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灯是最新的恐怖鬼故事,为你带来视觉与心灵上的享受,希望大家喜欢。
引子:
“咚、咚、咚咚咚……”战鼓急擂,是撕杀的时候到了。
“杀”
我用手拍了一下战马的肚子,然后双腿一夹,挥着长枪,领着兵马冲了出去。我武功精卓,英勇无比,入千军万马之中如无人之地。枪挑刺棒乱打,敌人的鲜血在眼前四处飞溅,染红了我的月白战袍。我俊秀的脸庞已是狰狞可怕,满脸斑斑的血印像是嵌入了双眼之中一样红丝尽现。我不停的策动着战马向前突进,敌人短促的哭嚎尚未完全从嗓眼里释发出来,便被我一枪刺送回去。我的所到之处,战场上鬼哭狼嚎的,我听到了他们在喊:
“杀神!杀神……是杀神!”
混战之中,敌军已是越来越少,且战且退。而我的战欲,也在一刻有些贻减,我策马缓进,挥舞着枪棒杀将四处奔逃的敌人,眼手不缓,但心智在这一刻忽然脱离了战场。我甚至听不到战鼓的“咚咚”声,也听不到敌人的哭喊和战马的嘶鸣,我只听到了夏日和风吹过家乡的草地,我和她坐在河边,相依相靠,我答应她,我会是大军之中最英雄的人,我要以最骄傲的战功来迎娶她,我要让她……
风吹过天空,带着一种轻微的呼啸。我听过这声音,曾几何时我的战刀划过长空,发出的呼喊便是如此。我的身体在一刹那间,恍然清灵,“咚咚”的战鼓声重新回到了耳际,我侧头望去,昏天暗地之间,一线光亮撕破天际,然后我的头就像是被高高甩起的球一样,在天空中划过一道血色的痕迹,落下,滚入草间,不远处,我的身体好似在永不止歇的从脖颈处喷勃着鲜红的烈血。我感觉自己的眼中迸出一丝戾血,战鼓“咚咚”,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知觉,夹杂着仇痛和遗憾。
……
惊醒过来,黑暗中我似乎还能听到战鼓的急擂声,汗水粘答答的从额头滑落。这个时候,我忽然感觉到一阵风吹过天空,带起的轻微的呼啸。这感觉?……我猛的睁开眼,只见黑暗中有一个黑影,提着一溜光亮,然后像闪电一样的向我掷来,我大叫一声,本能的向里侧一让,同时右手把灯拉亮,房间中空无一物,只有我惊惧的喘着粗气,良久了,还在回忆着刚才的梦。
梦中有梦?
1、
最近已经是连续几晚做同样的梦了。梦中的我是一个驰骋沙场的杀神,于千军万马之中似信步闲庭,但自古将军马上死,即便是杀神,也还是落不去一个战死疆场。
可惜可叹!
5月3日的凌晨,我从同样的梦中醒来,然后按照原定的计划,继续我的五一徽州之行。对于徽州一向是我比较喜欢和去讨较的地方。明汤显祖的一句“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使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涉足于这一块土地,每一次的接触虽然总是匆匆,但一次一次的让我感染了其厚重的文化底韵。也就是因此,每一次还没有从那儿回来,我就会由心的生出“我会再回来的”的念头。是的,也许我的骨子里是属于这里的,属于这片令人痴绝的江南氛围。
这次我要步足去的坎头,是一个尚未开发的徽州古民居村落。坎头村纵横交措着14条古巷,矗有二座牌坊和七座古桥,另有祠堂、古石坊和各种徽派特色建筑。那儿曲径幽深,民居古色,人文纯朴,一向被专家誉为“徽州古村落的一颗璀灿的明珠”,但我去那儿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那儿是玲珑的祖籍老家。我跟她讲,我要去看看你家的许祠,你家的牌坊和你家的古屋。
天气很热,太阳火骄骄的晒得我发昏,从早上到现在我已经徒步了好几公里,顺着金沙河,一直婉延行走在群山脚下的公路上,十分的辛苦和劳累。但终于的,我靠近了坎头我的目的地。
踩着空空的石板,穿越着民宅门档,一路抚摸着爬着青藤有些潮湿老旧的马头墙,心神有些激动的澎湃和恍惚。“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来到徽州,行走在其间,我是应该无梦的,但当我的心一下子从嘈杂繁华的都市生活中脱离出来,看着如此安静纯朴的民居村落时,我又恍如一梦。是的,我是有梦的,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心底好像被什么固有的东西猛猛的撞击了一下似的,响彻着:
“咚,咚,咚咚咚……”
战鼓声?那个梦!我的心底惊呼了一声,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走来一个健硕的老人,头发有些花白,面色安详可亲,他看着我一身旅行的打扮,眼神上下穿梭了好几回,竟然开口与我搭话:“你是道静的朋友?”
