下。

“不想死的话就别动别出声!”那人喝道,是个男人,但声音有些模糊,似乎隔着什么东西。

凌空的心狂跳不已,刚才他才觉得危险越来越近,没想到转眼危险就来到了背后,并且将他赶到了生死的边缘。

他一想到自己也会变成梅一名和叶风那样躺在地上没有知觉和意识的尸体,就差点要叫喊起来,可他喉咙一动,就感觉到了死亡的寒冷,他于是只能拼命压制自己内心里迅速膨胀的恐惧。

那人没拿刀的那只手把凌空全身上下都搜了一遍,连脚底板都不放过,那只手忽然猛虎扑起一样抓住了凌空的下巴,用力往上抬,杀鸡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样把鸡的头给抬头,这样露出了脖子,比较容易下手。

“快说!那张东西呢?”那人低低吼道。

“什么东西?”凌空不动声色地说。

“就是那张地图!”

“世界地图还是中国地图?”凌空装疯卖傻。

“告诉你,少装蒜,我的刀子可是不认人的。”那人继续用刀子给凌空的脖子施加压力。

“不在我身上。”凌空冷冷地说。

“你放在哪里了?快说!”那人不依不饶。

凌空的理智还没崩溃,他当然知道一旦自己说了实话,那他的性命就会流星一闪,然后陷入永恒的黑暗之中。

“我没拿。”

“怎么可能!”那人很激动,口水都喷到了凌空的头发上。“你应该是那几个人的头儿,你怎么可能没拿?”

凌空感觉刀子在脖子上施加了更大的压力,他冷笑一声,说:“我已经把它给烧了,因为我已经把它给记在脑子里了。”

连凌空都忍不住在心里夸自己聪明,居然想到了这样一个全身而退的办法,这样一来那人就不能杀他了,因为杀了他那人就永远也没办法得到那张羊皮卷。

那人大概愣住了,半响没动静,闷哼一声,又说:“你说,你都知道些什么?全都说出来!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宝藏的事情。”

“宝藏在哪里?”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凌空只好继续跟那人周旋,目前还没想到脱身的上策,尽管他也有两下子,但刀子架在脖子上的情况下他胆子再大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不说我就——杀了你!”那人阴冷地笑笑,“你还这么年轻,应该还不想怎么早就结束人生吧,聪明人应该懂得明哲保身。”

凌空把上次跟胡天洪娇娇去过的那个洞穴的位置详细告诉那人,然后补充说:“就在那个洞穴的另一头,那里有个洞穴,里边有一口棺材。”

“棺材!”那人吃惊地说。

“你知道棺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吗?”凌空试图反客为主。

“妈的!我怎么知道!”那人骂道,但似乎有些兴奋,因为他的手发起抖来。

“里边全是金条,还有一些古董。”凌空信口胡扯。

“你在说谎!”那人低声咆哮。

凌空一惊,但还是故作平静地问:“你凭什么说我是说谎?”

那人冷哼一声,说:“你们几个在树林里碰头的时候说过什么话,我都听见了,你只见到了几个骷髅,你根本没看到什么金条!敢骗老子,我送你去见阎王!”

原来那家伙都听到他们的谈话了!凌空只觉得从头凉到脚,心湖都快结冰了,但脑海灵光一闪,很快又有了主意。

“你听到了那更好,我在洞穴的另一头发现了几个骷髅,请问你是听谁说出来的?”

那人没想到凌空会这么问,有些反应不过来。“就是跟你一起的那小子说的。”

“那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凌空笑了。

“他说是你告诉他的。”那人的气势急速下落,连他自己都发觉了。

“就是啊,是我告诉他的,他根本就没到那边去过,他只是听我说过而已。”

“你的意思是……”那人的主动权完全被凌空抢走了。

“那些金条都是我发现的,我干什么要告诉他们,他们知道后不就要跟我平分吗?你想,为了那么多的金条,我会对他说真话吗?”凌空这么说倒是非常合情合理,从某个角度来说,可以说是人性的真实体现。

那人沉吟了一下,说:“那你现在会对我说真话?”

“你说金子重要还是命重要?”凌空含笑着说,“当然是命重要了,你拿着刀子要取我命,我还要金条干嘛,反正那么多金条,你一个人也取不完,说不定还能剩一点给我。”

“你说清楚一点,那些金条到底有什么块?”

凌空一听这话心里就稳操胜算了,微微一笑,说:“那些金条每块长十厘米左右,宽二厘米左右,厚度是一厘米,整个棺材装了一半,我那个时候估算了一下,应该有两千多块。”

“嗯,小子,算你聪明。”那人把刀子缓缓收了回去。

凌空刚要接话,忽然后脑受到沉重的一击,只感觉似乎有一股电流迅速扩散开去,意识开始模糊了……

两腿失去了控制,软绵绵的没骨头一样,一歪,身体整个朝前倒下。

凌空恢复意识的时候,摸着发痛的后脑坐了起来。

他看手表,自己已经昏迷了半个小时。

他腿发软,一时也站不起来。

他看到那些被单和衣服,这才想到,只要动一下天台上的那面门就会发出很响的声音,但刚才那人的出现却是无声无息,那他应该是早就埋伏在这上边了,而被单和衣服后边就是最好的隐藏之处,他刚才居然没想到蹲下来查看一番,真是太粗心大意了。

他想,这么晚了,树林里那些树木晚上看起来就跟鬼怪一样,走路也危险,洞穴里又有机关,还有尸体,中间那段天然洞穴还非常得难走,就算真的有一车黄金在里边,凌空觉得觉得自己也不敢去拿,所以那人一样也不敢,除非他想钱想疯了。

那人至少得明天天亮才会去那个阴洞,他也可能踩到机关,但不会被困住,因为另一头还有出口。

当那人发现那里并没有金条之后,他肯定会暴怒,然后回来找凌空算帐。

凌空摸了摸被血弄湿的脖子,不禁出了一声冷汗,刚才他才真是跟死亡亲密接触了一回。

可是他转念一想,那人又哪里有机会找自己算帐呢,如果自己做什么都跟其他同学一起,那人怎么有机会呢?

而且那人肯定也想到,明天之后其他三人就会从凌空嘴里知道有那么一个危险人物,他们避免落单,那人就没辙了。

所以那人一定会趁他们三个还没警惕之前,找到他们,可能威胁他们说出他们所知道的一切,也可能绑架他们,用来威胁凌空。

不好!

凌空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然后马上朝楼下跑去。

他是去找林幽幽,因为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林幽幽。

洪娇娇跟她的两个保姆住在老师宿舍,安全上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胡天如果乖乖呆在宿舍里也不会有危险,可是林幽幽住的地方不同。

林幽幽住的地方也就是她在凌空面前走出来的地方——植物园!

不知道的人听了可能会莫名其妙,林幽幽是美女,又不是花妖,怎么会住在植物油里呢?

事实上,植物园里包含一套好不错的住房,那是植物园管理员的专门住所,而林幽幽就是植物园的管理员。

凌空曾经也问过她,为什么想当植物园的管理员,她的回答让他印象深刻:“第一是因为我喜欢花草,也有耐心照顾花草,也会照顾花草,第二呢,因为我讨厌见到那些虚伪的人,讨厌从那些色迷迷的眼睛里看到野兽的目光,所以我有时间宁愿对着植物也不愿意对着人。”

就是因为那个想法,而且不知道动用了什么人事关系,她进学校不久就当上了植物油的管理员。

她一个人住在那边。

尽管凌空知道她在晚上对陌生男人一定极端防备,但如果那危险人物不从正门进去,而是飞檐走壁,那她的防备反而会变成一种疏忽,因为她不会想到有人会忽然在她住的地方出现。

也许那人有着特殊的身份,而且能够轻易取得林幽幽的信任,那林幽幽的处境就更危险了。

凌空两腿生风,路上人见他这种气势,一见就闪,哪里还敢耽搁半秒,他们都感觉奇怪:那人是不是在被鬼追?

植物园里凌空的宿舍有五六百米,当他跑到那里时他也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都怪自己平时懒得跑步,现在一跑起来就受不了。

植物油里亮着灯光,白色的灯光,淡雅纯净,似乎玻璃窗后边就是天堂的日光。

凌空走过去,犹豫了一下,然后敲了敲窗子,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

“谁!”林幽幽厉声喝道。

看来她没事,凌空松了口气,继而压低声音说:“我是凌空。”

窗子忽然拉开,林幽幽探出头来,疑惑地问:“这个时候你怎么……”两眼瞪大,“你的脖子怎么有血!”

看到林幽幽那紧张的眼神,凌空心满意足,不在乎地说:“没什么,刚才有个人用刀子抵着我的脖子,所以破了点皮。”

凌空说得无足轻重,没把生死放在心上似的,其实他是在炫耀。

在女生的面前,男生都喜欢炫耀,凌空也不例外。

“啊,发生什么事了?”林幽幽显然很吃惊,因为她的眼睛从来没有瞪得那么大。

“我先问你,你说的那个王天明和刘洋,他们两人你查到什么了吗?”

“查到了,不过现在资料还很少,还得过几天才能深入调查。”

“嗯,不过那两人的样子你知道吗?”

“有啊,我拿到他们的照片了。”林幽幽扑哧一笑,“我觉得我们这么说话可真奇怪。”说着把窗户完全来开,“你进来吧。”

林幽幽的闺房,那不知道是多少男生梦寐以求想看一眼的地方,而此时林幽幽却要求凌空进去,凌空一时都失去思维能力了。

“你站着干什么,快进来啊。”林幽幽说着又把窗户开大一点。

凌空于是也不想其他了,先进去再说,反正林幽幽也吃不了自己,怕什么呢。

凌空进去后林幽幽把窗户给拉上,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穿着单薄的睡衣,内衣若隐若现,赶紧从旁边抓起一件外套披上。

凌空也不好好意思去看林幽幽,两眼转圈,打量林幽幽的闺房。

一派简洁的风格,饰物很少,但每一样都非常精美,位置也摆放得格外讲究。

几盆绿色植物放在房间的几个特别的位置,只是几盆就渲染出了满盈的绿意。

空气中还有一股青草的味道,闭上眼睛人会错以为自己此时不是在一个房间里,而是在广袤的草原上。

而且,还有凉爽的清风。

凌空睁开眼睛才发觉,原来是林幽幽开了电风扇。

“你快坐下来做,你刚才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林幽幽从一个盒子翻出了棉花、药水和纱布。

凌空不用看也知道除了床没地方可坐了,只好坐下,说:“我们四个人的事情被人发现了。”

“啊!怎么会?”林幽幽露出了恐惧的神情。

“这个我等一下再跟你说,你先把王天明和刘洋的照片拿来让我看一下。”

“你也等一下再看,你脖子上的伤口如果还不消毒过几天发炎可就麻烦了。”

林幽幽坐到凌空身边,然后手脚麻利的处理凌空的伤口。两人的脸靠得非常之近,凌空浑身僵硬,也不敢转过头去看林幽幽,林幽幽身上有一股茉莉花的香气,凌空忽然有个奇怪的念头,就是有机会去挖几株茉莉花种到宿舍里的空花盆里。汗水不断从他额头沁出来,他心跳得天崩地裂,大脑有严重缺氧的感觉,因为他死命抑制着急促的呼吸,他觉得就是先前被人用刀抵在脖子上还没现在那么紧张。

林幽幽用纱布包住凌空伤口,然后用生理胶布贴住,微微一笑,说:“好啦。”

“那照片呢。”

“等一等。”

林幽幽起身去打开床头柜,凌空就趁这个机会把满脸的汗水给擦掉。

林幽幽很快就找到了,把照片摊在床上,有全身照,也有半身照,凌空只盯着全身照看。

凌空看照片的时候,林幽幽找来棉花为他吸走脖子上粘稠的血,凌空的脸色比血还红,为了转移林幽幽的注意力,他于是把刚才遇险的经过低声告诉林幽幽,他必须低声说,越是危险的事情越是平静地说,这样才显得勇敢。

“刚才用刀子割破我皮肤的人就不是这两个人。”凌空终于把话题引回了照片上。

“你不是说那人是从后边用刀抵住你脖子吗?你怎么知道他的样子?”

“我推测出来的。”凌空不接着说,就等林幽幽问。

“怎么推测?”

“那人说话的时候声音在我头上,他应该比我还高一个头,这个王天明跟我一样高,所以他不是。”

“可是这个刘洋比你高一个头,你为什么说他也不是?”林幽幽好奇地问。

“是手。那人的手也碰过我的脖子。那手背的皮肤很粗糙,可你看这个刘洋,他皮肤那么白嫩,他的手肯定不会粗糙。”

“那会不会我在山上看到的那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个呢?”林幽幽皱起眉头,看来她对这个事情也颇为关心。

“也不会,你说一个说话娘娘腔,但那人不是,那人虽然装着另一种声音说话,但很有磁性很低沉,一点也不尖。”凌空沉思着说,“至于你说的政教处主任黄山,我肯定也不是他,那个黄山我也认得,他常年抽烟,那他的手肯定就有洗不掉烟味,可当时我并没有闻到。”

“还有我的班主任于光印呢?”

“你的班主任偏瘦是吧,不过我哪里都没看到,就看到那人的手腕,那人手腕还蛮粗的,所以不会是你班主任。”

“那么,那是我们还不知道的人?”林幽幽的心底“咯噔”了一下。

“嗯,那人神出鬼没,最为可怕。”凌空说着朝林幽幽眨眼,一连眨了五六下,“其实羊皮卷早就不在我身上了。”

“啊,那你放到哪里去了?”林幽幽点头,两人之间似乎交换了一个很隐秘的信息。

凌空似乎激动了起来,提高声音说:“上次我偷偷去墓地,结果被人打晕了,我醒来的时候发现羊皮卷已经被人拿走了,那人的力气好大,应该是我们怀疑的男人中其中一个,只是不知道是谁。”

“没了羊皮卷怎么办,你有记下来吗?”

“我没,我那时候根本没想到会丢失,所以也没用心去记。”

“那以后我们怎么找宝藏呢?”林幽幽的声音焦急起来。

凌空叹息一声,说:“我看,只能取消了。”

“这太可惜了吧。”林幽幽也感到很遗憾似的。

凌空耸耸肩膀:“有什么办法?我们总不能在山上乱找,山那么大,我们找十几年也找不遍每一个角落。”

“哎,没想到我们最后还是要半途而废!”林幽幽似乎很不甘心。

“算了吧,不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们得到了也会不安。”

“嗯。对了,你怎么脱身的?”

“我骗那人说我在洞穴里发现了宝藏,他好像相信了。其实他不知道,那个洞穴只是通向藏宝地点的通道而已。”

“那你知道藏宝的地点在哪里?”

“就在墓地里,不过墓地那么大,谁知道在哪里,不过应该就在那个阴洞的另一个出口附近。”

“那你为什么要取消!”林幽幽颤声问道。

“因为就算我知道宝藏在那附近也没办法找到,我们总不能把那里全都挖起来看一遍,而且我们也不知道到底宝藏埋在多深的地方。”凌空无奈地说,“羊皮卷上边写着具体位置的暗号,但现在羊皮卷被人抢了,我也不记得,怎么找。”

“你没骗我吧?”

“绝对没有。”凌空眉毛一扬,又朝林幽幽眨眨眼,微微一笑,“啊,我该走了,快十一点了,宿舍要关门了。”

“嗯。你小心点啊。”

生活不会从此而平静。

凌空深知道这一点,有些事情一旦染指,就别指望脱身就脱身,人生里可没有那么多来去自如。

那一夜他基本没合眼,只是凝视着黑暗,脑子里接二连三地浮现一幕幕可怕的幻象。

他看到了自己的尸体!

他看到自己被人用一把长矛插穿胸膛,钉在高高的木门上,殷红的鲜血流了一地,几乎将整个世界都染红。

他也看到了林幽幽。

她脸色苍白地跑着,不知道被什么追赶,忽然一只很长的手飞来,一把抓住她的脖子,只听见喀的一声,她的身体就变成了粉末。

还有胡天,他在地上用两只血淋淋的手艰难地爬着,脸上的皮肤因为痛苦而抽搐起来,原来,他的两条腿竟然被砍断了!

洪娇娇也好不到那里去,她的嘴流着黑色的浓血——一把刀子插进了她的喉咙里!

……

无论凌空是睁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那些幻象总是锲而不舍地连续在脑海里出现,简直跟闻到蜂蜜的苍蝇一样赶不走。

凌空狠狠地敲自己的额头,直到敲到两眼冒出小鸟星星,这才住手。

他知道自己现在非常恐惧,如果不采取缓和的措施,他很可能会精神崩溃。

他想,干脆豁出去了,总比什么都不做被自己的恐惧给逼疯要强。

其实,他的计划在林幽幽闺房里说话的时候就启动了,只是他还不确定是不是有效。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挨到了天亮,凌空心想如果那人中计,那很快就应该多一个人失踪了,如果那人没中计,那肯定会回来找自己。

现在担心也没用了,他必须想出对付的办法。

翌日,凌空找胡天找到一处人少的地方,便把自己昨天遇险的时候跟胡天说了一下,提醒他必须多加提防,现在连在学校里也不太安全了,还让他转告一下洪娇娇。

胡天听罢沉默了片刻,忽然豹子似的扑过来,两手直直伸向凌空的脖子,这一记有这不可收敛之势。

凌空来不及躲闪,脖子一下子就被卡住了,昨天脖子上的伤口还没全好,胡天一抓,火辣辣的疼。

“阿天,你想干什么?”凌空瞪着眼睛怒喝。

胡天阴冷一笑,说:“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你什么,什么意思?”凌空涨红了脸,呼吸越来越艰难。

胡天龇牙咧嘴地叫起来:“你昨晚都进过幽幽的房间里了,难道你还敢说你只是进去看看电视,聊聊天吗!”

