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友(3)是最新的恐怖鬼故事,为你带来视觉与心灵上的享受,希望大家喜欢。
如果问我这世上我最不相见的人是谁,我会回答是家乐,并非他性格不讨喜,说实话,他是个很可爱的男孩,但是他的胆大妄为令我害怕,我得心脏经不起一再的摧残,所以能躲则躲,能避则避。
但世事哪能尽如人意,常常你越怕什么越会来什么。吃过晚饭,我和玫儿点燃熏香,正悠闲的聊天,门铃突然响了,玫儿望望我,迅速飘过去从猫眼向外看,不过只是一瞥,神色已大变:“小薇,是上次那个白痴,可别放他进来。”
是家乐?想起上次事情犹自心有余悸,对于玫儿建议深表赞同。但门外莽客显然看透我心意,放弃按门铃改成用力拍门,还大声喊着:“小薇姐姐,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开门,我有事情。”
看,是祸躲不过,我与玫儿对视一眼,无奈苦笑。玫儿悻悻然隐去,而我则不情愿的打开了门。
“怎么这么久才开门?”大刺刺进门的不速之客还语生抱怨,进屋后不客气的坐在沙发上。
我没好气的进厨房泡了杯茶递给他。家乐接过茶,却左顾右盼在屋子里张望:“还有一个呢?”
“什么还有一个?屋子里就我一个人。”
家乐狡黠的眨着眼睛:“小薇姐姐不必瞒我,上次我都看到了,那个叫玫儿的怕是真正的鬼魂吧,同我那个很不同。”
我倒抽口冷气,一时说不出话来,家乐上次竟然是假装昏迷么,他竟然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不就是个鬼魂么,我什么没见过,小薇姐姐真是小气。”他冲着我嬉皮笑脸。
这个家乐真是太过狡诈,我无力的坐到沙发上:“说吧,你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来。”
“小薇姐姐,借借你的手链一用。”家乐眼光发亮的盯着我左手腕,一脸讨好的神情。
什么?竟然要借链子,我警惕的抚摸着腕上链子,这可是天浩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先不说这链子有护身作用,光是它本身的纪念价值就让我难以割舍。若是到了家乐手里,谁知道他会搞些什么鬼花样出来,万一弄丢了,可真会让我心痛。
“不借。”我一口回绝,没有商量余地。
家乐一怔,似乎没有想到我会是如此坚决:“小薇姐姐,那我出钱买,你说要多少就给多少,你另外买条新的,好不好?”
我摇头叹气:”家乐,不是我小气,不肯出借,实在是这链子对我有特殊意义,那是一位朋友留给我的遗物,对我很重要,其他的都还好商量,只是这件事,我恐怕帮不上忙。”
家乐呆呆看着我,神色渐渐郑重:“小薇姐姐,我的确是有重要的事情才问你借链子,你若不借的话,我怕会出事。”
出事?我一脸疑问的看着他。
家乐叹口气:“小薇姐姐必定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对我不信任,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用意念来创造一个鬼魂,难道真的只是出于好玩吗?”
“那是什么原因?”我好奇的问道。
“事情的起因是在半年以前,我在英国留学时有一个同学叫童新,他因为心爱的女朋友去世而一蹶不振,甚至无心于学业,因为童新和他女朋友朱嫣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非常好,两个人在出国之前订婚了,约定等两个人学成回国之后就结婚。哪知道,童新酒后驾车出了车祸,自己只受了点轻伤,而朱嫣却死了。童新认为是自己害死了朱嫣,所以非常自责,甚至有轻生的念头。”家乐说着,脸庞流露出深深的忧伤。
有情人的生死离别是最让人难受的,我能体会到童新的感觉:“那么后来呢?”
家乐苦笑:“作为他的朋友,我愿意竭尽所能的帮助他。我偶尔在一本书上看到有关于集体招魂的事情,几个人围在一起,集中注意力,按着事先商定好的计划,用意志力创造出一个鬼魂,他们所创造出的鬼魂甚至能被其他人看到。由此,我灵机一动,何不用自己的意志力将朱嫣重新创造出来,这样不就可以抚慰童新的创伤。”
我惊讶的瞪大眼:“那你们成功了吗?”
“我出的主意哪有可能不成功。”说起这个,家乐难掩饰得意“小薇姐姐看到的那个鬼魂是我们第一次试验的结果,当我们发现自己的意志的潜力超乎自己想象时,大家都非常兴奋,于是我,童新和另外一个同学又一起用意志力创造了朱嫣。”
“那真是一个伟大的时刻,当我们发现朱嫣栩栩如生在我们面前时,每个人都惊呆了,她有我们所期望赋予的性格,完全同活着的朱嫣完全一摸一样。”
“童新又不断用他的意志力完善朱嫣,朱嫣越来越栩栩如生,一颦一笑同以前完全一样,而且说话的神情也完全同活着的朱嫣相似。我们都很开心,当然其中最高兴就是童新,他认为朱嫣又回到了自己身边,而忘了朱嫣其实不过是他自己创造出来的灵魂。”
说到这里,家乐皱起眉头:“我一直认为,既然我们能够自己创造灵魂,当然也能够用自己的意志来令它销毁,但事情大出我意料之外。”
“那灵魂开始有自己意志,并且不听从你,想要伤害你。”我插嘴。
家乐想起上次事件,打个冷战:“小薇姐姐说得是,最后失控的情形完全不由自主。若不是上次小薇姐姐的手链,恐怕我们两个都。。。”
“所以你想借我的手链去消灭那个叫朱嫣的灵魂?”我直接了当的说出他目的。
家乐不好意思的摸着头:“小薇姐姐真聪明,自从发生了上次的事情之后,我就担心起童新来,于是我昨天特地去找了他,结果我发现。
”他顿了顿,语带惊恐“小薇姐姐,朱嫣那灵魂同上次那灵魂一般,已经开始有自己意志,我甚至看到她眉梢眼角都渐渐显露出邪恶。”
这就是种豆得豆,种瓜得瓜,一切的果皆有其因的存在,古人的话一点都没说错。
“小薇,你就同他走一趟,我也跟去瞧瞧。”玫儿随着语声渐渐在空气中现形。
家乐张大口,指着玫儿几乎说不出话:“玫儿,我知道,你叫玫儿。”
玫儿哼了声,斜睨他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白痴。”
家乐望着我,显得很不服气,嘴巴不知在嘟囔些什么。
“玫儿,你不为我担心么?”我故意问玫儿。
玫儿淡淡一笑:“不怕,小薇,你那链子威力不可小觑呢,上次那鬼魂只一碰到就化为飞烟,自保无妨。”她顿了顿,瞥了下家乐很不屑“不过,有些白痴可得机灵些,免得白白丢了小命。”
家乐同玫儿做着鬼脸表示抗议。
虽然家乐有些顽皮,做事又欠缺周全考虑,但对朋友倒是忠肝义胆,明知此去他可能会有危险,仍然把我们带去了童新家。
在童新家门口等开门时,我提醒他:“要不要你呆在外面比较安全?”
家乐虽然吓得有些脸色发白,却仍故作勇敢:“不,一起进去,我担心童新的安危,人多些底气也壮。”玫儿对着他撇撇嘴,哼了声隐去身形。
开门的年轻人同家乐差不多年纪,但看起来有些憔悴,看到我们微微一怔,碍于家乐的情面,还是把我们请进了房间。
刚进去屋子,感觉就有些阴阴的寒意,不自觉的寒毛竖起。
家乐焦急的拉着童新:“童新,记得我在电话里同你说得事?”
童新皱起眉:“朱嫣是不同的,你应该知道才是。”
家乐着急的跺着脚:“你要相信我,上次灵魂攻击我的事,小薇姐姐也在场,不信你就问她,我看你那朱嫣也。。。”
“我怎么了?”娇媚的声音随着一个年轻女子出现,那是个很漂亮的女子,只是神色间让人感觉阴冷的可怕。
那不是身为鬼魂的阴冷,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我不由打了个冷战。
朱嫣向童新靠近“童新,看你都交的是些什么朋友,都要想法子来害我呢。”她柔媚的撒着娇,眼光向我和家乐瞥过来时却暗藏冷笑。
童新维护的搂住朱嫣,安慰她:“你放心,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怎会再让你离开我。”
“怎么样?家乐,你准备如何?”朱嫣嘲笑的看向家乐,满脸的不屑。
家乐被激怒了,脸憋的通红:“朱嫣,你不过是我们用意念创造出来的东西,其实你根本不存在。童新,你怎么还不醒悟过来,真正的朱嫣已经死了,你忘了,是你亲手送走的她,你面前的这个根本不是朱嫣阿!”
说到后来,家乐的话语已经有些哽咽,连眼眶都红了。
童新猛烈的摇头否认:“不,这就是朱嫣,她回来陪我了。家乐,你看清楚,这明明就是朱嫣啊!”
家乐再也忍不住,上前对他一记耳光:“你醒醒吧,童新,朱嫣在车祸中早就死了。”
童新恼羞成怒,同家乐扭打在一起,而朱嫣双手环抱,嘴角露出讥诮的笑意,冷冷旁观。我在一旁候着,准备随时伺机对付朱嫣。
“你怎么不明白,你不断用你的意志力给朱嫣以活力,就算朱嫣不对付你,那对你自己的生命来说也是种慢性自杀。”家乐喘着气喊道。
童新一记拳挥过去,正中家乐脸颊:“不必你管,那是我欠她的,就算把我生命与活力都给了她,也是我心甘情愿。”
“你白痴,那不过是你创造出来的灵魂。”家乐流着泪反击。
童新被打的跌倒在地,一时竟爬不起来,倒在那里喘着粗气,眼光望向朱嫣满含深情一字一句:“家乐,那是因为我爱她,我爱她,你懂么!”
正是好机会,我见朱嫣神情呆住,正想上前用腕上链子对付,却见她目中有泪水滑落,一滴一滴,不断滚落脸颊。
她在童新面前蹲下,目光深深注视:“在完善我的同时,你会死,是么?”
童新却并不介意,脸上露出笑意:“你能活着就好。”
“但你从没对我说过。”朱嫣语声颤抖。
“你会成为独立灵魂,终有一日不需我意志,也可存在,那是我愿望。”童新轻轻抚过她苍白脸颊。
朱嫣凄然一笑:“而我一心想摆脱你,却不知道你用你的生命想让我存在,童新,我实在不值得你如此。”
“你值得,因为你是朱嫣。”
“但可惜我永远都不是真正的朱嫣,童新,谢谢你的一份心,朱嫣真是个幸福的女子。”她脸颊上泪珠盈盈,却努力挤出微笑。
“童新,逝去的就让它逝去,真正的朱嫣已经死了,而我,不过是你对朱嫣的一份思念幻化而已。你认为一旦失去了童新的朱嫣,还有存在的意义么?童新,要知道是梦总有醒的一天。”朱嫣转而望向家乐:“家乐,我曾经恨过你,但此刻我感激你,你放心,我会消失。”
朱嫣最后深深凝视童新一眼,突然笑颜如花,灿烂的象是夜空里最美最亮的星辰。然后象是烟花般,她的形体突然崩裂,碎成无数细小微尘,在空气中成为虚无。
“朱嫣”童新撕心裂肺的喊着伸手,然而却只有满手的空。这个由意志创造出来的魂魄,出人意料的以她自己的方式在这世界上消失了。。。
春天,是一个让人愉快的季节,无论是沾衣欲湿的杏花雨,还是吹面不寒的杨柳风,在温暖阳光下可以闻到樟树叶清新的香味,而夜色中可以感觉春草生长的气息。一年的四季中,春天是起始,是让人满含希望的季节。生与死的交替就象是冬天与春天,在荒芜之后,重新复苏的延续着。
我和母亲找了个晴天去了乡下探望外婆,外婆已经70多岁了,自从外公死后一直单独生活在乡下,无论父母怎么劝说,始终不愿离开老屋同父母一起居住。
对于这个年龄的人来说,难免念旧,特别是居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子,一生的回忆以及青春年华都在里面,怎舍得说走就走。
“外婆。”远远的,看到外婆站在门前的身影,我就大声叫起来。
外婆眯起眼睛辨认,望着我们渐渐向她走近,直到站在她面前,才欣喜的叫起来:“小薇,云菲,你们回来了!”
