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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新大厦地处南远市最繁华的中心位置,由A栋写字楼和B栋住宅组合而成。
民国时期,这里曾经是个刑场,随着市区的不断外扩,最终在空置多年后,被某房地产开发公司买了下来,建成了这座南远市标志性的大厦。
既然是刑场,自然有不少被冤判错杀的人在此掉了脑袋。为此,开发商建楼时,特地从香港请来了一位很有知名度的风水大师前来驱邪,并根据大师的建议,整个大厦的外墙全部采用了朱砂色,连幕墙玻璃都用的暗红色,为的是镇压邪气。
中新大厦被一种阴郁通红的空气所笼罩,看起来似乎是血水沿着墙壁蔓延,浸透了整座大楼。与众不同的颜色,使大厦在南远市区格外显眼,却也有一种诡异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的起鸡皮疙瘩。
大厦的庭院设计像个花园,花园外围是绿化带。不知为什么,这种地方的树木偏偏长的格外葱郁,高低搭配的灌木和乔木形成一道绿色屏障,将中新大厦紧紧的包围了起来,像是一座城堡。
白天,这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到了晚上,整栋大楼骤然冷清下来,在这里办公的人下班后各自离开,而住在中新大厦B栋的人也很少,显得异常幽静。
到了晚上八点以后,大厦里基本就没有人了。白天最繁华的地方,变的比郊区还寂静,只是偶尔能见到一两个提着橡胶棍巡逻的保安。其实,在这座南方的开放城市,加班是家常便饭的事,但在中新大厦却极少有人加班,每个人都争取在下班前把工作完成,实在完不成的,哪怕被老板炒鱿鱼,也决不会留下来加班。
原因很简单,没有人不知道中新大厦是该市有名的四大邪地之首,或多或少都听说过这里所发生的怪事。
据说,有不少公司搬进来后,生意很快会江河日下,不少人住在这里一段时间后,身体状况也大不如以前。市民们都这样传说,即便有人认为这只是心理作用,不过既然有这样的名声在外,一般人也不愿意来触这个晦气。
更让人不解的是,在中新大厦A栋的十二楼,全层封闭,而且所有的门上贴了封条。开发商宁可损失数额可观的租金,也不往外出租。
原来,在十二楼曾有一家公司租了整层,刚入驻不久,办公室便莫名其妙的发生火灾,一男三女在浓烟中丧生。重新装修后,一名男性员工突然在上班时间发狂,用随身携带的水果刀刺死了一个女同事后,挥刀割喉自杀,送往医院途中不治身亡。于是那家公司连几个月的租房押金都不要了,违反合同搬迁后,从此该层再无人问津,一直空闲在那里。
据说只要人走到十二楼的电梯间,就会感觉贴着封条的房间里有阵阵冷气冒出来,说不出的诡异。曾有大胆的好事者专门去探访过,回来后失魂落魄,言语混乱,直说玻璃门内有影子晃动。
当然,在无神论普及的现代社会,倒没有多少人会去刻意查究是否真有其事,有那些工夫,还不如用来赚钱。
对于赵多来说,这种事就不值得他去思量了。就连整个南远市所有的大厦小区里,惟独中新大厦的保安员每人随身配有一条橡胶棍,都没能使他感到异常。
赵多是湘美食品有限公司设在南远市分公司的总经理,湘美食品公司的老板是他老婆齐美。齐美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短短几年,她便把一个食品公司做的很强大,产品遍销几个省。更重要的是,她有个高中同学现在已经坐上了当地副市长的位子。
齐美把赵多安排到南远市出任分公司总经理,自己坐镇工厂负责生产供应。表面上看来,齐美让老公到市场销售份额最大的南远市出任总经理,是不放心外人管理,但少数知晓内情的人却认为,齐美和那个副市长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把赵多派到南远只是为了行事方便。
三十八岁的赵多原来是当地政府某部门干部,正当年富力强之时,吃喝玩乐是他的强项,也难怪,老婆会赚钱,自己又是铁饭碗,如果再不会玩乐,岂不是十分对不起老天爷的安排?
自从齐美提出让自己帮助经营公司后,赵多也早想换换生活方式,便欣然同意。
赵多在政府部门工作的时候,相当多的企业老板来找他办过事。所以,他很懂人际关系里面那套潜规则,知道用什么方式最容易讨人喜欢,让对方心甘情愿为自己效力。说起来,也无非就是吃喝玩乐后送个大红包,只可惜很多做生意的人不懂这一套,有的人即使懂得,实际做起来却拿捏不到火候。
吃喝玩乐是赵多最擅长的,反正一个人也是玩乐,跟客户一起也是一样的玩,却成了他谈业务时最有效的突破手段,赵多用起这一套来非常得心应手,
所以来南远不久,湘美公司的产品便打进了最难进入的几个大型连锁商场,取得了很好的销售业绩。
因此,英俊潇洒事业有成的他,很有资本在异性面前摆出成功男人的姿态,凭着口袋里的钞票,和那张刮的干干净净的国字脸,倒也很得女孩子的喜欢。加上他为人随和,女员工都特别喜欢跟他嬉闹,每天围着他赵总长赵总短的,大有主动投怀送抱的架势,美的他云里雾里。
最近可真是好运当头。赵多在跟人聊天时,无意中得到一条信息:南远的市郊工业区里有众多工厂,而这些工厂食堂需要大量的原料供应,现在供应商不多,选择余地较少,每年花费很大。赵多脑门一亮,发现了新的商机。
经过一段时间考察后,他马上与老婆齐美联系,开始生产相关产品,至于蔬菜、禽鱼肉蛋之类的采购,他聘请了一个当地人负责联系进货。
不久之后,赵多参加了一家有几千人的工厂食堂采购的招标活动。在此之前,他把对方负责招标活动的副总拉出来吃喝一番,塞了一个五万块的大红包,又拉到全南远最豪华的名流俱乐部去跳舞,专门安排一个模特美女陪那副总。
不出意料,这次招标也就成了走过场,赵多轻易的中了标。参与竞标的另外一家大发贸易公司,原以为胜券在握,却莫名其妙的看着大单落到了赵多的口袋。
看到赵多兴高采烈的走出会议室,大发公司的老板眼里跟喷火一样,牙齿磨的咯咯响,那架势看起来,恨不得生生把赵多嚼碎。
不到三个月时间,附近工业区的十几家工厂的食堂进货统统被赵多包了下来。照此计算,每月的营业额增加近三百万,这是分公司所有员工都始料不及的。每个人都干劲十足,决心紧密团结在赵多周围,争取把奖金拿到手软。
不料,这样的日子快活没多久,赵多竟然见鬼了。
那天,赵多从外面回来后,郑重向办公室人员宣布,他刚刚搞定了一个大单,使公司的营业额每月至少可以增加五十万,又可以给每个人加工资了。公司上下一片沸腾,办公室的几个女职员趁机起哄,闹着让他请客,那两个男职员恰巧家中有事,趁着赵多心情不错,不到下班时间便早早离去。
这正是赵多所希望的。根据他的经验,一个男人通常在女人面前怎样轻佻,女人都认为那是男人的本性,不会过多的怪罪,如果其他男人在场,赵多也就不便放肆。
公司的几个女员工个个美女,这也是赵多出于业务需要,特意高薪招聘的,在他看来,漂亮的脸蛋就是生产力。通常有应酬的时候,赵多带上几个女孩前去请人吃顿饭,往往事情就办妥了。
几个女孩酒量虽然一般,但劝酒功夫个个一流,也算是赵多教导有方吧,不过今天她们把本事用在了老板身上。
菜还没上完,半斤酒下肚的赵多已经双眼朦胧了,公司前台那个叫阿琪的女孩,依仗平时很得赵多的喜欢,竟上来捏着他的鼻子灌了一杯。
赵多喜欢这种群女环绕、美酒在手的感觉,只有这样的生活才配的上他现在的身份,更何况山高老婆远,齐美几个月也不会来南远市一次,对他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吃完了饭,一伙人又去酒吧唱卡拉OK,赵多豪爽的叫了几瓶轩尼诗,给美女们开洋荤。直到半夜十二点,才意犹未尽的散了场。赵多挨个送她们回家,从南送到北送完一圈,最后副驾驶座上只剩了前台阿琪。
阿琪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近一米七的身高配着堪比模特的身材。她平时做事很有分寸,也许是今晚喝了不少的缘故,才敢捏着赵多的鼻子灌酒。现在,她在酒精的作用下,脸蛋发红双眼迷离,显得格外迷人。赵多慢慢的开着车,不时扭头色迷迷的去看阿琪。
阿琪虽然头晕,但还是感觉到赵多的眼光从自己脸上滑到丰满的胸部,又落到修长白皙的腿上。她平时对稳重成熟的赵多很有好感,所以并不讨厌他这样盯着自己,相反,这种被异性的目光肆无忌惮的侵略,竟然使她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冲动。
因此,当赵多有意无意的提出邀请她去自己家坐一下时,她稍稍考虑就答应了。虽然她从赵多的眼神中感觉到一种渴望,但这种从自己喜欢的异性身上发出的危险,却刺激的她更加兴奋。
赵多的家住在中新大厦B栋20A房。按照开发商的设计,中新大厦两栋楼,A栋用来办公,B栋作为商务公寓。由于中新大厦周边生活配套设施较少,并不很适合居住,实际上由于这里原先是刑场的原因,不少业主买来以后也很少自己居住,而是用来出租。但此处房价比远离市中心的楼盘都便宜不少,加上位置优越,也有一些公司在B栋租了房间提供给员工做宿舍。偌大的一个小区,住在这里的只有区区几十户人家。
赵多并不在意这里环境诡异,毕竟也算是共产党多年的干部,他当然不迷信这里的各种传说,反而认为正因为住在这座红色大楼里,才使得他的生意红红火火。何况,住的地方离公司近,生活工作都便利。于是,他在B栋买下了这套房子,并把它变成了追逐异性大发雄威的主战场。
阿琪走进房间时,就被豪华雅致的装修和摆设惊呆在当场,半天没缓过神来,进口木地板、紫檀木家具、真皮沙发以及各种名贵摆设,那台超薄液晶电视,阿琪在商场看到的价格是四万七千元。
她的反应让赵多非常满意,他打开电视,从冰箱里拿出几罐青岛啤酒,打开一罐递给阿琪,自己也开了一罐,紧挨着她坐了下来。
超大的电视屏幕正在播放爱情剧场,一对男女背着客厅的父母,躲在厨房里吻的昏天暗地,沉重的呼吸声被音响放大,整个房间充满了暧昧。
话题聊到了赵多的处境,他向阿琪诉说起自己的苦处来:自己在外面拉业务是如何的辛苦,一个人住这套房子是如何的寂寞,他一边偷偷观察阿琪的反应,阿琪只是默默的听着,不时端起啤酒抿一小口。
就在他琢磨阿琪的想法时,阿琪忽然扭头用近乎挑逗的眼神看着赵多,笑着说:像您这样的条件,谁会相信你寂寞呢?如果你不怕被打扰了清静,恐怕想陪你的女孩排队等呢!
这句话让赵多心里有了底。他往阿琪身边挪了一下,忽然抬起了左手,看似非常随意的落了下来,正好圈住了阿琪的肩膀,微笑的逼视着她:“是吗?那你陪我好不好?我可是经常做梦都梦到你哦!”
经验告诉赵多,对待漂亮的女孩,就要摆出从容不迫的样子说挑逗的话,他已经实验多次,屡试不爽。
阿琪脸微微发红,毕竟他是自己的老板,而且是个很有魅力的成熟男人,对一个怀春的女孩来说,的确是一种欲罢不能的诱惑。但她知道对方毕竟有妻子,不可能给自己名分,如果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反而会使赵多看轻了自己。
她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低着头,双手抚弄着易拉罐,嘴角却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被异性看中,无论是什么身份,对一个女孩来讲,都是件开心的事。
这样的表情,猎艳无数的赵多岂能看不出她的想法?他此时要做的,就是趁热打铁,乘女方思维混沌之时,生米做成熟饭。
不等阿琪做出反应,赵多便猛然转身,用身体把她压在了沙发上,嘴巴霸道的覆盖了阿琪漂亮可爱的嘴唇,强烈的男性气息顿时让阿琪大脑一片空白。
人跟所有的动物一样,强势的雄性总是格外得到雌性的迷恋。赵多有钱有地位,一句话可以决定一个员工的去留,在公司这个小圈子里,他就是王者。中年男子所特有的成熟,让阿琪晕眩了,她不知道自己该迎合还是要做出拒绝的架势。
热烈的吻了一分钟左右,看到阿琪开始双眼迷离,赵多腾出右手,从腰部伸进了她乳白色衬衣里,贴着光滑的肚皮向胸罩里面摸去,阿琪惊叫一声浑身瘫软下来,很快就放弃了半推半就的抵抗。
对于男女关系,女人永远是被动的,即使她十分渴求,也不愿意把自己的想法袒露出来。深谙此道的赵多自然掌握进退的尺寸,他知道这时候自己近乎强硬的举动,反而更能激发阿琪的需求,那双紧闭的杏花眼表达了她的含义:我正在享受,你已经占有我了!