凌空在心里忍俊不禁,原来胡天这小子是因为吃醋而发狂。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胡天的两手收得更紧了些,凌空脖子上的血管都突起来了。

凌空忍无可忍,两手从内侧撑开了胡天的两手,然后两腿猛地收缩,身体后仰,这招叫“卧龙拜月”,如果胡天不放手的话,等凌空的脚移动到他胸空的位置,一蹬,那他的肋骨很可能会全部断开。

胡天没想到凌空会使出这么刚猛的招式,也知道厉害,赶紧松手往后退去,这才幸免于难。

胡天脸色的怒气越来越凝重,粗声粗气地说:“阿空,你也太狠了,居然想把我踢成残废。我知道你会功夫,我打不过你,不过我以后没你那种朋友。”

“等等!”凌空叫住了转身要走的胡天。

“你不必要解释。”胡天手一扬,等于隔空给了凌空一巴掌。

“我知道你是为林幽幽的事情生我气,”凌空叹了口气,“我知道我怎么解释都没用,我也没打算解释,因为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我只是想告诉你,就算你不当我是朋友,我还是一样当你是朋友。”

“哼。”胡天这一声充满了轻蔑和敌意,比刀子还锐利。

凌空哭笑不得愣在那里看着胡天走远,心里不由得一阵抽搐。

下午,林幽幽悄悄地来找凌空,两人走到一处僻静的凉亭里,开始商量事情。

“跟黄山一起的那个人我查到了。他叫林雄,三十五六岁,他不是老师,也不是校领导。”林幽幽低声地说。

“那他是……?”凌空疑惑问道。

“他是杂货店的伙计。”林幽幽带着轻笑说。

“啊!”凌空惊讶叫道,实在想不到一个杂货店的伙计怎么会跟政教处主任黄山狼狈为奸,真是八百里也够不着的事情。

“真的是他,说话娘娘腔,个头很高,人很瘦,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林幽幽笃定地说,“杂货店老板说,那个伙计这个学期才来开工,可能是哪个老师介绍来的。”

凌空只是点点头,一副沉思的样子。他想,介绍林雄来的老师八成就是黄山了。

“还有个消息,那个叫刘洋的老师中午的时候也失踪了。”林幽幽瞪着眼睛说。

凌空露出了逃出生天的笑容,兴奋地说:“那人果然中计了!”

林幽幽吐吐舌头:“不过你这个办法似乎太残忍了一点。”

“哎,你知道我用了什么办法吗?”

“我当然知道啦,否则昨天晚上我也不会配合你那么说话了。”林幽幽笑笑,“你这招‘借刀杀人’可真厉害啊。”

凌空觉得跟林幽幽说话真是一点也不累,所以有时候不用解释林幽幽就能自己想明白了,那叫默契。

“当时我就觉得那人不会那么容易就相信我的话,可他也拿我没办法,所以他放了我,然后跟踪我。我在你房间里说话的时候他一定就在窗外偷听,所以我故意把后边的话说大声一点,跟再也不想干了似的。”凌空说罢嘿嘿一笑。

“你还说你被人打昏了,羊皮卷被人抢走了,但你不知道是什么人,所以那人也会认为是那些人中的其中一个人给拿走了,所以他一定会找那些有关的人要藏宝图,而有关的人当然说没有,然后两边闹起来,他就会对方给杀了。”林幽幽分析得头头是道,“这样是个不错的脱身之计,不过只能暂时有效哦。”

“嗯,我也知道这个办法拖延不了多长时间,但起码也有两三天时间那人没空监视我们了。”凌空眨眨眼。

“两三天我们能干什么?”林幽幽歪着头问。

凌空两手一握,低沉而坚定地说:“我们去把那批宝藏给找出来!”


第四章:白玉石板

墓地永远是一个阴森恐怖的地方,尤其是树林里的墓地。

这里很安静,确实是个适合灵魂安眠的地方。

这里很冷清,确实是个适合埋藏宝藏的地方。

夕阳透出叶间的罅隙,散落在那些形态各异的墓碑上,远远一看,似乎有鲜血从墓碑里流出来。

墓地周围生长着各种各样的树木,严严实实地把墓地三面都给包围起来,光线稀疏,即使是在白天,阵风吹过,那些树木微微一晃,也似乎跟活的一样。

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无法形容,除非亲眼所见才能感同身受。

凌空和林幽幽两人看到墓地的时候,都不免放慢了脚步,心跳自然也加快了速度。

先前他们两个沿着溪边一直往往上游走,小溪的源头就在这墓地附近的一块石堆下边,这石堆里的水流声非常的悦耳,就像有几十根钢管长笛和几架管风琴在合奏似的。

这是一个奇妙的景象,埋葬尸体的地方,居然也是溪水出发的起点,一静一动,一死一生,对比强烈。

这里显然不是适合幽会的地方,因为每一块墓碑,甚至墓地里的每一块石头,看起来都像长着眼睛,感觉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活人看。

当然,凌空和林幽幽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幽会。

这次只有他们两个来而已,后边没人,至少他们确定没人跟着。

胡天赌气不理凌空,而洪娇娇是受惊过度,所以他们都不会来,何况凌空也没告诉他们两个。

这个时候人少行事反而更加方便。找宝藏本来就应该是一件秘密的事情。

五点二十。这是放学时间。他们只能放学才出动。

当然,他们也可以找个借口请假,早点出来。但是那不行,那六个可疑人物很可能是个老师,他只要一查出勤表,发现凌空和林幽幽两人同时缺席,那就不妙了。

林幽幽望着几百平方米大的墓地,柳眉微蹙着问道:“这里这么大,怎么找啊?”

“我记得藏宝图上有一段说明文字是说:地狱平原何其暗,白玉石板放光芒,三树环绕挡日月,神仙一指定天堂。”

“是古诗吗?”

凌空呵呵一笑,说:“那只是描述位置的文字,写成绝句大概是为了容易记得而已。”

“嗯,”林幽幽也笑了,“我大概也明白一点,是不是有三棵树环绕着一块白色石板,那个石板上写着宝藏的具体位置。”

凌空摇头,怕吵到墓地亡灵似的轻声说:“这里可能没有什么石板,上边说的应该是白色的墓碑。”

“白色的墓碑?”林幽幽两眼往墓地里一扫,黑色灰色和白色的墓地一目了然。“那很容易找啊。”

“嗯,我们分开找会快一点,你这边,我那边,走到那两边,我们饶过去在那边那棵大树下碰头。谁找了谁就招手,没问题吧。”凌空并没有问林幽幽怕不怕,因为那是多此一举,谁都怕,但还是要找,宝藏可不会大声叫起来说我就在这里。

“没问题。”林幽幽面不改色地说,似乎已经为此准备了很久。

两人交换了一个祝福和鼓励的眼神,然后从转过身,朝两边同时走去。

凌空知道诗中的“三树”目前当不了主要的线索,因为都过那么多年了,那三棵树附近八成又长出了不少小树,那三棵树枯死了也说不定,而且其他的墓碑周围也会碰巧长出三棵树,所以最好把搜索的目标放在“白玉石板”这几个字眼上,白色的墓碑在这种地方非常显眼。

墓地应该说不算大,但没有限定的范围,中间集中着大部分墓碑,但周围也零星地点缀着不少孤坟,有的几乎被杂草完全掩盖,都看不到了。

而且,墓地里还繁衍了不少蜈蚣蝎子之类的可怕毒虫,虽然它们怕人,但人也怕它们。

凌空和林幽幽的搜寻工作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不过尽管磕磕碰碰,最后总算完成了。

二十分钟后,两人在原来分开的地方碰头,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急躁和失望的神色。

“我找得很仔细,可是没找到。”林幽幽垂头丧气地说。

“我也是啊。”凌空眉头深锁,感觉自己似乎疏忽了什么,但又不知道到底疏忽了什么。

林幽幽没说话,但她可以用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问凌空应该怎么做。

凌空觉得傻站在这里说话也想不出办法,于是提议道:“我们去周围找找看,有些墓碑比较隐蔽,要很仔细才能发现。”

“好。”

又过了二十分钟,两人二次碰头。

“怎么样?”林幽幽热切地问,尽管她已经看出凌空无奈的神色。

“还是没有。”凌空无力地摇头,都不太好意思直接去看林幽幽,出发时的信心现在几乎荡然无存了。

林幽幽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她看见凌空陷入了沉思中,不想打扰他。

凌空假设,如果自己是带人来埋宝藏那个人,那个时候要去台湾,那就要很久才能回大陆,那他一定会考虑到自然环境的变化,埋藏宝藏的地方一定是个不容易改变的地方,而墓碑的确可以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那么多墓碑,把暗号留在一个比较显眼的墓碑上,还是留在一个比较隐蔽的墓碑上好呢,写出那样提示语的人一定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应该会选择前者,因为越显眼也越安全。

不过似乎任何一块墓碑都不安全,因为每一块墓碑都有可能被人挖起。

“地狱平原何其暗,白玉石板放光芒,三树环绕挡日月,神仙一指定天堂……”

凌空反复默念这四句诗,默念到了倒背如流的地步,终于灵光一闪,划破困惑的夜空,爆炸出七彩之光。

原来他刚才忽略了第一句,一般人写暗号,第一句肯定就写重点了,以后的才是补充呢。

“平原”,应该是指地势平坦的地方。

这墓地一眼看去就不对口,那么多墓碑石头林立在那里,怎么也算不上是平坦,唯一平坦的地方就是小溪的源头,那里是个坡度不大的斜坡,但非常平坦。

这么想着,他不自觉地走了过去,林幽幽见他游魂似的,也跟去看。

这块平坦的地方没有树木,没有墓碑,杂草也不高,实在没有任何一处奇特的地方。

但凌空在那里来回转了几圈后却发现了一个特别的地方。

在溪流两岸有两块黑色的大石头,两者连线跟岸线垂直,当然,这也可能是大自然的巧合,不过凌空认为不是。

因为他发现那两块石头附近还有一块大小跟那两块差不多大的黑色大石头。

三块石头刚好连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

这就不会是巧合了。

凌空觉得自己就快找到了答案,而答案就在那个等边三角形里边,于是马上坐下来脱鞋子,撸起裤脚。

“阿空,你想干什么啊?”这次连林幽幽都猜测不出凌空的意图了。

凌空嘿嘿一笑,两手一甩,说:“我要捉鱼。”

林幽幽发愣的时候,凌空已经一脚跨到了水里,溪水不深,只淹到凌空的大腿,十月的溪水还算温暖,煞是舒服。

凌空目测了一下,然后走到了那个“等边三角形”的中间,接着弯下腰,连袖子也拉了起来,那样子还真像是小孩子用手去捞小鱼小虾。

他把脚下那些椭圆形的鹅卵石一个个抓起来扔到岸边,一条条抛物线在半空出现又迅速消失。

大概扔了五六十个鹅卵石之后,凌空的目光忽然闪亮起来,宛如划破夜空的流星,他忍不住大叫起来:“我找到了!”

“在哪里!”林幽幽也走到了溪边,但她不敢下水,也没必要下水,因为凌空已经朝她走来了。

凌空两手捧着一块边长二十厘米左右的等边三角形的雪白的石板,大概是大理石又或者其他类型的石头,但那不重要。

那块石板湿淋淋地滴着水,在夕阳下金光灿灿,就像是一块大金子。

“真没想到原来这东西藏在水下。”林幽幽欣喜地说,脸蛋红彤彤的。

“嗯,而且画藏宝图那人也很狡猾,他把”三石“写成”三树“,故意混淆视听,他是怕以后这种藏宝图以后落到别人手里宝藏会被人找到,所以才写了自己不会忘又能懂的暗号,因为那些石头都是他搬来放在这里,他肯定记得。”凌空解释道,他就是用换位思考才破解了暗号。

“石板上写着什么?让我看看。”林幽幽朝凌空伸出手。凌空于是把石板交到林幽幽手里,那石板十几斤而已,并不沉重。

林幽幽看到石板上边只刻着三个繁体字:金钥匙。

“这又是什么暗号啊?”

“呃……”凌空刚才就看到了这三个字,但那时高兴过头了,也没去想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林幽幽把石板翻过来,琢磨了一下,讶然说道:“啊,你看!这里好像有个暗格。”

石板背后确实可以看到四条连成长方形的细线,细线非常模糊,只因为缝隙里长了一点青苔才能发现。

其中一条边上有个凹进去的小洞,凌空把手指伸到那里,用力一拉,那片石板就给脱落了。

里边有一个很小的空间。

可是,里边什么都没有!

林幽幽和凌空两人大眼瞪小眼,似乎从来没见过对方似的。

林幽幽咬牙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说:“怎么会这样?我们这么辛苦才找到,可是钥匙不知道去哪里了!”

凌空也有些心慌意乱,故作轻松地说:“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画图的家伙在开玩笑。”

“可是,你不觉得这个玩笑开得很费工夫吗?”

凌空觉得也是,如果藏宝那个人画图的时候怎么会舍得花那么多工夫弄这种骗人的把戏呢,要知道做个这样的大理石石板在当时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凌空立即明白过来:“一定是有人比我抢先一步把钥匙拿走了!那人肯定早就拿到了藏宝图,也早就找到了钥匙,然后还把石板给埋了起来。”

“你说那个人找到宝藏了吗?”林幽幽咬着嘴唇问。

凌空耸耸肩膀,说:“可能找到了,也可能在快找到的时候被人害死了。”

林幽幽想了想,说:“如果有人找到的话,那他(她)肯定会带着宝藏离开学校,走得越远越好。”

凌空摇头,说:“我觉得那人可能是被人害死了,所以藏宝图才会碰巧让我捡到。”

“那你看……”

“现在是真的没办法了,虽然还有一个地方我们没去,但恐怕去了也没用,因为我们没钥匙。”

林幽幽深深叹了口气,说:“那我们真的要取消计划了。”

凌空望着远处的沉浸在昏暗中的树木,没有说话。

夕阳衔山。松树林里一片灰暗,鸦雀无声。

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躺在草地上,满手是殷红的液体,那是刚刚从他身体里流出来的鲜血。

还有一个人蹲在西装男子旁边,手里甩动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他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脸孔,只见他戴着一顶灰色的毡帽。

西装男子一脸恐惧,两眼瞪得比鸡蛋还大,脸色发白,嘴唇颤抖。

毡帽男子一脸冷漠,嘴角挂着上帝看蚂蚁那样轻蔑而残酷的微笑。

“你,想干什么?”西装男子两手撑着草地,两腿后蹬,一步步往后退去,他忽然张大嘴巴喊道:“来人……”

他的声音嘎然而止,嘴巴紧紧地闭上了,因为毡帽男子的匕首已经架在了他喉咙上,那种冰凉的触觉几乎把他的喉咙给冻结了,他哪里还敢开口,只能把剩下的话给咽了下去。

“我不捂你的嘴,你不怕死的话就尽管喊吧。”毡帽男子用没有感情的声音说。

西装男子的脸抽搐了一下,尽管知道对方不会告诉自己,但还是低声问道:“是谁派你来的?你骗我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毡帽男子一把揪起西装男子的衣领,恶狠狠地说:“少废话!说!那张东西是不是在你那里?”

“什么东西?”西装男子表面装着不懂,但心里已经明白了八分。

毡帽男子冷冷一笑,整个树林顿时充满了肃杀的气息,那感觉就是有一根羽毛落下来,也会马上烧成灰烬。

忽然,刀光一闪,血花飞溅。

“啊——”

西装男子只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因为刚才扎透他掌心的匕首又回到了他脖子上,他痛苦得浑身颤抖,但咬着牙关不敢叫出声来。

“我可没什么耐性,你最好快点告诉我,否则——”毡帽男子心狠手辣,话没说完,匕首又扎穿了西装男子的另一只手掌。

西装男子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皱着脸哀求地说:“求你放过我,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了。”

毡帽微微一笑,扬起匕首,喝道:“那你还不说!”

西装男子猛地摇头:“真的不在我手里啊。”

“那到底是谁手里?”毡帽男子用脚去踩西装男子流血的手。

西装男子一阵惨叫,忙不迭地说:“这个事情是我听黄主任说的,后来他说不见了。”

毡帽男子脸色一变:“后来呢?”

“后来我发现李井老往山上跑,我跟踪了他几次,只有一次成功,我发现他手里就拿着那张东西,原来那张东西是被他拿了。”西装男子可以发誓,他说的这些全是真话。

“我听说他好像已经人间蒸发了,是不是你干的?”

