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之债是最新的恐怖鬼故事,为你带来视觉与心灵上的享受,希望大家喜欢。
你把耳朵靠近钟表。
在你清晰听到的第一声“滴答”和第二声“滴答”之间,是不是间隔良久?
——题记
大学的时候的一天深夜,我打开抽屉,看到一个包裹。大概是哪位同学帮我代领的吧,我心想。包裹是从我的故乡寄出的,没有署名。一个小木盒子,散发着清香的原木味道。里面是一块红棉布,纤维很粗,摸上去很有质感。揭开红布,原来是一座黄铜镀金的小闹钟,有的地方镀金剥蚀了,露出铜的锈色。
我立刻知道了包裹的由来。这钟来自于我的故乡小镇,小镇背靠大山,宁静祥和,但一年中总有那么一天,镇子最边远的靠山的那间房子里,各种各样的老旧钟声——小闹钟的,座钟的,大钟的——都会在同一时间以整齐划一的节奏响起。房子的主人是一位老钟表匠,没有人知道钟大爷活了多少岁数,因为镇上没有比钟大爷年龄更长的老人了。人们甚至不记得他的名字,因为长期与钟表为伴,大家也就顺其自然地称他钟大爷。
老人们喜欢凑在一起侃大山。这种时候,平时生怕吵闹的老人们红光满面,声音比年轻后生还要大。但是钟大爷却总是待在家,也就是钟表作坊的房子里,摆弄着各种工具与零件。打破宁静的总是外地的客商,无疑全是有钱人。豪华的汽车引擎声一近,钟大爷就拿着一顶旧式毡帽出来,一手将由小镇自产的黄纸包着的货物拿给买家,买家也就将货款放进钟大爷的毡帽,整个过程安静得连讨价还价都没有。如果偶有镇上的人经过,钟大爷就会微微一鞠躬,好像不好意思似的。
按照道理说,小镇上最年长的老人应该颇受尊敬,但钟大爷得到最多的却是人们的排斥。据说,他们家乡受灾,钟大爷家不得不另迁他处谋生,就到了这个小镇子。在他们一家搬来之后,镇上就发生了许多不幸的事情,很多人年纪轻轻就死去,而且又是无病无灾。更诡异的是,钟大爷平时足不出户,但大家看见他的时候,一般都在深夜,穿着黑布衫,徘徊在家有重病的人家之外,手里还提着黑布罩着的东西,仿佛勾魂使者一样……虽然钟大爷的行动十分诡异。但是也没给镇民造成什么实际的伤害。镇民大多对钟大爷采取了不闻不问的态度。好在钟大爷的房子在镇子最边缘,与镇民也没有太大的交集,就这样过去了许多年。
我背上升起了一股寒意,小时候,钟大爷的房子一直是我们最恐惧的事物之一。我曾经和小伙伴壮起胆子从窗口窥视过,屋里没有电灯,只有一盏马灯,火光摇曳,钟大爷变幻莫测的投影就像是妖魔起舞,钟表的滴答声隔着玻璃也能听见,好像是故事亭有何意图,我都要豁出去了!
我从盒中拿出座钟,抽出了红布。原来,红布之下还有一封信,信封上有黄色的锈斑。信封没有封口,两折信纸从里面掉出来,一折纸色微黄,另一折还是新的。
我拿起那折看起来黄旧的信纸,读了起来。这封信勾起了我的回忆……
那时候冬天里还会大雪封山。有一年暖冬,雪下了没多厚,还浸不到我的靴脚,而且阳光很大,我们几个小孩子就去镇子的后山玩雪。我忽然发现一只灰色的兔子从我身边窜过,就连忙追了上去,追着追着,兔子突然一跳,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回头看看四周,我的小伙伴们一个都没有跟上来,而且最糟糕的是,这时候下起大雪来了。大雪很快填满了我的脚印,我连回去的路也找不到了。鹅毛大雪很快落了我满头满身,我在雪地里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总觉得自己在绕圈子,经过的每一棵白雪覆盖的树都好像是一样的,我似乎永远找不到出口。我又冷又饿又怕,眼前金光一闪,就倒在雪地上。
后来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钟大爷的信却给了我答案。
一天以后,大雪初停,我的父母和镇上的居民都加入了寻找我的队伍。终于,镇长找到了我。那时候我已经全身冰凉,嘴唇乌黑,脸色自得像卡纸一样。镇上的医生检查了一下,对我的父母摇摇头,我妈妈当时就哭晕在地,爸爸的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在大家都绝望的时候,人群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镇子里最不受欢迎的人——钟大爷拨开了人群,他低下身子,把我抱了起来。
爸爸回过神来,情绪变得十分激动,上去就打了钟大爷一拳,幸亏镇民拉住了,要不恐怕要闹出人命。而钟大爷擦了擦鼻子上沁出来的血,对爸爸说自己有一个法子,不管行得通行不通,都应该试试。
镇民们让开了一条小道。钟大爷动作有些笨拙地把我带回他的钟表间,爸爸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钟大爷示意父亲把我放在铺着厚毯子的地上,又从陈旧的大箱子里拿出一个红布包裹的东西,不停地抚摩着,神情十分关切。他打开红布,里面是一个镀金的极为精巧的小座钟,大小跟煤油灯差不多大。他把小座钟放在我的头边,就那样看着我。
爸爸看钟大爷许久没动静,正待发作,钟声突然响了。整个工作间的钟表都发出长鸣,嗡嗡的回音环绕不绝,而他珍藏的小钟的声音却极为清亮,声音让在场所有人都呆住了。十二声钟鸣之后,我咳嗽起来,盖过了工作间钟表滴答的声音。那一刻钟大爷脸上也挂着两行泪水。
我明白了,原来钟大爷的小座钟,就是现在摆在我面前的。但是,为什么他会把它寄给我呢?