望着老人如雪的鬓发,母亲眼眶有些潮湿,上前扶住外婆:“妈,我和小薇回来看你了。”
外婆满脸的皱纹笑成一朵花:“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和母亲在两旁扶住了外婆的身子,外婆用青筋曝露的手轻轻拍着我的手:“小薇,怎么这么久不来看外婆?”
一阵惭愧涌上心头,虽然我并非母亲亲生骨肉,但外婆外公从小就特别疼爱我,拿我当亲孙女一般看待,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都会特意留给我。但一旦长大成人,羽翼渐丰,就将他们的种种好处都抛诸脑后,顾自过自己的生活,想到此处,不由暗觉对不住老人。
“小薇要工作,忙着呢!”母亲忙为我解围。
外婆很是不满:“云菲,那你呢,你也忙的没空回来看我?”
母亲尴尬一笑:“妈,我也得上班,还得做家务,你看,一有空不是就来看你了。”
“就会找理由。”外婆不在意的摇头。
老房子是平房,原先的黑瓦白墙历经风霜已经不辨当初模样,门前的空地上种着一棵桃树,正是满树芳菲,艳若云霞的灿烂时刻,一阵风吹过,落茵缤纷,一地浅粉色的小小花瓣,美的可以入画。
母亲从屋里搬了椅子出来,春日的午后,三个人坐在门外边晒太阳边聊天。
我深深呼吸着带着甜味的空气,心旷神怡:“好美,住在这里真是幸福。”
母亲却笑话我:“你小时候每次到外婆这里都会哭呢,而且怎么都不肯住下来,现在倒说得不同了。”
“有么?”我凝神细想在记忆里搜索片刻,终于放弃摇头:“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外婆呵呵笑了:“我也记得,那时候小薇才4,5岁,你要带她进屋,她死死抓住这棵桃树不放,怎么都不肯进去,还哭得震天响。”她细细端详我,帮我掠起脸庞散发:“一晃,我们小薇都这么大,我也老了。”
我撒娇的拉着外婆的手:“外婆不老。”
“还不老?你外公都走了快十年了,我也没几年活头了。”外婆很自然的说。
看着外婆神情,我忙岔开话题:“外婆,这棵桃树年头很久了吧?”
外婆抬眼望了下桃树,嘴角带着微微甜蜜:“快六十年了,种的那会,还没你妈呢。再过些日子等这里一拆迁,怕是什么都没了。”
这事我听母亲说过,因为要扩建道路,这里的房子过不久都得拆迁。
“说说你和外公的事吧,我好想听。”我摇晃着外婆的手,央求着。
外婆望了望母亲,轻轻叹息声:“怎么同你妈似的,她以前也老要我说这个,其实老辈人的生活不就是这样,哪有什么可说的?”
母亲暗地冲我眨眼示意,我顿时领会,不再追问。
“妈,我和小薇去做晚饭,你在这休息会儿。”母亲扯着我,进屋做饭。
老屋里虽然安装了自来水,但母亲习惯用屋后水井的水来淘米洗菜,我蹲在井旁,看她用力将水桶自井中慢慢拉起,清澈的水被舀入脸盆中,我慢慢的用米箩淘着米,感觉似乎回到田园时代。
“妈,外婆以前的生活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怎么都不告诉我?”我将心中的疑惑说出。
母亲沉默了片刻,将水桶又扔回井中:“不是些令人愉快的事。你外婆年轻的时候很漂亮,有许多人追求,有一个叫东继的人也喜欢你外婆,虽然外婆也喜欢他,但是你太祖父却嫌贫爱富把外婆许给了你外公,那时候讲究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不管你外婆意见怎样,都得听父母的。”
我叹息一声,封建社会的大家长对子女都当自己财物般对待,何曾想过征求他们意见。
“于是可怜的外婆屈服了。”我怅怅然,为外婆生在一个不幸的时代而感到遗憾。
母亲却白我一眼,很不以为然:“你也太小瞧你外婆了。”
咦,还有下文么?正想询问,外婆已经人未至声先闻:“小薇,今天和你妈住下来吧,也陪我说说话。”
我高声应着:“好啊,外婆,我求之不得呢。”
外婆的加入,使得我无法继续询问母亲,疑问只得放在心底。
吃过晚饭,趁着母亲洗碗,外婆悄悄递给我一样东西:“小薇,收好。”
我低头一看,是一枚小小玉佩,洁白通透的白玉上刻着如意二字,我知道那是外婆心爱之物,哪里肯要:“外婆,你的东西我怎么能要。”
外婆佯装生气:“什么话,外婆给外孙女东西,怎么可以不要。不定外婆哪天就走了,看不到你结婚的那天。小薇,那是外婆送你的嫁妆,你一定要收好。”
望着外婆坚决的神情,我实在无法说不,“别被你妈看到了,收起来。”外婆笑得眼睛都眯起。
这一晚,我睡在母亲以前的房间,而母亲陪外婆睡。在母亲为我铺被褥时,外婆站在一旁同我解释:”这被子天气好时,我就拿出去洗晒,干净着呢,你闻闻,太阳晒过的被子有香味。“
我突然鼻子一酸,外婆想必是天天盼着我们回来看她陪她吧,我真是忽视了老人需要旁人关怀的心,以后真得多多回来陪她才是。
母亲和外婆去隔壁房间休息了,我躺在古旧的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被子温暖而干燥,但不知怎的,就是不能入睡。
迷迷糊糊之际,梦到自己回到小时模样,站在老屋门口,号啕大哭,母亲与外婆在旁不断劝慰,外公拿了好吃的引诱我,但自我眼光看去,老屋里朦胧站着个人影,一动不动凄然望着我,然后低低唤着“如意~如意~”我打个冷战顿时惊醒过来。
“你拿着如意的玉佩。”一个男子忧郁的声音在我身旁响起。
我抬头,浑身一凛,一个人影飘在我床前,正望着我枕边玉佩。
除了开始时的惊悸,我深吸口气已经稳定下情绪:“那是我外婆给我的。”
“哦,你就是小时候见了我哭闹的那孩子,原来都这么大了。但那玉佩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她怎么会给了别人,她答应过我要一直保存的。”他有些疑惑的轻轻扯出自己颈间玉佩,珍视的用手抚摸着。
我摇头:“你该去问外婆才是。”
他有些苦恼:“如意看不到我,听不到我,这么多年,我只能在她身旁看着她。”
可怜的鬼魂,我同情心顿起:“怎么不去投胎?”
“舍不得,生前如意同我约定下一世再做夫妻,我怕走的太早,会错过。”他淡淡倾诉满腔真情。
这倒是个痴情鬼呢,想起日间母亲同我所说,灵光一线:“你是东继?”
那鬼魂很是吃惊:“你怎么知道我?”
很好,心底的疑惑可以让当事人来解答了。“你同外婆情投意合,偏偏外婆的父母把外婆许给外公,后来如何?”
鬼魂叹息着,想起从前似乎无限感慨:“我和如意从小一起长大,但家境贫寒,如意的父亲看中你外公家境,就把如意许给他,但如意个性倔强,怎可就此屈服,于是同我约定私奔。”
我倒抽口冷气,没想到外婆竟然有这么大的勇气反抗命运:“后来呢?”
“后来,我们被抓了回来,你太祖父以死相逼,你外婆这才嫁给了你外公,出嫁那天,我在雨里整整呆了一天一夜,不吃不睡,后来染了重病不治身亡。”鬼魂凄然:“这几十年,我见你外婆很少有真正快乐的时候,一个人的时候,常对着桃树喃喃自语,说不知道是为了谁而活着。”
“外婆真可怜。”我忍不住有些心酸。
鬼魂瞥了我一眼:“你外公也可怜,我看他这些年也没少过长嘘短叹。他死后,遇到我同我说,他很后悔不该同我争如意,看如意这些年不快乐,他也快乐不起来。”
“他是个好人,这些年也委屈他了。”外婆熟悉的声音加入了我们的谈话。
我惊叫起来,外婆透明身影行至鬼魂身旁,苍老面容渐渐恢复年轻模样,竟是个明眸皓齿,浅笑轻颦的美女。
鬼魂渐渐激动起来“如意~”
外婆上前握住他手:“东继,让你等了这些年,也是时候同你走了。”
“外婆。”我哽咽,泪珠簌簌落下。
她却嫣然一笑劝慰我:“傻孩子,哭什么,对我来说,解脱了才是真,我等这天都等了好久。”她拉着东继的手,轻轻的同我挥手道别,然后消失不见。
而隔壁传来母亲痛楚的惊呼:“小薇,快来,外婆走了。”
我从床上一跃而下,奔去隔壁房间,只见母亲正趴在外婆身上哭泣,而外婆一动不动安详的躺在床上,唇边流露出淡淡笑意。。。。
在外婆的丧事后半个月,老房子进行了拆迁,当工人挖起那棵桃花树的时候,发现那下面有一具人体的骨骸,据说是个男子,在胸口处挂着枚玉佩,上书“吉祥”二字。
爱情有没有保质期?一旦过了期限又会如何?这些话是表姐素馨问我的,在我还未思考出答案之前,她已经和表姐夫石言离婚了,曾经被人誉为天生一对的他们,不过短短两年时间便走到了离婚的地步。
他们决定的如此迅速,似乎不让周围人有劝解的机会,我暗自为他们可惜。还记得表姐和表姐夫结婚那天,穿大红旗袍的表姐那么古典柔美,而表姐夫深情款款的对表姐许下誓言:“素馨,我这一生都会好好对你。”惹的一旁宾客都为之感动。但,现在的情形却是那么讽刺,难道婚姻真的会令爱情消失么?一想到这,我联想起天浩,之所以我会对天浩念念不忘,难道是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让感情变质,所以才会在心里永恒么?胡思乱想令我有些烦乱起来。
起身到阳台上,晚上的空气很新鲜,我深深呼吸着,感觉好多了,突然听到门铃响起。
这个时间会是谁?我疑惑着开了门。门外赫然是神情憔悴的素馨表姐,一见我便拥住:“小薇。”
我能感觉她在微微的发着抖,忙带她进了屋。
“表姐,你的手好冰,喝点热茶吧。”触到她冰冷的双手,我忙进厨房泡了杯热茶给她。
素馨表姐坐在沙发上,双手掩面,深呼吸后才总算镇定下来。
看她苍白的脸颊,喝茶时手握不稳的样子,我断定表姐必定是出了事,难道是和表姐夫的离婚对她造成了太大的打击。
“表姐,你看起来很不好。是不是因为表姐夫?”我试探的问道。
她霍然抬起头,惊惧的望着我:“你知道些什么?小薇,是不是石言同你说过什么?”
“没有,我只是自己猜测。”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我暗自吃惊。
表姐松了口气,勉强挤出了笑容:“抱歉,小薇,这些天我情绪不太好,你别见怪。”
经历了离婚打击的人难免如此,我怎会怪她,正想劝她看开些,厨房里突然传来异响。表姐猛然从沙发上跳起,歇斯底里的喊着:“别跟着我,别跟着我。”
我吓了一跳,不能理解表姐为什么反应这么过激,然后进去厨房查看,放在水斗边的玻璃杯显然碎了,玻璃碎片一地都是。真是奇怪,看起来象是从玻璃杯中间炸开一般,否则不会溅到料理台和厨房门口地板。
我一边暗自嘀咕着,然后把碎片整理干净,再回到客厅时,发现表姐已经不见了,大门洞开着,我去关了门,心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今天表姐的反应与其说是悲伤,不如说是害怕,是什么让她如此惊恐?