毡帽男子举起刀子,西装男子吓到屁滚尿流,忙说:“是,是我干的。”

“那张东西呢?你一定拿了!”

“不不不,我没拿到,那张地图掉在小溪里,被水冲走了,后来我去找没找到,然后我赶紧回去把尸体给埋了。”

“等等,你干掉李井那天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是七号。”西装男子声音颤抖,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

“靠你妈的,原来都是两个星期前的事了!”

毡帽男子忽然狞笑起来,西装男子瞪着一双绝望的眼睛,动弹不得——他的两腿早就被扎伤了。

“拜拜!”

秋风萧瑟,两边的树木披着一袭金色的纱衣,金色的落叶满天飞舞。

凌空和林幽幽两人又沿着小溪从原路返回。他们都走得很慢,脚步沉重的样子。

两人一路上都不说话,心情都有些低落,其实那难怪,发现自己那么以来的冒险只是徒劳,谁都没办法不以为然。

林幽幽的神情有些忧郁,就像水中新月的倒影一样,捉摸不住,明明看见,可是波光一闪,又不见踪影。

凌空则是在担忧那第六个可疑人物,那人肯定还会来找他,说不定还有第七个,第八个,他将永无宁日,每天生活在恐惧之中,连睡觉都不得安稳,生怕下一秒自己的性命就将化作云烟。

他其实很想反击,很想把那些人都给揪出来,让罪恶在太阳底下无可遁形。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他个人能力有限,而且他在明,对方在暗,对方的虚实不得而知,根本不知道该从那里入手。

所以,他的命运就只剩下一种——等待死神降临。

他当然怕死,是人谁不怕死呢。

他才刚满十六岁,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他还有很多事情想做,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事物等着他去体会去征服,他还没活够。

可是但他看向林幽幽的时候,他忽然就不怕死了——应该说,他对林幽幽的担心把他把他对死亡的恐惧给转移了。

那么美丽的一个女生,那么美丽的灵魂,如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那将是多大的遗憾,多大的损失,上帝创造一个赏心悦目的女孩子毕竟也是件容易的事,否则这个世界上的美女不会那么少。

不过缘分其实才是凌空最珍惜的东西。

如果不是那张羊皮卷,他一辈子也不可能认识林幽幽,在学校里,他们是天地之别,似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两人都不会有任何关系。

但现在他们认识了,而且还不算陌生,这就是缘分的杰作。

凌空觉得有些话不说,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也没那么好的气氛说了。

“幽幽,我……”“阿空,其实……”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两人都楞了一下,似乎被对方吓到了。

“你先说吧。”林幽幽脸红地说,头压得有些低。

凌空觉得可恶,刚才的勇气不知道掉哪里去了,本来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你也不用为了这个事情难过吧,以后我们可能还要面对更多的危险,所以你要打起精神来啊。”

林幽幽嫣然笑着点头:“嗯,我会的,我并没有后悔当初选择参与这件事,尽管很危险。”

“对了,刚才你要说什么?”凌空忍不住问。

“有些事情我不想瞒你,其实我是……”

林幽幽忽然缄口,就像被人捂住嘴似的,凌空见她一脸惧色,感到讶异,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前边草地上有一只皮鞋。

一只沾满鲜血的皮鞋!

凌空立即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在这美妙的秋色中扩散开去,黑色的冷风扑面而来。

凌空对林幽幽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林幽幽于是站住了,而凌空从地面的血迹一直追踪而去,在一个茂盛的草丛后边,凌空看到了一大滩红得触目惊心的血迹,血还没凝固,不久前这里一定发生了血案,而且尸体被凶手给弄走了。

“阿空,你看这个!”

凌空吓了一跳,林幽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后,他居然一点也没发觉。

林幽幽手里拿着一只金色的钢笔。

“这个钢笔……”凌空只从一支钢笔上也看不出什么。

“这钢笔我认得。”

“啊?”

“是我班主任于光印的。”林幽幽很确定。

凌空沉默了一下,叹息道:“看来又是一个。”

林幽幽杏目一瞪,问:“又是那第六个人干的吗?”

“很可能是。”凌空有有些拿捏不准,“不过也可能是其他人干的。”

“阿空,你说会不会有无辜的人被害死?”林幽幽担忧地问。

“我也不知道。”凌空摇头,沉声说道,“不过可以确定,在抢夺藏宝图之前,他们那些人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发现藏宝图是后来的事情,否则这种事情一定传得很快,肯定是因为他们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一有机会就把对方杀掉,同伙活着对自己毕竟是一种威胁。”

“那种人太残忍了吧。”林幽幽心寒地说。

“那第六个人的目的似乎跟其他人不太一样,他只要是为了地图。”

“从哪里可以看出来?”

“从他一天就杀了两个人就可以看出来了。中午他才杀了一个人,下午又杀了一个,简直是丧心病狂,如果是同伙,应该还不至于搞到杀人的地步,那是因为他非常想拿到那张地图,用生命威胁的办法逼迫别人讲出来,一般人到了那种地步是什么都说的,但那些人肯定说地图不在他们手上,别人已经看到他的样子,他自然要杀人灭口了。”凌空说的时候自己也很担心,敌人已经不算人了,在心理上已经达到了恶魔的境界。

“太可怕了,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林幽幽说着肩膀颤抖起来,这可不是拍电影,在杀人狂出现的地方,谁不怕呢。

“我们不知道,那些人很可能也不知道。”

“你是说……”

“嗯,如果我也是他们中的其中一人,我看到同伙一个个失踪,那我会怎么想呢?”

林幽幽脑子转得很快,一下就想到了,说:“我一定会想,是不是其中同伙中有一个人想把其他人都杀掉。”

“嗯,就算是兔子受到死亡威胁的时候也会咬人,何况人呢。”

第五章:血腥狂想曲

两人男人在山上出现。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幽深的山洞前边,然后就在那里停下了脚步。

走在前边那人转过身,他看起来四十出头,圆头圆脑,头发稀少,两只小眼睛闪动着狡黠的光,他体态有些发福,但看起来是壮而不是肥。

这人就是政教处主任——黄山。

后边那个人年纪也跟前者差不多,西装笔挺,身材修长,头发中分,眼角皱纹一层层,但眼睛炯炯有神,怎么看都是一副知识分子的派头。

“黄主任,你说,我们的事情怎么可能败露呢?到底是谁搞鬼?”知识分子问得很小声,似乎怕被人听到。

黄山眨了眨眼睛,微笑着问:“王校长,你怎么知道我们的事情败露了呢?”

古树中学里有两个校长,一正一副,正校长姓霍,副校长姓王,知识分子应该就是副校长王天明。

王天明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那还不明显吗,人都失踪好几个了!”

“那你觉得那些人又是怎么失踪的呢?”黄山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问,似乎那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

王天明想也不想就说:“一定是我们的事被外人知道了,试图勒索,刘洋李井他们几个可能因为反抗而给杀害了。”

“我看不太像是外人干的事情。”黄山沉声说道,两眼骨碌碌地在王天明脸上打量。

“黄主任,你这是什么意思?”王天明有些发火了。

“外人勒索有必要杀人吗?”黄山带着揶揄的笑容说。“勒索的话送封信打个电话不就行了,用得着露面去说吗?”

“要不就是因为那张地图。”王天明揣测地说,心里打着小鼓。

黄山两眼一跳,朝前跨出一步,说:“哦?”

王天明用鄙夷的眼神睥睨了黄山一眼,说:“黄主任,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知道你也想要那张地图。”

“我是想要,难道你不想吗?”黄山嘲弄地笑着,王天明在他的目光笼罩下,就跟一只掉进陷阱的猎物一样。

“我想,谁不想,但我没跟他们抢,他们是狗咬狗,自寻死路!”王天明嗤之以鼻。

“呵,那你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那种事情哪里轮到我。”王天明的另一层意思是黄山才是渔翁。

“我想来你也不是为了地图,不过王校长,我没想到你会那么恨。”黄山眼中闪过一道凶光。

“我狠?你说什么鬼话?”王天明有些心悸地说。

黄山放肆地哈哈大笑:“昨天刘洋和于光印和都失踪了,你知道吗?”

“这个我当然知道,刘洋失踪昨天中午我就知道了,于光印今天没来上课我也知道了,而且我都在霍校长面前找借口说掩饰过去了。”

“霍校长怎么说?”黄山不无紧张地问。

王天明板着脸说:“他问我,说他才上任没还多久,怎么就有好几个老师离开学校了。”

“他怀疑了?”

“恐怕再过不久他就会报警。”王天明用一种欺压地口吻说。

“绝不能让他报警!”黄山粗声说道。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不过那也是你自找的。”黄山冷笑。

王天明两眼一瞪,怒道:“你说什么?”

“王天明,你也别装了。”黄山退后一步,“那些人的失踪不用说肯定也都是你的杰作,你现在是不是很想连我也干掉,啊?”

“黄山,你血口喷人!我不可能会干那种事!”王天明动了肝火,额头青筋毕露,“怎么不可能,难道他们都是自动消失的吗?”

王天明一楞,头冒虚汗,但还是昂头挺胸:“我不知道。”

“梅一名那家伙大概也是你杀的吧,当然你不杀他,我迟早也要杀他,所以我还得谢谢你了,不过可惜你似乎没从他身上找到藏宝图吧,否则你也不会继续杀其他人了。”黄山这话已经非常露骨,不像推测,更像是判决,恐怕王天明除了自杀外就没其他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王天明喘着粗气说:“我没杀梅一名,尽管他是我眼中钉,但我真的没杀他,谁知道他是谁杀的。你别什么都赖到我头上。”

“没错,今天这个事情就是赖你头上了,而且还得把它给解决。”黄山脸上露出了很有把握的表情。

王天明知道不妙,忙说:“黄山,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说些废话?”

黄山忽然仰天大笑,两只眼睛狂妄地扫了王天明一眼,阴阳怪气地说:“我是给你制造一个杀我的机会,我一直在等呢,你怎么还不动手?”

王天明两腿发软,颤声说道:“难道,他们全是你杀的?”

黄山用力鼓掌,讥笑道:“终于要开始了。没想到王校长你还讲究先礼后兵,想先冤枉我,然后再理直气壮地把我干掉。”

“你把我叫到这里来的目的,原来是为了这个!”王天明所说的目的,指的是黄山诬陷自己。

“你既然都知道了,那你准备拿我怎么样?”黄山直挺挺地说,气势稳如泰山。

王天明绷紧的脸孔忽然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感觉就像是说:“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黄山毫不动容,反而挑衅得更厉害:“来啊,王天明,听说你年轻的时候曾经去蒙古打过狼,而且摔交短打都是能手,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那几手,我倒很想见识一下。”

王天明只觉得热血冲上头顶,两脚一动,朝黄山直奔过去……

林幽幽心情烦乱,就像漫天的雨水落在蓝色的湖面上,时不时还有打雷闪电增添一些热闹。

她也很害怕,害怕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成一具没有体温的尸体,就跟她所看的那些尸体一样。

但她不甘,不甘寻宝行动就此停止,“追风”探险队就此解散。

今天上午下课后,凌空没来找她,而她也没去招凌空,她忽然间觉得自己非常孤单。

她没胃口,所以没有去食堂,而是直接回植物园去了。

“HI,林妹妹,好久不见。”一个很磁性的男音。

林幽幽抬眼一看,一个阳光男生走了过来,手里还抓着一个红牛图案的篮球。

那个男生身材挺拔,头发长长的非常帅气,笑容干净得就像天使的羽毛。

她当然知道他是谁,“风火”篮球队队长“程莫”的名字在校园里谁不知道。

以前林幽幽也跟程莫接触过几次,没闹过什么难堪,算是朋友,只是不熟罢了。

“学长,林妹妹在哪里啊?她该不会从《红楼梦》里跑出来了吧。”林幽幽打趣着说,她叫程莫学长,那是因为程莫读高三了,高她两级。

这时程莫已经来到林幽幽身边,跟林幽幽并肩而行。林幽幽对此并不介意。

“可你的表情很忧郁,谁看了都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这话如果是出自其他男生说之口,林幽幽肯定甩下一两个“恶心”就走,可是由程莫说出来是那么自然,不但不肉麻,而且还让人感觉温暖。

“我没什么的,谢谢你的关心。”林幽幽由衷地点头感激道。

“有事情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啊,能帮的我肯定尽力。”

林幽幽的嘴唇裂开了一下,眉头一皱,说:“有些事情别人很难帮上忙的,但我还是要谢谢你的好意。”

程莫情绪似乎一落千丈,脸色的阳光都破碎了。“你大概是没把我当朋友吧。”

“朋友之间也有些事情没办法说出口的,你明白吗?”林幽幽婉转地说。

程莫犹豫了一下,才问出口:“大概是感情的事情吧?”

“没,没有。”林幽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感到心虚。

“我听米兰说,你最近在跟一个叫凌空的男生走得很近,是真的吗?”

林幽幽觉得好笑:程莫好像是吃醋了。

“米兰真的多嘴,我跟凌空那不叫交往,那是因为……哎,说不清楚的。”

“你是不想说吧,我也知道我没资格知道。”

林幽幽看见程莫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动了恻隐之心,喟然叹息,道:“说来话长。”

“对了,你吃饭了没?”程莫又打起了精神,“不如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说吧。”

“我不想吃饭了,”林幽幽吐了吐舌头“最近在减肥。”

“哦,那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吧。”程莫诚恳地说。

林幽幽觉得程莫是个可以保守秘密的人,于是点头答应了,此时她心烦意乱,也想找个不那么讨厌的人谈谈。

两个走向植物园,林幽幽没带程莫进里边,而是走进了门外的亭子里,当初她就是在这个亭子里认识了凌空。

程莫一坐下就满怀期待地说:“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嗯。”林幽幽皱起眉头,脑海中思绪电闪雷鸣,“不过我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好。”

“不用着急的,等你想好了再说。”程莫耐心地笑着。

林幽幽沉思了一下,觉得还是从头说起简单一点,于是释然一笑,道:“我就从这里亭子说起来吧,那天我在植物园里浇水,虽然我蛮喜欢照顾花草的,但每天浇水,习惯了就有些心不在焉,我那个时候就站在门后,我忽然听到有人跑了过来,然后我听到了两个男生在说话……”

程莫见林幽幽嘎然而止,两眼望向别处,跟着扭头一来,才看见身后走来一个头发短翘、脸形刚毅的男生朝这边走了过来。

“阿空,找我有事吗?”林幽幽站起来问那个男生,那个男生就是凌空。程莫的脸上露出了愠色。

凌空点头,两眼打量着程莫,眼中充满了敌意,不过那眼神只是涟漪般稍纵即逝,不易察觉。

林幽幽一脸愧疚地对程莫说:“程莫,抱歉啊……”

程莫也算知趣,笑着说没关系,然后就走开了,经过凌空身边的时候还瞥了凌空一眼。

之后,凌空走进亭子里,让林幽幽坐下。

“又发生什么了吗?”林幽幽顿时紧张起来。

“那倒没有,我只是有个想法,所以想跟你商量一下。”凌空望了望程莫消失的方向,“刚才那人是……?”

“哦,那是我朋友,很久没见,一起聊聊而已。”林幽幽似乎不太想提程莫,岔开话题,“对了,你刚才说你有想法,到底是什么想法?”

凌空神秘一笑,说:“寻宝的事情我们没办法进行,但我们可以调查另一件事啊。”

“另一件事情?”

凌空梳理了一下思绪,说:“嗯,我觉得那些老师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因为他们一齐发现了藏宝图,如果是那样,很可能每个老师都知道,但看起来只有他们一帮人知道,那么,在之前,他们一定联手做了什么事情,所以他们才会互相保密。”

“你是说,要查出他们到底做过什么事情!”林幽幽有些激奋地说。

“嗯,虽然很难,但我想,到了这个节骨眼,说什么也要试试看。”凌空两眼焕发出探索的火光。

“我赞成,那阿天和娇娇他们两个……”林幽幽还是想到了集体。

凌空忽然莫名伤感起来,说:“这件事情,我不希望让他们知道。”

“好的,我会保密。”林幽幽点头,“那我们应该从哪里入手呢?”

“第一件失踪案是梅一名是吧,那是九月二十九号的事情,然后失踪案就接连发生了。”凌空在这里停下,看林幽幽没应口,确定自己记的时间没错,于是继续说下去,“那在九月二十九号前,有没有发生什么比较特别的事情。”

“有!”林幽幽说的时候两手按着石桌,两只手的筋肉都突了出来。

“嗯?”凌空奇怪地问,他寻思,林幽幽怎么看起来那么激动呢?

“在九月十七号,前任校长郭岩去世了,九月二十六号上午举行了葬礼。”

“这个我记得,不过学校只是在星期一那天早晨简单地说了一句,郭校长在什么什么时候去世了,然后举行降半旗仪式,还有让大家默哀,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凌空尽量回忆起当初的情景,但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奇怪之处。

“你觉得奇怪吗?”林幽幽试探着问。

凌空努了努嘴,说:“不是,但我觉得那是个机会。”

“机会?”

