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皮(3)适合晚上一个人在被窝里阅读。一定会给你带来独特的视觉冲击与心灵上的碰撞
九九甩了甩头,用鼻子嗅了嗅,然后蹙蹙眉,身上汗味浓郁,快要发酵了。她滑进浴盆,抚摸着自己的身体,那块雪白的皮肤像是一丛爬墙虎,永不停歇地在她的身体表面攀爬着,只是半个多月的时间,爬满了左腿、爬过了右腿,攀上了小腹,现在,来到了她饱满的胸部,她在等待,也许过不了多久,她的皮肤就真的会洁白无瑕了。九九百无聊赖,在屋子里晃来晃去,敲门声响起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期待的兴奋,那个混蛋男人的新女友弄不好嫌弃他有狐臭,不要他了。三年的时间啊,没准这小子后悔了,他妈的,好马不吃回头草,再好的布料也要当块抹布给扔掉。
打开门,外面站的竟然是柳望南,她一阵失落,“来要钱吗?还没完全好呢。”
柳望南迷迷离离地看着她,发出叹息一样的声音,“望……”忽然间清醒了,“九九。”情绪也逐渐平静,“我来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了。”
他低下头察看她裸露的部位,九九的身上套着一件吊带睡袍,下巴以下的皮肤晶莹胜雪,只有面部的肤色有些灰暗,他点了点头,“再有两三天就行了。”
九九抬手准备推开他,柳望南慌忙移开了身体,她觉得指尖似乎触到了一块坚冰,阴凉刺骨,心里不禁“咚咚”跳了两下,奇怪地皱了一下眉头,“我把钱准备好了,你过几天来拿吧。”柳望南点了点头,远远地望着桌子上的二胡,不再说话。
九九忽然兴奋起来,她取出二胡,擦上松香,固定在腰上,“我给你唱首歌。”当嗯嗯唉唉的歌声响起时,柳望南注视着她腰上的二胡,用新奇的目光追逐着她的身影,然后露出了笑容,和着音乐的节奏点头叩掌。
“怎么样?”九九解下二胡,“你也来一个。”
柳望南接过二胡,推拖着,“我不会唱歌。”
九九白了他一眼,“《月亮代表我的心》、《甜蜜蜜》什么的总会吧?”
柳望南摇摇头,停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试了试音准,润润嗓子,“我给你唱个曲子吧。”
“年时忆著花前醉,而今花落人憔悴。麦浪卷晴川,杜鹃声可怜。有书无雁寄,初夏槐风细。家在落霞边,愁逢江月圆。”
九九沉吟半晌,兀自不语,这种忧怨、愁苦的心境和旋律完全吻合,再加上二胡独特的音质,淋漓尽致地流露出苍凉无奈的气息,浑然天成。
柳望南收起弓子,“苏痒的《菩萨蛮》,我自己填的曲。”说完掩上房门离开了,远远传来一声叹息。九九猛然一激零,追了出去,走廊里一个人影也没有,柳望南就像逝去的一阵风,悄然散去了。
她趴在茶几上,匆匆地在纸片上记下了那段谱子,轻轻地哼着,拉着二胡一小节一小节地记忆着,终于,她咬着嘴唇笑了起来,大功告成。
躺在床上,她哼着这段旋律,只觉得嘴里发苦,眼睛潮湿,唉!完美的情感宣泄,柳望南简直是个谜,无论是技法还是别的,都属上上之选,他绝对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有时间一定要到团里问一问,没准是梨园子弟改行做了医生,真是可惜。
九九赖在家里不再动弹,手机响起的时候,她正呆呆地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傻笑呢。电话是玛雅音乐酒吧的老板打过来的,他希望九九能在酒吧表演,用二胡演唱的形式,若有兴趣,过去签个合约。
她看了看面部,肤色的分界线已经越过了眉梢,若隐若现的粉红涂满脸颊,看上去吹弹得破,说不出的洁净圆润。于是痛快地说,“再等两天,下周一,我们面谈。”
她咧着嘴笑了,运气真的来了么?