二十分钟后,赵多满足的从阿琪身上爬了起来,阿琪的短裙仍然掀在肚皮上,瘫软在沙发上大口喘气,显然高潮的浪尖还没有退去。赵多对男女这回事也是深有研究,这些让女孩欲仙欲死的招数,可是他从十几个女人身上实践出来的经验。
他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根据他的经验,如果和某个女孩的第一次能带给她如此美妙的感觉,以后她必定会俯首称臣,从此成为自己的忠实奴隶。他哼着小曲从进了冲凉房,准备冲洗一下身上刚刚折腾出来的汗,然后再享受一次这个漂亮的女人。
本来洗澡要十多分钟的赵多,这次只用三分钟不到,就冲完拿起毛巾开始擦身体,一边想着等会儿再施展什么招数。
正当他满脑子在想着卧室那张舒适的大床上即将会上演的春宫图景时,身后忽然发出一声女人幽幽的叹气的声音。
赵多被这声凉到五脏六腑的叹息吓了一跳:阿琪什么时候走进洗浴室来了?走路连声音都没有。
他猛的转过身,想把自己的裸体突然展现给阿琪,看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不料,身后却并没有人。
怪事!刚才的叹息明明就在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怎么会没有人呢?
难道是音响发出的声音?他探出身子往客厅里张望,阿琪已经整理好了衣服,正喝着啤酒,心不在焉的样子看电视。他疑惑的摇了摇头,明明没有人,刚才那声叹息却又是那么的清晰、真实。
赵多毕竟是上过大学的人,而且好歹也跟着唯物主义的共产党干了多年,再怎么也不能信这一套。也许是邻居家的电视发出的声音吧,他安慰着自己。
刚放好毛巾,又隐隐有一阵低沉的哭泣声又响了起来,像是从马桶里传出,又像从天花上发出,整个洗浴间笼罩在低沉而凄惨的呜咽中。
这次他听清楚了,这绝不是电视的声音,他刚刚亲眼看到阿琪正在看一个美容节目,这样的节目不可能会有哭声。
他惊恐的推开浴室的窗户,探头往外看,希望能发现什么东西,虽然窗外一片漆黑,在自己的视力范围内,他还是没看任何东西。而且,他也知道绝没有可能会有女人沿着外墙爬到二十楼来哭。他确认了,哭声根本不是来自窗外,而是发自洗浴室内。
赵多情不自禁“啊”的叫出了声,心底蓦的升腾起一股冰凉的寒意,强烈的恐惧使他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半年前发生的事像放电一样在脑海里闪过:难道是她!难道她至今阴魂不散?赵多汗毛都竖了起来。
赵多惊慌的跳了出来,紧闭上浴室的门,拉着阿琪进了卧室。
躺在床上,赵多再也定不下神来,总感觉到有个人就站在一边,叹息的盯着自己。
他心神不宁的搂着阿琪,却再也没有心思去做那种事。刚刚尝到甜头的阿琪哪里肯老实的躺着?她用一只温软的小手暧昧的抚摩着赵多。
在阿琪的挑逗下,赵多很快有了反应。心神的转移,使他越来越觉得刚才那只是幻觉,洗手间里怎么可能有哭声呢?
他忽然灵机一动,跟阿琪说:“刚才出了那么多汗,你也去冲个凉吧!”阿琪“噢”的答应了一声,穿上拖鞋走了出去。
赵多忐忑不安的竖起了耳朵,等待阿琪从浴室里发出的尖叫声。让她去冲凉的目的,就是想证实浴室里到底是不是真有那种声音。
不料,除了哗哗的流水声,赵多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一会儿,阿琪披了条浴巾走了出来,看到赵多正纳闷的盯着她,脸上不禁有点发烫,看来自己现在这副“出水芙蓉”的样子把他迷住了。
赵多忽然问:“你刚才在洗手间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阿琪调皮的说:“有什么动静啊?是不是你躲在门外偷看了?要不就是闹鬼了?不过有你在,我什么也不怕。”
赵多叹了口气,心想:心里有鬼就见鬼,真是所言不虚。
他一把扯下了阿琪身上的浴巾,一个饿虎扑羊,把阿琪按在了那张大席梦思上。
半年前,赵多刚到南远市不久,前去大众商场联系产品摆放事宜,认识了一个叫陈瑶的漂亮女孩,是商场采购部经理。
因为那时刚下海没多久,赵多心里没底,出手也非常大方,甩手就是两万块塞了过去。陈瑶从来没有遇到这么豪爽的客户,自然也就尽心帮忙。
出身机关部门的赵多不但一表人才,而且对人宽厚体贴,既有生意人的精明,又比一般商人多了一些超凡气质,经过几次接触,陈瑶暗暗对他产生了好感。
陈瑶其实是个很自立的女性,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便坐上采购部经理的位子。自从认识赵多后,工作空闲时,她便常常陷入发呆的状态,不断在心里问自己:我是不是爱上这个男人了?她忍不住反复拿赵多与自己的男朋友作比较。
她的男友是市第二人民医院的外科医生,名叫黄通,虽然才三十来岁,却凭借过硬的医术,在医院里赢得了“外科第一刀”的美誉,他对内外科兼有研究,听说是医院重点培养的好苗子,现在是医院里无人不晓的主任医师。
按理说黄通也算是很有成就和前途的男人了,但由于沉迷于医术研究,他有些沉默寡言,对见惯了商业场合的陈瑶来说,黄通简直就是木讷。
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陈瑶就这样离开了黄通,就像扔掉了一件不合眼缘的货物,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为了赵多才这么做,毕竟她与赵多暂时仅仅是客户关系而已。
与赵多交往更深一些后,两人经常一起吃顿饭什么的。赵多告诉她,他老婆性格泼辣能干,不过却与自己没有什么共同语言,生活的并不幸福,他很想离婚。跟陈瑶在一起,才使他觉得快乐。
有时候明知是谎言,陷入旋涡的人却把它当成甘露,感觉到心清气爽。
从此以后,陈瑶默默的改变了自己的性格,独立自强的个性掩藏到了心底,每次在赵多面前,总是温顺的样子。
赵多不是木头,早就知道了她的心意,当然是喜不自禁。
女追男,隔层纸,更何况赵多本来就不是君子之流,自然乐意享受自动送上门的漂亮女孩,两个人很快如胶似漆,陈瑶也搬到了赵多的住处。
遭受如此打击的黄通,多次痛哭流涕的哀求陈瑶,希望她能回心转意。当时陈瑶正沉浸在与赵多对未来的美好畅想中,怎可能还会有一丝心动?
没过多久,由于贪图欢乐,不注意采取安全措施,陈瑶便中标了。
陈瑶骨子里还是十分保守,觉得既然遇到了心仪的男人,而且又为他怀了孕,于是婉转的向赵多提出,让他尽快办理离婚手续,给自己一个名分。
赵多的一切,包括金钱和权力,都是齐美给的,如果离了婚,自己就会一无所有。他已经不是年轻冲动的小伙子,当然不可能答应,只是劝陈瑶不要着急,先把孩子打掉,结婚的事再从长计议。
刚与黄通分手没多久,就要去打胎,陈瑶哪里拉的下面子?而且这是她和深爱的男人的结晶,她坚定的想把孩子生下来。
她对赵多更加温柔,想以行动来感动赵多,同时也加紧了催促的力度,而且死活不同意打胎。
当时的赵多毕竟是第一次出轨,背着老婆做出这种事,多次搪塞不过后,他开始觉得陈瑶是在利用怀孕来胁迫自己。跟齐美离婚是不可能的,让陈瑶离开更不可能,陈瑶的威胁让他只想远远的逃开。
可逃避是不现实的,陈瑶像是一块膏药,紧紧的贴住了自己。赵多万般无奈,只好暗暗计划如何弄掉陈瑶肚子里的孩子。
终于,他从网上搜索坠胎方法时,想到了一个办法。
这天,赵多特意去市场上买来了乌鸡和药材,回来亲手炖了一锅汤,先给自己盛出了一碗,然后把暗地里买来的米非司酮放了锅里,这是他在网上查到的堕胎药。
陈瑶下班回家后,赵多从厨房端出两碗鸡汤,把有药的一碗放在了陈瑶面前,不明就里的陈瑶见赵多对自己这么体贴,不疑有他,很幸福的把汤喝了下去。浓浓的中药味掩盖了米非司酮的异味,很快在陈瑶的胃里起了作用。
饭后,肚子里传来的绞痛让陈瑶大脑几乎停止了运转,血水从下身流了出来。
慌张的跑到洗手间坐在马桶上,她听到血从下身滴落水中的声音,很快马桶里一片血红。
听到她在洗手间呻吟的声音,赵多假装关心的样子几次推开洗手间的门,都被陈瑶赶了出来。最后一次开门的时候,陈瑶正呆呆的坐在地上,洁白的地砖上有个“恨”字,是蘸着血写的!
也许是药量太少,两颗药溶化到一锅汤中,一碗里的含量并不足以产生足够效果,陈瑶并没有流产,她只是流了一些血,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陈瑶也一直很平静,好象没有对赵多产生任何怀疑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对他顺服、周到,每天下班回来勤快的做好饭菜,等赵多回来享用。
但赵多心里并不轻松,尽快他已经向陈瑶解释,说这次意外可能是中药的作用,但一想起那个让他触目惊心的“恨”字,他就感觉陈瑶已经发觉了什么。
所以,陈瑶的不动声色,反而使他越发不安,他感觉在陈瑶平静的背后,也许正隐藏着令他恐怖的阴谋。
也许,她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饭菜里放毒药,让自己为狠毒的手段付出代价,或者如果不能在一起,会与自己同归于尽。
经过几天的思想斗争,赵多再也忍受不了等待的折磨。他甚至冒出了一个让自己不寒而栗的念头:杀掉陈瑶!只有她死,自己才会平安无事。可是,他又实在下不了手,杀人偿命,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事,况且,这个女人对自己确实一往情深。
眼看着陈瑶的肚子一天天鼓了起来,逼着赵多下了最后的决心。无毒不丈夫,区区一个女人的胁迫,很可能让他变成一文不名的穷光蛋,对养尊处优惯了的赵多来说,这比死还难受。
杀死陈瑶的念头,像魔咒一样在大脑里挥之不去,赶走了仅存的一丝理智。他需要一个万全之策,使自己不会惹祸上身。
陈瑶每天下班回家,都喜欢静坐一会儿喝杯牛奶,然后洗澡。开始赵多想在这里面做文章:在牛奶里下大量安眠药,制造自杀的痕迹。但很快他觉得这样不妥,因为如果有人无缘无故的自杀,警方肯定会调查自杀原因,到时万一回答不慎,很容易便漏出蛛丝马迹。
赵多终于想出了好办法。
下午快四点钟时,赵多打了个电话给陈瑶的弟弟陈勇,说自己下班顺路买菜回去,让他晚上来自己家吃饭,俩人喝一杯。
他提前回到了家中,等到陈瑶下班时,赵多拿了个杯,然后当着她的面开了瓶牛奶给她倒了一杯,他这样做的原因是,他怕陈瑶上次喝完鸡汤差点儿流产后,会对自己不信任,如果自己再拿已经倒好的牛奶,说不定会引起她的怀疑。
所以,他当着陈瑶的面打开了着瓶牛奶。其实他在陈瑶回家之前,就已经把碾碎的两片安眠药放进了瓷杯里,用水溶化后,再把水蒸发掉,这样,药就紧紧的贴在了杯底。赵多故意把杯子倒过来使劲甩了一下,似乎是把杯子里的水甩出来,其实是做给陈瑶看,告诉她杯子里什么都没有。
果然,他的举动没有引起陈瑶怀疑。这段时间以来,赵多每次拿给她的食物,陈瑶都不怎么吃,总是拒绝赵多的好意,也怕影响两个人的关系,既然这次赵多当着自己的面这样做,她也就放心的接了过来,她却没想到,死神已经渐渐的走近了。
喝完了奶,她习惯的放了一浴缸水,脱衣躺了进去。她抚摩着已经隆起的小腹,想到里面是她和爱人的结晶,忍不住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现在,她感觉似乎特别疲劳,却根本不知道那是安眠药的作用,只是头脑晕沉沉的,很想睡一觉。
赵多紧张的等了十分钟,估摸着药效已经发作,他轻轻的敲响了浴室的门,没有动静,他拧开了门,看到陈瑶正赤身裸体的躺在浴缸里,已经沉睡过去。
看着那张漂亮的脸蛋,和无数次给自己带来欢乐的诱人胴体,他再一次犹豫了。
方案实施之后,他就是货真价实的杀人犯了,就算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自己也会永远生活在愧疚之中的引用中。况且,自己有什么资格剥夺别人的生命呢?就在他要打消想法,把陈瑶抱到床上时,又看到了陈瑶那已经有些鼓起的肚皮。赵多一咬牙,猛然转回身去,颤抖着拧开了煤气开关,然后随手闭上门走出了浴室。
稍微定了一下神,他下了楼,开着停在小区外面的车去了附近的商场。之所以没把车开进小区,是因为岗亭的停车系统里会显示出入记录。在商场门口,他弯腰捡了几张其他顾客丢弃的小票,仔细看了一下,留下了大概一个小时前打印出的一张,他走进商场,按照那张小票上的字样买了同样的物品。
快到家时,赵多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他想象着两种可能,一种是陈瑶已经煤气中毒变成了一具尸体,一种是她没有中毒,安眠药的药效过后,自己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不管哪种可能,都是他不敢也不愿意看到的。
果然,陈勇已经在他家门口等着了。赵多赶忙收起思绪,热情的打招呼:陈勇来了,怎么不进去呢?你姐姐还没回来吗?陈勇说我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门,大概我姐还没回来吧。赵多嘴里说:咦?这就奇怪了,明明她让我打电话叫你来吃饭,怎么自己不早回来呢?