“嗯,”凌空的眼神飘忽,似乎也不太确定。“我总感觉校长一死,就是那帮人的一个机会,因为那是突然发生的变故,新校长似乎是一个星期天后才上任,而不久之后梅一名刚好失踪了。这太巧合了,跟早就有预谋似的。”

“你说得很有道理。”林幽幽用力地点头,露出钦佩的神色。

“梅一名失踪之后就是李井失踪,他们两个,一个是梅落的哥哥,一个是梅落的男朋友,其中似乎有什么原因。”凌空猛然想到了什么,“梅落现在怎么样了?”

“她被送去医院了,听说她的骨癌已经到了中期……”林幽幽说着眼睛有些湿润了。

“你把你那天跟她的谈话详细告诉我,好吗!”

林幽幽点头,然后把那天跟梅落交谈的情形复述一遍,跟一个绝望的人的交谈,自然印象深刻。

凌空的脸沉寂着,最后忽然两手一拍,紧紧握了起来,似乎刚才抓到了一只蚊子,怕它飞走似的。

“怎么了?”林幽幽自然不明白凌空为什么那么兴奋。

凌空的视线落到了林幽幽的胸口,林幽幽顿时脸红起来,她刚要问凌空这是什么意思,没想到凌空先说:“梅落送你那个十字架项链,你是不是戴在身上。”

林幽幽这才明白凌空的意思,释然一笑。“是啊。你要看?”

凌空点头,有些着急的样子。“嗯。”

林幽幽于是摸索着把脖子上的十字架项链给解下来,心里除了莫名其妙还是莫名其妙。

凌空把十字架项链抓在手上,端详,那模样比考古学家发现什么古物还认真。

片刻之后,凌空掏出自己的钥匙,然后拉出钥匙扣上那把小刀,插十字架项链上中间的缝隙,一撬,十字架裂成两半。

丁零!

一只金属的东西掉到桌子上,弹了一下,接着又掉到了地上。

凌空忙不迭地俯身去找,很快就抓到了手里,递到林幽幽面前。林幽幽惊奇地用两根手指夹到眼前看个清楚。

一把闪闪发亮的银钥匙!

“难道这就是……!”林幽幽惊讶地说,她不明白凌空怎么知道这个十字架里藏着钥匙,因为连她自己戴着都不知道。

“没错,这就是我们上次去墓地要找的东西。”凌空感叹地说,“没想到原来李井早就找到了,还装在十字架里送给她女朋友。”

林幽幽将那把钥匙把玩了一下,说:“他这么做大概是为了预防不测吧,他把钥匙藏起来,那么谁拿到地图都没用。”

凌空咧嘴一笑:“你说得对,既然找到了钥匙,那张地图反正留着也没用了,我准备用来当鱼饵。”

“钓鱼?”

王天明奋力跑着,忽然右前方的洞穴里闪出一个很高的男人,那身材起码有一米九。

由于惯性,王天明朝那个高人撞了上去,但高人笑了笑,右脚忽然飞起。

这一脚力道十足,踢中王天明的肚子,王天明惨叫一声弓身倒在地上,痛得蜷缩起来,口吐白沫,连喊都喊不出来。

黄山大笑着走过来,看着王天明因痛苦而扭曲的脸,更是欢喜。

“王天明,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早些年,要不是你让你在教育局的当副局长的妹夫暗中提你一把,副校长哪里轮到你这种拍马屁的人渣,那个位置本来应该是属于我的!”

“你就因为,因为那件事……耿耿于怀?”王天明恐惧地说,“所以今天想杀我?”

“不不不,我要杀你倒不是为了那件事情。”黄山蹲下来,指着王天明的眼睛厉声道,“把你杀了,我就安心多了,那些知情的人全都死了,你说,谁还知道那笔钱是我们几个合谋拿走的呢?就算别人查到了那也没关系啊,因为那是你和梅一名的责任,怎么也不会查到我们头上。”

“你,你会后悔的,如果你杀了我,你就永远不知道郭校长那张藏宝图放在什么地方。”王天明的嘴角流出了鲜血。“你知道那笔宝藏有多少吗,至少值几千万。”

“哼,藏宝图我怕你连见都没见过。”黄山啐了王天明一脸,“你要是能说出那张藏宝图是什么颜色的,我就饶了你。”

“是,是……黄色的。”

“可惜啊,你运气不好,你这只瞎猫没碰到死耗子。”黄山摇着头站了起来,退后一步,“现在你活着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老林,替我送他一程吧,希望他在阴间能找到个不错的工作。”

那个高人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弯腰抓起王天明的两只腿,像拖死狗似的把王天明朝洞穴拖去。

“姓黄的,你个王八蛋!我当初看错了你……”

王天明拼命叫喊,死命挣扎,两只手抓在粗糙的石头上,留下了很清晰的血迹。

王天明最后的那个眼神一定非常的可怕,因为一直在奸笑的黄山忽然脸色一凛。

过了半分钟左右,洞穴里忽然传来王天明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就安静了,永远地安静了下来。

高人走出来的时候拉拉衣服,两只拍了拍,还朝地上啐了一口,看起来似乎刚才他只是去小便回来而已。

“老林,我们回去。”黄山的声音似乎有些心虚,转过身朝山下走去。“姓王那家伙死了,我们也可以放心很多了。”

高人没吭声。黄山忽然感觉不对头,怎么老林走路没声音呢?

扭头一看,只见高人离自己非常的近,此时两手高举着一块石头,眼神凶狠而险恶,还没等黄山惊叫出声,石头已经朝他头顶落下。

黄山发出叫声的时候,已经倒在了草地上,鲜血如注。

“老林,你这个混蛋,你想干什么?你想……想干什么?”黄山惊恐而愤怒地说,脸色雪花一样惨白。“你居然背叛我,为什么!你可记得两年前,你在上岭被人打成重伤,要不是我把你弄回来,你早就死在那里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人渣!王八蛋!……”

黄山万万没想到,刚才发生在王天明身上的事情转眼落到了自己身上。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高人冷笑一声,说:“你当初救我也只不过想从我嘴里知道那笔钱藏在哪里,可惜那笔钱早就不在了。现在你让我来这里当杂工,当你帮手,还不是利用我,等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你还能放过我吗?”仰天大笑,“先下手为强,我也是没办法。黄大哥,你就原谅我吧。”

“不,不要!——啊!”

第六章:真相不只如此

凌空当然知道用什么办法可以将那第六个人给引开。

那很容易而已,只要他拿着藏宝图到山上转一圈,那家伙八成会出现,因为那家伙就跟冤魂一样无处不在。

不过他不能那么冒险,这是一个下策,要得到更多的线索,就必须用上策。

上午放学后,凌空悄悄地去了林幽幽那里。他刚敲门,还不到几秒,门就开了。

可是开门的不是林幽幽,而是前天见过的那个叫程莫的男生,他的红光满面,笑容可掬,像就要结婚似的。

“哎,你也来找她吗?”程莫的声音有些意外,似乎刚才被凌空的敲门声给吓到了。

“废话,我来这里不找她,难道我来看花看草吗?”凌空不客气地说,一点也不掩饰他对程莫的敌意。如果这时问他,他为什么会对程莫有敌意,那他肯定想半天都答不上来,只能说那是一种条件反射。

程莫脸色一沉,目光火花一闪,但他还是堆起笑说:“她在里边,不过请你在这里等等。”说罢欠身走出来,然后居然把门关上了。“拜拜!”

凌空看着程莫扬长而去,恨不得冲过去用夺命两脚摔把程莫的头给夹爆。

不过他提醒自己,找林幽幽才是要事,不能意气用事。

于是他又一次敲门,并且喊道:“幽幽,是我!”

过了一会儿,林幽幽来开门,凌空惊讶地发现她满脸红晕。

林幽幽并不是一个见到男生就会脸红的女生,一定是刚才她跟程莫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凌空愤愤地想。

“那个人刚才来干什么啦?你该不会把我们的秘密都让他知道了吗?”凌空冷冰冰地说,话一出口,连他都诧异自己的态度怎么会那么差。

“你干什么那么凶啊?”林幽幽脸色顿时发白。“我没告诉他我们的秘密,上次我答应过不说,我就肯定不会说的。你居然不相信我。”

凌空这次意识到自己很不该,忙说:“抱歉,刚才我……”

林幽幽吁了口气,说:“算了,进来吧。”

凌空走了进去,不过他还是非常想知道程莫是为何而来,忍不住问:“刚才他……?”

“是不是我什么事情都要告诉你呢?”林幽幽好笑地问,“也包括我的私事?”

凌空又气愤又无奈,因为林幽幽的私事他确实没有资格过问,可如果他不问清楚,那他会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什么也没办法思考了。

林幽幽见凌空的脸色比黑夜还阴沉,似乎动了恻隐之心,微微一笑,说:“哎,一般那种事情没什么值得说了,省得别人说我是炫耀,可是你那么想知道,我不说似乎就是故意折磨你。”嘴巴一撅,“那好吧,姑且告诉你好了。”

凌空的两只眼睛抬了抬,然后不动了,那是一种情绪蓄势待发的预兆。

“刚才程莫是来对我表白,他送我一百朵玫瑰……还说了很多很话,我很感动。”

凌空拳头握得卡卡直响,不用想也知道,程莫对林幽幽说的那些话肯定句句都比蜂蜜还甜。他还以为像林幽幽这样的女生不会被甜言蜜语而迷惑,没想到……

“不过后来,我拒绝了。”林幽幽的嘴角牵起一丝苦笑。

凌空腿脚一颤,用疑惑的眼神望向林幽幽,显然是问为什么。

“我还有些事情没做完,所以在这之前,我是不会接受任何感情的。”林幽幽有些凄然地说,用手撩了撩头发。

凌空当然还想知道林幽幽要做什么事情,看他是不是能帮得上忙,但他不好意思继续追问。

林幽幽也不想继续那个话题,说:“你来得正好,今天又有新的消息了。”

“又有人失踪了?”凌空急忙问道。

“嗯,昨天下午黄山和王天明都没回来。”

迄今为止,已经有六个老师或领导失踪了,而且连那个叫叶风男生也无辜地被杀害了,凌空和林幽幽都不免为之发冷,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七条人命。

“那么,剩下来的人里,就只有那个杂货工林雄和那个神秘人了。”凌空很没把握地说,谁知道还没有人一直藏在暗处从来没露面过呢。

“你是说,他们可能是搭档吗?”

“有那个可能,也有可能他们并不认识,但不管怎么样,那个杂货工是最后一个暴露的目标了,如果他也死了,那所有的真相很可能会永远埋藏了。”凌空冒险追查了那么久,当然不愿意最后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对这个事情非常着急。

“所以你打算开始实行你的钓鱼计划?”林幽幽压低声音问道。

凌空点头,抿嘴一笑:“我回头就开始。”

“需要我帮忙吗?”

“这个我做就行了,不过我希望你去做另外一件事。”

“嗯?”

“我知道梅落现在在医院,你能不能想办法联络到她?”

“我想,应该可以的,我可以打电话去试试看。”林幽幽点头。“联络她做什么呢?”

“问她一件事情。”

凌空一个人上山去了,这次还是去那个阴洞。

他非常谨慎,确定没有人跟踪才放心地走进了洞穴。

梅一名的尸体还在那里,不过已经腐烂地不成人样了。

那尸体黑一块,红一块的肉块,谁看到了,就算是肚子里没食物也会把胆汁给吐出来,实在是太恶心了,而且跟恐怖电影里那些面目糜烂的鬼怪一样可怕。

那股呛人的臭味更是让人退避三舍。

凌空屏息凝神地冲了过去,眼睛微微眯起来,忍着一切不适的感觉,两手在尸体的衣服上上下摸索。

其实这种事情在上一次来的时候就应该做了,只是上次太害怕才没做,这次是不得不那么做了,因为他需要梅一名的钥匙。

找到了!

他把手伸进尸体裤袋里,掏出一串钥匙。钥匙一到手,他立即逃命似的跑出洞去。

在洞外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感觉呼吸流畅之后,他才从一条偏僻的小路下山。

路上没有遇到障碍,回到校园后,他就直接来到了教师宿舍楼前。

他还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干偷鸡摸狗这种事情,不过现在迫在眉睫的事情是找出真相,要不然真不知道事情会发生成什么样。

没错,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用梅一名的钥匙进梅一名住的房间。

按原本的情形推断,梅一名只是被认定为失踪,而梅落就算是认定梅一名已死,但事实上她并没有为梅一名举办丧礼,既然没有举办丧礼,那么也就没有清理衣物,所以呢,梅一名房间里的东西,应该还没人动过。

他走上楼的时候光明正大,一点也没有鬼鬼祟祟的感觉。因为同学来教师宿舍里找老师,那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

之前他就问过林幽幽梅一名宿舍的位置,所以他知道在六楼左拐第一间。

凌空一上六楼就看到了梅一名的房门,走廊上没有其他人走动。

不过他这是第一次准备偷进别人的家,心里难免会忐忑不安。

明明不见有人,但他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有一个房间里传出小孩子的哭闹声,还有女人哄孩子的声音。

凌空听到,女人似乎说要带那个孩子去谁家玩,也就是说她随时会开门出来,凌空更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他想,如果有人出来,他立即跑到五楼躲起来,等别人下去后再上来,安全起见。

过了一两分钟,那个小孩不做声了,也没见有人开门出来,凌空松口气,冷静了下来,终于开始行动了。

他走到梅一名房门前边,尽管知道里边没人,但还是装模作样地轻声敲了敲门。

当然没有人会来开门,周围也没有一丁点声音,他定了定神,掏出钥匙开门,不过掏钥匙的时候手还是有点发抖。

他戴着薄薄的橡胶手套,因为不想在现场留下自己的指纹,否则以后警察查起来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他连续试了好几把大钥匙都没嫩把门打开,额头渗出了很多汗珠,忽然一阵紧张涌上心头,感觉又热又冷,两手猛地一抖,钥匙就掉到了地上,发出很清脆的一声。

他心底大为一惊,立即用“虎退三山”的身形闪到了楼梯口,探头探脑了好一阵,可是走廊里并没人走出来。

他觉得那声音在房里的人应该听不到,于是又鼓起勇气,冲过去拣起那串钥匙,找出一把大钥匙,这次成功把门打开了!

他左右看了一眼,闪身进去,门一关,他便感觉心头大石轰然崩裂了。

他扫视了一下这个陈设简单的房间,这里就是他的搜索范围了,而且他不怕有任何人来打扰,谁都知道梅一名不在,不会有人来找。

他开始大肆的翻箱倒柜,当然,他搜查之后都尽量恢复原样,怕主人回来看到发现有人来过似的,而他似乎忘了,主人已经没办法回来了。

床头附近搜查完毕,他接着又搜查书桌里外。

他试了几次,终于用钥匙把书桌里那个带锁的抽屉给打开了,但里边只有一些证件和钱,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线索。

他有些失望,又接着搜查书桌上边的东西。

没想到,居然有意外发现!

几本书下边压着一个黑色的 记事本,上边有梅一名的签名,应该就是梅一名的记事本无疑。

记事本是最真实的线索!因为记录的人不会对自己说谎,所以里边的内容不会造假。

凌空连忙翻开,只是粗略看了一眼,准备带出去后再慢慢看,于是他把桌面上的东西收拾好,在门后站了一下,从猫眼里看到外边没人,也没听到外边有脚步声,他这才开门出去,一口气冲了下楼。

凌空找了个很安全的地方,慢慢翻看那本记事本。所谓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公共厕所。

他坐在马桶上,专心致志地翻看着记事本上的文字,梅一名的字有些潦草,所以辨认起来颇为费力。

前边很多页都是写什么时候要开什么会,什么资金要怎么调动,都是一些数据和日程。

但是到了后边,开始出现了日记性质的内容。

那是从梅一名知道她妹妹得了骨癌开始……

九月七日

小井今天跑来告诉了我一个非常残酷的消息——小落得了骨癌!

我开始还不相信,但小井拿出小落的病历表,上边写得清清楚楚。

小井说骨癌不是没救,只是动手术换骨髓要用三十多万,叫上护理和住院费,起码要五十万,我一时也没了主意,只好劝小井回去好好照顾小落,说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那么大一笔钱,就算动员全校师生募捐,找亲戚去借,也没办法凑到。

小落从小到大,什么问题都是我负责解决,但这一次,我实在……

哎,小落从小就吃了那么多苦,为什么上天到头来还要这样对待她!为什么!

九月十二日

今天,校长把我和王天明叫去办公室。

最近我心情本来就不好,看到王天明那混蛋,心情更加恶劣。

我永远也无法忘记当年在大学里,我辛苦写的毕业论文不翼而飞,最后居然一字不差地出现在他的论文里。

卑鄙小人!