“道静?”我一怔之间,忽然明白他指的是玲珑。玲珑是许家道字辈的,按照排行,理应在其间加个“道”字。
“哦,对。我是她朋友,您是?”我连忙应声。
“早上接到道静的电话,说是有朋友要来这儿看看,让我招呼一下。这村小,一有陌生的人来,我就知道了,看你打扮,我估摸着你就是了。”他微微一笑,“我是她堂叔。”
我心里不由一阵感激,玲珑还想得挺周到的,特地还打了电话给她堂叔,麻烦人。
我一边笑着叫了声:“堂叔,您好!”一边还推拒着说:“不用麻烦了,不用麻烦了。”
“这哪行,先去屋里喝口水,歇一会儿,我再带你转转。听道静说,你还要看看古屋,没我你哪来钥匙可以进去啊!”老人不容置疑的转身就走在前头带路。
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古街巷纵横交措,径深曲幽,迎面有一种阴湿湿的凉风吹着,抬头看天,刚才骄毒的太阳好像也躲藏起来不见踪影。我感叹着“这儿真是凉快的好场所”紧跟着老人。七转八弯过后,终于到了。
老人招呼我在沙发上坐下,他的老婆,玲珑的堂婶便泡了茶送了出来,另还煮了糖水和五香蛋一并端来,我客气一下,然后略略吃了几样。(糖水和五香蛋是这儿待客的风俗习惯,客人不吃是对主人的不敬,是瞧不起主人的意思。来之前玲珑就交待过,一定要入乡随俗,何况昨天晚上在金沙的借宿人家也是如此的礼遇。)
因为走了一早上的路,着实很累。喝着他们泡的茶水,跟老人闲话着家常,竟然有了一丝的倦困。掩饰了几次,终还是很不礼貌的在主人面前打了一个深深的哈欠,我有些窘迫的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不要紧的。”老人宽容的笑着,“一定是走累了。要不,你先休息一下吧。”
我当然摆手连迭声的说不,但一阵更深沉的倦困从心底里涌了上来,我竟然控制不住的陷入了睡眠之中。
2、
“咚,咚,咚咚咚……”战鼓又响,我从一身旅行打扮,摇身一变,月白战袍,我又成了英勇无敌的杀神。我一路狂冲,在敌军之中杀进杀出,如入无人之地。鲜血染红了白袍,如用毛笔写下的赫赫战功。我策马缓进,挥枪挑杀,思绪中的她又再闪现脑海,只一晃而过。我就下意识的抑制住了,我告诉自己要集中精神,这是战场。可就在那一刹那间,我又听到了那风吹过天空带来的呼啸,我收枪转身,可已经来不及。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快的划过我的头颈而无一丝的痛苦。我听见自己大喊了一声:“不!”