赵多把手里的小票和一袋东西递给陈勇,说:“我刚下班就去买了这些东西,你看看合不合你口味。”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来开门。
陈勇低头看了一下,说:“无所谓,咱们还要什么菜,有酒就行了,呵呵……”
赵多似乎已经进入了自己导演的这场戏的角色,不停思索如何才能“顺理成章”的发现陈瑶的尸体。他边倒水边对陈勇说:“你去洗个手吧,我们先喝着,不等你姐了。”陈勇说我正想解手呢,说着匆忙起身向洗手间走去,全然没有注意到赵多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陈勇刚推开门,就“啊”的一声惊呼,连忙又把门用力带上。
赵多装作关切的问:“怎么了?”
陈勇脸红脖子粗,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我姐在洗澡。”
说着,他羞惭的快步溜到了客厅,去开电视机,借以掩饰自己的紧张,显然看到姐姐的裸体让他非常不安。
赵多知道,既然陈瑶现在还在浴缸里,那么她应该是一具尸体了!尽管他也非常恐惧,却还是忍不住为陈勇的样子感到暗暗好笑。他装模作样的走到浴室前,敲了敲门说:“你快点洗啊,陈勇已经来了,等着吃饭呢!”
浴室里没有人回答,赵多脸色凝重起来,回头说:怎么有点不对劲?陈勇也疑惑的向这边看,刚才姐姐好象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他刚才紧张之下用那么大的力气关门,就算睡着也被吵醒了。
不过,他怕再看到姐姐的身体,不好意思的对赵多说:“那你快进去看看呀,刚才我怎么好象闻到有煤气味呢?”
赵多推开门,一股煤气味扑鼻而来。
后面的事情不难想象,救护车把陈瑶拉到了市二人民医院,紧急抢救后,遗憾的宣布无力回天。鉴定结果为煤气中毒身亡,主治医师也就是陈瑶的前男友黄通,直接出具了死亡证明。
陈勇除了悲伤外,并未产生任何怀疑,他和赵多一起进的家门,也亲眼看到过赵多买的物品和小票,而且姐姐的尸体是他首先发现的,一切有什么好怀疑的呢?
赵多给了陈勇二十万,说是弥补陈瑶生前对自己的好,他不能让她走的不放心。对于赵多的慷慨,陈勇感激不已,把赵多当恩人一样看待。后来,他还来过几次探望赵多。
随着时间的推移,赵多渐渐平静下来,甚至他也逐渐开始觉得,陈瑶确实是死于煤气泄漏,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他已经不再感到内疚和惶恐,甚至还认为自己对陈瑶后事的处理非常大方得体。
不料事情过去了半年多了,现在却闹起了鬼。
难道,死去的陈瑶终于知道了自己的真实死因,现在追索来了?
自从发生了和陈瑶的事后,赵多再没有和其他女人同居到一起。只有在生理需要时,才把她们带回来过夜。在物质上,他不亏待女人,只是,在和她们接触的时候,赵多一直小心翼翼的,生怕哪个女人会再产生结婚的念头。
阿琪算是大半年来的特例,她那张扬美丽的外表下带有一份含蓄,既满足了赵多感官上的追求,同时也获得了征服良家女子的精神享受,这让压抑了很久的他再次迸发了热情。
得到阿琪身体后的日子里,赵多浑身充满了活力,似乎是营养丰富而缺水已久的盆景,兜头浇了一壶水后,立马旺盛的昂起了头。
出于女孩的矜持,阿琪并没有搬到赵多的家里来,跟他过朝夕相处的同居生活。虽然她时刻都想念这个野蛮攻入自己心扉的男人,盼望他能每分每秒都在自己眼前。
白天,每当赵多出现在公司里,看到全体员工对他毕恭毕敬的场景,而赵多那份淡然和自信,让阿琪感到说不出的自豪和甜蜜。
阿琪很清楚,赵多虽然现在与自己在一起,但在法律意义上,他终究是属于另一个女人的,也许他厌倦自己后,会再回到那个女人的怀抱。所以,她从不敢奢望赵多会给自己名分,但这已经够了,毕竟自己曾经拥有过这个散发着成熟魅力的男人。
她从不去纠缠赵多,赵多白天在公司时,两人会用QQ聊天,但到了晚上,如果赵多不主动找她,阿琪也从不打电话发信息追问。她怕如果两个人时刻腻在一起赵多会心烦。距离产生美,是感情能够保鲜的重要因素,这也是她不肯和赵多同居的原因。
赵多对这一点非常满意,他需要的就是一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女人。阿琪至少还未表现出陈瑶那样占据自己的倾向,这个年轻漂亮而又有点儿胆怯的女孩,既然愿意与自己保持这种关系,却不提任何要求,他自然高兴,虽然他现在越来越喜欢阿琪。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赵多应付完客户,醉醺醺的回到了家,摸索钥匙开门时,忽然又想起来前几天晚上浴室里的哭声。
头晕脑涨胆子也大,他一把拉上了防盗门,铁门碰到门框发出“哐”的一声巨响。
他打开灯,一边换鞋一边醉咧咧的笑骂起来:“去他妈的,这世界上哪来的鬼啊,要是我赵多能遇到个鬼,那还不发大财了?鬼可比十只大熊猫还值钱,我有那样的好运气吗?哈哈哈……”
话音未落,“咚”的一声从浴室里传了出来!
在安静的深夜,这响声几乎震破了赵多的耳膜。尤其是从传出过女人哭声的浴室里发出,更加令人恐怖!赵多脸色刷的全白了,酒也醒了七分,汗毛倒竖了起来!房间里空气似乎凝固了。
是老鼠?可浴室里根本没有吃的东西,如果有老鼠也应该是跑到厨房去才对。难道是小偷?正在行窃的时候听到开门声,躲进了洗手间?
赵多大气也不敢出,呆呆的立在当场半天没敢动。他越想越不对,如果是小偷,那他应该躲到有利于逃跑的地方啊!洗手间连窗户都安装了防盗网,如果被发现,岂不是一堵一个准?
而且,自己那天晚上明明很清楚的听到了叹气声和哭声,为什么阿琪就没有听见呢?难道真的是自己做了有违天理的事,现在报应来了?那晚两个人的时候,他没有感觉多少害怕,现在只有一个人,他陡然感到害怕起来。
他蹑手蹑脚进了门口边上的厨房里,把菜刀拿到手里。自己从来不做饭,这把刀具还是当时陈瑶为了在家做饭方便,特意买回来的厨具。赵多他掂了掂刀,却没有增加底气,反而冒出一种即将面对死亡的感觉。
他把刚脱掉的皮鞋又蹬在了脚上,这是为了等会儿能够拳打脚踢。为了壮胆,他一边往浴室挪动,一边伸手打开了客厅里所有的灯。
浴室门是半掩的,他没敢贸然把手伸进去开灯,但客厅的灯光清晰的照进浴室,可以看到里面没有东西,他这才大胆的开了灯,走了进去。
日光灯照射在墙壁白瓷砖上,使整个浴室白亮的有点异常,里面果然空无一物。赵多嘘出一口气,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就在他转身准备走出洗手间时,赵多眼角余光发现身体右侧有个影子猛的一闪。他头皮轰的炸了开来,来不及思考,右手猛的挥刀狂砍了过去。
“铛”的一声,一些碎屑溅到赵多脸上,手也震的生疼。他马上发现墙上的瓷砖被劈裂了,几块碎渣掉在了地下。
“他妈的,原来是自己的影子,老子好歹也是堂堂国家干部,竟然被自己的影子吓成这样!”他暗暗好笑,嘴上骂了一句,心里宽慰了许多。
话虽这么说,不研究一下这个恐怖的洗手间,赵多心里还是有点不塌实。毕竟,刚才他是清清楚楚的听到洗手间里发出了声音。
掀起马桶盖看了看,没有东西,趴在地下东瞧西看,只有几平方米大的洗手间连一根头发都让他过滤了,也没发现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他松了口气,提着刀要走出去的时候,情况出现了,天花上面又“咚”的一声!他触电一样定在了当场,想动却不敢动。过了几分钟,天花上再次传来轻微响声。赵多忽然想到,鬼魂应该害怕光亮,如果陈瑶的魂魄在洗手间的话,也只有可能躲藏在黑暗的天花上面。
他借着酒意,忽然就产生这么一个念头:如果你陈瑶是来找我索命的,害怕也没用,我赵多既然能要你的命,也就能让你魂飞魄散。
赵多走到客厅,抓起一把塑料凳子返了回来,他踩到凳子上站稳,右手紧握菜刀,用左手慢慢的伸向了天花扣板。虽然心里极度的恐惧,但是,该来的时候终于来了,该是见面的时候了!
他猛的往上一推天花板,一大团黑影从缝隙中漏了出来,砸到赵多肩膀上,又落到了地下,发出“吱吱”的声音,往客厅窜去。赵多“啊”的一声,被惊的从凳子上摔到了地下,这才发现,原来在天花上弄出声音的,竟然是一只大老鼠。
赵多恼恨的爬了起来,骂骂咧咧的从冰箱拿了罐冰镇啤酒压惊。边喝边骂自己:赵多你好歹也是个总经理,白天在公司吆五喝六,晚上回家被一只老鼠差点儿吓出神经病来,要是让人知道了,不把大牙给笑掉才怪!
又喝了两罐啤酒,本来不清醒的大脑更加混沌起来。他摇摇晃晃的关上了客厅和浴室的灯,走进了卧室,疲惫的连衣服都没有脱,就倒在了床上。
在迷迷糊糊之间,他感觉到卧室门被推开了。一个浑身乌黑的女人出现在门口,浑身还散发出一股腐烂的气息。然后慢慢向床头走过来。
赵多恐惧的望着她,拼命的想坐起来,却绝望的发现怎么用力,自己的双手也无法撑起身体。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走到自己身边,附下身看着,眼里、鼻子和嘴巴里还有血丝流了出来,她忽然狞笑起来,双手掐向了自己的脖子。
赵多“啊”的大叫一声,恐惧之中忽然浑身有了力气,拼命的去推那个女人,身子也猛然坐了起来。
原来是个恐怖的梦,梦到陈瑶腐烂的尸体来杀自己!他长嘘一口气,却忽然在黑暗中发现卧室的门真的打开了。
恐惧再一次袭来!这注定是个充满邪气的夜晚。
赵多从来没有开着卧室门睡觉的习惯,他很希望自己根本就是忘记了关门。但是,虽然他喝了不少酒,却还清楚的记得自己是闭上了卧室的门,并且反锁了。而现在,门居然是打开的。
他连忙拧开床头灯,时间显示零点十五分。过去赵多常听老人们说,半夜里是阴气最重的时候,鬼魂最容易出现。现在做这样的噩梦,难道是受了鬼魂的影响,在大脑混沌的时候被鬼魂侵入到自己的思维中?呆呆的坐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只好穿上拖鞋,下床去关卧室门。
手刚刚搭到门把手上,一阵隐约哭声蓦的从黑暗中清晰的传了过来,又是从浴室发出来的!赵多使劲掐了一下手,一阵巨痛,这次不是做梦!重重敲击着耳膜的女人哭声,再次出现在浴室里!
这可是第二次听到哭声了,刚刚被掐时的疼痛,证明这不是幻觉。
难道是陈瑶的鬼魂先侵入梦中唤醒自己,然后再把自己引诱到洗手间去?她到底是什么目的?
白天工作的压力和这几天的诡异遭遇,让赵多彻底崩溃了。他扑到客厅的阳台上,扯着嗓子哭喊起来:“鬼啊……救命啊,快来人啊!有鬼啊……”
深夜的喊叫声格外刺耳。小区内寥寥几户住家的房间纷纷亮起了灯,还有人穿着睡衣拖鞋跑到阳台上张望,大家惊慌的猜测着在这个平时就充满诡异传闻的豪华小区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恐怖事。
几分钟时间不到,门铃响了。有人一边砸门,一边喊着:“开门开门,发生了什么事?”
是保安来了。
赵多这才仓皇从阳台直冲门口窜去,甚至收身不及,狠狠的撞到了门上!