原来郭校长叫我跟王天明来是为了建立电脑室的事情。

这个计划完全是校长的构想,他认为学生对学校的制度在心理上存在着强烈的不满,这样下去肯定会走向某种极端,所以他就打算在学校里建立十间电脑室,他知道现在的学生喜欢上网,有了电脑室后他们就不会那么反感学习生活了。

郭校长打算拨出三百万来实施这个计划。

据说这个事情目前他只跟我和王天明说,校董那方面还没上报,不过他决定先把钱拿出来去订购建立电脑室所需要的一切货物,他让王天明回去马上把所需要的货物统计出来,做个大概的预算,然后让我取钱出来给他去订购货物。

动用那么一大笔钱,我当然不敢掉以轻心,要是出了一点点差错,情况就会非常糟糕。

九月十三日记录的都写一些数据,还有不少数学算式在上边,密密麻麻。

九月十四日

黄山主任来找我,他一来就说到了电脑室的事情。

目前这个计划只有郭校长、我和王天明三人知道,王天明一定告诉黄山了!

那个卑鄙小人,郭校长都说了这个事情暂时保密,因为怕受到校董方面的压力,可他居然告诉别人了!

而且黄山比王天明更卑鄙,他居然笑着跟我说出他那个恶劣的想法——做假帐,把那三百万给贪污!

这简直是混帐行为!这些蛀虫,有他们在学校迟早要倒闭!

我把黄山赶走,并且扬言要把这件事情告诉郭校长。

可是黄山走的时候说的一句话打消了我的念头。

他说,难道你就不希望你妹妹活下去吗?

那一刻,我瘫坐在椅子上,很久都站不起来。

九月十五日

今天特地去看小落,她的脸色似乎更差了,自从她知道自己有病之后,还那么拼命的备课教学,这完全是破罐破摔的做法。

可我跟小井谁也劝不住她,她虽然是个温柔的女人,可是一旦倔强起来,谁都说不动。

我看到小落比以前憔悴了很多,那个心痛,简直没办法形容,我就只有这个妹妹了,我怎么忍心看着她这么年轻就死了呢!

下午,我挣扎了很长时间,最后,我还是决定去找黄山,为了小落,就算是犯罪我也干了!

我一来就告诉黄山,虽然支票上有郭校长的签名,但拿了钱迟早也会被人发觉。

他问我谁会发觉,我说第一个发觉的当然是郭校长。王天明就不会,因为王天明和黄山是一伙的。

黄山告诉我,如果郭校长死了,那不就没人发觉了吗!

他们居然要谋杀郭校长!

我想破口大骂黄山,可是我什么都没说, 因为我是来找他合作的。

最后,我还是答应了,尽管我知道我会被自己的良心折磨一辈子。

不过我要走的时候出了点意外,有个叫于光印的老师走了进来,声称他已经听到了我们刚才的谈话。

当时我就差点要晕过去,没想到事情还没开始就……

可是于光印没有说要举报我们,他说他也想分一份,黄山答应了!

九月十七日

黄山具体怎么谋害郭校长我没问,他也不主动说,但他说他不会亲自动手,他要派一个人去干,所以那个人也要分一份。

我没意见,因为我盘算,王天明,黄山,我,于光印,还有那个人,每个一份就是每人六十万。

有六十万就够了!

中午的时候,一两救护车开进学校,然后郭校长就被抬上车送走了。

下午四点,刘副校长就说接到医院的电话,郭校长因为得了急性脑充血,已经送去病房抢救,医生说手术的成功率不高。

于是,刘副校长组织起一个探访代表团,一共十人,我,黄山,还有王天明都在里边。

当我们去到医院的时候,郭校长已经出了手术室,他躺在病床上,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他望着我,嘴巴动了几下,但没发出声音,我知道他是想说关于电脑室的事情,我当时难过得想用头去撞墙,但我只拉着郭校长的手说,放心,我会把事情办好。

结果他就闭上眼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九月二十一日

从今天开始,支票上的三百万可以去银行兑现。

我和黄山两人去银行把三百万兑现出来,然后把六十万转到了我的帐户上。

钱到手后,我毕竟是高兴的,毕竟我妹妹有救了,这一切都值得。

我当然把钱直接给她,她要是问起,我就说不清楚了。

我先把小井叫出来,把我做的苟且之事都告诉他,他是自己人,我不怕他泄露出来。

我让他替小落把钱收下,然后想个理由骗过她,然后带她去动手术,必须尽快!

他答应了,说了很多感激的话。

我说,我救我妹妹,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用谁来感激。

九月二十六日

今天是郭校长的葬礼,我没脸去参加,但黄山和王天明居然去了,那两个虚伪的混蛋!

九月二十七日

今天倒是发生了件大事,一群男生居然在校门口打起来了。

最后有十几个男生进了校医室,还有三个是被抬进去的。

要不是十几个老师过去制止,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被打死。

听说整件事情的起因是有个长得很好看的女生转来学校,所以那些男生发疯似的打起架来。

哎,现在的少年人啊……

九月二十八日

霍校长明天就来上任,所以王天明说要带人把校长办公室里属于郭校长的东西都给处理掉。

我也去了那里,我想拿一件郭校长遗物回来留个纪念,我可以把那个东西当做郭校长,向它忏悔,这样起码我心里会好过一点。

王天明知道我来意后,随便拿了一副郭校长挂在墙上的题字“教育为人”就塞给我,打发我出去。

我把那幅题字卷起来的时候,我发现题字后边居然贴着一个信封。

我没当着王天明的面拆开,等回到宿舍才拆开来看。

那是一封很古怪的信。

上边是郭校长的笔迹,但信的内容却非常让人吃惊。

郭校长说,早年他是国民党在广东驻地的一名普通士兵,国民党撤回台湾的时候,连收集来的黄金也一起带走。某一天,他是树林里乱逛的时候看到一个副官带着四个士兵走进防空洞,他起了好奇心,于是跟过去看。里边忽然响起了几下声枪声,然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也没人走出来。他进去看的时候,五个人都死了。他从那个副官身上找到了一张羊皮卷,他琢磨了很久,觉得那可能就是藏宝图,副官可能把人带去埋黄金,然后杀人灭口,结果是谁都死了。他想办法看到了羊皮卷上的图文,几次试图去寻找那批黄金,但是都没找到,最后放弃了。在大撤退的时候,他不想去台湾,于是逃到一个村子里,等国民党军队都走后,化名开始了新的生活。来古树中学当校长后,他更想把那批黄金给找出来,只是他想了好多年,还是解不开羊皮卷上的谜团,而且也不年轻了,没办法亲自去找,希望有人能够代替他去找,找到之后把黄金献给政府,为社会做贡献。

信上还说了藏着羊皮卷的地方。就在校长办公室那张桌子底下。

我拿着信又去了一趟,果然找到了信上所说的那张羊皮卷,当时王天明不在那里,他不知道。

可是那张羊皮卷上只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想把那封信找来看看上边没有说用什么办法才能看到,结果我发现那封信不见了。

也许是掉在校长办公室里了,但我第三次去的时候,什么也没找到。

九月二十九日

我考虑了一晚,决定把那张羊皮卷和那封信的内容告诉了小井,小井的头脑一向很好,也许他能有办法也说不定。

我上午才去找他,他下午就来找我,说能看到了。

原来他试着用水沾湿,那张羊皮卷上就显现出图文了。

他告诉我,那些东西可能藏在四个地方,于是我们商量着分头去找。

九月二十九日后就是空白页了。

凌空自然知道,梅一名就是去了阴洞,所以才死在了那里。

准确地说,梅一名去那附近寻找洞穴的入口,结果被人杀死,然后拖进了洞穴。

到底是谁杀了他呢?

难道那时候他被人跟踪?

那些问题只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凌空太兴奋了,根本不容细想。

因为他已经发现那几个人之间的阴谋了!

原来他们贪污了三百万!

还谋杀了郭校长!

很多谜团一下子全都解开了,凌空欣喜若狂,一道道疑惑的闸门都打开了,水流得异常畅快!

他豹子一样奔出厕所,恨不得马上出现在林幽幽面前,把记事本给她看,告诉她一切。

别人看到他那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厕所里有鬼呢。

来到植物油外边,凌空用力拍门,声音有些怪异地大叫:“幽幽,大发现!”

林幽幽匆忙来开门,门才开一半,凌空就迫不及待地侧身闪了进去。

“发现什么了?”林幽幽从来没见过凌空那么激动,问的时候也充满了期待。

凌空立马把梅一名的记事本塞到了林幽幽手里,喘着粗气说:“答案在这里!”

林幽幽一边翻看一边走向花圃中心,那里有两条柳木长椅。

凌空这时倒是冷静了下来,没有在旁边解说,因为他知道自己一说,肯定会激动得语无伦次。

“这不是梅一名的记事本吗?”林幽幽皱着眉问,“你怎么得到的?”

凌空咧嘴一笑,很不好意思的样子。“我是去梅一名的房间里……”

“我明白了。”林幽幽扑哧一笑,“你怎么当起小偷来了。”

“我也是迫不得已啊。”凌空略为尴尬地说,“因为实在没线索了,只好——这个记事本就是一个大线索,真相都在这里。”

林幽幽走过去坐到长椅上,继续翻着,脸上还是那么从容和认真,看来她还没看到揭示真相的那几页。

凌空也坐到林幽幽旁边,但不是太近。“对了,你联络到梅落了吗?”

林幽幽点头,看着凌空说:“我也问了,她说,她男朋友也很无奈,还哭着说他没用,他没办法救她,但是他会陪到她走到最后。”

凌空冷笑起来,肩膀抖动,讽刺地说:“他男朋友可真是比韩剧里的男主角还会演戏,不当演员可真浪费。”

“你是说……”林幽幽猜测着凌空的话外音,但一时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

“你看到后边就知道她男朋友是什么样的人了。”凌空轻蔑地说,似乎跟李井有什么深仇大恨。

凌空之前从林幽幽所说的她跟梅落的对话中就知道,李井和梅一名都知道地图的事情,李井还把钥匙给找了出来,那就证明他相信了羊皮卷的确是藏宝图,所以他才去找,但是他居然没告诉梅落她的病有治疗的希望,这就很不合理。除非他想把宝藏独吞,说不定梅一名就是他骗去杀死的,因为当时梅一名并没有找到阴到的入口,而李井肯定找到了,他可能就藏在阴洞里,等梅一名靠近的时候伏击了梅一名——望月亭的那个陷阱说不定也是他布置好的。他大概是杀了梅一名之后才布置望月亭里的陷阱,那么望月亭的陷阱自然是对付其他人。他还打算用藏宝图害死其他人呢。他之所以把藏着宝库钥匙的十字架送给梅落,那肯定是他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他不希望钥匙在自己身上被人发现,也怕放在家里被人偷去,所以才送给梅落,他知道梅落一定会好好保管他送给他的东西。最后,他很可能是去最后一个地点探路的时候被人半路拦截,强迫他交出藏宝图,结果对方拿了藏宝图后还要杀人灭口,他于是反抗,在两人打斗过程中,他被刺伤,然后他把藏宝图抢回来了,但是最后他大概是不想藏宝图被对方得到,于是将它丢到溪里,被水冲走。

这是凌空根据林幽幽和梅落的对话,自己钓鱼那次的所见,梅一名的记事本,汇集所有的线索,对李井的推测,应该说是八九不离十了。

李井真是个险恶的家伙!

凌空接着就不出声了,安静地研究着林幽幽的表情变化,开始了,林幽幽的眼睛越瞪越大了。

渐渐的,林幽幽的手也发颤起来,胸口起伏明显,脸色更是白得吓人。

凌空忽然发觉哪里不对头,他看到林幽幽的眼神中迸射出了仇恨的精光,她的嘴角那丝微笑浮现很多难以捉摸的感觉,似乎有得意,也似乎有嘲弄。

凌空揣度着林幽幽的心理,觉得林幽幽看到真相之后应该是开怀一笑,然后一拍手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啊,可是现在的情形显然跟想象相差很远,林幽幽那样子,沉重而悲伤,兴奋而压抑,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凌空完全没了主意,更有些担心林幽幽看完之后会暴发出什么怪异的反应,到时候如果言语没用的话,是不是应该一掌把她劈晕呢……

空气凝滞得厉害,凌空觉得吸进去似乎不是气体,而是石头,胸口越来越沉闷了。

他看到她已经翻到了空白,但两眼还望着纸张发愣,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幽幽,你怎么了?”

林幽幽扭过头,定定地看着凌空,两只美丽的眼睛显得突出,血丝清晰可见,有些恐怖,嘴角的弧线一点点变大,整个表情在变化,但却是慢动作。

凌空心里发毛,眼角的肌肉不由得抽动起来,还想再问,可是冷不防的,林幽幽短促叫了一声,然后一跃而起,那一刻凌空脑子里只闪过一个念头:倩女幽魂!

当凌空只感觉胸前被撞了一下,意识迅速恢复,低头一头,林幽幽居然扑到了他怀里,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

凌空还以为是幻觉,但林幽幽头发那么柔软,她的身体那么火热,还有她急促呼吸的声音,一点也不像是幻觉。

“幽幽,你……”

“知道吗,我很高兴,你真是太厉害了。”林幽幽娇柔地说,然后慢慢松开手,脱离凌空的胸怀,满脸通红。

“你也不用那么高兴吧?”凌空疑惑而狂喜地说。

“其实有一件事情我应该告诉你才对,上次去墓地回来的时候我本来想说了……”

林幽幽没有说下去,因为忽然有人敲门,叫道:“检查啦!”

“啊,督察老师来检查植物园了,你先进我房间躲一下。等老师走后我再叫你出来。”

林幽幽推了推凌空,神情恍惚的凌空于是跑进了她的房间里,关上门,噤若寒蝉。

十几分钟后,凌空听到林幽幽跟那个老师随便问答几句,然后大门一响,林幽幽就来叫凌空出来。

“幽幽,你继续说吧。”凌空急切说。其实他早就发觉她有什么秘密,只是从来不敢问。

“我是想说,我发觉我有点喜欢你。”林幽幽说这话的时候头微微低垂,眼睛春光无限地望着凌空,俏脸绯红。

凌空只觉得一阵昏眩的电流从大脑扩散开去,两眼一翻,差点真的晕过去。

林幽幽倒是大方,拉着凌空又去花圃中间的长椅上坐下,含着微笑说:“阿空,别那么惊讶吧,我喜欢你也很正常啊,难道你以为我就不会喜欢人吗?我又不是冰山。”

凌空被林幽幽的娇态弄得六神无主,只会跟木偶一样点头。

“不过,阿空,真相似乎还没有完全水落石出啊。”林幽幽深思熟虑地说,“因为危险还没过去呢。”

凌空顿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两只眼睛重新点燃了睿智的火焰。“你说得对,现在高兴似乎太早了。”

“那些参与谋杀校长,贪污公款的五个人全都死了,可是……”

“对了,还有两个人,一明一暗,就是林雄和第六个人。”凌空想了想,“当初黄山派出谋害校长的人应该就是刘洋,也可能刘洋是后来才牵扯近来,谋杀校长是的那第六个人,我记得你调查林雄的资料是说,林雄是十月初才来工作,那么他以前应该不会在校园里出现过,我们学校对陌生人一向非常警惕的。”

林幽幽赞同地笑道:“嗯,我觉得能谋害校长的应该是一个老师,或者学校领导,就是他们才能轻易接近校长办公室。”

凌空眉头一扬,道:“接着,我们就等着看鱼会不会上钩吧。”

第七章:钓鱼

凌空和林幽幽去小卖部买了两瓶矿泉水,然后一齐动身上山。

他们不走正门,选择飞檐走壁,凌空帮助林幽幽翻墙过去。

他们走上山的时候,步伐相当散漫,一点也不像要去办什么事情,反而像是野外踏青,悠闲自在。

这个时候临近黄昏,鸟雀归巢,一片喧嚣,但又过了一阵,就整个安静下来了。

安静地让人心里发毛。林幽幽觉得此行比上次去墓地还要可怕,因为上次毕竟是中午,现在越来越接近晚上了。

半个小时后,两人来到了阴洞附近,这里跟初次来的时候感觉一样,一切都没有变化。

“第四个地方怎么也是这里?”林幽幽一脸困惑。

“当初埋藏宝藏的人费尽了心机来埋藏这一批宝藏,他肯定是计划好了,如果出了意外,那别人就算拿到藏宝图也没办法找到宝藏在哪里。”凌空解释道,“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让别人得到。人都这样。”

“可是,你不是有四个地方可能埋藏宝藏吗?”林幽幽似乎还是不明白,“我们找了三个,这里也找过了啊。”

“不,我说四个地方,但事实上,地图上只标着三个地方。”凌空把那弄湿了的张羊皮卷从腰包里抽出来,摊开来指给林幽幽看。“你看,就是我们去过的那三个地方。”

“第四个地方呢?”

“第四个地方是用文字标记的,你看,就在这里。”

林幽幽点头,说:“哦,原来如此。”

“那两行字其实是字谜,是两个字。”凌空用朗读的声调读,“倾听月光低语,同看流水东去。三十月圆星暗,西天是我领地。”

“前两句,倾听月光低语,同看流水东去,字谜解就是阴和洞,加起来就是阴洞。”林幽幽歪着头说,“可是后两句是什么意思?”