还有一折信纸可能可以告诉我答案。我打开信纸,里面是钟大爷的自述:
“请你听听我的故事。许多年了,我一直无人倾诉。
“其实我姓‘时’,时间的时。这个姓也不是我们原本的姓,是皇帝赐的姓,因为我们家族以前是给皇宫制作钟表的工匠。后来,中国的皇朝结束了,我们这些匠人也就到处流浪,寻口饭吃。我的爷爷是个爱交游的人,有一次,他碰到了一个以前皇宫里的方士,并且这个人还保持着当时的样子——要知道,我爷爷离开皇宫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子,当时那个方士看起来已经五十有余了。我爷爷非常奇怪,方士说,自己的生命也快要结束了,但是有些秘密却不想带进坟墓。既然看到有缘人,就授与他吧。”
“方士告诉我爷爷,人的寿命分阳寿和命寿。阳寿是注定的,而命寿却可能有许多变故。如果一些人发生意外而死,阳寿却还未尽,别人是可以利用他的阳寿,给自己续命的。方士的父母和妻儿都死于战乱,所以他将父母和妻儿未尽的阳寿挪了过来,希望能够借此帮助有缘人,但是又因为乱世纷争,不得不在深山隐居数十年,直到碰到了我的爷爷。他最后的愿望是将此方传给爷爷,爷爷也就能帮他料理后事。”
“爷爷守护着这个秘密数十年。他将许多战乱中死去的人的阳寿灌注在大钟里,大钟的钟声一响,就是在为世人造福。为此,爷爷甚至散尽家财,为的就是不辜负方士的遗愿。爷爷活了九十九岁,临终的时候,他将这个秘密告诉了我父亲。我父亲那时好赌成性,虽然有一手好手艺,却入不敷出。后来,他猛然想起爷爷的话,将人们的阳寿附在钟里,卖给那些富商。噩梦也就此开始了……”
我一个字一个字地阅读着,心情变得沉重起来,心脏也开始猛烈地抽动。
“最后,等我爷爷遗留给他的那些阳寿用完以后,他也山穷水尽了,但是脾气仍然不改,这个时候,他想出了一个最坏的方法。他还是在各地建造大钟,但却和爷爷制作的不同……它们能吸取人的阳寿,每当人们听到钟声时,他们就又向死亡靠近了一步。
“后来我父亲来到了这个镇子上。客商依然络绎不绝,大部分是当时的名门之后,我父亲也就很快地拆了旧房子,盖起我们这所新楼。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就连他也承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在告诉我这一切之后,他就出了远门,从此再也没有回来。他走后,我立马重铸了镇上的大钟。但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镇上那些早逝的人们,已经不可能回来了……
“我那时候还是个年轻小伙子。虽然抱着万分的歉疚与自责,但是仍然想好好生活下去。我娶了镇子外的一位姑娘为妻,她也是在战乱中与亲人失散漂泊来到小镇上的。一年以后,她生下了一个孩子。孩子非常可爱,看到的人没有说不漂亮的,但是孩子却不哭也不笑,他终日只发出一种声音,那种声音像钟表的声音一样,滴答,滴答。看了多少大夫都没有结果后,我和妻子失去了希望。在孩子三岁的那天,我回到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的妻子。她与孩子死在钟表间里,旁边还有一瓶毒药。
“我那时候多想追随她们娘俩而去啊。但是,我父亲作的孽,应该让我来偿还。于是,我足不出户,只在这里造着钟表,将他们娘俩未尽的生命,交付给当初被损坏的那些人……”
我的眼泪滴在纸上,滴答,滴答,如同钟走。我想,钟大爷的孩子一定是幸福的。虽然他没有任何言语,但是他却有一位慈祥的父亲。
一张遗嘱也附在这折信纸之间。
“我的工作台后有个钟架,里面的钟表都是买主预订的,请务必交付到人。二楼有个楠木箱子,里面是我的一些存款。我希望在这镇子上盖一所学校。其他的就让它们待在原位吧。这是我能给镇子做的最后的事情。不过,还有……
“这一座小钟,是送给你的。那天,它将我孩子的生命送到你的身体里了。拿着它,这是我祝福你的礼物。”
这年寒假,我回到了故乡。
钟大爷已经去世了,我将他的遗嘱交付给镇长。学校的建设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砖瓦敲击的声音如同欢快的乐音。
我却在钟大爷的工作间里听着表针走动的滴答声。我正为毕业论文忙得焦头烂额,秒针的滴答声却能让我的心里平静。
听我小时候的伙伴小南说,钟大爷去世的时候是个阳光很灿烂的日子。平时绝少出门的钟大爷搬了一张摇摇椅,坐在门口晒太阳,椅子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小,终于停止了。那一刻,全镇的钟表都发出了悲鸣。他第一个发现,钟大爷的脸上还挂着那种看起来像不好意思的微笑,在阳光之下他泛着铜色的皮肤愈见金黄,脸上的老年斑如同铜斑。
我紧咬着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眼泪却冲出了眼眶。
回到学校,我依旧在忙着毕业论文。小钟秒针的滴答声陪我平静地走过了夏天最热的时节,我的心跳和另一个孩子的心跳也仿佛融于其中。我想,钟大爷的债一定是还完了。现在,他正守护和祝福着小镇上的每一个人,包括远走天涯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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