他手忙脚乱的打开门,几个保安冲了进来。赵多紧紧拉住最前面那个队长模样的人的胳膊,惊恐的哭喊着:“有鬼,有鬼,洗手间里有鬼!”
保安似乎对本小区发生这样的事并不稀奇,而且几个人在一起,并没有多少恐惧,他们一扬手里的橡胶棍,马上冲向洗手间。
不一会儿,几个人又莫名其妙的返回了客厅,保安队长纳闷的说:“先生,我们在洗手间看过了,里面什么也没有,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多惊魂未定的摇着头:“不可能,我已经两次听到洗手间里的哭声了,我听的很清楚,是有人在哭,绝对不会弄错的!”
保安队长有些不耐烦的说:“老板啊,我拜托您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这样会砸我们饭碗的!砸了饭碗也没关系,可要是其他业主也以为我们小区真闹鬼,消息传出去,那麻烦可就大了!”
忽然,有个保安深深的嗅了一下,说:先生,您喝醉酒了吧,怎么这么大酒味?其他几个人也走过来嗅个不停,然后说,这位先生可能喝醉了。队长客气的对赵多说:“先生您喝醉了吧,你看洗手间什么异常也没有,要不您早点休息吧?我们先回去了,明天还上班呢!”话说间,其他几人已经向门口走去。
赵多激动的抓住队长的衣服不放:“不要啊兄弟,我求你们千万不要走,帮帮我吧!我家里真的有鬼,你看我像是在骗人吗?你们不能走啊!你们走了,鬼就会要我的命,我会报答你们,行不行?我求你了!”说着满脸期待的望着他。
队长听他这样说,倒也不好意思一走了之:“那这样吧,我们再检查一下,要是没什么情况,我们可真没办法了。”
一会儿功夫,几个保安把赵多家搜了个底朝天,床底下、衣柜、阳台,甚至连冰箱都打开看过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队长说:“你看,整个房间都翻遍了,什么东西也没有,我们可真的该走了,您安心休息吧!”说罢扭头招呼几个保安:“没事了,我们走!”几个人跟着就往外走。
赵多全然没有了往日在保安面前的派头,他死死拉着队长的衣服不放,也跟着往门外走:“我今晚就跟着你们了,我家真的有鬼,鬼是不会让你们看到的!我不能在家里呆着,否则我会死的。”
队长无奈的看了他半天,跟一个保安班长说:“要不这样吧,你先带他去岗亭,让值班的看着他,等他清醒了再送他回来,要是出个什么事,我们也担当不起。”
赵多说:“好好好,我就跟着你们,你们到哪我就跟到哪。”
赵多醒过来的时候,是躺在保安值班岗亭的沙发上。刺眼的阳光穿透岗亭的玻璃墙,照的他眼睛发花。值班保安见他醒了,站起来笑嘻嘻的说:您是赵先生吧,昨天您喝醉了酒,大喊大叫的,搞的我们也不得安宁哦!
赵多看了看岗亭外面,艳阳高照,哪里像会有鬼的样子?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也觉得自己昨晚确实有些荒唐,不好意思的说:“唉,昨晚我是真喝醉了,太麻烦你们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钱夹,抽出几张百元钞票:“来来来,昨晚辛苦你们了,真不好意思,拿去买包烟抽。
那保安连忙推让:“别别别,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怎么能让您破费!”最后看赵多一脸诚恳,确实由衷想表示谢意,才感激的接了过来。
灿烂的阳光照射下来,也驱散了赵多心头的阴影,昨夜的遭遇恍然就像一场噩梦,赵多不得不认为可能是自己这几天劳累所致,加上醉酒,以至产生了幻觉。
他从保安岗亭直接去了A栋的公司,员工早都到齐了,大家都盯着赵多看,显然很好奇总经理怎么会蓬头垢面精神如此萎靡。
赵多讪讪的走进自己办公室,把阿琪叫了进来,简单的安排了一下工作。现在阿琪已经兼任办公室主任了。
不等阿琪问他为什么会没精神,他已经拿起汽车钥匙下了楼。随后,他开车去了市人民医院。
给赵多做检查的医生就是黄通,陈瑶的上一任男朋友。
黄通戴着副大大的眼镜,看起来非常斯文,脸上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忧郁,削瘦的身材,身材看起来像个苗条的女人一样。
赵多暗暗在想,陈瑶怎么会跟他认识和交往。按照陈瑶的说法,黄通曾给她做过一次阑尾炎手术,又对她关心异常,两个人便这么相识了。
跟赵多在一起后,她虽然跟黄通断绝了感情上的关系,但并没有刻意躲避他,感情不成仁义在,做朋友还是可以的。只是黄通的纠缠让人有些不胜其烦,当时黄通居然为了每天能看到陈瑶,也租了中新小区19楼的一套房,跟着搬了过来。
从认识赵多后,不管有什么大病小痛,陈瑶都会让赵多陪着来找黄通,两人有意在黄通面前做出一副亲密的架势,刻意的表现着与赵多之间的恩爱,也是为了让他尽快死心,摆脱对自己的纠缠。
这样一幕,确实伤了黄通的心,他一开始有着很大的抵触情绪,对两人的光临显得不冷不热,时间长了,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了。
即使如此,他还是背地里给赵多打过几次电话,告诉赵多,陈瑶是个值得珍惜的女子,让赵多好好的待她,赵多自然是一口应允。
就连上次给陈瑶出具的死亡证明,都是经黄通之手。当时黄通显得非常难过,表情异常悲凉,面色发灰,陈瑶的死带走了他的牵挂,她再也没有机会明白自己对她的爱了。他狠狠的目光让赵多觉得一阵阵阴冷,弄的其他医生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什么黄医生会这么不喜欢这个人。
不过,既然是煤气中毒,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再说陈瑶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什么值得让黄通牵挂的人了。何况两个人还同住在一个小区里,再后来,两人的关系居然慢慢有所缓解了。
既然有这层关系,赵多自然就不用去排队挂号,便直接找到了黄通。黄通带他到耳鼻喉科做了一番检查,结果是听力两侧5米、视力0。9,身体的其他各项基本特征也都正常。
赵多问:“各项指标都正常,为什么我最近还总是做噩梦,甚至产生幻觉呢?”
黄通脸色凝重起来,沉思了半天才说:“看你的情况,一定有很大的压力在脑子里排解不出去,再加上劳累过度,才会出现这种情况。我给你开点镇定药物,你回去按时服用,注意休息,先观察再说吧。”说着表情怪异的看着赵多。
赵多被盯的难受,他的眼光似乎看穿了自己的肺腑,好象在怀疑出现这种病症的原因,便连忙掩饰说:“可能你说的对错,你看我这一天到晚都在忙,天天担惊受怕被人抢走生意,陪酒陪的几乎要胃溃疡,出现这种症状倒也正常,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没检查出什么毛病来,赵多明显的很失望。他宁愿自己是身体生病,才会精神不振、导致产生幻觉听到恐怖哭声。心里琢磨着,一边悻悻的拿着药出了诊室。
今天医院病人不多,安静的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更加冷清。赵多忽然就想到了陈瑶抢救时就是拉到了这里,又从这里把尸体送往火葬场的。
他心神不定的转过拐角,准备下楼梯,一团黑影在身后不远处闪了一下,赵多连忙转头去看时,走廊里却空空如也。赵多加快脚步往下走,到二楼拐弯时,他下意识的又回头一看,果然那团黑影又闪了一下,不见了。
刚刚想到陈瑶的尸体,身后就出现了影子。赵多心里一个激灵,刚平静了不到一个上午的心弦又绷了起来。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害怕之余,他倒是好奇起来,如果是陈瑶,她到底想怎么样?大不了就是要自己的命罢了,自己恐惧什么?他恼怒的想:妈的,今天你就是鬼,老子也要把你找出来。
赵多转身快步追到了三楼,长长的走廊里空无一人,一阵阴冷的风轻轻扑了过来,夹杂着死亡的味道,走廊两边的房间里,不知道多少人在这里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顿时失去了继续搜寻影子的勇气,忙返身跑下了楼。到了院子里,他这才有种从鬼门关逃了出来的感觉。
然而,就在开车返回公司的路上,赵多又觉得不正常了。
第六感告诉他,疾驶的车后似乎有什么东西阴魂不散的跟着他!他放慢车速,仔细的从反光镜里观察,却没看任何异常,一踩油门加速,那东西又跟了上来,虽然找不到确切答案,但知觉告诉他:这不是幻觉!
他原本打算回到中新大厦后,直接去A栋公司的,却鬼使神差的向住宅楼走去。
趁着白天,小区里人来人往,胆子也壮一些,他要回家好好检查一下,是不是房间里真有异常,还是自己这几天的确太累,才导致产生幻觉。
刚才在路上,也许是别的车辆跟在身后,才使自己产生了错觉。可奇怪的是,现在走进了小区,他还是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他原地转了一圈,却没看到一个人影,中新大厦除了上下班时间,平时就这么冷清。可是赵多分明感觉到,就在某处发觉不到的地方,有一双死神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像要把他刺穿。赵多虽然不确定在什么位置,但这种感觉却很真实。
赵多感到了害怕又夹杂一丝刺激,因为他现在面临的是很邪的事,是一般人从来不敢想象的。
踏进大堂,原本住户稀少的住宅楼里更是没有一个人影,连电梯都处于等待状态,大厦管理处因为住户非常少,为了节省成本,平时将灯光调到近乎昏暗的状态,更显得阴森森的。赵多的心忽然仿佛被揪了起来。
一出了电梯,走向他住的20A房,赵多心里的恐惧就开始莫名其妙的放大,似乎人正被慢慢的推向死亡的边缘。
为了使自己不至于崩溃,他像上次一样,连鞋都没有脱,直接从厨房里拿了把菜刀在手上。
客厅里一切正常,接下来要检查的地方是首先就是浴室。
刚走到客厅中间,赵多就发出“啊”的叫了起来,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下,菜刀也跌了出去。他爬着去摸菜刀,却发现腿和胳膊连让自己挪动一米的力气都没有。
什么东西能让一个大男人惊吓成这个样子?
他看到,在洗手间到主卧室的走道上,有两排精致的血脚印,从浴室走了出来,又进了卧室。那是一对女人的脚丫,形状小巧,光着脚,从浴室一步步走向了卧室,留下两排清晰的血脚印。
脚印只有两排,只有去的却没有返回,这说明陈瑶的鬼魂现在应该还在卧室里。怪不得昨晚子时阴气最盛的时候,卧室门竟然被打了开来,看来昨晚陈瑶确实进入了自己的房间,却不知为什么没有伤害自己。
赵多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把菜刀重新抓到手里,扶着沙发站了起来。腿刚能支撑起身体,他就摇晃着跑出了房门,在电梯间里掏出了手机。陈瑶的鬼魂已经从出了浴室,可以在房间内活动了,除了报警,还有什么东西能救自己?
“110”三个数字按下去,将要接通的时候,他犹豫了。
接通了这个电话,谋害陈瑶的事就要全部供出来,接受法律的制裁。这样的话,他虽然不是被陈瑶直接复仇要了命,却也达到了她的目的。难道,这就是陈瑶不断恐吓自己的目的?
既然报警也是个死,不报也是死,还不如去找个能人,自己说不定还有得救的可能。
想到这里,他壮着胆又进了房门。现在是白天,他也不是特别怕她会把自己怎么样。
赵多从阳台拿了条拖把,开始擦地面上的血迹。在拿拖把的时候,他注意到客厅往阳台的推拉门是关闭并反锁的,这就更加证明不是人为的从阳台翻到房间搞鬼的可能。赵多顾不得多想,手忙脚乱的擦着血迹。
除了血脚印,整个洗手间里没有什么其他异常,血脚印出现的地方是浴缸,跟着脚印一路擦过去,推开主卧室的门,他赫然发现脚印在卧室里围着床转了一圈,最后凭空消失了。
难道陈瑶的鬼魂现在已经在床上?还是躲在橱柜里?还是在墙角那棵粗大的发财树后面?他又察觉带了那股邪恶的眼神在看自己,吓的他匆匆绕床拖了一遍地板,便慌忙退到了客厅。
赵多原本打算吃过午饭后,下午去再李德家的,但现在不能往后拖了。死亡寸步不离,而且似乎越来越近。看来,陈瑶根本没有买他那二十万元的帐,给了她家人这么一大笔安家费,她的魂魄还在往死里逼自己。
李德是本市赫赫有名的风水大师,对阴阳风水之事颇有研究。
前不久本市刚上任的某局长前来拜访他,告辞时,李德也跟着走到了院子里,局长说着“李大师请留步”的话,一回身却发现李德提着水壶给盆景浇起了水,让那个局长好没面子。李德的声望也因此而更高,没有一些真本事,能端得起这个架子吗?