凌空两手一摊,说:“我觉得没什么意思,只是写的那天刚好是农历三十,感慨一下而已。”

“宝藏就在阴洞里吗,可是上次你们三个来过,什么都没发现啊。”

“上次是我跟胡天洪娇娇三个因为被困,所以根本就没心情认真地找,很多地方都没看过呢。”

“那我们还等什么,let"go!”林幽幽跃跃欲试。

“好,我们马上进去,不过你得捂住鼻子。”

林幽幽抿嘴一笑,说:“不用了,我屏住呼吸也一样的。”

“好,走!”

两人各取出一支长长的手电筒,开亮,然后一前一走,大步冲进了洞穴里。

开始,洞外还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声,但不久后,里边就没有声息了,又过了一会儿,忽然传出一阵惊叫,戛然而止,又恢复了静谧。

这时,洞外走过来一个人影。

那人走到洞口朝里边探头探脑,但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如果没有手电筒,就算里边趴着一只大象也看不见。

不过那人似乎是有备而来,也从腰间掏出一支长条手电筒,这种手电筒保安人员经常使用,筒身长而坚,可以当作武器。

那人开亮手电筒,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进了阴洞里,一步步地走得非常谨慎,惟恐脚底有什么闪失。

半球洞里没有任何发现,那人于是继续朝通道里走去。

每经过一个窑洞的时候,那人都闪躲着走过,然后才用手电筒往里照看。

大概走了十几米,那人的眼睛蓦然放光,在一瞬间甚至比手电筒的光线还要耀眼。

那人左右一看,这才放心拣起了地上的一张东西。

那正是藏宝图!

那人用手电筒仔细照看,黑暗中的脸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旋即又站起来,把羊皮卷揣进怀里,然后迅速离开。

与此同时,凌空和林幽幽牵着手在黑暗里小心翼翼地前进。

凌空毕竟曾经来回过一次,对中间那段天然通道不会有太多的感觉,走起来也很顺利,起码比第一次快很多。

但林幽幽还是第一次来这种鬼地方,尽管她觉得自己胆子比一般女生要大很多,但她还是不免感觉心底发凉。

“阿空,这个计划,能成功吗?”林幽幽说话的时候还要非常注意脚底,真的难以想象,如果自己一个人来这种地方,那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肯定可以。”凌空信心满满地说。“我确定我们已经把林雄引来了,你忘了吗,我们去小卖部的时候,林雄在搬汽水箱,我们一过去,他就停了一下,我们一走,他肯定跟来了。我们进洞里,他不跟着,因为他怕我们埋伏,不过刚才我们那声惨叫,他听到了一定会进来看看,等他拿到了藏宝图,就会马上走人了,因为他们的目的都是藏宝图而已,并不是我们。”

“那按你的计划,接着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林幽幽本来只要静心想想就不难明白凌空的计划,但此时她哪有办法静下心来。

“接着林雄就成了诱饵,那个神秘人肯定会去找他的。”凌空把步骤都盘算好了。

“那他们之间会互相残杀?”

凌空沉默片刻,有些泄气地说:“那就不肯定了,因为我这个计划有个很大的破绽。”

“破绽?”

“嗯。因为我没办法确定,林雄和那个神秘人是不是一伙的。”

林幽幽明白过来,惊道:“如果他们是同伙,那他们不就会联手来找宝藏吗?”

“如果他们是同伙,那么他们首先不是联手去找宝藏,而是联手干掉我们。”凌空这话不是开玩笑,如果事实是那样,他们两人确实会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林幽幽全身一颤,但很快又信任地说:“我相信你应该还有办法的。”

凌空握紧了林幽幽的手,苦笑一下,低沉地说:“老实说,我没有。”

“那……”

“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凌空感慨地说,“冒险本来就是一场赌博,如果不分出胜负的话就没办法结束。”

这时,凉风袭面,新鲜空气扑鼻,两人已经出了洞穴。

这个地方比较空旷,可以看得很远。夕阳已经沉到了地平线以下,余晖染红天际,星星升上天空,银光闪烁。

林幽幽望着星辰缓缓说道:“阿空,那些宝藏到底在什么地方啊?”

“你很想看吗?”凌空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林幽幽的表情。

“嗯,很好奇。”

“会有机会的,等危险过后,我就带你去找,好不好。”

“嗯。”林幽幽温顺地点点头。

翌日,凌空请了病假。

清晨的时候,他就翻墙上山去了。

他绕远路来到了阴洞入口附近,隐蔽在一个离洞口十米多远的草丛后边。

他今天还特地穿了绿色的上衣,这样藏在草丛里更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

他断定只要天一亮林雄就会进入洞穴。

拿到藏宝图后还要等待时机,那可不是好受的事情。

而且他也等不起,因为失踪的人越来越多,校长很可能已经报警了,说不定警察现在正在赶来呢。

如果林雄跟神秘人是同伙,那么他们就会一起行动。一个人进去,一个人在外边放风。

可是,凌空只看到一个人,那是林雄。

林雄人高马大,看起来只是个粗人,但从他在洞口反复巡视、寻找蛛丝马迹的行为来看,他却是个极其小心的人。

大概做坏事的人都非常小心,这样才能不断犯罪而不被发觉。

林雄有好几次从凌空藏身那个草丛前经过的时候,凌空屏住了呼吸,额头的汗水搭拉搭拉地从下巴滴落。

凌空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暴露了,因为林雄恶狠狠的眼神分明在说:我已经看到你了。

可是林雄每次都没有伸手把他揪出来,凌空才次明白,林雄那是诱敌之计,可以用制造心理压力的方式把隐藏的敌人给逼出来。

凌空知道,林雄的确不是个容易对付的家伙,刚才上山的时候他跑得很急,却没有喘气,这表明他体力非常好,凌空一看他走路时那种稳健有力的步伐,就知道他是个练习过中国武术的人。

敌人虚实未明,所以凌空决定,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十几分钟后,凌空看见林雄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大型探照灯,然后大步走进了阴洞里。

凌空自然不能跟进去,在洞穴里就算踢到一小块小石头很远也能听得到,太容易被人发现了。

十几分钟后,又有一个人出现了!

那人戴着一顶黑色的毡帽,高高瘦瘦,走路的身形很快,一晃就不见了——当然,是进洞去了。

凌空离得太远,没办法看清那人的脸,但身材倒是认出来,那人比自己高一个头,手里还握着一把匕首。

没错,就是他,那第六个人!

“什么人!”

洞里发出忽然一声叱呵,凌空觉得有点像太监的声音,那种娘娘腔应该是林雄的声音。

凌空感觉得出那声音是用尽丹田之气发出来的,但似乎听起来很微弱,看来林雄此时应该在洞穴比较深的位置。

原来两人不是同伙。现在,说不定他们已经打起来了。

不知道谁会获胜。

凌空的看法是,神秘人的胜算比较大。

首先,林雄太高了,手脚也太长,在洞穴里头伸展不开,这点上就输了不只两分;其次,神秘人是直接去找林雄,林雄在心理上又会输掉两三分;第三,神秘人身手不弱,又带着匕首,林雄最后的胜算恐怕连一分都没有。

十几分钟后,林雄跑出洞来。这让凌空大跌眼镜,林雄活着出来,那么那个神秘人不就……

不过凌空转念一想,这样也好,神秘人一死,等一下他就可以去洞里看看那个神秘人的真面目了。

可是凌空很快又大吃一惊。

林雄忽然倒下了,就倒在离洞口五六米远的地方。

林雄背脊朝天,凌空看到,一把匕首插在他的背上,刀锋几乎全都进去了,外边只剩下刀柄,鲜血从伤口缓缓渗出——当然,如果要快一点,只要把匕首拔出来就行。

双方对战,居然会被人用匕首插进背后,用什么招数姑且不论,但无论任何招数,被背门暴露给敌人是打斗中的大忌,就算不会武功的人打架时也懂得这一点,如果被几个人围堵,最好背靠墙壁,尽量减少身体可以给人攻击的面积。

林雄之所以会背后被刺,肯定不是因为疏忽,最可能是他扑过去想使出奋力一击,结果被人躲过,于是背后就暴露给对方了。

在那么狭窄的通道里,躲过别人的攻击还能闪到敌人背后,那种身手绝非泛泛。

凌空只希望那个神秘人也受了伤,这样他制服他才更有把握,否则他万万不敢硬闯进去。

等了半个多小时后,凌空还不见神秘人出来,不禁猜想:难道神秘人已经林雄同归于尽?

凌空还是决定去探个究竟,于是跳出草丛,踮起脚尖,猫着身子溜进了阴洞里边。

通道里亮着光。那是林雄掉在地上的探照灯。

凌空跑过去一看,只见地上有一滩鲜血,显然这是发生打斗的地方。

凌空没有去碰那个探照灯,因为他自己也带了一只手电筒,拿出来开亮,继续往洞里找去,神秘人不知道是藏起来还是往另一个方向出去了。

凌空一直走出阴洞的另一个出口都没找到神秘人的踪影,看来他已经走掉了。

凌空不敢追赶下去,那里树丛茂密,非常容易中埋伏,安全起见还是从另一条路回去为好。

真是功亏一篑,本来以为这次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可惜给最可怕那条鲨鱼溜了,真可谓是后患无穷。

凌空决定先回去,然后再办法。

一回校园,凌空就看到了两辆车停在办公楼门口。

七八个穿便衣的男人在楼下等候,凌空看着有个人在甩着一副手铐玩,立即明白,那些人都警察。

警察终于还是来了。

只是现在未免太迟了些,来了也没什么用,就算他们找到那些失踪的人,那些人也都成尸体了。

凌空现在在意的只是那个神秘人,他不只是一个炸弹,炸弹一次只能炸一个人,而且会弄出非常大的声响,但他不是,他更像是装了灭音器的手枪,没人知道枪口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什么角度出现,当察觉的时候子弹已经飞过来了,谁都躲不过。

不过凌空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那就是胡天和洪娇娇,他们两个很可能会把他们知道的事情告诉警察,这样一来,他们也会有危险。

不行!要想个办法阻止他们。

凌空想着就急匆匆地回教室去了。

这段时间胡天对凌空不理不睬,凌空也拉不下脸去解释,两个人形同路人,路过的时候连看都不看一眼。

凌空和洪娇娇之间也几乎断了联系,洪娇娇现在收敛很多了,而且她最近似乎经常跟胡天在一起。

目前情势刻不容缓,凌空必须找胡天和洪娇娇谈谈。

他们两个要是跟警察一说,凌空和林幽幽被叫去审讯还没什么关系,但整个校园会陷入混乱之中,整个学校会因此而倒闭也很有可能。

凌空冲回教室的时候发现胡天和洪娇娇已经不在了!

他随便拉住一个比较熟悉的同学就问胡天和洪娇娇呢,那个同学说没注意,他于是赶紧下楼去了。

一出楼门就撞见了林幽幽,林幽幽此时神情略带兴奋,脸颊绯红。

“阿空,那个事情怎么样了?”

凌空摇头,表示并不顺利。“林雄死了,那个神秘人逃掉了。”

“那……我们要不要去找警察?”林幽幽欣喜地说,“坐那两辆车来的都是警察,他们终于来了。”

“目前还不行,我们根本不知道那个神秘人是谁,就算警察查起来也没那么快能查到。”凌空深思熟虑地说,警察知道的事情还没他知道的多呢。

林幽幽粲然一笑,说:“我们可以要求警察保护我们啊。”

凌空也笑了,说:“警察最多能保护我们几天,以后呢?他们不可能明天当我们的保镖啊。”

“你是说,无论如何,必须先隐瞒?”

“现在我们隐瞒没用,问题是胡天和洪娇娇。”凌空忙说。

林幽幽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捂嘴咯咯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凌空疑惑地问。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才看到他们两个呢。”

“他们在什么地方?”凌空腿部的肌肉开始聚集力量,只要林幽幽一说地方他就会飞奔而去。

“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去找他们啦。”

“啊!”凌空由于惊讶,绷紧的腿部一松,瞬间一麻,身体失去平衡,朝林幽幽扑了过去,幸好他及时反应过来,在离林幽幽只有十几厘米的时候刹住了去势。

林幽幽有些害羞地笑了笑,抬头嘟哝着说:“你刚才要干什么啊,真是的。”

凌空也觉得尴尬,只好转移话题:“你为什么叫我不要找他们两个?是不是已经来不及了?”

林幽幽扑哧一笑,说:“你别紧张嘛,我刚才在艺术馆草地那边看到他们两个手牵手在散步呢,我过去打招呼了,呵,说出来都没人信,娇娇脸红了,胡天倒是大方地跟我说,他们两个现在在一起。没想到哦。”

凌空对这个消息也只能苦笑了。“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句话看来没错。”

“嗯。”林幽幽又说,“我那时就发现警察来学校了,所以我跟他们说了,你猜他们反应怎么样?”

凌空摇头,他现在对胡天和洪娇娇两个一点把握也没有,因为胡天和洪娇娇已经远离了他的了解范围。

“他们说他们不想管,还说那些事情与他们无关,他们才不会自己去找麻烦呢。”林幽幽笑道,“你多虑了。”

凌空这才释然一笑,说:“那就好。”


第八章:死神的眼神

翌日,凌空早早起来,站在阳台上抓着栏杆,眺望朝阳。

经过昨天之后,整个校园还是那么平静,枝头的嬉戏麻雀们还是那么活跃,舍友们还是经常抱怨学习太累,如果凌空当初并没有捡到那张羊皮卷,那他也不会觉得这一天跟平时有什么不同。

但是,在警察已经介入的情况下,校园还能保持平静,这就不太正常了。

当然,不正常也有理由能解释得通。

校长怕学校声誉受损,要求警察们暗中调查,这点本来未可厚非,但纸包不住火,这样做只能拖延一段时间而已,外界迟早会知道其中的内幕,除非那些来调查的警察不跟任何学校里任何一个师生接触,那样也许可以隐瞒得久一点。

学校的声誉不是凌空所考虑的事情,他考虑的是,警察开始调查也没那么快把搜索范围转移到山上,现在还有时间去寻找宝藏,当然,神秘人也有时间。

虽然目前最重要的不是去找宝藏,而是制服神秘人,但是神秘人肯定会去找宝藏,所以去埋藏宝藏的地方就能堵截他。

这无疑是极端危险的事情,没有八成的把握凌空不会去干。

而且,要命的是,堵截行动必须秘密,如果被神秘人知道了,或者被他逃掉了,打草惊蛇,以后他就会蛰伏,到时候要找他就更难上加难了。

这件事本来他一个人去做就可以,但林幽幽昨天说过,就算是他一个人行动也要跟她商量,否则以后他是死是活她都想不管了。

凌空没想到林幽幽忽然会霸道起来,甚至有点不可理喻,女人的心思真是比什么函数定理还要复杂。

凌空也产生过了解女人心理的念头,那说不定比探索阴谋案件还要有意思,不过那个念头一定没机会实施,以后有机会也说不定。

凌空胡思乱想地走着,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植物园门口。

抬起手正敲敲门,可是他的手忽然僵在了半空。

因为他看到门缝里塞着一个牛皮纸信封!

一种不详的预感野火般烧过凌空的心田。

他连忙抽出信封,拆开看之:

凌空同学你好!

我今天早上请你女朋友去喝早茶去了,如果你也有兴趣的话,我愿意请客,请来阴洞一见。

注意,只能一个人来。

否则,我也不敢保证会会发生什么事情。

署名居然是:一个善良的朋友。

按理来说,凌空看完这封信,应该是怒发冲冠,然后把信封连同信纸撕成碎片。

但他没有,尽管他心里恨不得把年个神秘人的喉咙给割断,但此时他却是把那张信纸好好地折叠起来,重新装进信封,然后还对折一下才插进裤袋里。

是“女朋友”三个字拯救了那张无辜的信纸。

凌空看到神秘人称林幽幽为自己的女朋友,心里不免涌出一些甜蜜的感觉。

人的心理本来就这么怪。有时候想解释清楚反而只会演变得更加复杂。

凌空怀着沉重而愤怒的心情,还有丝丝渗透出来的欣喜,一直朝山上奔去了。

只过十几分钟,凌空就来到阴洞门口。

他当然知道自己单枪匹马来到这里意味着什么,但林幽幽被对方抓到手里,他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除非他可以丢下林幽幽不管。

洞口没人,平静得离奇。

凌空很自然就想到,神秘人就藏在洞里,正等着他前来送死。

当然,他也没蠢到跑来送死,他知道神秘人抓走林幽幽要挟他的主要原因。

那就是,对方需要他的帮助。

“我来了!”凌空朝着阴洞里喊道,有两下回声,凌空听着自己的被扭曲的声音,有些压抑起来。

“你来了,真是太好了。哈哈哈……”洞穴里传出一把低沉而狂傲的声音。凌空听着非常恼火。

俄而,神秘人器宇轩昂地走了出来,头高昂着,还着有几分皇帝驾临的风范。

不过他戴着一顶毡帽,凌空看不出他的发型,他戴着一副浅蓝色的眼镜,凌空也看不清他的眼睛,他连鼻子和嘴唇都蒙了起来,五官只露出耳朵而已。

凌空在对方的气势压迫下,感到心力不足,朝旁边退开几步,怒道:“幽幽她人呢?”