“不!”我大汗淋漓,睁开眼间,却看到一张狰然的脸狠狠的盯视着我,那眼神仿佛带着千百年的仇恨,让我一时茫然,又是梦中梦?我的脸不由往后缩了一下,然后环顾着四周,陌生又有些熟悉。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这是在坎头,玲珑堂叔的家。
再回过头,那是一张和善可亲的笑脸,它的主人正站在我的沙发前,笑盈盈的说:
“怎么?做恶梦了?”
“啊?不好意思,我竟然睡着了。”我从梦里回转过来,有些难为情的回答玲珑堂叔的话。
“是啊。你睡着了。”他又补充道,“一定是太累了,还做恶梦。”
他看着我,有些意味深长,我还不及细想,他又说,“要不,现在我们去四处走走?”
“好!”我当然同意,这是我旅行的本来目的。
老人带着我再次走在坎头村的石板街上,一路看景,还听着他在不停的向我介绍着:“这坎头古称涧州或是云川,明洪武年间,我家祖先许公泰来,举族迁址于止定居。这儿四面环山,为一幽谷,长约二里,宽约半里,呈金鱼形状。”
“你看,”他来到一个较高的地方,站定了回头指给我看:“你看,是不是呈金鱼形状?”我瞧了一下,倒是有七分形式。他走下来,接着给我讲述。
“这儿涧溪由南向北横穿村而过,一路屯水成坑,缓缓也急急的流过。村民多是依溪造房,从而形成了一条水街。”站在涧溪上的古石桥上,老人向两端比划了一下说:“这街大约长1300多米,上有七座古石桥,另外你看,这儿的都是石板铺路,多坎,故称为‘坎头’。”
“这就是许氏宗祠。”老人停下来指给我看:“前面的是许氏先人的一块牌坊。”
只见许氏宗祠双门紧闭,听老人讲政府维修,暂不开放。但从门上门前精致的石雕木刻和威武的双狮雕塑还是可以依稀看出以前的模样景象。门前高高矗立着的牌坊,这是一块恩荣牌坊上书“节妇坊”三个已经很斑驳的大字,也隐约着过旧的一些故事。(牌坊可分三等,御赐、恩荣、圣旨。御赐指皇帝下诏,国库出银建造;恩荣是指皇帝下诏,地方出银建造;圣旨是指地方申请,皇帝批准然后由家族自己出银建造)
“这坎头啊,另外还有三屏五墩八景。‘三屏’是指山屏,有阳和、寿山和亭文山;五墩为狮文、八卦亭、东山亭、文笔、塔岭;八景又分民间开锦帐、甑峰毓秀、石室清虚、逢石作壶、岩存仙迹、洲涌金鱼、峦回天马、玉泉鸣佩之类等等。”老人加快了步伐,顺着石板路往上走去,“这一路还有古楼啊,水楼碓磨啊,钟鼓楼等等的典故,你一会儿可以慢慢观赏。”
钟鼓楼?我的心里忽然一跳。
然后,我又自我解嘲的笑自己,“怎么回事,现在动不动就想到那梦。连带个‘鼓’字也能使自己莫名的有些恐慌了。”
但,其实……
“咚,咚,咚咚咚……”我的心跳得愈发快起来,那种有如鼓点一般的声音好似就在耳边急响。就在这时,一直在头前带路走的玲珑的堂叔停了下来。
他站在一座很老旧、漆黑厚重的木门前回头:“看,这就是道静他们家的老屋了。”
3、
老屋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一把漆黑且大的铁锁,沾满了时间的尘埃牢牢地锁住了过往的一切。老人在裤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拿出来一把旧式的插锁,朝我晃了晃,然后另一只手抓起锁头,咣当作响的捣鼓了半天,门“吱哑”一声的被推开了。
我心里刚一直在响彻的鼓声随着门的推开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我定了定神,往里走去,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老屋已然很破了,门扉早被拆去,留下一屋子四处散放乱堆的杂物,孤独寂寞的与时间、尘埃作伴。屋外的门道,有些狭窄,往上看去,能看到一丝的天空,有轻微的阳光涂洒上满是青苔绿藓的墙面。地上因雨水积起的污水上面浮游着一层死气。
“要进去看看吗?”老人问。
我点了点,跨过了门槛,拔开木器上挂满的蜘蛛网,往里走。这样的老屋着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了。本来很细致精美的木雕梁柱都因长霉而无法清晰可观,徽式的房屋结构也因杂物的堆放而掩蔽难知,四周还弥漫着一阵难以言明阴沉的气味。
玲珑的堂叔在前,往里一转竟然找不到人了。我紧跟了两步,走过屋子的底,出了后门,豁然开朗。原来后面有一个天井,转角还有一排楼梯能上二楼,感觉跟琼瑶小说《烟锁重楼》里的建筑风格很近似。老人就踏在楼梯的底层上,问:“上去吗?”