李德家是个独门小院,院子里满栽的绿色植物中,竟没有一株会开花的,全是生命力很强的仙人掌、万年青什么的,在院子的东边,还搭了一架葡萄,看起来格外幽静,真是个清修的好地方。赵多情不自禁产生了敬畏之情。
两瓶茅台酒四条中华烟,外加一个厚厚的红包,这是他孝敬给李大师的礼物。
李德面无表情,坐在藤椅上动都没动,既不热情也不冷漠。赵多没有觉得任何不妥,反而松了一口长气。若是李德满面笑容相迎,他反而不塌实。
等赵多在对面坐下,李德忽然睁开了眼,就像一道寒光射到了赵多脸上,他仔细扫描了一会儿,淡淡的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而来了。”
赵多吃了一惊,连忙说:“李大师真是厉害,我就是来恳请您指点的。”
李德摇着一把木柄扇子,煞有介事的说:“看你气色,是最近被邪物缠上了身,而且如果我没猜的话,这事跟你房子有关。”
赵多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您您……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李德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这些东西,都在你面相上带着的,你不会以为我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吧?”
其实,这些都是模棱两可的话,大凡上李德门的人,不外乎风水、运气之类,再者,没有人不住房子,只要赵多顺着他的话再吐露一点儿,李德自然就能把他的来意揣摩个八九不离十。
果然,赵多急不可待了:“大师您真说着了,我现在住的那房子好象有些不干净,也不知道以前的房东做过什么事,反正老是有怪异的事发生。”
“你说说看,都发生过什么事?”
赵多从口袋摸出烟,先用发抖的手递一支给李德,李德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抽烟。赵多这才自己点上,狠狠吸了几口,颤着嗓子说:“不瞒大师您,前两天,在我家的浴室里,我好象听到有人在哭,本来以为是自己劳累过度产生的幻觉,可今天又在房间里发现了两行血脚印,您说……这到底是怎么回儿事呢……”
李德微闭的眼睛猛的睁了开来,脸色有些发红,显然这个问题让他感到非常有挑战性。
“来我这里的人,不外乎是看风水、测命运,以此来改善自己的财运、官运,像你这种情况,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看来事情很麻烦!”李德在卖关子。
“要是一般的事,谁敢来打扰您老人家,就是没办法了才来找您的!”
“听你如此说来,这套房子里真是不简单啊!除了中新大厦,我还没听说过哪里发生过这样的事!”李德果然厉害,有意拿出众所周知风水不好的中新大厦来作比喻。
对于正陷入其中的人来说,只要有一丝能扯上边的东西,当事者都会不自觉的与自己的遭遇联系起来。果然赵多一下便掉进了圈套:“哎呀妈呀……您老真是个活神仙啊,怪不得在咱们市没有人不知道您呢!才听我说几句话,就知道我住哪里,真是神了……”他激动的不停搓手,看来李大师这名气不是虚得的。
李德却没有丝毫得意的表情,他越是深藏不露,赵多越认为他道行不浅。
“大师,这下就全凭您帮忙了,您帮我测一测,看看哪个方位楼盘的风水比较好,我赶紧换套房子搬过去,不避开这个东西转不了运啊!”
李德微微叹了口气:“说实话,我潜心研究风水学三十多年,对鬼神方面的东西知道的倒不太多,也从来没有遇到过房子里发出哭声这样的怪事。按理说,阴阳两界相隔,在空间上是重叠并存、但又互不影响的,我们人类感觉不到异类的存在,你说能听到奇异的哭声,除非它跟你有很深的渊源。你能否说说,在这个房间里以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如果不知道真相,我也没有相应的化解办法。”说完,他似乎深有含意的望着赵多。
赵多愣了一下,说:“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我也不太知道,我住的这房子是买的二手房,不过好象听说以前的房东跟她老婆发生过什么争执,后来他老婆就死了,具体细节我不清楚。其实我也不信这些,没觉得有什么不吉利的,所以当时就买了下来。这样说来,难道是那女人有什么冤屈不成?”他把自己的经历全编成了故事,推给了上一个房东。
李德说:“这就对了嘛,怎么会有无缘无故的怪事呢?凡事必有理由嘛!我可以肯定的这么说,这个女人必定有什么冤屈,而且如果处理不好,肯定很难收场!”
赵多猛然打了几个冷颤,心里透出一股冰凉的寒意。难道自己真的就这么被缠上了吗?
抱着侥幸的想法,他说:“多谢大师您的指点,我从今天就住到宾馆去,然后赶紧买套新房子,躲的远远的。”
李德说:“当然不行,虽然说冤有头债有主,但既然邪物缠上了你,又何止是换套房子可以解决的?”赵多问:“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您不是说冤有头债有主吗?她怎么又会缠上我?”
“你既然来我这里,我想你应该不会觉得阴阳之事是荒唐的,科学自然有科学的道理,科学解释不了
的东西,未必就是不科学的。”李德端起茶啜了一口,“我就给你简单讲一下吧。人活着的时候有思想,这思想就是所谓的元神,它是依附身体而存在的,如果身体死亡了,元神也就失去了依附而渐渐消散,你明白吗?”
看到赵多听的入了神,李德微微一笑,继续说:“比如说,一个人死后,亲属都会给他过头七,一般情况下,头七就是死者的元神最后一次试图回到他的肉体,如果回不来,那它就失去了可依附的物质,也就该彻底消失了。除非,死者在生前有重大冤屈,那它的思想就会形成一股超自然的能量,使元神凝聚不散,这就是我们常说的鬼魂。阴阳两界在同一个时间和空间里,是重叠并存的,只是阴和阳是不同的两种物质,两者之间一般互相感应不到。只有极少数阴界的元神和阳界物质能够互相感应,能觉察到对方的存在。这也就是说,同一群人中,或许只有其中一人能看到阴界的东西,所以说有人相信这世界上有鬼,有人就不相信,但是能看见鬼的人还是少数,所以往往会被其他人当成精神病。”
赵多越听越怕,心想:怪不得这几天怎么不正常呢,果然是有脏东西!
正在走神,李德拍了一下赵多的肩膀,吓的他“啊”了一声,赶忙讪讪的道:“我是觉得您说的太有道理了,一下子入了迷,不好意思啊!您的意思是不是说,那个房东未必能看到他老婆的灵魂,而我恰好就是能看到的人呢?”他心里暗暗在想,看来只能借用这个无辜的房东名义,请李大师帮自己驱邪了。
李德说:“从你的情况看来,恐怕是这样的,但我也不太明白她怎么会单单找上你!”
赵多强压内心的惊恐:“看来这事真的麻烦了,这个房东把房子卖给我就什么都不管了,我也懒得找他,还是请您帮我想个法子解决算了,您就是我的恩人,我会好好感谢您的!”
李德忙接口说:“千万不用客气,既然做这行,遇到了也不能不管。在我看来,这件事有两个解决办法,还要你自己选择。”
听到有解决的办法,赵多马上松了一口气:“您快说来听听,有哪两种办法?”
“第一个办法是降伏邪物,用科学的说法,就是消灭那个凝聚不散的元神,使两个不同物质空间的东西完全隔离,另一个办法就是化解恩怨,既然你能感觉到她的存在,恐怕也只有你能做一些事情来化解她的怨恨。这两种保你平安的法子,你自己选择吧。”
化解她的怨恨?假如李德说都是真的,看来只有自己给陈瑶抵命,才能化解她对自己的仇恨了。
心里这么想着,赵多嘴上说:“房东跟他老婆的事,我怎么化解啊?我总不能杀了房东给她抵命吧?看来只能用第一种方法了。”
赵多出门的时候,手里仍攥着个红包,不过与自己孝敬给李大师的不同,这个红包里面装的是李德的法力,几张黄梁纸符。李德告诉他,这些符经施加法力后,能使邪气退避三迟,足以保他高枕无忧。
赵多坐进车里,小心翼翼把红包放到公文包里,还用手轻轻拍了两下,心里念叨着:“就指望你的符了!”
果然,拿了符后,在回公司的路上,那团跟随了他近一天的影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虽然有了李德的符,但赵多心里还是忐忑不安。李德的名气确实很大,但想起煤气中毒死在浴缸里陈瑶,他就非常心虚。按理说在陈瑶的魂魄面前,他应该诚惶诚恐的忏悔,而他却去向李德求了驱邪符,也就想把矛盾激化。这道纸符能不能降伏冤气沉重的陈瑶,他实在没有把握,也不敢想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回到家,他把纸符在每个门上贴了一张,客厅和厨房也各贴一张,就连钱包里也放了一张随身携带,以保安全。
傍晚快下班时,赵多心里还是不塌实,他决定让阿琪陪自己过夜。毕竟房间里多一个人就多一分阳气,而且多少有个照应。
阿琪当然被蒙在鼓里。两个人在外面吃完饭,一进家门,她便娇滴滴的说:“赵哥,怎么这么久都不找我啊,我还以为你不想我呢!”
赵多故意作出一副色咪咪的表情:“我怎么会不想你呢?我一天想你25个小时呢!要不是这几天忙,天天晚上有应酬,早就叫你过来了!”说着抱住阿琪轻轻在她脖子上咬了一下。
阿琪呵呵笑着,娇嗔的把他推开。
忽然,她发现了贴在门上的符,忙问:“赵哥,你门上贴的是什么东西,怎么看起来怪怪的呢?”说着疑惑的望着赵多。
赵多忙解释说:“今年是我本命年嘛,有个朋友说本命年人的运气大多会不顺利,让我贴这些东西,本来我也不信这个,但朋友说有些东西说不清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说反正都是贴在自己家里,别人也看不见。”
阿琪这才“哦”了一声,对赵多说要去冲凉。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开了一瓶红酒喝了起来,阿琪撒着娇靠进了赵多身上。赵多暗自得意,看来她的身心被自己成功征服了。
看着娇媚的阿琪,赵多终于忍不住了,他扶着阿琪的小蛮腰,把整个人都托了起来,抱着向卧室走去,阿琪害羞的把头埋进了赵多怀里。
身边多一个人,果然胆子壮了不少。赵多兴致昂然的把阿琪压在身下,专心的做起前戏来。几分钟后,阿琪已经是娇喘连连,赵多见差不多了,从床头柜中摸出安全套,准备弯弓上马。
蓦然,他感觉身后有一道几乎穿透身体的冰冷眼神,死死的盯着床上,好象陈瑶不愿意看到这一幕,故意来坏好事了。赵多顿时疲软下来,一腔热情烟消云散。
阿琪本来闭着眼等赵多上岗,半天没听到动静,一看赵多正拿着避孕套在房间里东张西望的,好奇的问:“在干什么呢?傻呆呆的站在那里!”
赵多回过神来,掩饰着说好象看到地板上有只大老鼠跑过去了,说着,他一把扯下睡衣,赤裸裸的压到了阿琪身上。
阿琪的呻吟渐渐带动了赵多的情绪。虽然他仍能感觉到身后的眼神,但总算能克制着不去回头看了。经过好一番努力,才让阿琪心满意足的昏睡过去。
赵多躺在床头靠背上,那道诡异的眼神已经不在了。奇怪了,虽然他看不到什么东西,却异常肯定的感觉刚才确实有东西在盯着自己,但为什么瞬间会凭空消失了呢?
他叹着气点上一支烟,扭头看了看时间,恰好零点,又是子时。
他庆幸今天去李德那里求了符,想起这几道符,赵多才稍稍松了口气,掐灭了烟头,关了台灯准备睡觉。
阿琪已经睡熟了,她一只手搭在赵多身上,脸上一副幸福满足的表情,样子非常惹人怜爱。赵多轻轻的亲了一下她的脸蛋,也准备躺下睡觉。
宽大的凸窗外,有一道黑影瞬间飘了过去,毫无防备的赵多被吓了一跳,连忙撑起身体探头去看,却又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是花了眼睛,还是又出现了幻觉,也或者是风把什么东西吹过了窗户?不管怎么样,不查看个究竟,心里总是不塌实。他穿上拖鞋,紧盯着窗户走了过去,生怕再看花眼。
隔着玻璃看窗外,确实什么都看不到,但是,赵多还是想仔细检查一下。他要打开窗户,确认窗外没有任何东西,否则今晚肯定睡不着。
就在他跪到宽大的窗台上,伸手去扭窗户把手时,一张恐怖的脸慢慢从窗户下方升了上来。
那张七窍流血的脸,对赵多来说再熟悉不过了——陈瑶,正静静的盯着自己。
“啊”的一声,赵多从窗台上跌了回来,一屁股坐在木地板上,浑身上下没有了丝毫力气,两条胳膊也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他靠着床沿大声的喘息,心脏“咚咚”的狂跳着,似乎要从腔子里蹦出来。
惊悚的叫声把阿琪从梦中惊醒过来,她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庸懒的问:“赵哥你干吗呢,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刚说完,就发现了坐在地上发抖的赵多,忙从床上坐了起来。
赵多嘴唇都在哆嗦,手脚并用爬到了床上,紧紧的靠着阿琪:“我刚才看到鬼了!就在窗户外面!”
阿琪虽然早就对赵多死心塌地,被爱情迷惑了心窍,却还不至于相信世界上会有鬼,她“嗤”的笑了一声,说:“刚才也没喝多少酒啊,你怎么就醉了?没事吧你?”