“她在洞里。”神秘人翘起拇指指了指身后。

“我要见她。”凌空焦急地说。

“这个没办法,她刚才大喊大叫的,我给她一下,她就晕过去了。”神秘人哼哼一笑,“放心,我没动过她。”

凌空沉默片刻,舔了舔牙齿,温和地笑道:“这个兄弟,有话你就直说,我可不想这么耗下去。”

神秘人朗声笑道:“快人快语,你这么说话我喜欢。不过我想我不用说你也应该知道我想干什么才对,是吧,你那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呢。”

凌空平静地笑了笑,冷淡地说:“如果我说我不知道,你信吗?”

“信啊,为什么不信呢。”神秘人哈哈大笑,“可我说我回头就把林幽幽给了结,你又信不信呢。”

凌空脸色一沉,咆哮着说:“你把她带出来我就告诉你!”

“哎哎哎,现在人在我手上,我想怎么样不由得你说。”神秘人摇头叹息,“你怎么那么糊涂呢,林幽幽虽然是美女,但我对她根本没兴趣,我只对宝藏有兴趣,有了钱,比她漂亮成熟几百倍的都能找到,兄弟,你懂了没?”

凌空吐了口气,断然说道:“好,我告诉你。”

“在哪里?”

“就在阴洞里。”

“妈的!耍我!”神秘人一只手伸到了背后,“洞里除了几副骷髅和一具死尸,什么都没有,宝藏在哪里?在你身上还是在尸体身上!”

凌空看出对方是要掏刀子,倒是欢喜,把羊皮卷上那四行怪诗读出来,然后讲解给对方听。“你应该看过,没错吧。”

“你既然那么聪明能看出字谜,那你一定也看出了宝藏的具体位置,快告诉我,否则你恐怕以后都没机会见到林幽幽了。”神秘人阴笑着又强调道,“我不想再说一遍,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耗。”

“你没时间?那我走了,有机会再见。拜拜。” 凌空怪异一笑,招手,然后真的转身要下山去。

神秘人赶紧叫道:“站住!你这个贪生怕死的混蛋,居然连自己的女朋友都不管了!我还从没见过你那么孬种的男人!”

“我就是不管,你能拿我怎么样?”凌空很得意得笑了起来,似乎神秘人是一只关在笼子里打滚的肥猪似的。“我也从没见过像你那么卑鄙残忍的男人,不过也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脸见人就把脸给蒙起来了。”

“你……”神秘人大概没想到凌空会用这么嚣张的口气跟自己说话,一时间连话都不会说了。

“这种简单的游戏你自己慢慢玩吧,我先走了。”凌空不屑地说。

“慢着!”神秘人朝凌空伸出手,想把凌空抓回来似的。“你怎么知道林幽幽不在我手上?”

凌空咬着牙笑,说:“你只用一张信就把我骗来,事实上幽幽她还在植物园里没出来,我一心烦意乱就失去可判断,很容易就信以为真了。不过,我刚才问你幽幽在哪里,你的回答露出了一个破绽。”

“什么破绽?”

凌空眼皮一翻,说:“你刚才说幽幽在洞里大喊大叫,这就是破绽。”

神秘人愣了愣,说:“难道你觉得她就不会大喊大叫?”

“不,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还说你劈了她一掌,她晕了过去。” 凌空又故意不说完,等对方问,借机挫挫对方的锐气。

“重点到底是什么?”神秘人叫吼地说。

“重点就是,在洞里,她大喊大叫学校里的人也听不到,而反而能给洞外的我听到,给我听到不好吗,让我更焦急,那我不就什么都说出来了,你根本没必要打晕她,你只要用绳子绑住她就好了,可你却把她打晕了,从这点我就知道,她并不在你手上。”凌空说罢都有些佩服自己。

神秘人阴冷地笑起来,说:“现在,就算她不在我手上也没关系,因为你已经来了。”

凌空不以为然,说:“可我要是逃跑,你未必能追得到我。”

凌空此时跟神秘人又十六七步的距离,那确实不是一段很短的距离。

神秘人这时才把早就放在背后那只手给伸出来,手上握着一把小型斧头,柄是不锈钢。“我不一定能追到你,但我的斧头可以。”

“呵,你以为你是李寻欢啊!百发百中?”凌空嘲弄地说着,但心底不免开始担心,那把斧头很轻,飞的时候一定没有什么声音,要是在逃跑的过程中神秘人把斧头飞来,而且目力还可以的话,那自己背后又没长眼睛,八成躲不过。

“不信的话你就跑跑看。”神秘人握着斧头的右手扭动了几下,斧头闪动着丝丝寒光。

不管神秘人怎么说,凌空不可能就站在这里任人宰割,不跑才怪呢。

他一步步向后退去,正面对着敌人不会怕那把斧头,因为斧头跟飞刀不同,速度总归要慢很多。

神秘人也一步步逼近,右手维持着随时可以投掷的姿势。

凌空也觉得此时自己处于下风,但他实在没有打败对手的把握,除了逃跑明哲保身外,别无他法。

真希望学校的警察能找到这个地方,忽然来个“从天而降”,警察有枪,自然不怕什么斧头了。

退到斜坡上后,凌空先是上身朝左倾,这是假动作,让人误以为他要左转,但实际上他是右转。

转过身后,当然是拔腿就跑。

凌空还抱着一丝庆幸,因为神秘人既然认为他知道宝藏的具体位置,那就不会杀他。

不过他也清楚得很,有时候人急起来,失去了理智,那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凌空辩认着身后的脚步声,似乎在一点点逼近。

糟糕!

很明显,那个神秘人跑得比凌空快,十几步的距离在达到山脚上之前肯定能追到。

凌空左右扫视着,看有没有比较平坦的斜坡,这样跳到斜坡上滚下去就快很多了。

前边是拐角。

忽然,凌空的背后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那只是不到半秒的时间,然后凌空就看到那把斧头落到了自己的跟前。

由于跑得太快,脚下收不了去势,右脚踢到斧头柄,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终于,他还是倒了下去。

凌空的手擦破了皮,见血,但他没顾得上管,爬起来继续跑,可是已经太迟了。

因为神秘人的手已经抓到了他的领子。

他用一招“神龙摆尾”准备反击,但对方显然早就料到他会用一着,手一抓,轻而易举就化解了凌空的攻击。

凌空情急之下转身挥拳,这招“虎爪回天”具有非常大的突发性,按理说神秘人应该中招才对,可是神秘人又一次抓到了凌空的手臂,并且反转按到凌空的腰部,痛得凌空龇牙咧嘴,凌空还想反抗,但另一只手也给制服了。

在两只手反交到背后的情况下,自然是什么力气也使不出来了。

凌空这才看出对方的路数,原来对方学过擒拿手,而且似乎还是千手观音派,这种招数如果应用自如能够随意化解对方的强攻,唯一破解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等对方先出手。

“你妈的再给我跑跑看!”

神秘人说着掏出绳子要把凌空的两只手给绑起来,凌空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他觉得对方一只手去拿绳子,那剩下的一只手就没办法抓住两只手,可是对方做到了,并且很快就用绳子把他的两只手给缠起来,他两手暗中用力,绳子紧得很,而且很有韧性,怎么也挣脱不了。

“给我上去!快点!”神秘人推着凌空往山上走,凌空只能服从。

回头的路上,神秘人又把斧头捡了起来。

“你小子最好别想跑了,否则我把你两条腿给砍下来!”

“你抓我也没用,我不知道那些宝藏在哪里。”

“你不知道你就得死。”

神秘人把斧头架到凌空的后颈上,那种冰冷的触感让凌空的脊梁冻成冰棍,斧锋要是轻轻一划,凌空就是不死也要落得半身不遂。

“其实我知道的,所以你最好对我客气一点。”凌空一句话就转变了自己的地位。

神秘人把斧头收了起来,笑呵呵地拍了拍凌空的肩膀,说:“这样才对嘛,咱们合作,找到了我分你一成。”

凌空冷笑,没有接话。他当然不会相信他帮神秘人找到了宝藏后自己还可以分一成,到时候自己恐怕连命都没了,还要宝藏有什么用。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嫌少啊?”神秘人试探地问。

“是太少了,怎么说也应该分我女朋友一份才对。”凌空用不满得语气说。

“没问题,我分她一份,你替她拿就是了。”神秘人哈哈笑着说,“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有。”凌空干脆地说,脑子里的智慧齿轮在飞速旋转。

“那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宝藏在那一区?这条路对不对?”

“就在这一区,路绝对没错。”

“这一区的哪里?”

“就在阴洞里。”

“你说真的?”神秘人半信半疑。

“刚才我不是把那个暗号解释给你听了吗,就是在阴洞里。”

“你小子最好别耍什么花样,否则你的小命可能不保!”神秘人恶狠狠地说,“我会把你劈成几块,我可是说到做到。”

“拜托你换句台词好不好,这句台词我在电影里已经听过无数次了。”凌空调侃地说。

“废话少说,走快点!”

两人用了五分钟就又来到了阴洞洞口。

神秘人开亮手电筒,然后让凌空走在前头。

凌空故意走得很慢,理由很简单,因为看不清路面。

神秘人也没办法,因为凌空在前边挡着,他在后边用手电筒照不清凌空前边的路。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只能慢腾腾地前进。

“宝藏到底在什么位置?”神秘人不耐烦地问。

“在另外一个洞口那里。”凌空气定神闲地说。

神秘人于是也不出声,因为从这里到另外一个洞口,根本没有其他捷径可走。

“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凌空忽然开口。

“问。”

“如果找到了宝藏,你一个人怎么有办法拿走?”

“你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你是说宝藏多到我一个人拿不动?”

“没错。”凌空对宝藏的重量自然知道得很清楚,那本记事本上有写,得四个士兵才能抬动,起码超过五百公斤了。

“你没见过你怎么知道到底有多重?”

“反正我就是知道。”

“那你也别废话,反正我就是有办法拿走。”

凌空知道神秘人只是瞎扯,除非他是超人,否则怎么能一下子把几百公斤的东西拿走呢。他一定是打断知道藏宝的地点之后,分批把宝藏给运走,当然,前提肯定是要把凌空干掉,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的事情。

“你杀了那么多人,你觉得你能脱离干系吗?”

神秘人狂妄笑道:“这个不用你操心,我每次都干得干净利落,而且也不是每个人都是我杀的,警察调查后就会以为是那群蠢猪自相残杀,谁会怀疑到我?谁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谁,你知道吗?”

“你顶多也就是个老师,有什么了不起,你还真以为你是什么犯罪天才?就你那头脑。”凌空故意装得看不起神秘人。

“那么说,你觉得你头脑很好?”神秘人哈哈大笑,那笑声在洞穴里显得有些恐怖。“你头脑好最后还不是落到我手上?你算个鸟啊。”

“我落你手里只不过是因为我跑不过你而已,那不代表我头脑比你差。”

“你给我安静点!”神秘人拍了凌空后脑一下。

凌空雌牙露嘴,一副深恶痛绝的表情,但他只能忍耐,不过有时候忍耐也是一种威胁,卧薪尝胆故事里的那个勾践就是一个典型例子。


第九章:黄金考验

两人拖拖拉拉地走了快半个小时,终于通过了中间那段天然洞穴。

凌空带着神秘人走向他曾经发现过骷髅的那个洞穴。

“这个地方我看过了,根本没有什么宝藏!”神秘人粗声粗气地说,显然以为凌空是在耍花样。

“我只是想证实一下我的猜想是不是正确而已。”凌空说罢就走进了那个洞穴,一进去就呆住了。

那几副骷髅居然全都变成了碎骨头!

连最坚硬的骷髅头都裂开了!

凌空看着遍地的碎骨头,暗自吃惊片刻,然后尽快冷静了下来。

那些骷髅显然不是自然粉碎,而是人为,感觉就是有人拿着棍棒之类的东西对着那些骷髅猛敲,一直把骷髅敲得粉身碎骨才罢休。

谁会对骷髅做这种事情呢?

简直就跟骷髅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喂,你要证实什么?”神秘人捅了捅凌空的后背。“别耍花样。”

“看情况,现在是什么没办法证实了。”

“你到底要证实什么?”神秘人急了。

“我只是想证实一下,那个副官身上是不是带着一把角度尺。”

神秘人眼珠子一转,拉过凌空,说:“跟我来!”

神秘人把凌空带到另外一个洞穴里,然后在一个角落捣鼓了一下,从一堆破布里找出一把黑色的东西。

“是不是这个?”

凌空辨认了一下,那东西跟圆规的样子差不多,但两脚之间有一个刻度盘,上边标着角度。

“喂,你说话啊。”神秘人催促道。

凌空点头,说:“没错,这个就是用来量角度的工具,在战争的时候是用来画军事地图的,应该算是古董啦。”

“你小子在拖延时间是不是!”神秘人用力地推了凌空一把,凌空跌坐到了地上。

凌空也不坐起来,失声笑了,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跟那个副官有着血缘关系。”

神秘人的身形定了定,然后慢慢转过头来看着凌空,似乎凌空是一副骷髅似的。

凌空耸了耸肩膀,笑笑,说:“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顿了顿,“其实很简单,在刚才那个洞里,我发现里边只有四个骷髅头,少了一个,也就是说,有人把那副骷髅头弄出去,你又知道那个副官身上的东西在哪里,那还用说吗,那副副官的骷髅自然都是你弄走的,其他骷髅都是你打碎的,因为那个副官是你的亲人,所以你才那么恨害死你亲人的人,就算他们只剩下骷髅你也不肯放过他们。”

神秘人哼哼地笑起来,笑得非常阴冷。

“你是那个副官的孙子吧。”凌空又做出一个新的判断。

神秘人说着摘掉眼镜,收好,然后又把面巾拉了下来。“凌空啊凌空,你真是个聪明人,我要是早知道你有这么聪明,我当初来找你合作,那我就不用找得那么辛苦了,也不必动手杀人了。”

“是你!”凌空吃了一惊。

“就是我。”

眼前这个男生也就十七八岁,眉清目秀,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光。

程莫!

凌空收敛起惊讶的神色,说:“原来你接近幽幽就是为了从她口里套出宝藏的事情。”

“是又怎么样?”程莫悻然说道,“要不是你这小子多次来破坏,说不定我早就问出来了。”

“你是怎么知道李井他们的阴谋的?”

“那还不容易,我发现黄山那家伙和那个高个鬼鬼祟祟的,跟踪他们几次,偷听到了他们的话。”程莫撇嘴笑道,“他们干什么我没兴趣,但是他们居然动我爷爷宝藏的主意,那他们就死有余辜。”他忽然瞪着凌空,眉头抽动两次,似乎要说什么,但没说出口。“那些宝藏是我爷爷藏起来的,现在它们应该是属于我的!谁也没权力跟我抢,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笔宝藏的?”凌空用记者采访一样的口吻问。

“我初中的时候我爸爸就告诉我了,他说我爷爷当年留了一封信给我奶奶,说他要去台湾,没办法带她跟我爸爸一起去,信上还说他在在灵山这里藏了一些东西,随信还附带一张纸上画的地图。但那封信和地图在文化革命时期都被销毁了。我爸爸只知道爷爷藏了一些东西在灵山这里,但不知道藏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在哪里?不过他觉得那一定是宝藏,只可惜没地图找不到。”程莫满腔义愤地说,“为了找宝藏,所以我来到了古树中学,我找了两年,遇到过很多困难和危险, 但我一直没放弃,还好皇天不负有心人,藏宝图终于出现了。”

“你很需要钱吗?”

“钱谁不要!我父母就是因为没钱,所以几十年来都抬不起头来做人,我来古树中学读书还是他们找亲戚借钱,贷款,还是靠我自己的努力才上来的,你以为那么容易吗?”程莫越说越激动。“他妈的!又拖延时间!给我起来!”

凌空被踢了一脚,只好怏怏不快地站起来。“叫我起来干什么?杀我?”

“放心,现在我还不会杀你。”

“那就是说,找到宝藏之后你就会杀我咯。”

程莫只是哼了一声,答案不言而喻。

“既然你要杀我,那我干什么要带你去找宝藏?”凌空抬高头,露出脖子。“有种你现在就杀了我。来啊!”

程莫举起斧头,但是往后退了一步,既而冷笑说道:“你不想合作是吧,那我先把你的手筋脚筋挑断,我就不信你不肯说。”

“哎,我说了,我说了!”凌空立即又改变了态度。

“带我去!”

原来其中一个东西里放着不少工具,程莫走进去放下斧头,然后抓起一把鹤嘴锄,把凌空带出洞口,那个圆球状的巨石还靠在旁边,像一个巨大的眼球。

“现在出来了!”程莫用手卡住凌空的脖子,“快告诉我,宝藏在哪里?”

“不放开我我不会说的。”凌空不太合作地说。

程莫只好松手。“我没时间跟你磨蹭,再不说我可不客气了!”

“我告诉你你也找不到。”

程莫扬起拳头,吼道:“你说什么!”

“藏宝的地方要用数学公式计算后才能知道,你数学好吗?”凌空见程莫收去了拳头,自然就知道程莫的数学不怎么样。“那个副官,哦,你爷爷身上之所以戴着那个测量角度的东西,就是因为藏宝的地方是经过测量的,这样你明白了没?”