想到表姐刚才喊的话语:“别跟着我。”是什么在跟着她?突然记起若梅的事情,难道也有一个鬼魂在跟着她么?我想到这,马上给大伯家打电话,铃声响了几下,有人接起。
“大伯么?我是小薇。”
话筒里传来大伯慈爱的声音:“原来是小薇,怎么好久不来看看大伯,是不是太忙了?”
我脸一红:“是,大伯你真了解我。对了,刚才表姐到过我这里,她的样子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说起这,大伯忍不住叹息:“你表姐苦命啊,才三岁就死了妈,结婚才两年又离婚了,小薇,离婚对她打击真的很大,你有空劝劝她。”
“那表姐是为什么和表姐夫离婚的?”我问出自己心底疑惑。
“我问她,她也不肯告诉我,但我几次听她自言自语,听得几句,好像是石言有了其他人。”大伯有些愤愤不平:“石言那小子真不是人,想当初,有多少人追素馨,但素馨偏偏就选了他,我还以为石言会珍惜她,对她好。哪知道会搞成现在这样子,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那倒是真的,石言苦追素馨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当时并没人以为家境贫寒的石言能成功,但素馨偏偏就喜欢石言,说他有上进心又爱她,所以才嫁给了石言。哪知道,在石言一步步事业走向成功的同时,会象时下一些不入流的角色般搞起婚外恋。
我安慰大伯几句,问出了真正想问的问题:“那,这几天,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传来大伯惊异的声音:“小薇,你怎么会知道?”
难道我得猜测竟然是真的?“大伯,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大伯迟疑片刻终于告诉我:“你不是外人,告诉你也没什么。前些天大吊灯从天花板掉下来,差点砸到素馨,幸好我及时看到,推了她一把才幸免遇难,大前天,她想喝开水,结果在橱柜里拿杯子的时候,一个大玻璃碗从最上层掉下来,幸好素馨反应快,碗只砸在她手臂上,淤青了好大一块,还有昨天,杯子好端端的突然碎了。”
我倒抽口冷气,已经到这地步了么?可怜的表姐到底遇到了什么,怎会处在这么危险境地。
“大伯,等表姐回来,你打个电话过来通知我。”挂了电话后回头,差点与背后玫儿撞上。
“这么莽撞,发生什么事了?”玫儿快速退到安全距离。
我怎么把玫儿给忘了,现成的帮手。于是赶紧把这件事的原委告诉了玫儿,玫儿蹙起眉:“听你这么说,倒象是冤魂来索命,你那个素馨表姐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怎么可能,素馨表姐一向温婉,从小到大最善良的就是她了,怎么可能做出什么害人的事。
我摇头否决这种可能。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就那么确定你那个什么表姐没做过什么?”玫儿很不以为然的斜睨我一眼。
是么?素馨表姐会是这种人么?再度想了想,还是认为不可能:“也许,还有其他可能吧。”
玫儿也并不确定,但仍劝我定心:“无论是什么情形,若是到要索人性命的地步,这冤魂必得收了。”
有玫儿这句话就好,我舒口气,定下神来。
快9点的时候,电话铃急促的响起,我跳起身就接。
“小薇,快来,你素馨表姐想自杀,幸好我及早发现,你快过来劝劝她。”电话里传来大伯焦急的声音。
放下电话刹那,我抓起茶几上钥匙,向外就跑:“玫儿,快,我怕要出事,一起去看看。”
玫儿毫不犹豫:“好,我随你去。”
坐在出租车去表姐家的路上,我心急如焚,表姐怎会到自杀的地步。下车之后,三步两步就赶到表姐家,在楼下巧遇表姐夫石言,见我慌张模样,他不过冷冷一句:“原来你也知道了。自作自受,她也有今天么?”
我愤怒瞪他:“表姐都要自杀,你还在这说风凉话。”
他神色顿时尴尬,但仍冷哼着:“你不知道事情原委,素馨并不是受害者,真正的受害者另有他人。”
“谁?谁是真正受害者?”
石言神情悲凄,“羽婷,她死的才冤。”
羽婷?难道玫儿的猜测竟然会是真的?我暗自惊心。
“是羽婷,她死不瞑目,我知道她会回来。”石言很有信心的下了断言,然后不紧不慢的上了楼。
我只怔了怔,也快步赶上。
大伯见到我老泪纵横:“小薇,你劝劝素馨,我就这么一个孩子,她如果走了,留下我一个老头怎么办。”
我鼻子一酸:“大伯,你放心,我去劝她。”隐去的玫儿悄悄在我耳畔道:“放心,我守着,若那冤魂出现,我必定收了她。”
我点头示意自己知道。素馨表姐躺在床上,脸如死灰,并无求生意志。
“表姐,你怎么会做傻事,都不为大伯考虑,你还年轻,有大好日子要过呢。”我苦口婆心劝她。
表姐看我一眼,眼眸里毫无生气:“小薇,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别人,现在对方要来寻我算帐了。”
我叹息:“表姐,你一向心善,怎会害人?”
“爱会蒙蔽良知,我说谎骗了她,所以她才会死,小薇,我后悔啊。”泪珠顺着她眼角滑落,她闭了眼,无声哭泣。
石言出现门口,幸灾乐祸:“罪有应得,如果不是你趁我出差,对羽婷谎称自己怀孕,说我抛弃了她,她又怎会开煤气自杀。”
表姐猛然睁开双眼,一副痛苦神情:“是我错,小薇,我不应该啊。”
正想劝慰表姐几句,床头像架突然跌下地来。众人都吃了一惊,表姐尖叫一声,用被子捂住头,唯有石言激动的四顾:”羽婷,是你么?”
是羽婷的鬼魂出现了么?我疑惑着,玫儿悄声在我耳旁说:“小薇,这里没什么鬼魂啊?真是奇怪,我去查一下。”
大伯同石言已经在吵了起来。我担心表姐出事,一步不离看顾着她。
“小薇,若是我死了,好好照顾我爸爸。”表姐拉下被子,握住我手,同我恳求。
“表姐,你别这么说,你得自己亲自照顾大伯,那是你责任。”
表姐苦笑:“小薇,你自己也看到了,你说她会放过我么?”
我顿时无语,表姐望了石言一眼,终于叹息:“爱情原来是有保质期的,我和石言就是个例子。”
“你只是找错了人同你经营爱情。”一个陌生女子得声音凭空出现,随之渐渐显形。
“羽婷!”表姐与石言异口同声,但表情完全相反。
对于石言的深情,羽婷完全视而不见,不屑的瞥了眼:“虚伪的骗子。”石言楞住,呆立不动。
羽婷缓步走到表姐身旁,我警惕的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而表姐一脸认命的表情。
这个秀丽的女子冲我善意的一笑:“别担心,只是同素馨说几句话。”
她注视着素馨,“我必须告诉你,我不是因为你而自杀,是因为煤气泄漏而发生意外。事实上,自从你上次找我之后,我就决定离开石言,过自己生活。”
素馨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那你为什么还缠着我不放?”
羽婷笑颜如花:“我从来都没有缠着你,是你被自己的良知与内疚缠住不放。”
“你是说,那些怪事并不是你所做?而是表姐自己的缘故?”我愕然问道。
羽婷点头,转向石言时,露出诡异表情:“石言,我在下面想了许久,决定纠缠你一辈子。”
石言闻言惊恐的向门外冲去,羽婷捧腹大笑,然后冲我们挤眼:“我吓唬他的。”
这羽婷也真是可爱,若是在世,我必定与她交为好友。
“好啦,任务完成,我也该走了。”羽婷伸个懒腰,顿时消失。
“咦,这鬼也有善心的?”大伯好不容易从呆滞状态清醒,感慨道。
表姐脸色恢复,眼中满含泪水:“爸,明天我去给羽婷上坟。”大伯赞同:“好,我也去。”
告别表姐和大伯后,回到家已经快12点,我累得趴在床上,玫儿出现,一脸疲态:“累死我了,好不容易才说服阎王,带了羽婷鬼魂出来。”
我衷心感激:“谢谢你,玫儿。”
玫儿无力的同我摆摆手:“我就奇怪怎么会有厉鬼索命,原来是你表姐自己搞的鬼。不过,你表姐的潜力也不可小觑。”
我淡淡一笑,想起以前家乐同我说过的,人的潜力和意志往往会出乎人的预期。虽然我没有特异功能,但我可以预料,今晚开始恐怕有人要睡不安稳了。
夜间看天上繁星,领悟人其实是多么渺小,不过是居住在广袤宇宙的一颗小小星球之上,却总认为自己是万物之灵,是这地球的主宰,却忘了我们拥有的一切都是大自然赐予。黑色帘幕中闪烁的星星璀璨的象是宝石,看着它们忽觉心酸,哪一颗星星是天使的住处,哪一颗才是天堂。春天的晚间还是有些寒意,我深深呼吸着,新鲜带着微微凉意的空气注入肺腑,似乎全身都融入这夜色之中。夜风吹动长发,脸颊凉凉的,这才回到房间。
玫儿倚着沙发看电视,见我回房,关切的叮嘱:“春寒夜凉,小薇,注意身体。”
不过短短一句话语,顿时让人心里温暖,我淡淡一笑:“我知道。”
生活中有个伴的感觉很好,虽然玫儿并非是人,但同我相处甚佳,有了玫儿,都不会觉得寂寞。但玫儿却并不赞同,她曾神色郑重告诫我:“人的一生多数是一个人走,无论伴侣朋友,还是父母,都不过陪伴你一程,我与你也不会是永远,不定哪天就走了,你要有思想准备。”
玫儿的话虽然是事实但并不让人愉快,也许同玫儿相遇是因着缘分,而她离去的那天,则是缘尽的时候,其实人世间的事大多如此,能想的透彻些或许就不会有如此多的执迷不悟了。
但话虽如此,想到玫儿会离我而去还是免不得一些惆怅,但又暗笑自己为着不知的将来在操心,真是杞人忧天。一想至此,顿时宽心,浓浓倦意随之袭来,我打个哈欠同玫儿道晚安。
躺到床上,才觉得自己手足冰凉,不由提醒自己下次不可穿着睡衣呆在阳台太久。关床头柜台灯时,瞥到上面摆着木制首饰盒,那是外婆的遗物。长方形暗褐色的盒身,两层小小抽屉,拉锁是旧式铜制,心形铜盖下藏着暗锁,最上面盒盖打开后可置放小小镜子,供人梳妆所用,据外婆说,那首饰盒是太祖母留给她的,年代非常久了。由于制作的很是精致,我一直都喜欢,外婆去世后,母亲把这首饰盒送给了我。
轻轻抚着首饰盒,想起外婆,不由有些伤感,当活着只是为了责任,对于当事人未免残忍了些。我不愿多想,随手关掉了台灯。
黑暗中,我很快坠入了梦想。
“小芸。。小芸。。。”一个男子遥远的声音隐约传来。
谁是小芸?我迷迷糊糊的跟着那声音向前走,前方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目,我忍不住抬手臂遮住双眼,却发现自己不能动了。怎么回事?我眯起眼睛,慢慢适应着阳光。
一个白袍儒巾的男子正站我面前,一脸凄然。我不是小芸,想要辩解,却发觉自己开不了口。
“我已嫁为人妇,林公子不便再唤闺名,免得旁人误会,多生事端。”原来,那男子不是对我说话,而是对我身旁女子在说。那女子云鬓梳起,青色罗裙,不着脂粉,却非常清丽。右手中拎着一个竹篮,低眉敛目,一副柔顺温婉模样。
那称为林公子的一脸悲愤:“小芸,你为何不多等我几日?”