我抓住楼梯的两边扶手,因为年代的缘故,已经松动的很。我摇了摇,估量了一下,决定还是上去看看。楼梯已是岌岌可危了,中间还有一两块都像要一踩即断似的感觉。我自己小心着,劝着玲珑的堂叔说:“您不要上来了,蛮危险的。”
但他却爽朗的笑着,说:“不打事,这楼梯,我常爬的。”
上得了楼,却与楼下完全是不同的景象。上面空空旷旷的,没有一丝别的杂物,只在最中间的地方摆着一张老式的矮柜,上面同样也爬满了蜘蛛网,积满了尘灰。而柜子的上面同样还有两样事物,我看到其中一个是盏旧煤灯,另外一个东西圆圆矮矮的,好像是木制的棋盒。当时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把这矮柜、灯、那似棋盒的东西看了又看,想找出一丝缘故,却始终无果。我随着老人,在柜子前站定,他正在以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这三件事物。我指着那似棋盒一般的东西,问他:
“这是什么?”
“这里的事物,好多年没有碰了。都是古物了,古物啊。”他斜着眼睛,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你可以拿起来看一看。”
他这样的眼神再度让我感到有些奇怪,但我还是轻轻的拿起了那东西。
“咚,咚,咚咚咚……”鼓声,那梦里的鼓声再一次的在我的心底敲响。不,不是在心底,它的震动好像就来自于手中,我低头看着这东西,恍然间忽然清明了起来:“这不是棋盒,这是一面鼓。一面木制的鼓。”
“可是为什么我会听到鼓声?为什么会感觉到震动?这木鼓原该只是一个玩具,敲不起任何声音的?还有,这跟我的梦有什么关联?”
我的心里思绪万千,那鼓声像是乱了点似的愈发响亮起来,声音在耳鼓边竟然有些震耳欲聋。
“堂叔,您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鼓的声音?”我正欲转身问老人,但就在这时,那鼓声重重的在我耳边捶击了一下。
“咚”的一声,我眼前一黑,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快速的吸噬着我,身体中的血肉好像都被抽离了皮肤一样生疼万分,很快的,我整个人就好像被某样不知名的事物吸空了一样,接着,在瞬间昏死过去。
4、
“咚,咚,咚咚咚……”又是鼓声。不,何止是鼓声,更有千军万马的撕杀声。我睁开眼,却见自己四周尽是黑压压的军队,古代的军队。他们在一起捉对撕杀。眼前更有一个穿着月白色战袍的少年将军,正提着一杆长枪,勇进勇出的带着自己的兵士,刺杀敌军。他的俊秀的脸已经沾满了敌人的点点鲜血,他斗志激昂,武艺精湛,深入敌军之中英勇十分。枪挑、刺、戳、打,所向披靡,令敌军见之丧胆,闻之心惊,他们在大喊:“杀神!杀神……是杀神!”
我恍然大惊,这,这是那个梦!