“继续说。”

“我继续下去说你也不会明白,你还不如把我手松开,然后把那东西给我,让我测量出来,这样好不好?”

“放了你?你以为我是傻瓜啊。”程莫嘲笑道。

“那你不松我的手,我怎么测量?要不我把数据告诉你,你自己测量。”凌空反客为主,他知道程莫肯定不会自己动手。

果不其然,程莫冷哼一声,说:“放你就放你,我还怕你跑吗!”说罢背后的背囊里掏出一捆金色的钢丝绳,然后绑住凌空的左手腕,绑得相当紧,都凹进肉里去了。

接着,他把钢丝绳的放长,将另一头绑到一棵大树的树干上。

最后,他把凌空绑着凌空两只手的绳子给解开了,退开几步。

凌空心里急切地想着该怎么脱身才好,钢丝绳非常坚固,扯不断,而且绳头是死结,没半个小时不可能解开。

程莫把那个量角度的东西丢到凌空跟前,说:“拿去!”

凌空把那个东西捡起来,然后走到那块巨石旁边,一本正经地测量起来。

那条钢丝绳有三十几米长,绑着绳子的那棵树离巨石也就六七米而已,但是凌空跑来跑去,把绳子都拉直了。

程莫在几米远的地方看着,并且不断督促凌空动作快一点。

凌空觉得可笑:我越快找到宝藏,我不是死得越快吗,但他没说出来。

不过关于藏宝位置,凌空倒没有胡说八道。

暗号中那句“三十月圆星暗,西天是我领地”其实就是指宝藏的准确位置。

“三十”和“月圆”这两个词语一眼看去也许觉得并没什么问题,但细想一下,三十那天晚上怎么有月圆呢,月圆之日应该是十五才对。

“星暗”这个词语也有问题,星星一就是出来,一就是不看见,没有星暗一说,文艺小说里所说的“星光暗淡”那只是指感觉而言。

“西天”这个词语更是有问题得不行,西天在我们中国来说跟死亡的意思差不多,谁想要西天这个领地呢?

当然,这些词语就是看出矛盾也很难知道实际上它们指代的是什么。

凌空也是绞尽脑汁才终于领悟。

原来,“月圆”不是指月亮,而是指巨石,那个巨石就是一个大大的圆球,“三十”不是指日期,而是指角度,这必须以巨石为前提,也就是,角度必须从巨石上取。“星暗”,指的也不是星星,而是宝藏,宝藏埋藏在地下,自然就暗了。“西天”则是指宝藏的方向了。

首先,必须确定一个前提。那就是当初埋藏宝藏的时候,巨石的位置到底是塞住洞口还是跟现在一样躺在洞口旁边?

凌空回忆了一下,当初那个副官把那四个士兵叫进那个洞穴里,应该是从这边的洞口进去,那么,巨石应该没有塞住洞口。

而且那个副官也不准备把洞口塞住,第一,在洞里没办法拉动巨石(在外边推倒可以),第二,宝藏不是埋在洞里,没必要塞起来。

巨石后来之所以塞住洞口,很可能是郭校长所为,也可以是其他的任何一个人,反正那不重要。

所以凌空觉得以现在巨石的位置测量就对了。

此时,凌空确定了西边的方向,这个很容易确定,现在是早上,太阳在东,跟影子平行的方向就是西了。

方向找对后,凌空在地上画出一条线段表示,这条线段差不多对着巨石底边和地面的那个触点,当然,不可能那么精确。

然后就进入最后阶段。

就是以巨石和地面间的触点垂直对上去的那个中点为顶点,以地上那条线段为底边,做一个夹角为三十度的三角形(如图)。

那个三十度夹角的点,就是埋藏宝藏的地方了。凌空在那里画了个交叉。

一切都干完后,凌空长长地吐了口气,情不自禁地钦佩起那个副官的智慧来,那么多重的谜团,那么密集的谜语,实在不能不说是一项严密到让人无法忍受的设计,一般人就算拿到藏宝图研究好几年可能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那些为了争夺藏宝图的人死得可真太冤枉了。

“就在这里了!”凌空大声叫道,心里不免开始兴奋起来。

程莫也有些激动,甩甩手,示意凌空闪远点,然后抓起鹤嘴锄朝凌空所指的那个点跑过去。

但他还是维持着谨慎,他让凌空站得离洞口远远的,并且是在他正前方。

直到凌空离他有十米多远了,他放下心来,撸起袖子开始挖土,才挖不到几下,就抬头对凌空威胁地说:“如果找不到宝藏,我就把你埋了!”

凌空只是冷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目光散漫得很,似乎在参观植物园似的。

程莫越挖越卖力,每隔半分钟就抬头看看凌空有没有玩什么花样,但凌空只是坐在那里休息,他看他的时候,他就笑笑。

十几分钟后,程莫汗流浃背,于是把上衣给脱下来,连帽子也脱了,因为头发也被汗水湿透了。

他已经挖出了一个半平方大,半米深的坑,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你他妈的是不是耍我!”他喘着气对凌空骂道。

“你继续挖嘛,当时可是四个大汉一起挖坑,那个坑当然比较深啦。”凌空事不关己地说。“继续继续,别偷懒。”

程莫又接着干了半个小时,汗如雨下,像刚刚从水里走上来似的。

忽然,坑里发出哐啷一声,很是悦耳。

那是金属和金属撞击才有的声响。

凌空知道,程莫已经挖到了宝藏了,连他自己也有些激动地想跑过来看个究竟。

果不其然,程莫兴奋得跟一只饿了三天的猴子看到香蕉似的上蹿下跳,赶紧把坑挖深挖大,并且要在坑的一边挖一个斜坡,这样才方便把箱子拖上去,他已经试过了,两只手怎么也没办法把箱子拉上来,太沉了。

很快,程莫就挖好了斜坡,然后用鹤嘴锄购住箱子的拉环,用力往上拉,箱子蜗牛一样一点点得移动着。

费了好大力气,终于把箱子给弄上来了。

箱子里带锁,程莫于是用鹤嘴锄猛敲装锁处,可惜箱子的外壳太坚固了,多大的力气都无济于事。

正当程莫一筹莫展的时候,凌空开口了:“我有钥匙。”

程莫用难以置信地目光望向凌空,倒不是不相信凌空有钥匙,而是不相信凌空为什么让自己知道他有钥匙。

凌空脱下一只鞋子,掏了几次,把那把银光闪闪的钥匙拿出来,然后又穿好了鞋子。

钥匙在阳光下煞是耀眼。

凌空把钥匙往前方一丢,嘲弄地看着程莫,似乎钥匙是骨头,而程莫是一条饿狗。

程莫此时疲惫不堪,加上心急火燎,根本没考虑太多就快步朝钥匙走了过去。

钥匙离凌空有七八米远,而他又扛着鹤嘴锄,料凌空想反抗也没辙。

他捡起钥匙,露出狂热的表情,居然发起愣来。

发愣的时间并没有超过两秒,因为他很快就想回头冲到箱子前把箱子打开。

他刚转身,忽然发现什么东西触到了自己的脚踝,低下头,还没看清楚,整个人就被朝前扑倒了。

他这才明白过来,有一条绳子把自己的脚给套住了!

原来,刚才凌空就弄好了一个大绳套,低头环视一下四周不会发觉,丢钥匙就是为了把程莫引进绳套了,程莫发愣那两秒里,凌空跑了起来,于是绳套收缩,就把程莫给套住了,程莫一定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落到自己带来的绳子所制造的圈套里边。

凌空得意地笑着,看向程莫的眼神,就像一个屠夫看着一头肥猪。

程莫挣扎着要去解脚上的绳套,但凌空怎么会给他机会呢。

凌空早将绳子饶自己前臂几圈,这样能减小钢丝绳对皮肉的压强,进而减轻痛苦。

凌空拉着程莫跑了起来。

当然,绳子的长度有限,他不能用直线跑法。

他绕着绑绳子那棵树做圆周运动。

程莫没穿上衣,又没练过金钟罩没有一生钢筋铁骨,被这样拖着,背后的皮肤自然都全被磨破了,土疙瘩压到没皮的地方,更是疼痛难忍。

程莫大叫大骂起来,但这让凌空听了更加卖力,跑得更快了些,那劲头是不把身体的力气都用光是不用停止了。

于是,在墓地附近,出现了这样一个百年不遇的情景:一个满脸兴奋少年卖力地拉着一个躺在地上嚎叫不已的少年绕一棵树逆时针转圈。

绳子越绕越短,但没关系,凌空马上又改为顺时针转圈,程莫鬼哭狼嚎起来。

折腾了十几分钟,可谓是两败俱伤。

程莫背后皮开肉绽,凌空前臂缠绳子的伤痕里也渗出了血。

当然,按理来说,程莫应该伤得比较重。

凌空喘了口气,笔直朝程莫走去,程莫痛得动弹不得,一动就会痛得更厉害。

凌空故意走得很慢,故意一点点地增加程莫在心理上的恐惧,要知道,程莫此时已经是任人宰割的猎物了,刚才挖坑的时候就已经消耗掉他大部分体力了,现在又被弄得伤痕累累,他哪还有反击之力。

凌空很快来到程莫面前,笑得开心极了。

他捏了捏手指,弄得卡拉卡拉做响。

看情形,他不把程莫揍个半死是不会停手了。

这不叫残忍,对付一个要挟你并且要把你杀掉的人,揍他一顿已经够便宜他了。

凌空蹲下来,揪着程莫的领子把他拉得坐起来,程莫的脸上还是一副凶狠的表情,充满了怨恨和杀气,嘴角还挂着残酷的微笑。

凌空举起拳头对着他的脸就是一记超级狠拳。

他对他那副邪恶的嘴脸简直恨透了!

就在凌空的拳头接触程莫的脸颊的那一刹那,凌空忽然感觉到一股尖锐的冰寒侵入了自己的胸口。

他急忙伸手一摸,手掌顿时成了红色,低头一看,胸口嫣红一片。

凌空怒火冲天,对着程莫的下巴又是一记重拳飞去,程莫惨叫一声,昏迷过去。

身体的剧烈震动把那把匕首给甩落了。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凌空扭头一看,只见有一个人影朝这边走过来,视线有些模糊,他尽量定了定神,终于看清楚了来人是林幽幽。

他浅浅一笑,站起来朝林幽幽迎过去,但没走到几步,他的身体倏然摇晃起来,然后扑通一声,倒下了来。

“阿空!”

林幽幽悲切地喊着,奔到了凌空身边,跪下,然后按着凌空的肩膀。

凌空咬着牙,带着微笑,呼吸时断时续,奄奄一息的样子。

林幽幽掉下泪来,温柔而痛惜地抚摸着凌空的脸,难过地说:“阿空,你为什么要一个人行动!你忘记我跟你说过什么了吗,你要是擅自行动,我就不理你了。”

“我以为,以为你被他抓走了。”凌空苦笑着说。

林幽幽扭头看到旁边程莫,两眼一瞪,吃惊地说:“程莫,那第六个是他!”

“是的。”凌空咳嗽了两声。“他把我绑起来要我带他找宝藏,宝藏我已经找到了。就在那边,你看。”

林幽幽顺着凌空所指的方向看去,一个银光闪亮的箱子安静得躺在那里。

“现在最要紧地是救你,你一定要坚持下去,我马上打电话。”林幽幽马上掏出手机拨打了医院的电话,很快就跟对方说清了这边的具体情况,收线的时候,林幽幽的眼神却是充满了绝望的裂痕。

要知道,最近的医院离这里也有两百多公里,等救护车赶到这里,那时凌空的血说不定早就流干了。

“幽幽,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凌空的声音忽然间变得异常平静,似乎面对死亡已经释然。

林幽幽猛地点头,滚烫的泪水落到凌空胸口,凌空的眼眶也有些潮湿了。

“你不会死的,不会的!”林幽幽搂住凌空的肩,将他的头抱到怀里。

“幽幽,你告诉我,你是真的喜欢我吗?”凌空说这话的时候瞒脸通红。

“傻瓜,我要是不喜欢你,我会为你掉眼泪吗?”林幽幽嘟着嘴说,觉得凌空在这种时候问这个问题非常好笑。

凌空蓦然失声笑了起来,整个人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一点也没有濒临死亡的感觉。

林幽幽惊想:这难道就是死前的回光返照!

谁想到,凌空竟然翻身坐了起来,然后还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看他动作轻松灵活,哪里像个重伤的人。

“你……”林幽幽愣住了。

凌空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对不起啊,刚才是我骗了你,本来按照言情小说的情节,我还应该问你如果我死不了,你是不是会原谅我什么的,不过我觉得实在不应该骗你太多眼泪,所以就到此为止了。”

“讨厌!”林幽幽娇嗔地扑过来猛捶凌空的胸口。

凌空痛得哇哇直叫:“幽幽,停停,我这个伤可是真的!”

林幽幽也感觉不对,赶紧住手,然后低头靠近地看凌空的伤口。“这是血吗?”

“千真万确,这可不是红墨水。”凌空把手伸进外套里,从胸口位置的内袋里掏出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

“这是量角度的东西,就是它救了我的命。”凌空指着那东西中间的那小块空隙说,“要不是这东西把刀子给卡住,我的心脏早就被插穿了,哪里还可能跟你说那么多话——你该不会还生气吧。”

“不生气了。”林幽幽拿出野蛮女友的姿态,一把揪住凌空的袖子,“现在快带我去开宝箱。”

“好啊。”凌空于是带着林幽幽找回钥匙,然后两人来到宝箱前边。

凌空看了林幽幽一眼,林幽幽点头,于是他的手有些发颤地把钥匙插了进去了。

卡!

锁开了。凌空把箱盖一把掀开,那感觉有点像掀新娘红盖头。

金光夺目。

箱子并不满,底部是一块块金条,四五百块左右,不算很多,但要是卖了钱来买一栋一百层的商业大厦,剩下的钱还可以去环游世界几圈

“阿空,这些金子,你看怎么办?”林幽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凌空。

凌空没回答,忍不住把一块金条捏起来,那种冰凉的质感和沉重的感觉跟其他金属都不同。

这一块金条就能让他读完高中,连同大学,甚至加上研究生了。

可是,这笔宝藏原本是国民党掠夺大陆的财宝,应该属于中国政府。

凌空感觉金块里透过皮肤,似乎在传导给自己一种占有的冲动,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连忙把那块的金条放了回去。

凌空犹豫片刻,嘴角抽动了一下,大呼一口气,说:“还是交给政府吧,不义之财要了会睡不着的。”

“阿空……”林幽幽眼中泪花闪动。

“怎么了?”凌空紧张地问。

林幽幽一下子就抱住了凌空,喃喃说:“你真好。”

尾声:真实身份

两人牵着手沿着溪边往回走。

秋色无边,两边金色的枫叶安静地飘落,路边还有些叶子非常嫩绿,地面铺满了褐色的落叶,从上边走过卡卡做声,很清爽的感觉。

“阿空,有件事情,这次我无论如何都要告诉你了。”林幽幽嫣然笑道。

“告诉我什么?”凌空很轻松地问。

“我的真实身份。”

“哦?”凌空调笑说道,“难道你是从外星来的?”

“乱讲。”林幽幽拧了凌空手背一下,“其实我、我是郭校长的外孙女。”

凌空的脸色一僵,说:“原来——主谋是你啊!”

“什么主谋嘛,说得真难听。”林幽幽扁起嘴来。

“哈哈,你也很懂钓鱼嘛。”

“我是没办法才那么做的啊。我一开始怀疑我的外公是被人害死的,所以我才转来这里,我妈妈支持我的想法,后来我妈妈去外公办公室里清理遗物的时候,我让她把那封伪造的信和藏宝图分别藏在不同的地方。关于藏宝图的时候外公经常跟我们说,大人人都不相信,但我一直相信的。外公说如果能找到那批宝藏,一定要支援国家建设什么的,现在他终于能如愿以偿了,是你帮他达成了愿望。”其他的林幽幽不需要过多解释,因为她知道凌空只要一想就明白了。

“我开始就奇怪,你为什么那么热衷这么危险的事情,而且还坚持了下来。”凌空笑道,“原来如此。”

“你有没有气我隐瞒你?”

“没有,因为我在把梅一名的记事本给你看那时候,我就怀疑了,只是那时候太多事情了,我没想太深入。”凌空眯了眯眼,“反正那没什么关系,一切都过去了,起码现在睡觉不用担心了。”

“担心什么?”

“担心……”凌空忽然脸一红,“我忘记了。”

“说不说!不说我可翻脸了。”林幽幽瞪起眼说。

“好好好,我说了,我担心你,行了没。”凌空只好老实招供。

“看你这么合作,那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

“还有什么秘密?”

“我之所以坚持玩这个冒险游戏,开始是为了我调查我爷爷被害的事情。”林幽幽脸一偏,“但后来就不是这个原因了。”

“那是什么原因?”凌空饶有兴趣地问,带着一脸坏笑。

林幽幽忽然挣脱凌空的手,跑到前边去了,回头笑道:“你追到我我再告诉你!来啊。”

凌空呵呵笑着拔腿追上去。“你跑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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