小芸身子一颤,显见触到伤处,一行泪顺着脸颊流下,低低辩解:“三月之期,我已多等半年,父母之命怎敢违,林公子可曾为妾身考虑。”
又是父母之命,这一对可怜的爱人是旧礼教的牺牲品。我暗自同情。
小芸从腰间荷包里取出一枚玉佩,手颤抖着递过:“这玉佩,还是还给公子为好。”
林公子却不去接,只是深深望着她,一脸神伤“小芸,那是我唯一给你的东西,你留着吧。”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脑海里突然跳出这么一句,也许只有悲剧才会被人永远记忆的,因此无论莎士比亚的罗米欧与朱丽叶,或是孔雀东南飞里的焦仲卿和刘兰芝,陆游和唐小婉。。。才会被今人记得。
正在我思想之际,林公子已经走了,留下小芸独自黯然,我真想劝慰她几句,但苦于不能言行,只能看着小芸静静抹泪,心碎的离我而去。我急得直想跺脚,但连脚都无法移动,我朝自己身上看去,大吃一惊,原来我变成了一棵树,一棵长在河边不能言语的柳树。
我慌张起来,为什么我会变成一棵树,难道我上辈子是一棵树?我感觉头晕目眩,顿时昏了过去。等到我再醒来时,发现已经是夜深时分,耳畔听得青蛙蛐蛐不停鸣叫,一弯斜斜月牙挂在天际。
隐隐听得有人哭泣的声音,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向我这边而来,走得近了,才发现那是日间看到的小芸,她无力的倚着我身上哭泣,借着月光,我看到她手臂身上的鞭痕,原先清丽的脸颊被打的高高肿起,嘴角也被打破。是谁?那么狠心把她打成这样。
小芸的泪水掉落我身上,我深深的体会到她的悲哀与无助,也为她而感觉难过。
“他怎能听信谗言而不信我?怎能冤枉我不守妇道?”她抱住我哀哀痛苦,手掌上的血顺着树皮慢慢渗入。
我顿时领悟,还能有谁,想必是小芸的丈夫听信谣言对她痛下杀手,简直可恨。
小芸的哭声慢慢停息,她望着月亮,无限痛楚的喃喃自语:“除了一死,我再无他法表明清白。”她缓缓将鬓边发丝用手挽起,晚风抚过她青色罗裙,她看起来是那么娇弱无依,那么悲伤欲绝。
一抹凄然的微笑浮现她脸颊,“林公子,来世再见。”她闭上动人眼眸,将一切世间丑恶拒之身外,将自己投入清凉的河水。
不要~我在心底大喊着,却眼睁睁的看着她在水里挣扎着,那素白的纤手在水面上胡乱挥动拍打终于无力垂下,乌黑鬓发,青色罗裙一点一点渐渐被水淹没,终于,河水吞没了这个可怜的女子。
天亮之后,小芸的尸身被人捞起,惨白脸颊上满是对这世界的控诉,而周围旁观者指指点点,无动于衷的模样。不时有语声飘入耳:“她不守妇道,死了活该。”“是啊,听说,她和那个林公子。。。”“对,我也昨天瞧见他们两个在一起说话。”。。。。
我悲愤的想要大哭大叫,但却只能郁结于心。
到了夜间,我正为小芸伤心,突然听到有人走近,原来是林公子,他拿着纸钱元宝到这里来吊唁小芸。燃起的火光里,我看到他悲凄神情:“小芸,你何苦如此。”他用袖子拭去脸上泪迹,将元宝不停丢入火中:“小芸,你怎知我在上京路上生了重病,奄奄一息,若不是心挂你,怎还有命回来。”
“小芸,我们今世无缘,只求来世再做夫妻!”林公子显然是个痴情人,顾自喃喃低语。
一个淡淡身形自湖水之中飘起:“公子所言可是当真?”竟然是小芸的魂魄,与生前一般无二。
林公子吃了一惊,但立刻激动起来:“小芸,是你么?”
那身形轻轻叹口气:“正是妾身。公子愿与小芸订来世盟约?”小芸魂魄殷殷的望着林公子。
“求之不得。”他言之凿凿。
小芸欣然:“多谢公子,那小芸就与公子下一世再见。”她美目流盼,巧笑嫣然,喜不自禁。
下一世?他们两个真的会相见么?思及此,我忽觉越来越疲倦,逐渐失去意识。
迷迷糊糊之际被鞭炮与唢呐锣鼓声吵醒,我眨了眨迷糊的双眼,第一眼看到的却是身着大红嫁衣,戴凤冠,披云肩流苏的女子。
小芸?我在心里惊呼,但立刻感觉有异。
虽然是相同面容,但衣饰不对,那恭立一旁的年轻女子显然是侍女,着的是斜襟粉色小袄,与小芸的罗裙显然是两个年代。我灵光一现,那就是小芸所说的下一世么?
“小姐,老爷说时辰差不多了。”侍女小心翼翼的轻声提醒。
她怔怔望着我,脸色苍白,但唇却因上了胭脂而鲜红欲滴,眼眸中流露的全是惶恐无助。
“燕儿,他没来,是么?”她几乎是绝望的问着身旁女子。
侍女低头,“小姐,我才去看过,他没来。”侍女的回答显然给了她沉重打击,她晃了晃身子,凄然一笑:“有缘无份,罢了,罢了。”
她微微咬着唇,努力想控制自己情绪,但终于眼眶中珠泪盈盈,她叹息着,一方红巾盖上凤冠刹那,我瞥见她脸颊滑落的泪水。侍女过来合上我眼,啊,原来,我此刻是小小首饰盒,不能言语,只将一起看入眼底。
我恼恨,原来小芸这一世还是未能如愿么?她同林公子的约定竟然又是以悲剧收场?我再也忍受不住,想自这首饰盒中挣脱出来,但努力许久却终不能成,正在懊恼时刻,闹钟响起,我顿时清醒过来。
原来是一个梦,好奇怪的梦,睁开双眼望见床头柜上摆着的首饰盒,我疑惑那是否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整整一天,我得脑海里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下班时,铃兰约我一起逛街。铃兰在化妆品柜台买东西,那柜台小姐的脸让我惊讶,忍不住出声喊道:“小芸。”
那柜台小姐一脸诧异:“你认识我?”
我一眼瞥到她手中戒指,心里一紧:“你结婚了?先生是不是姓林?”
她几乎说不出话来,明亮双眸瞪得老大:“你怎么知道?”
我舒口气,顿时欣慰,原来,上天还是垂怜他们的。
离开商场后,铃兰好奇询问:“原来,你认识那个小姐。”
认识?我和小芸算认识么?仔细想了想,终于露出笑意:“对,认识,我认识她,那可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有多久?”
“久得出乎你想象。”不可思议,但的确存在,人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望着铃兰不解的眼光,我在心底暗自笑着。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他们对于自己没有亲眼看到,或者不能解释的事情当作不存在。他们会告诉你,这些是迷信,那些是胡编乱造,然而唯有他们自己才是完全正确,如同耶稣对众人说,信我者,得永生。但即使烧死了布鲁诺,哥白尼,还是不能让太阳围着地球旋转,真实存在的便是真理,那只需要时间来证明。
佳荷换了份新工作,为着上班方便,找了新住所,搬家那天,作为好友的我也去帮忙,另外帮忙得还有佳荷的弟弟世佳。家具其实早就请人搬过去,我不过是帮助佳荷做整理,清扫的善后工作。
新住处是在一所旧公房的三楼,地段相当不错,但租金却比较便宜。
“我比较幸运,房东是个好心人。”佳荷一边取钥匙开门,一边同我解释。
有这么好心的房东?这么想着,马上责怪自己怎可对人缺乏信任。我接过佳荷怀里小猫,方便她开锁,那是只纯白色的小猫,是佳荷在路边捡到。
事后佳荷同我说“你没看到它可怜兮兮的样子,就那么蜷缩在路边发抖,我走过,它眼睛一直望着我,好像是个孩子般无辜,我忍不下心,就把它带回来。这几天,它比刚捡到时大了许多。”
门终于开了,佳荷欣然同我做个邀请动作:“参观一下我的新居。”
我淡淡一笑抱着小猫进屋,那是间二室一厅的房子,才想进卧室看看,怀里小猫突然窜出,轻巧落在地上,背上毛以及尾巴全部竖起,一脸警戒站在卧室门口,而且喉咙里还发出呼噜的声响。
“佳荷,你的猫怎么回事?”我惊讶的叫起来。
佳荷正找扫帚和抹布,闻声过来,“我不知道,上次过来它也这样,可能是到了陌生环境不适应。”
只是不适应么?我还是有些疑惑,那小猫在客厅,厨房都正常,怎么一到卧室门口就这副模样。佳荷抱起小猫,溺爱的抚摸它的头:“你就是调皮,对不对?”
我试着走近卧室,才进去,就觉得里面寒意沁人,全身都不舒服,照说已经是春天了,气温并不低,怎么也不该让人感觉这么阴冷,甚至我全身的汗毛都快竖起。只一瞬,我顿时记起,那种感觉我曾经经历过,是在前不久去童新家见灵魂朱嫣时,也是如此不舒服的寒意。
不过才这么一会时间,就令我手足冰凉,于是赶紧退了出来。真是奇怪,才从卧室里出来,到了客厅就完全没有那种感觉,身上也渐渐回暖,那卧室不对劲,我脑海中立时反应过来。
佳荷见我惊悸神情,关切的询问:“小薇,怎么了?是不是病了?”她伸手来摸我额头。
“佳荷,这房子不对劲,你可不能住这儿。”我拉住她手,焦急的提出自己建议。
佳荷的弟弟世佳停住扫地动作,奇怪的问:“为什么不能住?”
是啊,为什么不能住?我该怎么告诉他们理由。思量再三,我跺脚,为了朋友,说便说吧:“这房子不干净。”
世佳指着我哈哈大笑起来:“是因为不干净才要你来帮忙打扫!”
他误解我的意思,我急得分辨:“不是,我说的是那种,那种不干净。”
佳荷倒是领悟我的意思,明眸凝重望我:“小薇,你是不是感觉到什么?”
“那卧室,走进去就感觉阴森森,冷到骨子里。”
世佳却同我撇嘴:“姐,别听她的,那卧室在北面,长年不见阳光,冷是自然的。”他走到那卧室里转了圈,然后洋洋得意的同我说:“我看没什么嘛,别是你妒忌我姐租到这么好的房子,才胡编的。”
不等我翻脸,佳荷已经呵斥“世佳,你胡说什么,小薇怎会是这种人。”她略带歉意的安抚我“小薇,别见怪,世佳口无遮拦,有口无心。”
世佳不服的同我做个鬼脸,顾自打扫去了。我叹口气,有什么好同他计较的,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佳荷,你看小猫都不敢靠近卧室,这房子你真的不能住,我看你到我那里住几天,等找到新住处再搬好了。”我热心的提出解决办法。
佳荷温婉一笑:“那倒不必这么麻烦,我回家住一阵子好了。”
世佳插嘴:“姐,你还真信她的啊,那叫迷信。什么鬼啊,神啊,我可统统不信,若有叫他们出来让我瞧瞧。”
我与佳荷相视而笑,是迷信么?在经历过那许多怪事,亲眼见过无数魂魄,甚至有一个白无常住我家中,事实已经推翻他的话,何必再多费口舌同他争论。
既然已经打算搬走,也就没必要打扫屋子了,三个人离开时,唯有世佳还嘟嘟囔囔,对我心存芥蒂,非常不满,赌气先走了。真是小孩子脾气,我与佳荷一边聊天一边下楼,到底楼遇到一个老婆婆买菜回来,她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
“你们,是不是刚搬到三楼?”老婆婆迟迟疑疑的询问我们。
佳荷看了我一眼,同我一般迷惑:“是的,婆婆你知道啊。”
老婆婆看了看周围,压低嗓门告诫我们:“那里可住不得,以前死过人。”
果然如此,我倒抽口冷气:“怎么死的?”