我低头视己,还穿着现代的衣服,身处四面八方的古人军队之中,却无人可见。我,难道,我是陷入了自己的梦境之中?我心里惊惧莫名,而眼前有如电影在播放一样,四处激战的古人也完全没有心情兴趣去观看,只是无谓的不知所措。而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一种熟悉的声音。
“风刮过天空,呼啸的声音。”
我猛的抬头向那少年将军望去,只见他的头一下子飞离了身体,在万军上空翻滚了几圈,远远的向我这边砸来。我紧退几步,就见那头颅“嗵”的一声摔在我刚才立过的沙地上。我看着那头颅滚动了几下,然后停止,脸正对着我,而我居然出乎自己意料的没有任何恐惧和害怕。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少年将军,如果不是在战场上,如果不是因为染上了敌人的鲜血,我想他一定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美男子,而不是他们嘴里称呼的“杀神”。他的眼睛就这样双目圆睁,直直的盯着我,慢慢的流出了一道血泪。
我不知道,这张陌生的脸和梦中的我为何是同一个角色,为何是同一个下场?而我又为何出现在这个地方?但我却在那个时候,做了一个决定,我俯子,去触摸了那个人的眼睛,慢慢的将他合上。
那双目确在我双手离开的一瞬再度睁开,更多的血泪急涌而出,沾满了我的双手,就在这里我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在温柔的轻微的说话:“告诉她,我是大军之中最英勇的、战功最显赫的人,我会来娶她的。”
我低头看去,显然是那个头颅嘴巴在开合着说话,不禁吓了一跳,一跤跌坐在地上,身子还往后退去。
他眼神一变,暴戾的向我喊道:“是谁?谁杀了最盖世的英雄!是谁?我要报仇!……”
一股浓重的血腥像我扑天盖地的袭来,我惊叫了一声,再次昏厥过去,恍惚中我看到那杀神的眼睛慢慢的在合上。
5、
“风……,你等等我,你等等我啊!”
一声娇叱将我从昏迷之中叫醒。我正跌坐在地上,抬眼望去是一座小楼,临着流淌的涧溪而造,上书“听泉”二字。
“这是什么地方?”我站起来,挠了挠头,“好熟悉的名字。”
“风……”
正思索间,有一个穿着月白色衣服的少年快步的奔跑过去,把我撞了一个踉跄。他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停歇,一直向前奔去,转了个弯就不见了。可是在相撞的一刹,我却看到了那张脸。
“杀神!”我脱口而出,然后一下子便记起了那个战场上杀神,那颗头颅。而刚才那个人显然是年纪再小一点时候的杀神。
“他的名字原来是叫风?”我喃喃自语了一下,再环顾四周,却发现我又回到了坎头。不,古时候的坎头,有涧溪有牌楼有石雕,但一切都没有那么破旧古森。
正想间,忽然看到刚才风来的方向,又跑来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同样的穿着一身的白衣,轻灵秀美,她的嘴里喊着:“风?你去哪了?等等我……”
很快,女孩跑到了我的跟前,她停步,用很奇怪的眼神望着我,问我:“你是谁?你看到我的风了吗?”
我看了一上的打扮,的确和古人很不一样,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现在到底在哪一朝哪一年了,我苦笑了一声,回答她:“风?往那边去了。”说着还用手指了一下。
“谢谢你!”那个女孩子朝我笑了一笑,然后朝着我指的方向,再度追赶上前:
“风……”
“她是谁?”我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又开始想了:“难道,这就是杀神口中的她吗?可是杀神没有死啊!他不是刚跑过去吗?”
“月颜……”
正想间,忽然又一声呼喊。随即我看到另一个与刚才两人相比稍长些的少年,也飞奔过去,擦肩而过时,我们互相看了一眼,我可以肯定我不认识他,但也就在这肯定之间,我忽然有一丝熟悉的感觉,只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熟悉的感觉来自于哪里?
那最后的少年在飞跑过去的时候,嘴里咬牙切齿的在低语着:“月颜,你是我舜的,我不会让风把你夺去……”
风?杀神?
月颜?她?
舜?他又是谁?