赵多说:“我没有喝醉,我很清醒,要不信你去窗户边上看一下,看看窗外到底有什么东西?”恐惧已经让他顾不得考虑要在阿琪面前隐瞒什么。
阿琪老大不乐意的走到窗户边,趴在玻璃上看了看,说:“什么也没有啊?你到底怎么了?觉得你这几天就怪怪的不正常。”
赵多惊恐的争辩:“我发誓,刚才我确实看到外面有东西在晃动,好象趴在窗户上往房间里面看!”
阿琪被他说的猛然打了个冷颤,不过很快又恼怒了:“你到底要干什么啊,你觉得编这些东西来吓我有意思吗?你不想我来你这里,可以明说嘛!就算窗外有东西,你怎么知道不是楼上的住户丢了纸张什么的东西下去,在窗外晃了一下呢?”说着恨恨的靠着床头半躺下,抱个枕头生起气来。
本来今晚赵多没有表现出对自己炽热如火的热情,已经让她有点不开心,半夜里又忽然大叫有鬼,难道他想找理由故意恐吓自己,让自己离开吗?
以前她可是听公司的人说过赵多的不少风流韵事,不想跟他走的太近,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免疫力如此低落,让赵多轻易就攻破了防线。
恋爱中的女孩总是多疑,她实在想不明白赵多今天这样对自己有什么原因和目的。
赵多见阿琪生气了,无奈的从床上溜了下来。他亲眼看到阿琪刚刚把脑袋伸到窗户外面去查看,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才壮起了胆子,一步步挪到窗户边上,再次将脑袋伸出窗外看了一番,的确是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因为自己心中有鬼,才会看到脏东西、接二连三把原本正常的变幻成了虚无、恐怖的鬼魂?还是由于最近总是忍不住去想陈瑶死时那张脸的原因,才会致使草木皆兵,连外面飘落的一纸张也幻想成了陈瑶的鬼魂。
可是,刚才窗外的脸是自己亲眼看见的,就像昨天晚上洗手间的哭声一样,是亲耳听到的,是那么真实的感觉。难道自己现在是做梦吗?
幸好阿琪背对着自己,看不到他因为紧张而剧烈起伏的胸膛。陈瑶死了这么久,自己从来没有过这种幻觉,而现在却几乎天天都有。难道是……阿琪的出现惹怒了陈瑶?第一次听到哭声,就是阿琪第一次跟自己回家的时候。
看来,要让阿琪尽快离开才行,否则这样突如其来的恐吓,早晚会让自己心跳过速死亡不可。
也许阿琪的离开,才会让愤怒的陈瑶平静下来。赵多拿定心意,心里塌实了一点儿。毕竟活人惹得起,死人他可惹不起。
他轻轻的碰了一下阿琪,阿琪还在生闷气,晃了一下肩膀,表示抗议。
赵多只好干咳一声,开了口:“阿琪,还在生气呢?真对不起,可能这段时间压力太大,自己情绪不太好吧,要不这段时间你就先不要过我这边了?等想你了我就去找你,好不好?”
这话说的真没水平,话一出口,赵多都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
果然,阿琪听了以后,两个肩膀很快颤抖起来,看样子是在伤心的抽泣。
按照正常的发展,两人现在本该是最甜蜜的时刻。刚捅破了那层纸,将自己青春白嫩的身体奉献给了赵多,他应该对自己无限疼爱才对,谁知正当柔情蜜意无限憧憬的时刻,他却开口让自己走,这不是把自己当成呼来喝去的妓女了吗?
赵多也不知道再说什么来安慰她,怕房间里那个无影无踪但又时刻存在的陈瑶听了会更加恼怒,只好用力拍了拍阿琪,她却哭的更伤心了。
幸好房间里每个门上都贴了法符,虽然现在还无法确定能否对陈瑶的冤魂产生作用,但有总比没有好,也许刚才陈瑶出现在窗外,就是符的法力起了作用,使她不敢再在房间里流窜。
赵多不安的胡思乱想着,两眼睁的很大。直到快到天亮,外面传来了小区清洁工开始扫地的声音,他才困倦的睡了过去。
李德曾告诉赵多,鬼魂其实也是怕人的,因为人身上有阳气,会侵蚀阴界的元神。
所以,他认为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想办法增加家里的人气,人气就是阳气,赵多是这么认为的。
阿琪由于跟自己的关系特殊,是绝不能再来自己家了,他可不想让阿琪受到陈瑶的伤害。公司的其他几个女孩倒是挺合适的人选,陈瑶是鬼魂,她应该明白那些女孩跟自己没有关系,不会因为嫉恨而伤害她们。
赵多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阿琪早就起床走了,不知道昨晚她有没有再睡着过。
他有些内疚的叹了口气,洗漱一番,也到了公司。
阿琪果然已经在公司了,正在吃早餐,双手捧着一块饼干低着头啃,像只惹人怜爱的小松鼠。
赵多走进来,员工们都纷纷向他问好,惟独她头都没抬,但看得出她努力克制着不让眼泪流出来。赵多心里也内疚,连忙闪进了总经理室。
思索了一下,他用电脑打了一份通知,让文员贴到了公共办公区的通知栏里。
通知内容是:近期公司业绩急剧上升,与各位员工的努力分不开,为加强领导和员工的交流,也为了能让员工节省开销,同时也便于工作,他欢迎有需要的员工,免费搬到他家里同住,算是给员工的一项福利。
反正三房两厅的房间,他也只是住一间卧室。现在多几个女孩子做伴,平时的卫生都有人打扫了,也不会那么无聊寂寞。当然,凡事有利就有弊,人多以后,赵多就不能再独自享受清净的空间了,想偷吃腥味恐怕也不方便了,不过,这些对保命来说,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好奇心最强的阿芝第一个跑了过去,把通知大声念了一遍。
平时呆在办公室办公的主要就是几个女孩子,她们对平易近人的赵多也很有好感,听到这个消息,都忍不住欢呼雀跃起来。
的确,有免费的地方住,至少可以省下房租和交通费用,每月少支出六七百不成问题,而且跟赵多住在一起,应该可以经常有机会改善伙食、大饱口福了。
阿琪气的直翻白眼,脸色一会儿从红变白,又从白变黑:你赵多依仗自己有钱,就以为可以随便玩弄女性吗?
以前和陈瑶的事谁不知道?陈瑶死了也就算了,那时候赵多还不认识自己,也不计较了。可现在居然要自己以后不要再去他那里,却让公司的全部女孩都搬过去,想一网打尽,也太变态了吧!
变态、色狼、无耻、下流……,阿琪在一张白纸上写着这些词,恨不得搅尽脑汁把所有的词都用在赵多身上。写完,她又恨恨的用笔把白纸划烂。
阿芝她们问阿琪为什么不一起搬过去,阿琪黑着脸不理,弄的几个女孩莫名其妙。
除了阿琪,办公室的四个女孩每两人一间,赵多独居一间,一套房住了五个人。
几个女孩利用周末的空闲,把各自大包小兜的行李搬到了中新大厦B栋20A房,阿芝将行李放到地下,喘了口气,正准备收拾床铺,忽然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战,感觉一阵阴冷朝自己包围过来,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问另一个女孩阿萍:“我怎么忽然感觉有点儿冷?好象感觉这房间里怪怪的,你有没有感觉到?”
阿萍“嗤”的笑了一声:“你现在知道什么叫冷清了吧?中新大厦就叫冷清,要不怎么会让你感觉冷呢?”
阿芝这才将信将疑的开拾收拾东西。
房间里骤然添了四个人,顿时热闹起来,女孩子总有爱吵爱闹的天性,只要她们在家,总是弄的家里像开晚会一样。
随着人气的提升,赵多心情果然好了起来。
此后的一个星期里,再也没有怪异的事发生,看来李德的符和旺盛的人气,还是很有作用的,起码使得陈瑶不敢再出来放肆。
日子安稳了,赵多也就慢慢忘记了前段时间的事。他很庆幸自己的决定,而且每天有几个花一样的女孩在眼前晃来晃去,也挺饱眼福。
他开始对几个女孩留意起来,她们都是二十多岁,身材不错,面容也各有各的美丽,一回到家就嘻嘻哈哈闹成一团,甚至有时洗澡就只穿件内衣走来走去,并不因为赵多是老板而有所拘谨。
四个女孩换洗的内衣内裤,就像万国旗一样飘扬在阳台上,五颜六色的胸罩和蕾丝内裤,让赵多偶尔会看的热血沸腾、想入非非。
阿芝的胸罩是粉红色的,阿琳的底裤是黑色的,没过几天,赵多无意中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记的一清二楚了。
以前赵多不太喜欢看电视,但现在他每天只要没有应酬,都会坐在客厅里,表面上是看电视,心却溜进了浴室里。
几个漂亮的女孩穿着单薄的睡衣轮流出入洗刷,而且,由于几个女孩住在一起,只有一个男性,还是她们的老板,所以谁都没有丝毫戒心,甚至洗澡后连内衣都不穿,只穿着睡衣就到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赵多感到久违的欲火重新被激发了出来,一股莫名的躁动在身体里激荡。阿琪再也没有来过了,几个女孩搬过来,看来真的深深伤害了她,她认为赵多的目的,就是占她们的便宜。赵多叹了口气,索性不再去想她。
由于和老板的接触骤然增多,几个女孩时常会在办公室里嘻嘻哈哈谈论他,连一些生活上的琐事,也描绘的有滋有味,仿佛谁知道老板的琐事越多,谁在公司的地位就越高。
起初,赵多偶尔还会想一下阿琪,时间一长,阿琪的影子也就在几个女孩晃动的身影中渐渐淡化了。他最近的日子过的挺舒心,从轻松愉快的表情可以看的出来。
直到几天后的一个早上,阿琪主动走进了赵多的办公室,才让他的眉头重新皱了起来。
她将一份辞职表放到了赵多的桌子上,这让赵多感到很吃惊。说实话,不算他平时给阿琪的一些礼物,单薪水来说,阿琪所拿的薪水,也是南远市平均工资水平的三四倍,阿琪主动辞职,可见是下了好大的决心。
赵多忽然感到非常舍不得,阿琪也算的上是善解人意,而且姿色出众,尤其是两条白皙修长充满弹性的大腿,让赵多想起来都要咽口水。
但任凭赵多怎么挽留,询问她辞职的理由,她却什么都不说。惟有看赵多的复杂眼神中,包含了深情的留恋和被抛弃的愤怒。
她努力克制着,淡淡的说:“我想换个环境,即使工资待遇很低,能让自己开心起来就行了。麻烦您给我签字吧,否则财务那边结不了工资。”
口气很平淡,在赵多听来,却无疑是在两人之间划了一道很深的鸿沟,一下子竟然难以逾越。
他还想再解释,阿琪却转过了头去,垂手等着他签字。
男人的自尊让他除了签字,别无选择,即使心里再遗憾,也说不出挽留的话来。他重重的在辞职表上签下了“同意离职”几个字,字痕深深的印在了办公桌上。
看着阿琪惨然的转身离开,赵多忍不住张开了口,话却卡在了喉咙,怎么也吐不出来。
他想向她解释自己这么做的原因,但这种事说出来,又有谁会信呢?况且,这些事还是不让别人知道为好。
这天清晨,阿芝起床后,脸红红的,神色不宁的样子。
同屋的阿萍见状问:“你怎么了,脸蛋红红的?”说着伸手过来摸她的额头,阿芝却一下闪开了。
结果第二天早晨,阿萍的起床后,也红着脸,看到阿芝不好意思的样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被阿芝看到了眼里。
两个人对了一下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
办公室里,阿芝用QQ发了一句话给阿萍:“是赵总?”
阿萍回了个难过的表情,后面有一句话:“流氓!”
阿芝起初心里还有点儿甜蜜,毕竟赵多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如果对自己有好感,确实也值得自己兴奋了,却没想到他如此好色,刚半夜里摸完自己,接着又对阿萍下了手。
尽管心里在咒骂,她还是压制住那一股酸溜溜的滋味,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他怎么欺负你了?”
“我睡的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一只手按住了我的胸部,不停的捏我,我没敢睁眼,谁知他另一只手又伸到了我两条腿中间。”
“那你怎么不喊啊?真蠢!”
“我哪敢啊,他杀了我怎么办?而且他是老板啊!我只好假装翻了个身,把他的手甩开了。”
阿芝心里骂了一句:“小骚货,感情是摸的你很爽!”她却忘记了昨天夜里,那双手在她身上抚摩的时候,自己同样也没有作任何拒绝的反应。
“啊…………”,一声摄人心魂的尖叫在午夜响起,惊醒了睡在B栋20A的所有人。
赵多心里瞬间沉了下去。他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随手摸起床头早已准备好的钢管,去敲那间发出惊叫的房门,另一间房里的两个女孩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也穿着拖鞋跑了出来,想看个究竟。
好在房间里人多,大家倒没感觉多少害怕。
正当赵多敲不开门,准备撞门的时候,房门忽然打开了。
阿萍披头散发跑了出来,连鞋子都没穿,娇美的面孔也因为恐惧而变了形。她看到赵多,似乎稍稍愣了一下,便一头扎进了赵多怀里,缩成一团大哭起来!