老婆婆叹口气:“作孽啊,夫妻两吵架,结果那个男的一气之下把他老婆杀了。”顿了顿,她神色带了些惊恐“自从男的被抓枪毙之后,那房子就一直闹鬼,隔壁家半夜都听到那房子有响声,还有女人哭泣的声音。结果吓得这楼里的大半住户都搬到别的地方去了。”
谢过婆婆的提醒后,我与佳荷都觉得身上阵阵凉意。
“小薇,多亏你提醒,否则住这房子,不知会出什么事。”佳荷庆幸的感激我。
那房东也真是可恶,明知这房子出过事又闹鬼,还将它租给佳荷,真是人心叵测,我叹息。
与佳荷分手后,我又去逛街买东西,直到天黑才回到家。玫儿正在点熏香,淡淡飘起的雾气将香味四溢,满屋俱是百合花的芬芳,我深深呼吸着,心情顿时好转。
在沙发上找个舒服位置坐下后,招呼玫儿过来同坐,将今天遭遇告诉玫儿。
一边听,玫儿一边眉头深深蹙起:“幸好你及时提醒佳荷,那屋子看来凶险的很。凡是死的冤屈的魂魄,执念很强,不肯轻易离去,而且,我担心”她轻咬着唇,显露不安“若是,那鬼魂怨气太重,怕对人不利,我得去下面查查情况。”
玫儿在空气中消失了,我伸个懒腰,正想起身,电话铃响起。
“小薇,我弟弟偷拿我钥匙,去那屋子里住了,我很为他担心。现在我正在赶去得路上,你能不能来一下。”她顿了顿终于说出重点“最好,最好把玫儿也带去。”
我应着挂了电话,这才想起玫儿并不在,救人如救火,哪能耽搁,至少我还有手链防身,应该无妨。看向壁上时钟,已经快9点,我拿了钥匙,飞快下楼,叫车去那鬼屋。
一路在车上,佳荷电话接二连三响起。
“小薇,我到了,先上去,你也快来。”
我大惊,佳荷没有东西护身,莽莽撞撞自己进去,只怕没救人,自己倒也受害。只是手机再播过去,总是提示说“用户不在服务区”,我心急如焚,从车上下来,一路气喘吁吁得奔到那撞旧楼。
从下面看去,整幢房子黑漆漆的,6层楼,只有两三户人家亮着灯,佳荷租的那间房子黑漆漆的,连一点火光都没有。若说不怕,只是骗自己罢了,但想到佳荷和世佳会出事,就深吸口气,壮起胆子,三步两步上了楼。
佳荷租的那间房子竟然门是虚掩着,我手颤抖的推开房门,唤着佳荷名字,但里面毫无声息。罢了,罢了,总得进去瞧一瞧,我一跺脚,狠下心往屋子里走,客厅里是空的,隐隐听得日间让我心寒的卧室传出声响。
“佳荷,你在么?”我轻轻唤着,足下脚步不停,慢慢向卧室靠近。
推开卧室门的刹那,我的手心已经满是汗,心脏几乎快跳出嗓子眼,门里的情形果然惊险。佳荷盘腿坐在地上,双手合十,口中在喃喃念着“。。。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世佳躺倒在佳荷身旁地上,看起来已经昏迷。
一个满脸丑陋面容的怪物正妄图接近他们,但每次靠近佳荷身旁一尺之距,都被反弹回去。在怪物身旁,一个神色凄然的女子魂魄正掩面哭泣。
“佳荷。”我惊呼,但佳荷却视而不闻,顾自念着,似乎完全沉入经文之中。那狰狞怪物却听得我呼声,抬眼对我望来,血红双眼露出诡异光芒,我打个冷战,暗自举起左手链子,祈求这链子能将怪物销毁。
“你快逃,它会伤害你。”那哭泣的女子魂魄一脸担心迅速飘过来,并挡在我面前。
我惊异,她是谁?怎会好心为我挡怪物?
那女子瞥我一眼,惨然而笑:“我不能让它再害人,你快走,我来挡它。”
那怪兽低吼一声,猛然向我扑来,那魂魄却死死抓住它不放,并大声冲我嚷着:“快,乘现在快逃。”那怪物利爪过处,那女子忍不住惨叫。我看不过眼,正想上前帮忙,却被及时出现的玫儿挡住。
“小薇,你退后些。”玫儿脸色郑重,手腕上银光闪出,将那怪物牢牢套住。那怪物还想挣扎,仍不断挥动利爪,但拘魂链已越收越紧。
玫儿厉声呵斥:“畜生,还不服。”那怪物渐渐软下来,乖乖伏在地上,再不敢动。
直到此刻,我才松口气。感激望向玫儿:“多亏你及时赶到。”
玫儿摇头,却怜惜的望着那女子:“真是苦了你,为了阻这怪物,耽误你自己投胎的好时辰。”
那女子目中蕴泪,却一脸宽慰表情:“它侵入我丈夫体内作恶,又害我冤死,我怎能让它再害别人。”
玫儿赞许的点头:“你的行为,已被判官记下,走吧,你丈夫在下面等你多时。”
女子一脸欣喜,上前握住玫儿手。消失前,玫儿提醒我:“下次别孤身犯险,那怪物是从地狱逃出,非常凶险,你算是捡了条小命。”
闻言我一身冷汗,为自己的鲁莽。转眼看到佳荷仍自忘我的念着“。。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世佳呻吟一声,缓缓醒转,摸摸自己的头,皱起眉:“头好疼,怎么我会躺在地上。”
佳荷轻轻叹口气,终于停了经文,慢慢睁开双目,从地上起身,拭去额上一头冷汗。“小薇,今日侥幸逃过一劫。”
世佳犹自不识相的插嘴问:“姐,在说什么呢?你们怎么会来?”
都是他搞出的事端,我没好气的狠狠瞪他一眼:“差点被你害死。”
“什么害不害的?你在说什么?”世佳莫名其妙“我就记得自己迷迷糊糊睡着了,一醒来,怎么你们都在。”
这回连好脾气的佳荷都动怒:“你忘了日间小薇说的话么?非要逞强到这里,你知不知道这屋里原先死过人,有恶灵在。”
世佳这才色变,有些后怕,但仍嘴硬:“死过人又怎么了,什么恶灵,我才不信。”
我没耐心同他解释,拉着佳荷向门外走“他说没事,让他一个人呆着,我们何必陪他送死。”
还不等我同佳荷走出门口,世佳已经比我们快一步跑到楼梯,勉强挤个笑容“姐,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然后,一溜烟没人影了。
咦?这是认为世上没有鬼魂的世佳么?
我抬腕看手表,已经11点,于是一本正经的同佳荷说“我不认为这时刻,他还有要事处理。”
佳荷含笑:“小薇,何必同他一般见识。今天等我进去时,世佳已经昏倒,若不是那女子拖住怪物,我哪里有时间念经文庇佑自己同世佳。话说回来,若不是我平日看经文,今日又怎会救我一命。原来,这世上真有因果。”
我无语,下得楼来,陪着佳荷慢慢散步,佳荷抬头仰望天上星空,嘴角流露笑意喃喃道:“所以,我坚信,下一世我必定会遇到他。”那一刻她眼眸闪亮,与天上群星相映,熠熠生辉。
自从朱嫣得事情之后,家乐总是不时来我这里,他缠着玫儿想多知道些冥界的事,而且死磨硬泡,搞得玫儿不甚其烦。偏他嬉皮笑脸,让人想生气都发作不起来,害的玫儿见他比见阎王还可怕。
“玫儿,你倒是透露点机密给我们,到底冥府里是什么模样?”家乐眨着无辜的眼睛,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拉着玫儿裙子不放。
玫儿眉头深锁,双手按着两旁太阳穴,一副头疼模样:“急什么,等你自己以后去了,不就知道。”
家乐嘻嘻笑道:“那得等多久,你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好啊,那我就拘了你的魂立刻带你下去,这样总算行吧!”玫儿威胁着展示手腕拘魂链,装出恶狠狠的表情吓唬他。
家乐眼睛发亮:“真的吗?我可以现在就下去参观?”
我在旁喝着茶,笑盈盈看他们两个逗嘴,玫儿无奈的用眼光同我求救,我会意点头。
“别难为玫儿了,若是能说,她怎会不告诉你,害她受罚你会心安?”我上前,拍着家乐,示意他放开玫儿。
家乐一脸失望表情,但终于还是松开了手,玫儿立刻退到安全距离松口气。
“玫儿真小气。”家乐显得有些气呼呼,但却并不纠缠玫儿。在我倒了杯茶给他之后,家乐又兴奋起来:“小薇姐姐,我明天给你引荐个人,她是巫术方面的行家呢。”
巫术?我立刻联想起魔鬼契约,不由打个寒战。
玫儿却很不以为然:“懂点皮毛就自以为行家了?不会是象你一般整天无事生非的笨蛋吧?”
家乐脸涨的通红,仍辩解着:“咏恩才不是那种人,她的巫术能力在当地非常有名。”
咏恩,听起来似乎是个女孩子,我略含深意的朝家乐瞥了眼,家乐忸怩的垂眼不敢看我。
难得家乐也有害羞的时候,我与玫儿对视,不由会心一笑。
“咏恩是我在英国念书时认识的,那时她是我邻居,我们住的那所房子很有些年头,开始住进去时,总觉得鬼气森森,时不时有人在晚上看到夜间走动的幽魂,甚至还发生了鬼魂伤人的事件。”家乐开始回忆,嘴边露出甜蜜微笑“本来,我打算搬出去算了,但是咏恩住进来之后,那房子再也没有发生过怪事。后来,我才从其他人口里知道咏恩的事情,她对巫术很感兴趣,曾经专门去海地住过一阵子。”
玫儿有些色变:“海地?伏都教的大本营?”
家乐闪过一丝诧异:“原来你也知道。”
他们二人的对话,我听得很是茫然,插嘴问道:“什么是伏都教?”
“伏都教是建立在西部非洲的宗教仪式基础上,它是奴隶交易的产物。奴隶船把伏都术士输送去其他地方之后,那些术士在新世界仍能使这种信仰保持完整并使其不止衰败。据信全世界大致有5000万伏都教信徒,并且在北美大陆这种信仰已经成为一些巫术的基础。”家乐详细同我解释。
我有些一知半解:“那么,这种宗教很特别吗?”
“听过回魂尸吗?那就是出自伏都教的巫术。”
“什么是回魂尸?”我更糊涂了。
家乐叹口气,为我的无知:“那是一种巫术,在伏都教中,只要尸体还未开始腐烂,术士就能使其起死回生,被唤醒的尸体叫回魂尸,它能行走,进食,听说话,但没有记忆。他们受控于巫师,作为一种廉价劳动力形式存在。”
“太可怕了。”我听得毛骨悚然。
家乐不以为然的瞥我一眼:“咏恩就在那里呆了两年,并且用她在学到的巫术帮助了许多人。”
玫儿好奇:“那,这次她回来是为了什么事?”
“我朋友任光这一阵子接连遭遇危险,走路被自行车撞到,开车时刹车被人动了手脚差点出车祸,不幸的食物中毒,莫名头疼,到医院又查不出症状。我给咏恩发了封EMAIL,她说可能是被人施了黑色魔法,所以她特地回来看看。”
这咏恩倒是个热心又善良的女子,我很想认识她。家乐看穿我想法,“明天同我一起去接机吧,我介绍你们认识。”
我欣然答应:“好啊,求之不得。”
在我印象中,巫师该是穿着黑色袍子,拿着水晶球,全身挂满稀奇古怪的东西,待见到咏恩后,才知道自己想象力过于丰富了。
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下面是一条素色麻布裙,普普通通的一个女孩子,只是眼眸特别黑亮,一见人就甜甜笑着,两边颊上酒窝深深。
“你好,我是咏恩。”她大大方方的同我伸出手。
握住她温暖的手,我顿感亲切:“我是于小薇。”家乐在旁开心的合不拢口,见咏恩注视他,才带些腼腆的摸着头。
咏恩拒绝了家乐要她休息的好意,直接同我们一起坐车去了任光家里。
任光原来是一家公司的总经理,去年年底刚刚结婚,家里是独立别墅。妻子心怡温柔美丽,我们去的时候,她正照顾卧床的丈夫。
趁着心怡招呼我们的时候,咏恩已经开始上下察看,连小小角落也不放过。
“她在做什么?”心怡有些不安的悄声问家乐。
家乐眼光一直盯着咏恩身影,心不在焉的回答:“在找有没有施巫术留下的工具。”
“巫术?”心怡倒抽口冷气,吓得脸都白了。
咏恩停止搜索,也过来同我们坐在一起,眉头蹙起:“你丈夫有没有什么仇人?”