我再度苦笑了一下,笑自己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却去烦别人的心神。我定了定心思,想到我既然在坎头玲珑家的古屋被莫名奇妙带走的,那么也只有回到那儿,才能找到如何回到现代去的途径。
凭着印象,我一路穿梭于村庄之间。大部分的村民都在以最最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更是窘迫的只是低头前行,所幸很快就找到了玲珑家的房子。
那房子的门是深红色的,并不是我后来所见到的那个深黑色,门并没有锁,一眼望去,就能望到门庭。屋里没有人,而我一眼望去,却被一件放在堂前正屋桌子上物事所吸引住了。
“灯!”
那盏灯!
我再也顾不上不告而入的失礼行径,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到桌前,拿起灯,抚弄着。
“不错,就是这灯。与我在玲珑家楼上看到的煤灯一模一样。”我有些悲喜交加,虽然不知道这煤灯倒底能帮上我什么忙,但却有一种如故的亲近感。
是啊,所有发生的事物,我接触的东西,唯有这个灯才是最使我能亲近的事物。就在那一刹那,我忽然明白自己在玲珑家看到这些东西时的奇怪感觉:就是那灯,那灯居然是一尘不染的干净,里面有新剪过的灯芯,还有灯油……这一切跟现在我手上拿的灯完全一样,我甚至还敢肯定就连灯油的数量也是一模一样的。这,这难道真是上古的旧物吗?存放了几百年,还是几千年?
我抱着煤灯,头忽然一阵旋晕,紧接着那熟悉的吸附感又一次强烈的笼罩了自己。
“我要回去了吗?”我兴奋的想。
6、
夜色深沉,我独自一个人蹒跚在某一个漆黑的陌生的地方。远处一直好像有一个灯光在隐隐绰绰的亮着,而四周却伸手不见五指黑,我胆战心惊的唯有一直向着那亮点走去。
我很累,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我看到了一扇门,而那一直在远方的灯光也忽然就亮在眼前。紧接着我看到了她——月颜!
她脸色惨白的有些吓人,也许是她手里提着的那盏灯的缘故,但我更愿意相信这白其实来自于她本身。我看到她时,她的样子已不想在这之前一面时的年轻,那个时候,我可以把她叫做是少女,而现在她明显是长高长大了很多,周身散发着一种成*人的魅力,所以我可以把她称作为少妇。
她居然记得我,她的眼紧紧的盯着我,问:“你是谁?”
我还未及回答,只见她的眼中含着将要涌出的泪水,在问:“你看到我的风了吗?”
只一声,我的心好像要碎了似的。那是一种我自己也说不出来为什么要心碎的感觉,与此同时久违了的战鼓声,再次“咚咚”的在我心底里激荡。我忽然觉得自己完全变了一个人式的,我听到自己以一种陌生的声音在说话:“月颜,我回来了!”
一怔之间,我随即明白了过来。是杀神,他在临死的那一刹那,附在了我的身体之中,是他把我带回到了云川,这是他的家乡,他要回来找月颜,他是要回来娶她的。
我的心不由愤怒起来。
“杀神,是你把我带来的?”
“是。你是我临死前接受委托的人,只有你能帮我!”
我一个人以两种不同的声音,在不断的争吵着:“为什么是我?你放我离开。”
“会的,我会放你离开。只要你达成我的心愿,我便会放你离开。”“杀神”风的声音毫无感情。
“那么?你还有什么心愿?你不是已经找到月颜了吗?”我问道。
“不!”风的声音在我的体内咬牙切齿的喊道:“我还要报仇。”
“报仇?将军战死沙场,怎么会有这么多仇恨?”我有些不解。
“不,我有冤恨。月颜!我有冤恨啊!”风忽然把话题对向了月颜,他说:
“身为将军,我不会因为战死沙场而怨恨任何敌人,但其实,杀死我的不是敌人,而是我最好的朋友——舜。”
战鼓“咚咚”我一下子好像又回到了那千军万马的战场上,这不是梦,这是我,是我本人,我成了杀神,正大力的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奋勇杀敌。而就在这一时,我听到了背后有长刀呼啸着的破空声传来。我收枪回防,却看见那个舜,那个较风和月影略长的舜,高举着战刀向我袭来。一怔间,本可以躲开的我,已经被长刀划过头颈,鲜血急涌而出,我的头向远处飞去……
7、
战鼓停歇,我的背上吓出一身冷汗,我听见“杀神”风冷冷的说道:“这就是当时的情景。”
接着他又说道:“月颜,你看到了吗?这就是舜。是他杀了我!”