赵多知道她肯定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也不好推开她,只好尴尬的拥着她到了客厅,坐在沙发上。
阿芝有点鄙夷的样子跟了过来,口中安慰着阿萍,手上却用力把她从赵多怀里拉出来,另两个女孩也围了过来,不过脸上都是莫名其妙的表情。
几个人围在客厅里,七嘴八舌的劝了很久,阿萍才渐渐停止了哭泣,开始镇静下来。
客厅里明亮的灯光和周围的几张熟悉的面孔,让她逐渐镇静下来。从她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大家终于听明白了:原来,阿萍的床在靠窗的位置,由于睡前喝了太多水,半夜就想解手,她朦朦胧胧的从床上坐起来,听到有轻微的敲窗声,开始她还以为什么东西被风吹打在窗户玻璃上,转过头去看时,一个七窍流血的女人脸也正从窗外往里面看,于是吓的当场尖叫起来!
说到这里,她惊恐的捂住了嘴巴,又哭了起来。
其他几个女孩明显不信的样子,尤其是阿芝,脸上甚至挂着一丝轻蔑的笑,心想你阿萍什么想法我不知道啊?想跑到赵多怀里,也用不着编出这么荒唐的借口吧!想归想,看到赵多一脸沉重的样子,她也不敢说什么。其他人见阿萍哭的这么厉害,碍于同事面子,也不好去谈什么无神论。
折腾了半夜,阿萍再也不肯回房间睡觉,最后,经过几个人轮番劝说,她才同意去另外两个女孩的房间里,跟其中的一个挤在了一张床上对付到天亮。
阿芝当然不愿意放着自己舒适的床不睡,跑过去跟她们挤在一起,还是坚持一个人回了房间。
第二天,阿萍就搬回了自己原来租住的地方,不管大家如何挽留,坚决不肯留下。而且,她还偷偷告诉另外两个女孩也赶紧搬出去,但她们一直都不信,更不舍得放弃这么舒适的免费住处,都是一笑了之。
赵多一到办公室,马上把门反锁,打电话给李德,诉说了昨晚发生的事。
李德笑道:“你找人增添人气是没错,错就错在你找的全是女人,这就犯了大忌。女人天生属阴,身上本来就带有阴气,这样反而可能会引来脏东西也说不定。”
赵多苦笑一声,费尽心思弄来了这几个女孩,为此还把阿琪逼的离开了自己,没想到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他心烦意乱的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直到接到一个客户的电话,才停止了转圈,拿起车钥匙出去了。
今天的客户是一个商场的采购部经理,跟赵多比较熟悉,打电话给他,其实无非就是想宰他一顿而已。
赵多也不小气,请他吃了一餐蛇宴,酒足饭饱后,接着又去了名流俱乐部玩乐。名流俱乐部的小姐确实档次很高,个个都是魔鬼身材和天使面孔,而且大胆活泼,把赵多和那客户撩拨的欲火难耐,不一会儿就被灌的迷三倒四了。
下班后,几个女孩子因为刚领了一笔不菲的奖金,约好了去买衣服,其中的阿芳来了月经,阿芝只好和另一个女孩去了。
因为家里只有她一个人,阿芳很随意的在房间里脱光了衣服,只穿拖鞋就走进了洗手间,打算洗完澡后就休息。
快要冲完的时候,阿芳不经意的发现,好象有一团黑影贴在了洗手间门的磨砂玻璃上,遮住了来自客厅的灯光。
她猛然一惊,条件反射的用浴巾遮住了敏感部位,却发现那团黑影一闪消失了。
阿芳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花了眼。她轻轻的把洗手间的门打开了一条缝,客厅里静悄悄的,根本没有人回来的样子。她这才松了口气,因为刚才冲凉的时候,她根本没带衣服,否则可要出洋相了。她裹着浴巾快速的跑进了房间,生怕赵多突然回来看到自己的模样,毕竟现在只有自己一个女孩子在家,如果真的这样遇上了,一定会尴尬万分。
关了房间门,阿芳这才扯下浴巾,光着苗条白皙的身子,弯腰整理床上摆放的乱七八糟的衣服。
一团影子悄悄的出现在阿芳的身后,慢慢的越靠越近。那根本不是人,而只是一团有着人形状的空气。阿芳浑然不觉,拿起一套睡衣往身上套。
衣服还没穿上,那团影子却贴到了阿芳的身后,向她伸出了双臂。
原本知道家里根本没有别人的阿芳,被后面突然圈上来的两条胳膊吓了一跳,等她发现那两条胳膊是透明的,只是隐约有形状时,不禁尖叫的一声,昏厥过去。
阿芝她们提着大包小包的衣服满载而归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阿芳并不在家,只有床上散落的衣物。
两个人嘻嘻哈哈的冲完凉,拿着新买的衣服穿上互相欣赏,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仍不见阿芳回来,这才各自打着哈欠回了房间。谁也不去想阿芳去了哪里,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谁都懒得打听。
阿芝很快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的似乎感觉门打开了一下,又很快关闭了。不知道怎么搞的,她头晕的厉害,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模糊中,好象赵多走到了她旁边,站在床边盯着自己看,口中还小声的喊叫“阿芝……阿芝……”
虽然脑袋很涨,阿芝潜意识却分析认为,阿萍今晚不在,现在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赵多终于按捺不住寂寞,半夜三更偷偷的溜进来了。
虽然她也感觉这样不太好,但赵多对她的吸引力,远远击破了自己应有的拘谨。她索性不再去费力的试图睁开眼睛。
那双手在黑暗中按住了阿芝那对坚挺的双峰,饥渴的揉了起来,揉了足有三分钟,又顺着阿芝的睡裤向下摸进去。
阿芝感觉到自己的衣物瞬间被剥的干干净净,接着一个沉重的身体压在了身上,迷糊中她知道,自己被赵多得手了。这并不是她的第一次,强烈的快感很快袭来,掩盖了被赵多轻易得手的失落。
天亮的时候,阿芝的脑袋还有些疼,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感冒了。想起昨天晚上的情形,她忍不住嘴角上带着一丝微笑。
另一间房的女孩早就起来了,边洗脸边嘟囔道:“昨天晚上赵总又不知道去哪里风流快活了,竟然一晚上没回来!”
阿芝心里纳闷的想,难道昨天晚上赵多回来的时候她没听到吗?不过,她没有接口,免得昨夜赵多进入自己房间的事露出马脚。
没想到那女孩又转过头来,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盯着阿芝说:“昨天晚上阿芳一夜没回来,你说会不会是赵总带她出去开房了?”
阿芝连忙附和着说:“应该有可能吧,要不她那么喜欢新衣服的人,为什么偏偏昨天晚上不‘方便’呢!等一下去公司问一下她就知道了。”
两人到公司时,赵多正伸着懒腰从总经理室端着杯子出来接水。不等阿芝打招呼,另一个女孩就打趣道:“赵总,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到公司了?”
赵多嘿嘿笑道:“昨天晚上跟一个客户在名流俱乐部玩到太晚了,怕半夜三更回去吵到你们睡觉,干脆就在办公室对付着睡了一会儿。我是不是很伟大啊?”说着,还扭头冲阿芝眨了眨眼。
阿芝微笑了一下,想着自己和这个充满魅力的男人之间有了一个共同秘密,心里甜的像吃了冰激凌。
“对了阿芝,你来我办公室一下。”赵多说完,一边喝着茶,走进了办公室。
阿芝紧张的跟了进去,虽然她现在很愿意跟赵多独处,但毕竟昨天晚上的事,让她还是有些难为情,似乎其他员工都在用异样的眼神盯着自己一样。
不等她继续胡思乱想下去,赵多已经从包里摸出一叠发票递了过来:“这是我昨天晚上消费的发票,麻烦等一下阿芳回来,你让她给我报销了。”
“什么……?”阿芝脸色忽然苍白了,“昨天晚上消费的发票?!”
赵多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怎么了?难道你们真的不相信我怕吵到你们,自己跑到办公室来睡的?”
阿芝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一样,机械的走出了总经理办公室,赵多盯着她的背影,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发票上的日期,确实是今天凌晨开出的。可是,如果赵多根本就没有回来,昨夜趴在自己身上又是谁呢?那绝不是一个春梦,因为那种痛快淋漓的余韵现在还没完全消褪。可是,现在看来,她确定自己被强奸了,而且强奸自己的是人是鬼,她一无所知,这是件荒唐的事。
她想起阿萍搬走时说过在窗户上看到七窍流血的脸,一阵凉意笼罩了全身,不由双腿发软,瘫在了椅子上。惊恐间,她似乎感觉一股阴气从下体侵入,蔓延到了全身。
半个上午过去了,阿芳仍然没有回来。阿芝心中的恐惧不断放大,她去了哪里?昨天晚上她一个人回去,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阿萍半夜尖叫的情景,不断在阿芝脑海里回放。
看来,房子里确实不干净,这样的地方,越早离开越好,她后悔没有早听阿萍的话。
来不及去向赵多说明情况了,她要趁着白天,赶紧把自己的东西先拿出来,等一会儿让朋友帮忙搬走。那些可都是她半年来买的不少喜欢的衣服,是无论如何不舍得丢弃的。
她拿着赵多分给她们的钥匙,连招呼都没打,就离开了办公室。
一走进这套原本在她们眼中豪华温馨的房子里,阿芝突然有种冷森森的感觉,似乎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想起昨晚糊里糊涂的被上了身,自己却不知是何物,更加心里发毛。本来已经快要闭上的防盗门,又被她拉了开来,房门大开,她至少不会什么感到那么害怕,尽管中新大厦的楼层里白天难得有人。阿芝来不及多想,直接奔进了卧室。
挂在衣架上的衣服来不及折叠,就直接和床上堆放的衣服一起被塞进了行李箱内,阿芝提起箱子便走。
快走到门口时,她想起还有一双拖鞋忘记了拿。前天晚上,阿芳的拖鞋坏了,正好自己有两双,于是借给了她一双,说是第二天买了新鞋就归还的,谁知阿芳竟然到现在没上班。
阿芝把行李箱放在门口,返身去了阿芳的房间去拿拖鞋。由于早上匆忙去上班,房间里乱糟糟的,但地上并没有拖鞋,阿芳应该不太可能穿着拖鞋一夜未回吧?阿芝心里想着,弯腰去床下摸,既然她不可能穿出去,那就是放在了床底了。
果然,她的手触到了一只鞋子,凭手感,阿芝知道那就是自己的拖鞋,因为鞋面上有一朵塑料花,形状大小都一样。鞋子被什么东西压着,用了点儿力气才抽出来,她又伸手去摸另一只。
鞋子没摸到,一阵凉意却顺着胳膊瞬间传了上来,阿芝好象感觉到自己手中抓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体!
她脑袋懵懵的,没有多想,便半跪下着探头向床底看去。
一只秀气的手!映入阿芝眼帘的,是一条手臂!