“任光为人很好,不会同人结仇。”
家乐插嘴提醒:“你忘了吴杰,就是前不久被任光开除贪污的出纳,听说,他私底下对任光恨的要死。”
心怡疑惑:“吴杰不会恨任光吧,毕竟是他自己做错事情。”
咏恩注视着心怡片刻,突然神秘一笑,同她握手道别:“既然如此,我等回去找书翻一下,改天再来打扰。”
家乐还想说些什么,咏恩警告的瞪他一眼,家乐识趣的闭嘴。车子才驶离任光家不远,咏恩又让家乐停在转角,家乐憋不住:“咏恩,你搞什么鬼?”
“我还需要确定一下。”咏恩眼光一直盯着任光家。
没过多久,心怡从家里出来,并上了一辆出租车,咏恩示意家乐开车跟上。
好象电视里警察追踪疑犯的画面,难道心怡是这一系列意外的操纵者?我心底暗自打着问号,怎么看心怡与丈夫都感情深厚,她为什么要害自己的丈夫,理论上说不通啊。
心怡在一家茶室门口下了车,径直走到里面,隔着茶室玻璃,我们看到她在一个男子面前坐下。
“吴杰,那是吴杰。”家乐惊讶的喊道。
难道是吴杰是第三者?但吴杰看起来并没有做第三者的本钱,矮矮胖胖,像个猪头,同英俊帅气的任光简直是天壤之别,心怡不会这么没眼光吧。
从我们这里看去,心怡的表情有些痛苦与呆滞,似乎在同吴杰辩解些什么,但吴杰严厉的训她一句,就令得她低下头。
“1934年在海德堡发生过一件恶名昭彰得案子。法兰兹。华德在火车上遇到一个妇女,并令她丧失自己意志,不但逼迫她当妓女,赚钱给他,而且命令她谋杀自己的丈夫。他还追加了一个催眠的暗示,要她无论在任何状况下都不可泄漏他跟这件事有关,也不可泄漏他的身份。最终,警方的精神科医生路易。梅耶突破了华德复杂德命令与禁忌系统,将他绳之以法。”咏恩淡淡的叙述。
家乐恍然:“你是说心怡并不是出于本意,而是受到吴杰精神控制,不自觉的对任光下手?”
咏恩娇嗔的白他一眼:“刚才在屋里,我握住心怡手的时候,就觉得她似乎精神有些涣散,有受人控制的迹象,所以我才需要证实一下。”
正说话间,心怡已经走出茶室,等她坐车走后,咏恩开了车门,直接走到茶室里,我与家乐也赶紧跟上去。
吴杰正端着杯子喝茶,一脸悠闲得意表情,见到我们出现楞了下。
“我奉劝你一句,害人者终害己,别以为你的手段神不知鬼不觉,任光的事情我们知道是你做的。”咏恩严肃的警告他。
吴杰哼了声,很轻蔑的藐视咏恩:“那又怎么样?有证据吗?有证据叫警察把我抓走啊!”说罢,奸诈的嘿嘿冷笑起来。
我担忧的望了咏恩一眼,证据呢?巫术能作为证据吗?即使解开心怡的控制,法律上会承认吗?
咏恩脸色一沉:“别以为你那些小把戏能有用,再执迷不悟,谁都帮不了你。”
吴杰气哼哼的走了,看他样子,并不把咏恩的话当作一回事。
“走吧,我们回任光那里,给心怡解开禁制。”咏恩顿了顿,望着吴杰离去的背影,很是惋惜的道:“天生的巫师材料,真是可惜了。”
再次回到任光家,看到我们后,心怡有些惊讶,咏恩把心怡带进了书房,并反锁上门。家乐去卧室陪任光说话,解释一切,我坐在客厅里发呆,看着落地大钟分针慢慢移动,不由感觉有些无聊。
半个小时后,咏恩有些疲惫的从书房里出来,心怡看起来神色有些痛苦,她望着咏恩,咏恩同她点点头,心怡这才向任光所在卧室走去。没过多久,我听得卧室里传来心怡的哭声和任光轻声的安慰。家乐讪讪从卧室里退出,体贴的为他们带上房门。
“他们都明白了?”我问家乐。
家乐有些沾沾自喜:“那当然,有咏恩在,什么事不能解决。”
咏恩有些哑然失笑,向他扔过去一个小布袋:“叫任光带上,这是护身符。”
看着家乐把护身符拿进卧室,我有些担心:“万一吴杰再害任光,护身符会起作用?”
咏恩打着哈欠,显得有些累,但仍耐心同我解释:“黑巫术一旦不能成功就会反噬施术者,而且是以三倍力量返回,那个吴杰看来不过是个外行,我得护身符应付他绰绰有余,如果他不能及早收手,那么后果就得自负。”
她有些怅然的叹息:“他的精神力量没有经过训练,都会达到这样程度,一旦用在正途,不知会有几多人受益。真是可惜!”
完成了这边的事情之后,咏恩乘坐当日的飞机又回去了,送走咏恩后家乐有些闷闷不乐。
“咏恩那边还有事情等她处理,你知道她想要多帮助些人。”我开解家乐。
家乐释然:“小薇姐姐说得对,帮助别人是咏恩的愿望,也正是如此,咏恩才会让人动心。”他望着暗夜中远去的飞机,终于笑了。
不久任光就恢复了健康,一个星期后,我们听闻了吴杰发疯的消息。我叹息,害人者最终还是害了自己。
我喜欢听故事,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喜欢,最喜欢格林童话,因为里面的故事大多圆满结局,安徒生的童话虽然美丽却多了凄惨,我总不明白,为什么美人鱼没有第三种选择,卖火柴的小女孩为什么不能有好人相助。但长大之后才知道,原来安徒生所讲才是现实的故事,格林童话是幻境,是镜中世界,企盼又不可触手。
此刻我正在听故事,讲故事的人是一个满脸风霜,但眼神依然坚毅的男子,他坐在我客厅圆桌旁,与我面对面,桌上是两杯冒着淡淡烟气的清茶,碧绿的茶叶在透明玻璃杯里,浮浮沉沉,辗转无依。
“认识小星星是在十年之前,她自自然然的站我面前,那双眼睛似会发光,就像夜空之中的星星,是那么纯洁无暇的美丽。与她相处的日子,现在回想起来,就好象天堂。”他眼神自然而然的温柔起来,连嘴角都蕴着淡淡笑意。
“即使现在,只要一闭上眼,她的笑,她生气皱眉嘟嘴的样子,调皮时狡黠的眨眼,彷佛就在我伸手可触摸的眼前。”那语气中深深的爱意,连我这个听故事的人都能察觉,并为之感动。
听得故事多了,常常听个开头便能预料结局,在程尧诉说时,我心里已经预料故事结局必定令人扼腕。
“后来呢?”
他沉默着,专注望着玻璃茶杯,似乎能从里面看到些什么。
“就在我们订婚之后,有一天她突然从我身边离开,等我去找她时,才发现她早就辞掉工作,没有通知一个人,消失的那么无影无踪。”他略略带着些痛苦诉说往事。
我插嘴:“也许,可以从她家人身上知道她的消息。她总会同家人联系吧。”
程尧苦笑摇头:“她同我一样,都是孤儿,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彼此,我想不出有比我们更亲密的人了。”
“那么,你找到她没有?”
“我整整找了她一年,始终都没有她的消息,那时候我很绝望,好像整个世界都倒塌了,我被埋在了最下面,无法呼吸,无法看到希望。我认为自己被抛弃了,被小星星抛弃,被周围世界遗弃。于是终日买醉,靠酒精来麻痹自己神经。”他痛苦的用双手抱头,沉浸在对往事不堪的回忆之中。
我并不言语,给他时间恢复,好半晌,他才慢慢抬头,深深呼吸,歉然的勉强一笑:“抱歉,我有些失态了。”
“没事,你继续说吧。”我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程尧手略微颤抖的拿杯子,喝了口水,稳下情绪:“有一天深夜,我喝醉了,在马路中间跌跌撞撞的走着,一辆摩托车在转弯时来不及刹车,眼看要撞到我,但是一股大力将我推开,我跌倒在路边头撞在行道树上。我听得那骑车人骂我的声音,却只是躺在那里,懒得说一句。但是等车子驶远之后,我闻到淡淡熟悉香味,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同我说,程尧,保重自己。”
我心一动,叫起来:“那是小星星,是她救了你。”
他深吸口气,点头:“对,是小星星。我一听到她的声音,立刻睁开眼睛,果然,她就站我面前,用很忧伤的眼神望着我,看到她的眼神,几乎令得我心都揪起来。我忍不住问她,为什么要离开我,她有些奇怪的看着我,问我,是否看的到她。”
说道此处,他抬眼望着我:“我自然说看的到。她劝我说,她和我走得路不同,要我保重自己,不可以再这么下去,要振作起来,好好的生活下去。”
“她说得很对,你不应该放弃你自己的生活,应该好好的过才是。即使小星星不爱你,离开你,你也不能就此绝望。”我赞同的说道。
程尧却摇头“不,你错了,小星星她是爱我的。当我要抓着她,不许她离开的时候,我惊讶的发现,她凄然笑着消失在空气中,那一刻,我才恍然大悟,小星星原来已经同我两个世界。但依然时刻关注我,所以才会在危急关头救我。”
爱是不分时空,距离,即使不同世界,却依然无法切断的关怀与挂念,在程尧与小星星身上,我又一次感到了爱的力量是如此巨大。
我起身给两人的杯子里加了些水,程尧双手握住杯子,微微转动着,茶叶随着杯子的转动而摇曳身姿“从那天开始,我发现自己多了一项能力。”
“什么能力?”我喝了口水,好奇的问道。
程尧淡淡一笑,抬头注视我身后,“在你背后的,恐怕就是玫儿吧。”
我大吃一惊,被水呛到,不由大声的咳嗽起来。
原先隐身的玫儿渐渐在空气中显形,脸上满是诧异:“原来,你能看到我。怪不得,你眼光总是瞥向我这里。”
“有求而来,又怕惊了主人,所以。。。”程尧脸上现出歉意。
我有些上当的感觉:“家乐出卖我。”
他不安的陪笑:“家乐很热心,我同他一说,他便让我来找你,实在难得。”
怪不得今天不见家乐人影,原来早知道情况,又怕我责怪,所以打电话,通知我临时有事走不开,倒介绍了程尧过来。这家乐,唯恐天下不乱,成天找些麻烦给我。
玫儿却蹙起眉,望着程尧:“你过来,是为着小星星的事情吧?”
程尧连连点头,满含希望的恳求玫儿:“自从那次以后,我又见过小星星几次,但这阵子无论我怎么呼唤,怎么寻找,却再也没有小星星的踪影,我不知如何是好,幸好遇到家乐,他同我建议来找小薇。”
玫儿叹息:“死者已矣,何必非去扰她安宁,你既有能看到灵魂的能力,想必也从他们口中得知一些情况,阴阳两界虽并存,但各行其道。难道你要害小星星错过一次次投胎机会,守你身旁,看你生老病死?为你,她已经错过几次良机,你还要让她为你如何牺牲?”