摆脱了束缚的肌肤跨入了自由自在的空间,九九第一次发觉裸露竟然如此之美妙,坦露的长臂,坦露的小腿,包括腰部的肌肤也被赤裸裸地暴露在艳阳里,似乎二十八年来从未如此放松,她坦然地迎接着周围灼热的目光,手里提着琴盒,骄傲地行走着。
才聊了几句,九九就知道玛雅的老板是个标准的商人,每月1500元,外加500元车费和免费宵夜,她知道这是一个低得可怜的数字,他妈的,自己是个可怜的被剥削者,却无能为力。不过总比闲在家里吃死工资强一些,全当练练手艺,这个酒吧时常有一些艺术届名人和大佬出没,弄不好碰到机会大红大紫一把,或者钓到一个金龟婿,忽然间她想起了柳望南忧郁而苍白的脸,心里愣了一下。
酒吧里的客人陆陆续续到来,九九拿着二胡站在了小舞台上,流离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忽明忽暗,于是她洁白的脸变幻莫测,笼罩在久远的时代。她哼唱着、沉迷着,象是诉说自己的无奈,有一份挣扎似乎还有一份希冀,每支曲子开始的时候,她几乎无法摆脱和掩饰那种痴迷,无法徘徊在曲子之外,乐句与乐句之间,她竟然飞身而舞,似一个音乐的精灵。
客人持续的掌声宣告着首次演出的成功,老板感叹自己眼光的敏锐,他知道三个月的试用期过后,自己就要付出多得多的金钱了。报纸上不慎显露的地方,寥寥数句介绍了玛雅音乐酒吧,提到了她的名字,众多名字中的一个,九九依然兴奋地翻来覆去。
剧团里来了电话,赴外演出的节目选拔定在星期五,若有准备,近两天自由报名。她撂下电话开始生闷气,团里的大腕都有固定的琴师,无论技巧和经验都比自己强过太多,到现在没有一个人跟自己联系过,去了也是生气。
无聊之中,她哼起了那首《菩萨蛮》,于是那种伤感如潮水一般开始缠绕她,她心里一动,这首曲子哀怨委婉,几欲渗入骨髓,而那种回转纠葛伊声三叹的演唱风格似乎和自己熟悉的传统剧有解不开的渊源,像是源于同宗。若是对某些乐句重新处理,效果应该不错,似乎很合乎这次赴外演出的要求,忽然一阵激动,给剧团拨了个电话报了名。接电话似乎没有心理准备,结巴了半天,才哦哦地挂断了电话,她得意地扣下话筒。
演唱形式既然脱离传统的模式,服装和化妆似乎也应该有所创新,九九打开时尚杂志,铺天盖地的都是卷曲的长发,她忽然灵机一动,若是用相对袒露的服装外加卷曲的长发,演绎这首凄美缠绵的曲子,一定会出现强烈的视觉对比,不如先到发廊做成卷发,试试效果。
小舞台上的九九似乎变了副模样,卷曲的长发覆过面颊,像橱窗里的展品,凭空地多了几分摇曳多姿,配着冷艳的晚妆,面部越发清冷,固执,似乎与台下的观众拉开了距离。
踏出酒吧的时候,她忽然似虚脱了一般,缓缓向路边走去,今晚的演出似乎因了头发、服装,而变得别扭和不真切,难言的感觉令她困惑不已。
她招了招手,车子滑靠过来,她把头靠在后座上,闭上了眼睛,懒懒地报出地名,车子停下的时候,她掏出钱,“多少?”
司机回过头,默不作声。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这辆宽敞的汽车,与平日乘坐的出租有很大不同,于是心慌意乱,呐呐低语,“对不起,我没注意。”
男人仍然深深地望着她,“可慧,我终于见到你了。”
九九恍惚了一下明白过来,这又是一位认错人的,真是怪事年年有,最近特别多。她关上车门,弯下腰,“对不起,你认错人了。”走进房间,站在阳台上,她看到男人的车子仍然停留在原地,过了很久,才缓缓驶出视线。
望着镜子里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她觉出隐隐的不妥。她如今竟然拥有了一副大众面孔,忽然间有人像她,或者说她忽然很像某些人。只不过外表的变化对她的内心并无过多的影响,她依然是那个为明天的选拔演出发愁的九九。(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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