就在这时,我看到月颜在一步一步的后退,手中提着的灯在不停的颤抖,她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惨白的脸,抖动了半天,忽然歇斯底里的喊出了一声:“不!”
夜中声音凄厉,惊若动天。然后月颜忍不住的尖声哭叫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从战场上回来告诉我,你死了,死在敌人的刀剑之下。可为什么事实竟然是这样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你,你们、我们不是最最要好的伙伴吗?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这样好的感情!可事情竟然会是这样子!……”
她的表情已经悲伤到了极点,右手的灯在不知不觉中松开,向地上掉去。我一个箭步跨上前,接住了灯,却没有扶住她往后倒地的身子。她在哭,满腔的痛苦:“我一直都不信。一直都不信!可是我等了你两年,整整两年里没有得到你的任何音讯。我别无他法,只好嫁给了他。天呐,我居然嫁了他!而他却杀害了我最爱最爱的风!天呐……这究竟是怎么了?这是老天在惩罚谁?惩罚谁?……”
我不知道是出自于我自己还是风的举动,我紧紧的抱住了月颜,眼泪跟着急涌出来,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分辩不出到底是我在说还是风在说:“月颜,月颜,你不要哭。我这不回来了吗?我是你最大最大的英雄,我以我最显赫的战功来作聘礼,来迎娶你!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就是来带你走的!我不报仇了,我只要你。我只要带你走,从此一辈子再也不分开,永远永远。月颜,你相信我,我爱你,我要带你走……”
“真的吗?风!我要跟你走,我要跟着你走……”月影还在不断的抽泣。而我,不,是风,他抱着她,两人紧紧的相依着,好像彼此都要将对方揉进身体里一样的紧密。
眼泪不断的在滑落,是风的,也是我的,一直滑落在月影的秀发上,滑落到心底。
少顷,我忽然听到我身体里的风在说话:“谢谢你,我不报仇了。有了爱,我不再去恨。你走吧!我们也将要离开。”
这时,我才忽然想起自己不是与他们一个年代的人,我总是要回到我自己的年代中去,我自己的生活中去,自己的故事中去。
“我在临死之前看到了你,你是一个奇怪的人。完全不跟我们相同,但当你合上我双眼的时候,我知道我可以托付你。于是我决定用你的意志和身体回到云川,回到月颜的身边。”风在我身体里控制着我的意志,而我很深情的看了一眼怀中的月颜,继续说道:“你不要担心,因为鼓声是我在死之前听到的最后声响,所以我把自己的灵魂都封存凝化成了一面木鼓。而你只要将这面鼓丢掉,你就能离开这儿回去你原来的地方。而我就会与月颜去我们要去的地方。呶,这鼓就在你的左边裤子的口袋里。”
我赶紧掏了一下口袋,果然那个小木鼓在我的口袋里,而这样的体积,我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过。
“你丢掉吧!谢谢你,回去吧!”
这是我听到风在我身体里边说的最后一句话。我点点头,把鼓往空中抛去,然后听到空中有一种熟悉的声音,接着煤灯被一阵风熄灭,我陷入了眼前一片黑暗之中。
8、
刀破空!
那熟悉的声音是刀破空的声音。
是舜!