程尧如被重击,眼神呆滞,喃喃自语:“原来如此,我想要她留在身旁,竟是如此自私。”
“回去吧,记得小星星同你说过的,要保重自己,好好生活。”见他失落至此,玫儿也不禁同情的劝慰。
程尧失魂落魄的从椅子上起身,连道别都忘了同我说,开了门,就直接离开了。
“程尧还真是可怜,那么痴情,可惜小星星去世太早。不知道小星星是怎么去世的?”我握着杯子,问玫儿。
玫儿苦笑:“她得绝症,不想程尧看她一点点失去生命,所以离开,找个安静地方等死。”
我惊讶:“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我是谁么?”她白我一眼,我顿时领悟。而此时,茶杯里得茶叶静静飘着,终于缓缓落入杯底,无声无息堆成冢。
两天之后,我接到程尧电话。
“小薇,请你让玫儿转告小星星,我会好好生活,让她放心去转世。”他故作欢快得声音里含着一丝忧伤,无法掩饰。
当我将这件事告诉玫儿时,玫儿却并无喜悦神色,反而郁郁。
“我好不容易劝服小星星不去找程尧,但她却死守冥界,苦等程尧,我都不知自己做的是否正确。”
我安慰她:“他们二人阴阳相隔,总不是长久之计,程尧也说会好好生活,你就不必太忧心了。”
玫儿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摇头叹息。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以为这件事已告一段落,但事情发展时常会出人意料。
一天晚上,玫儿神色激动出现我面前,我从未见她如此失态。
“程尧死了。”
我大吃一惊,怎会,前段日子尚是好好得人,难道是自杀?
玫儿看穿我想法,摇头:”不,他是为着救人而死,他从火中救出两母女性命,自己却。。。”
“那他与小星星不是能团聚?”我松口气,马上联想到其他。
“他为救人而牺牲性命,并不在冥府,与小星星应再无相见机会。”
我惊呼一声,为有情人惋惜,那小星星岂不是在地府空等?这一对情人怎这许多磨难。
玫儿目中蕴泪,却含笑:“程尧放弃了好机会,甘愿与小星星同入轮回。小薇,那就是爱啊!”
是啊,那就是爱,寂寞的小星星终于等到程尧,无论怎样,什么都将不能再把他们分开了。
我终于明白,原来童话故事的美好结局不在幻境,而在真实,但看主角如何继续。而我的故事又是如何?你的故事又是如何?这世上每个人可曾想到自己故事的结局?想至此,我不由久久陷入了沉思。。。。。
天气突然热了起来,前些日子还是阴雨绵绵的四月天,一下跨过分界线,进入热热闹闹的初夏。就像是孩子,哭脸转笑脸,那么迅速,不及准备。河边原先柳枝才冒的新芽,几日不见,已是蓬蓬勃勃,青丝成乱发。
下班回来,还未上楼已经一身汗,空气潮湿而闷热,下雨的前兆。我吐口气,停下脚步,抹了把额头的汗,正逢青姨倒垃圾回来,在楼梯口遇到。
“小薇,下班了,进来喝点绿豆汤,我才煮好。”青姨热情的招呼我。
我欢呼一声:“好,我正又饿又渴呢!”
坐在青姨家整洁简单的客厅里,我埋头吃绿豆汤,暗自庆幸认识了个好邻居。其实认识青姨,纯属偶然。那天我下班回来正准备上楼,一个四五十多岁的中年女子从我身旁经过,拎着满满两大口袋东西,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我帮你拎上楼吧!”看她吃力得模样,我于心不忍,主动提出帮忙。
她楞了下,看着我,半晌才感激得说:“谢谢。”
我微笑摇头,从她手中接过一个袋子,果然很重,我双手抱着才拿的动。
“现在热心的人可不多了,你真是难得。”中年女子很是感慨的跟在我身后。
“不过举手之劳,能帮就帮了,你住几楼?”我边走边问。
中年女子停下脚步回答:“就这里,三楼。”
我放下手里东西,喘口气,有些欣喜:“原来是邻居,我住隔壁,你是新搬来的吧。”怪不得袋里那许多衣物,想来是这几天才逐渐搬来,我出出进进倒是不曾留意。
后来,才与她慢慢熟识,知道她自从三十多岁离婚之后一直单身,无儿无女的,为着原先的住房要拆迁,才借了亲戚房子住一阵。因与她一见如故,才亲切叫她青姨,青姨也喜欢我,时常煮了东西为我留一份,手艺又好,惹得我三不五时往她那跑,连玫儿都有些吃醋,不给我好脸色瞧,甚至骂我见食忘义。我才不理会,民以食为天,那是千古至理。
一碗绿豆汤顷刻见底,软糯甜香,正合我口味。
“再盛点,一大锅,足够你吃。”青姨见我欣赏她手艺,忙不迭为我添上第二碗。
我也并不客气,第二碗见底后,帮忙着收拾洗碗,青姨抹着料理台,注视我动作,轻声道:“小薇,你倒象我女儿呢,我女儿若在世,也同你差不多大。”
以前从未听青姨说过这件事,一时好奇,停了手边动作,扭头问:“原来青姨以前有过女儿?”
青姨眼神闪过一丝忧伤,拿抹布的手颤抖着,似在努力克制自己情绪。我不由暗自责怪自己多事,想来那必定是青姨的伤心事,我何必为了一时好奇,而惹青姨难过。
“是我错,都是我错。不然,彤彤也不会那么早离开我,是上天在责罚我。”青姨说着,眼中已有泪光浮现,她转身,背对我,拭去泪痕。我歉然的上前搂住她,青姨渐渐稳定情绪,叹息一声,回头执着我双手:“小薇,让你见笑,那些事,过去太久,我都不愿意去想起。”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快乐的事情多想无益。”我安慰青姨。
青姨脸颊浮现淡淡微笑:“小薇,谢谢你。”
抬腕看时间不早,我同青姨告辞,准备回隔壁自己屋子,临出门前,青姨叫住我,犹豫一下方才说:“小薇,今天可别碰刀啊。”
我楞了下,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青姨看我疑惑神情,有些不自然:“我随口说说,看你做家事并不拿手,怕你伤了手。”
原来如此,青姨也太过小心了。我不在意随口应了声,就回自己房子。
开门进屋,却见玫儿一脸冷笑,双手互抱,斜眼看我:“还晓得回来?怎不吃住隔壁家。”
我心底不由暗自好笑,玫儿太小家子气,竟同青姨吃醋。“我也想,不过也得青姨愿意才行。”我故意气她。
“青姨青姨,叫得那么亲热,都不知道人家底细,一厢情愿凑上前,吃了亏,别同我哭诉。”玫儿气的脸愈发白了,纤指捏的紧紧,扭头不看我。
我有些口渴,开了冰箱,正有半个西瓜,拿到厨房一边切一边同玫儿逗嘴:“好啊,那你慢慢等,只怕你没那好耐心,啊哟~”说话间分心,西瓜刀一滑,切到左手掌心,血流如注。
手掌连心,我捧着左手跳脚,连连呼痛,玫儿见状焦急在房间乱翻纱布,我痛得蹙眉,眼泪快掉出:“别找了,我这里没有急救物品。”
玫儿连连骂我笨:“这类东西都不备,你以为自己是铁打,不会受伤么。”
正抱怨间,门铃响起,我与玫儿对视一眼,玫儿立刻隐去,我憋着泪水到门边用没受伤的右手开了锁。竟是青姨,她见我如此,倒抽口冷气:“到我屋里,我给你包扎一下。”
我连连点头,一路过去,血滴滴答答犹未止住,青姨客厅桌上已经摆着消毒药水,红药水,纱布,橡皮膏,剪刀,一应俱全,我不由怔了下,好像青姨知道我会受伤似的,特意把这些都准备好了。
青姨一边低头为我处理伤口,一边抱怨我不听话:“我不是同你说,今天不要碰刀,怎么就不听,你看看,流这么些血,得吃多少东西才补的回来。”
纱布一圈圈得裹住受伤部位,橡皮膏固定着纱布,最后一剪刀,橡皮膏贴好,才算大功告成。青姨松口气,收拾着桌上东西,犹自唠叨:“年轻人总以为老人罗嗦,其实还不是为你好。”
望着包扎好得左手,我缓缓问出心底疑问:“青姨,你知道我会受伤,是么?”
青姨脸色一僵,但立刻笑着掩饰:“我怎会知道,不过是凑巧,你瞧,我正整理东西,听见你在隔壁喊痛,才特意过去瞧你。”
是这样么?我半信半疑,但青姨既然否认,我又怎好再追问,或许那不过真是巧合,是我多疑,想到此处,便收口不问。
这件事过去没几天,有一日下班,路过青姨家门口,本想把买得蛋糕分给她,却听得里面有人争吵。隔着门,声音隐隐约约,我听得青姨得哭泣,听得一个男子喊道:“我是你唯一侄子都不帮我,这么狠心,怪不得彤彤死的早,那叫报应。”
门霍得开了,走出一个约莫三十岁男子,满脸怒容,一边走,一边还狠狠骂着:“死守那些钱,留着买棺材啊。”
只听得青姨抽抽泣泣的哭道:“真是没有,不骗你,我都捐了,那些钱不该得啊。我怎会自己留着?”
“骗鬼去,几十万,舍得捐?不肯就直说,编这样谎话,连三岁孩子都不信。”那男子出门,穷凶极恶瞪我一眼,一路咚咚的下楼去了。
这么凶狠的人会是青姨侄子?我真为青姨不平,轻轻走到门口,唤声“青姨。”
青姨正低头伤心啜泣,抬头见她俱是满脸泪痕,双眼红肿,见我如见亲人,同我招手:“小薇,来,到我这里坐。”
我迟疑片刻,终于关了房门,进去坐她身边,青姨握住我双手,怔怔望着我,眼泪滴落我手中,那是双多么忧伤得眼睛,令我不自觉也心酸起来。
“青姨,别难过,那个人气头上胡说八道,别信他。”我勉强挤个笑容,安慰她。
但是青姨却缓缓摇头,声音里满含凄凉:“他没说错,是我害死彤彤,是我错,我得贪心让我失去唯一女儿。”
我吃了一惊,那是怎么回事?青姨怎会害死她女儿?
“小薇,上次你不是奇怪,我怎会知道你受伤么?”青姨缓缓诉说“其实,青姨从小就有有预感,而且那些预感十分灵验。”
我想起周奇,心里一寒,难道是青姨预知死亡,然后让彤彤代死么?如果真是如此,未免太过残忍。
“小时候,青姨遇到过一个老和尚,那老和尚同我说,知道太多并不是好事,当平凡人也是幸福。并劝诫我不可贪心,滥用天赋会有报应。所以我父母一直都不许我告诉别人我有预知能力,也不许我用天赋来走捷径。那些年,我不懂他们苦心,总抱怨他们,现在想来,我的父母全是为着我好。”青姨叹息着,无限后悔的模样。
“我二十多岁结的婚,接着有了彤彤,日子比较拮据,我怂恿丈夫买股票,凭借着我的天赋,买的股票个个赚钱。很快,象滚雪球般,我们的钱越来越多。丈夫劝我收手,我哪里肯听。又把资金取出,开了一家贸易公司,我每次都事先能预知对手底牌,同人谈判胸有成竹,结果招惹同行妒忌。而我一心只想着多赚些钱,多些再多些,丈夫劝我多照顾些彤彤,我不耐烦说,哪里有空。”
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多了就会想更多,就象无底深渊,总以为自己能及时抽身,临到头,才发觉自己深陷沼泽,早已无力拔起。
青姨低头时,眼泪掉落,她紧紧抓着我手,象是溺水的人抓住浮木:“那天是彤彤十四岁生日,一直盼我回家同她庆祝,她一个人久久等在路边,连她爸爸叫她都不听。我那时正同人谈完一笔生意,高高兴兴回家,我在马路这头,她就在马路那头,彤彤见我,开心的同我挥手,一边叫着妈妈,一边向我跑来。我伸手去搂她,正在那时,一辆车子冲我们撞来,彤彤当场死亡,我被送到医院急救,捡回条命。”
“那不是你错,只是意外。”我安慰青姨。
青姨凄然:“那不是意外,是一家同行因为同我竞争落败破产后,因嫉恨我而想杀死我。但我侥幸活了下来,彤彤却死了。”
我讶然:“你没有预知危机?”
“那次竟然一些预知都没有,我终于明白,那是上天在惩罚我,惩罚我夺取一些原本不属于我的东西,所以将我的彤彤收去,作为惩罚。我的丈夫对我心灰意冷,也离开了我,刹那些,我突然觉得我努力想得到的一切,原来竟没有一点意义。于是我卖了公司,把那些原本就不该得的钱全部捐出,可惜我觉悟得太晚。”
望着青姨悲痛欲绝得表情,我突然觉得说不出什么,只能静静陪在旁,听她含泪的叙说。
“小薇,青姨的预知能力并没有为自己带来些什么幸福,特别是当自己预知死亡降临,却得一日日在不安中度日,那是何种情形?”青姨深深叹口气。
“青姨你预知自己死亡?”
“当黑乌鸦降临我窗口时,便是我死亡之日。”青姨说出预言。
听到预言那刻,我心情沉重,知道死亡结局,那过程该是如何煎熬,青姨活得如何不易?换了是我,恐怕是度日如年,亏得她还能坦然,还能如常生活下去。
“无法改变就只得学会接受。”青姨无奈解释。
我安慰青姨几句,怀着郁闷心情,准备回隔壁自己屋子,开门刹那,听得青姨一声尖叫,和重物坠地得声响,我立刻回头望去,只见青姨倒在地上,我惊呼一声,奔向青姨,玫儿一脸同情出现:“小薇,她去了。”
我眼睁睁看着青姨同玫儿在空气中消失,眼光转处,一只黑色的鸟停落在开着的窗台上,不,那不是预言中的乌鸦,只是一只八哥,青姨是真的死于预言,或是被预言杀死,那一刻,我突然有些糊涂了。八哥鸟叫唤一声,拍拍翅膀飞走,窗台处顿时空空,我几疑那是幻觉,然而看到青姨依旧静静躺在地上时,我终于哭出声来。
雨后的空气非常清新,连呼吸都带着些不知名花草的甜香,我坐在河边长椅,舒适的依着椅背,满心愉悦,原来快乐是可以如此简单,看看满目的绿,碧水轻荡微波,杨柳依依,一派好风光。脚下的草地还有些湿,凝着未滚落的水珠,更显青葱。
假日午后,一场大雨把我阻在路边动弹不得,谁曾想塞翁失马,我竟会庆幸此刻可以静静赏这风景,无人打扰,心平气和,甚至有些倦意淡淡。伸伸懒腰,不由自主打个哈欠,原来美景不但赏心悦目,还可以有催眠作用。
“小姐,帮我们拍张照吧。”一个男子声音在我身边响起,让毫无心理准备的我吓了一跳。
回过头才发觉,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对年轻男女,不过二十出头模样,看起来似是大学生。那女孩一头齐耳短发,身着背带牛仔裤,看起来清新又可爱,男孩简简单单一件白衬衫同牛仔裤,两人站在一起,不自觉流露浓情密意,显然是一对情侣。
“好啊。”我接过男孩手中拍立得,镜头对准他们,二人赶紧背靠柳树,摆个依偎姿势,脸上漫溢幸福甜蜜。喀嚓一声后,照片缓缓吐出。接着他们又换了几个地方照了几张,待得结束。我把相机递还给他们,男孩接过,一脸感激“谢谢。”
我含笑摇头,举手之劳,可以帮得别人,何乐而不为。坐在长椅上看着他们亲昵得搂着远去,我目光追随,良久才怅然起身,一脚踩下觉得异样,低头发现是一张照片,是刚才他们不小心掉得吧。我俯身拾起,显现得照片上,除了刚才两个人外,身后竟然有两个白色影子,隐约是一男一女,我不由大吃一惊。
相同得事情以前我也遇到过,若梅是因为接受了唐仲华的字母契约才会在照片上有鬼魂出现,那刚才两个男女为什么也会这样?难道是冤魂缠身前来报复?但看他们两个模样,也不象能做出害人事情的人啊。
胡思乱想一阵,回过神,那对男女早已不见,我叹息一声,各人有各人的命吧,我此时不过是他们二人命中过客,匆匆一会,此后再见无期,平白为他们担心一场,他们不知底细未尝不是幸福。
那张特异的照片,我收在随身包中,当是个纪念吧。天色渐渐暗下来,晚风吹拂柳枝,轻轻摇曳生姿,我收拾起好心情,半日的悠闲因着一张照片而突然改变,此刻再无心情赏风看景。
22点,在无目的逛街之后,终于感觉疲惫。坐在麦当劳靠街位置,我静静啜饮着冰可乐,习惯看窗外风景,霓虹闪亮,街上人来人往,拥挤人潮,谁不是谁生命中彼此过客,陪过那一程路罢了。可乐杯子外凝结了许多小水珠,渐渐聚合汇成一处,缓缓流到桌上,象是一滴泪,终于承受不起悲伤似的,滚落红尘。
蘸着那滩小小水迹,我不自觉的在桌上画着。“请问这里有人吗?”一个声音在我对面询问。
我回过神,看到桌上的字,不由一怔,慌忙用手拭去,回应着:“没人,坐吧。”
抬头触到对方目光,两人都楞了下,真是巧了,竟是下午遇到拍照的那个男孩。我转头看麦当劳里,竟无虚席,只得我对面一个空位。该来的还是躲不掉,原以为不会相遇的人,此刻正坐我对面,那张怪异照片尚在我包里,我犹豫着该不该把照片拿给他。
“真巧,没想到又遇到你,下午谢谢你帮忙。”男孩大大方方同我道谢,但眉目间流露些挥之不去的阴霾,同下午遇到时的阳光灿烂全然不同。
就这么会时间,难道已经出事,我暗自心惊。“你女朋友呢?怎么不见她?”我试探着问他。
他眉间闪过一丝烦恼:“家悦同我吵架,赌气离开我。”
我舒口气,放下心:“恋爱中男女吵架,是自然,越吵感情越好。”
他苦笑:“以前,家悦可从来都不会同我吵,也不会同我赌气,不理睬我。”
“你大气些,宽容她的小脾气,女孩子难免如此。”我建议着。
“人是很难抵制诱惑的,与家悦以为是天长地久的感情,却经不起一点小小考验。”说道这里他不由感慨万分。
忍不住暗自伸手触到包里那张照片,如烙铁烫我手心,我迟疑着,欲言又止,尚鼓不起勇气,只能左顾右盼,真是奇怪,不过片刻,麦当劳里剩下不过7。8人,方才还拥挤的人群,此刻不知去了哪里,与他遇到倒象是注定似的。
我清清嗓子,深吸口气,望着努力啃汉堡得他,终于打算摊牌:“你们最近一切都还顺利么?”
他咽下口中食物,眼神里有些疑惑但还是客气的解答我得问题:“我和家悦?挺好的啊。”
“下午照的那些照片能不能给我看看?”我明知这个要求有些过分,奈何为了证实一下心里猜测,只得如此。
他停顿下手中动作,迟疑片刻“照片在家悦那里。”顿了顿又斟酌字句问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照片被摆到桌面上,我推到他面前,他犹豫一下,拿起,手微微有些颤抖,半晌才道:“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他得反应有些出乎我意料,我以为他会问,那些白影子是什么?但他关心得却只是我怎会得到那张照片。
“我从地上捡到。”
“原来如此”他恍然大悟,竟有些松口气得感觉。
我倒反而楞住“你不怕?”
他豁然而笑“怕什么?”
顿时语塞,是啊,怕什么?难道竟是我多管闲事了?看着我尴尬模样,他倒反而安慰我“多谢你好意,这件事现下不方便同你说,你胆子大么?”
我不明白他这么问什么意思,一时没有回答。
他吞下最后一口汉堡,“同你相遇也算是有缘,这样吧,如果你胆子够大,又有兴趣,明晚6时,就在下午遇到得湖边,你会明白一切。”拿起桌上照片,他塞进自己口袋,同我笑笑,然后离去。
我只能呆呆目送他远去,原本以为能帮上他些什么,没想到反而一头雾水,胆子大又同这件事有什么关联?我越想越觉得糊涂,算了,反正明天过去就知道,何必为了没答案得事情多想。
回到家里,我把遇到得怪事告诉玫儿,玫儿也苦思不得其解:“或许是现在人胆子都大了,见怪不怪。”
“那同我胆子大又有什么关系?”
玫儿结舌:“也许,也许,别人认为你看起来胆子比较小,不能接受一些古怪的东西。”
真是如此么?为什么我总是觉得难解疑惑。
“小薇,明天我也去,听你这么一说,连我都好奇。”玫儿眼光发亮。
她去了也好,多个后备力量,免得我忧心。
第二天,下班之后,天气突然下起雨来,等我急匆匆赶到那湖边,天色已经黑沉,原本这里就比较清净,加之下雨,一路过来竟没看到人。我看腕上手表,马上快6点,雨滴打在伞上,顺着伞边,不断滴下,象是断了线的泪珠。
远远望见一对男女正站在柳树下,二人合撑一把伞,静静伫立在那。我加快脚步,赶了上去。
走得近了,才发现那称作家悦的女孩正抹泪,抽抽泣泣的依偎在那男孩怀里,而男孩不时轻声安慰。
见到我走近,家悦不好意思的扭头把泪擦干。男孩礼貌的同我招呼:“很准时。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好奇心作祟,怎能不来。”我自嘲。
男孩闻言低低一笑,问怀里女子,“家悦,准备好了么?”
家悦抬眼注视男孩,深情对视:“准备好了。”
二人紧紧拥在一起,闭上双眼,怎么回事?我诧异的望着。
似乎有什么从他们身体里抽离,眼看两人无力要坠地,我惊呼,只瞬间,活力又重新注入般,他们二人站稳身子,睁开的双眼并无神采。
随之一对男女渐渐在空气中显形,两人手挽手,温柔的含笑。
“那就是我想让你知道的。”男子魂魄和善同我说。
“但我还是不明白。”我老老实实坦白自己疑惑。
男子魂魄指着树下的男女:“他们二人在湖边失足,我和家悦救了他们,但封住他们魂魄,转而附身其上,只因我们在这湖里呆了太久,只想借机出去逛一下而已。”
家悦有些羞涩:“是我出的主意,每天看的都是重复风景,所以才想找些新鲜的玩。”
男子魂魄有些不满:“但我没想到你会乐不思蜀,还起了妄念,想一直霸占别人躯体。”
家悦低头认错,满脸羞愧:“是我不好,尘世繁华,让我一下子竟失了本意,差点做错事。”
“幸好如此,否则罪过大了,你们恐怕再难在一起。”玫儿显形,一脸严肃教训他们。
两个魂魄顿时惊惶失措,几乎落荒而逃。
玫儿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怕什么,你们两个守在这里,做了不少好事,我怎会收你们。”
家悦他们顿时心安,我也舒口气,指着树下二人问道:“那他们呢?”
“过会就醒转,但不记得这些事。”男子魂魄消失前好奇的询问“昨天在麦当劳遇到你,你在桌上写了些什么?”
我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玫儿探询的眼神看来,我轻轻摇头,不想做答。有些答案和名字只适合放在心里,也许某天,那些记忆和过往会随水汽蒸发,但此刻,还是心上不可抹去的那滴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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