我大惊,想要警告风,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眼前一亮,发现自己重新站在了玲珑家古屋的楼上,面前是一面矮柜,而矮柜上有着一盏古旧却干净的煤灯,里边还晃荡着半盏灯油。而那木鼓滚落在一边。
有风吹过天空,带着一丝轻微的呼啸。我的背后忽然感到一丝凉意。一刹那间,我忽然想到我曾看到过舜熟悉的感觉。那是玲珑的堂叔。原来熟悉是因为,我看到了舜老年的样子。
惊惧中我不及转头,就侧身向一旁翻滚而过。然后看见玲珑的堂叔,不,是舜,他手中一根结实的木棒重重的打在了我刚站着的地板上,地板四处飞碎。
一击落空,他又再次咆哮着冲来,我急闪,口里大声的呼喊着:“我不是风。”
“不,你就是风!”他挥舞着棒子,一步一步的把我逼到了脚落,无路可退,他狰狞的笑着,“你就是风。我一直都不明白,那天我从外面回到家中,月颜为何突然猝死在门口。她是在等谁?原来,她等的就是你——风。”
“你这个可恶的混蛋!”我终于不能歇止的破口骂起来:“风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为什么要杀他!”
“朋友?最好的?呸,自从月影爱上他以后,我们便不再是朋友。”舜狂哮着:“你什么都比我强,文功比我好,武功又比我显赫,这些都罢了,但我最不能忍受的是我最爱的月颜会爱上你。所以,至从,你跟月颜在一起的那一天开始,我就知道总有一天,我会找个机会杀了你的。哈哈哈,老天不负我,你终于在战场上被我一刀所杀!哈哈哈……”
舜大笑着,但转即便收住了狂笑,恶狠狠的盯着我说:“我骗了月颜,娶了她做妻子。本来可以很开心的过完一辈子。可是那一天,我只离开了一下,她就猝死了。家里的下人说,他们见到你了。我知道这不可能,因为我亲眼把你杀了,你怎么可能回来带月颜走?百思不解中,我找到了一个很厉害的法师,把自己的生命献给了他,从而得到了灵魂和能量的永恒释放。”
“哈哈,我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我只是想要知道你们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他棒子一指那柜子上的灯和鼓,“我只是没有想到,原来你们一直就躲藏在这里。”
“可是,这一切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怎么会牵扯进来?”我惶恐的看着面前的大棒子,对着他喊:“我不是风。既然风还躲藏在那个小木鼓里,我怎么会是风呢?”
舜一怔,随即一挥棒子说:“我不管,总之是你把风带回去,你就应该死!”说话间,他的棒子再次猛力的向我打来。我向旁一扑,避开,但小腿上还是重重的挨了一下。接着他再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发着狠的向我挥棒,而我除了闪避之外,无计可施。
“难道我没有活路了吗?难道我今天就要命丧于此了吗?不,不,一定有办法的。”我的脑子急转,忽然的想到了那个梦,那个梦中梦:“黑影向我扑来,我本能避让,然后一手拉开灯,房间空无一物。”
“灯,亮光……”
“那古旧却干净的煤灯,那还有的煤油。”
“我知道了!”我大喊一声,趁着翻身避让棍棒的时机,滚到矮柜前,一把抢过了煤灯,然后再翻身避开,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以最快的速度点燃了煤灯。
煤灯燃起,月颜和风在烟气中化做一团厉风,“呼”的扑向了舜。而舜掩面,凄厉的尖叫了一声,也随着一阵厉风消失在空气中。
就这一刹那功夫,四周恢复了一切宁静。鼓和灯还在那矮柜上,一切时间的尘埃仍覆盖着四周,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打斗,甚至是移动的痕迹。除了与我一起来的冒充玲珑堂叔的舜已经不见了和我小腿上隐隐的疼痛外,这一切都好似是一场梦一样,了若无痕。
离开玲珑家的老屋,外面的阳光还是骄毒无比,但我却充满欢喜的朝着阳光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然后,我听见有人在问我:“你是道静的朋友?我是她的堂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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