原来自己手中刚刚抓到的冰凉物体,就是这只手!阿芝条件反射的往后一倒,两只胳膊抱在胸前尖叫起来!同时猛然转身向门外冲去。她总算还能意识到,在这栋阴森森的大楼里,就算喊破嗓子,恐怕也没有人能听的见。
就在冲出卧室的一瞬间,阿芝感觉身后有只手向她抓来,只是刚触到自己的肩膀,便被向前的冲力甩开了。
阿芝心里更加恐惧,只是猛跑,却不敢回头看。那间卧室里本来没有人,这是她亲眼看到的。没想到,她发现床底的手后,一反应过来便转身逃跑,那只手还是如此迅速的搭上了自己的肩膀。
可见,这样的速度,根本不是人类能达到的。
说时迟那时快,她顾不得去想那只手的速度如何,强烈的恐惧激发出的本能促使阿芝只有拼命的向大门外逃。她跑出了房门,却不去按电梯,直接撞开了消防门沿着通道往下跑。并不是她认为自己跑步的速度能快过那只手,而是即使电梯就停在20楼,她也根本没有时间等待电梯开门。
出乎意料的是,身后好象并没有什么东西追上来。即使如此,已经崩溃的阿芝还是不敢回头,只是没命的跑,有几次踩错了台阶,差点儿摔下来,幸亏右手抓住了扶手,不至于从楼梯上摔下去。
20层的高楼,阿芝仅用了两分多钟便跑了下来。出了电梯厅,看到稀疏的行人,她双腿一软,瘫在了地面上,浑身再也没有半分力气。
看到有人披头散发的倒在地上,行人和大门口的保安连忙跑了过来,试图将阿芝扶起来。
极度的惊吓加上刚才冲刺耗尽了体力,阿芝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只是口中不停的重复着:“手、床底下有手……那只手在追我……”
中新大厦的公司本来就少,保安认出这个漂亮女孩是赵多公司的员工,连忙通知了赵多。
赵多忙带了老刘等几个办公室里仅有的男员工跑了下来。
一看到阿芝的样子,赵多就知道她受了惊吓。难道陈瑶又露面了?他顿时心里忐忑起来。
阿芝看到公司的几张熟悉面孔后,情绪稍微有点儿放松,恢复了的清醒了一些。她喃喃的对着赵多说:“阿芳失踪了……她的床底下有个死人,我看到了一只手……”
说着,她又缩成了一团,浑身抖了起来。
赵多来不及多想,对老刘等人说:“跟我走,去看看什么东西。”
看到阿芝发抖的样子,谁也不知道她看到的手到底是不是一具尸体,想起要在房间里找尸体,每个人心里都“怦怦”直跳。幸好是白天,又是几个男人一起,彼此的胆子也就壮了起来。
20A的门仍然开着,阿芝的箱子歪倒在门口,可以想象的出刚才她仓皇逃窜的情景。
几个男人你推我拥的来到了阿芳住的卧室门口,谁也不敢再往里走。虽然知道最多床底下是个死人,但想到要近距离看这个不知死因的人,都有些害怕。
见众人谁也不肯上前,老刘毕竟年纪大些,自告奋勇的说:“我先看看,你们就跟在我后面,别离我太远,要不我这心脏也受不了。”
他往前迈了几步,在离阿芳的床还有两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回头看看众人,果然大伙都在他身后不远处,这才壮着胆趴了下来,往床底下看去。
奇怪!虽然床底下光线不太好,但还是可以看得见,里面除了鞋盒子和几双鞋外,再也没有其他物品。他保持姿势不变,扭头往旁边的另一张床下看,也是如此。
听老刘说什么都没有,大家胆子都大了起来。经过一番折腾,差点儿没把赵多家翻个底朝天,也没发现任何异常东西。
于是有人便忍不住说:“阿芝是不是有精神病啊?要不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老刘也附和道:“是啊,要是真有死人,难道还能从大楼里瞬间变没了吗?我看阿芝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惟有赵多心知无比震惊,他知道阿芝看到的东西绝对不会有假,问题是,怎么可能短短几分钟就把一具尸体变没了呢?有这个能力的,只有陈瑶。
难道,陈瑶的鬼魂是想借几个女孩的手,来揭穿自己杀人凶手的真实面孔?如果这样,他也真的束手无策了。
原本李德说女人身上有阴气后,赵多还在发愁如何开口让她们搬出去,又觉得怎么说都不合适,他最怕别人背地里骂他,甚至都打算给每人发一笔租房补贴了。
这下可倒省了,不用开口,一个个都被陈瑶吓跑了。
下午下班时,跟阿芳同住一间的女孩,也在朋友的陪同下,拿走了自己所有的行李物品。
房间里只剩了赵多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沙发上,他似乎已经被这个世界所抛弃,而等待另一个世界的使者来把他带走。
隐约之间,洗手间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声又响了起来,赵多却实在没有胆量再去查看。
怎么办?报警?这么荒唐的事,警察会相信吗?再说,面对警察的询问,如果稍微有回答不圆满的地方,就有可能被猎狗般的警察嗅出异常,自己就是死路一条,成为警方立功的垫脚石。
其实,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赵多对死倒不再有多少恐惧。有句名言说的好: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赵多现在恐惧的是,如果自己真的按照一个冤魂的安排和诱导走向死亡,比枪毙自己要难受的多了。
按照李德的说法,冤魂既然缠上了自己,恐怕就算现在去住酒店,也逃脱不了脏东西的纠缠。他忽然感到了一个人远离家乡的凄凉,竟没有什么朋友可以帮助自己,那些酒肉客户,更不可能成为自己的依靠。
忽然,他想起了前几天晚上听到洗手间的哭声后,小区保安火速上来解救的情况,眼前突然一亮,顿时有了安慰,他拿起公文包便下了楼。
大门岗亭值班的保安,正巧就是那天陪伴他一晚上的李姓小伙。因为曾经拿过赵多不菲的喝茶钱,见到赵多格外热情:“呦,这不是赵总吗?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赵多自然不敢说为什么半夜里跑到岗亭去,只好说自己白天睡了一天,晚上睡不着了,所以过来找他们聊聊天。说着,他从皮包里掏出一条中华烟扔到了岗亭的桌子上:“烟你拿去抽。”
小李的眼都直了,平时他抽的都是五块一盒的白沙烟,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一天,他竟然也有了一整条属于自己的中华烟。小李顿时拘谨起来,拿了别人的东西,再随意说笑总是有些不自然。
他赶紧拉开抽屉找杯子,要给赵多倒水喝。
赵多说别倒水了,我去买饮料去。他出了岗亭,到附近的七一店买了一兜红牛回来,放在桌子上,说等会给值班的兄弟都分一分,大家都挺辛苦的。
小李直点头哈腰表示感谢,给赵多拿了张凳子坐下,闲聊起来。反正晚上值班也是无聊,也乐得有个人陪聊。
赵多是有身份的老板,又是自己的客户,小李自然不敢多说,都是赵多在问这问那:“你们待遇怎么样?工资有多少?”
“还行吧,1700一个月,还算不错。”
赵多吃了一惊:“这么多?据我所知,南远市都没有哪里的保安有这么高的工资了!这里管理费好象也不算贵啊,在南远算是中等吧?”
小李正要搭话,有个巡逻保安走进岗亭换对讲机电池,便连忙闭上了嘴巴。那巡逻保安跟赵多打了个招呼,换好电池就走了。
看着刚走出去的保安,赵多忽然问:“咱们小区里的保安怎么每人腰上都挂着条警棍?我在别的地方也很少看到人家配警棍的。”
小李刚才一句话没说出来,正憋的难受,一听赵多提的问题,马上来了精神:“是啊,我们不但晚上配备警棍,白天也随身带着的。要不谁敢上班啊?”
赵多心里“咯噔”一下,忙问:“为什么?是不是咱们这里治安特别乱?”
“我们这里是市中心区,治安又能乱到哪里去?刚才你还说我们工资高呢,就这个工资水平,都没有人愿意在这里干,上个星期,还刚刚有两个兄弟辞职走了呢!”
赵多看到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急道:“哎呀,你把我好奇心都挑起来了,又不说个明白,这不是折磨我吗?快说,改天我请你吃饭!”
小李把脑袋伸到岗亭外面扫了一圈,看到没人,才神秘兮兮的低声说:“我说了您可要保密哦!否则我铁定会被炒鱿鱼的。”
赵多拍着他肩膀说:“没事,你尽管说就是,我绝对给你保密,就算炒了你鱿鱼,也没关系。”
小李苦笑不得的说:“炒了我鱿鱼跟您是没关系啊,我家里几口人可要喝西北风了,还是不说了吧!”
赵多说:“我说了没关系就没关系,大不了我给你安排个比这更好的工作!”
“真的?那我可就说了?”
“说吧,快点!”
“听说咱们这小区里不干净,前段时间死了好几个人了,都是搬进来的时候挺好,没多久就精神失常了,好象受了什么刺激,我们私下里猜测,可能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在南远市,工作和生活压力这么大,精神失常也不奇怪啊,哪个小区没死过人?”赵多故意套他。
“您可别这么说!我们保安里面就有好几个人看到脏东西了。”
赵多感觉浑身冷飕飕的:“什么东西?”
“前几天有个同事在A栋楼上巡逻,走到12层那间发生火灾烧死过人的公司时,在一间贴着封条、外面还加挂了锁的房间里,看到有影子闪了一下,起初他没当回事,可后来晚上坐电梯,经常到了12楼电梯都会停下,好象有人在外面按了电梯,可又没人进来。他有一次实在感到太奇怪,就出了电梯到处找,什么也没找到,结果他隔着玻璃门往房间里瞅的时候,有个女人也从里面往外看,穿着一身白衣服,披散着头发,脸没有一点血色。那个同事当场吓的瘫在地上站不起来。还是用对讲机喊了人去,把他扶下来的,第二天就辞职回老家了。”
赵多听的头皮发麻,忙扭头四周看了一下,似乎怕自己身后也有东西。
“你说的是A栋?我看两栋楼好象都有不少楼层空着。”
“哪一栋都不好,还有个同事,上个月在小区庭院里巡逻,走到西北角时,听到绿化带里有人在哭,他想可能是哪个女业主失恋了,躲起来自己伤心呢,就偷偷的摸了过去,结果真看到一个挺时髦的女孩,坐在草丛上哭,也是一头长发盖住了脸,根本就看不清。他想起以前那个同事在楼上看到的脏东西,心里害怕,连忙悄悄退了几步,小声用对讲机喊了其他几个岗位的人火速过去支援,然后他一直盯着绿化丛,并没看到那女孩从里面出来。几个人到了进去找时,却什么都没了,甚至连草地也没留下任何坐过的痕迹,你说这吓不吓人!”小李绘声绘色的描述着。
赵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你在这里上班,亲眼见过没有?”
小李说:“我倒是没见过,我在大门口这个岗位,别人都羡慕的很呢,都想跟我换,我是打死也不同意!我可没那么大胆。”
赵多说:“既然你没亲眼见过,也许是别人故意编出来吓唬人的呢?”
“你不信啊,那个在庭院里看到鬼的同事现在正在巡逻呢,也幸亏他胆子大,现在还敢上班,要不你把他叫过来问问,不过我想他什么都不会说的,上次老总还特意找过他,让他绝对保密,否则我们这两栋楼哪还卖的出去啊!这些事,也就是我们保安队里的人知道。”
完了!赵多心想,这次可真是进鬼窝了!
难怪,自己虽不能说是菩萨心肠,待人一向也算宽厚,那几天却像鬼上身一样,忽然产生了要弄死陈瑶的念头,看来在这种地方,的确很容易被蛊惑了心窍。
由于小区住户实在太少,加上因为房子不好租售,管理费收取的不高,而保安工资开支又高,为了节省支出,一到晚上,管理处便把庭院的灯光熄灭一大半。
赵多望着岗亭外面,大街上路灯闪亮,行人稀少,而小区庭院里,黑蒙蒙一片,看不清十米之外的地方,怎么看都感觉这是一块墓地,不知多少魂魄正在里面游荡着。
赵多决定再去求助李德大师,陈瑶的魂魄越来越狂盛,几张纸符明显已经镇不住她了。
再次迈进李德家时,只有他一个人在家。
赵多“扑通”就跪在了李德面前:“大师,您救救我吧,再这样下去,我实在受不了了,生意快垮了,我也快没命了!”
李德也很关心赵多所遇到的情况,毕竟这种亲身经历亲眼所见的邪事,遇到的人太少了,足以刺激每个人的好奇心,更何况专注这一行几十年的李德。
听赵多叙述完这几天发生的事,李德也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显然事情的发展跟他的设想有极大的差别。
不少人找李德,有的是为了财运官运,有的是身体不好却查不出毛病,他会根据各人家不同的住宅方位和风水布局,重新作一下调整,比如吊灯不能装在床的正上方、床尾不能有镜子对着,洗手间的门是否与卧室对开等情况,或者根据当事人的生辰八字测算他什么年月什么时辰不宜做什么事。
不知是出于心理暗示的作用,还是冥冥之中,风水确实左右着人的运势,那些经李德指点过的人,运势不同程度的都有所改善,李德也因此收获了响亮的名声和丰厚的回报。
赵多的情况跟他们都不一样,亲眼见鬼,冤魂缠身,这是李德闻所未闻、近乎荒唐的事,却实实在在发生了。
其实,李德并没有对付鬼魂的经验,因此也没把握确保赵多平安无事,但他不能说自己解决不了。如果他这样的大师都解决不了,还有谁能拯救那些被脏物缠身的人呢?何况,李德的名声在南远已近乎妇孺皆知,如果过不了这道坎,不是明摆着砸自己招牌吗?
他闭着眼睛半天沉吟不语,赵多等的心急,又不好催促,只好搓着手在屋子里转圈,眼睛却一直瞅着李德,那架势看起来,似乎李德不想办法救他,他就赖在李德家住下了。
终于,李德睁开了眼,一副元神归位的样子,似乎刚才灵魂出窍去仙界讨教妙方去了。
“看来,我只有去你家看一下了。否则只凭猜测和经验来对付它,恐怕不能奏效。但有一点我必须先说明白,我研究的主要是风水学和相术,风水学主要是研究磁、气、势等对空间和人体的干扰,从而影响运势的一门科学。像斩妖除魔这样的事,我不是茅山道士,也不是半仙,恐怕未必能解决的了。”
赵多刚听李德说去他家时,非常振奋,听完后半句,又忐忑不安起来。
一走进中新大厦的大门,李德马上感觉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扑面而来。此时是上午十一点多,如此晴朗的天气,在中新大厦的庭院里却感受不到一丝阳光的温暖。
其实,当初楼盘设计者也是别有苦心,一方面因为这块地阴气旺盛,为了让每户的阳台都能见到阳光,所以两栋楼都建在了红线的南侧,另一个原因是北侧的马路对面有一座山水公园,这样看起来使庭院看起来更宽敞一些。如此以来,目的是达到了,不想两栋楼却齐刷刷的遮住了阳光,使得庭院内阴气更加旺盛,不能不说是个败笔。
南方六月份的天气,已经可以让人头上冒汗,而中新大厦的阴凉却硬是让李德打了个寒颤。他自言自语道:“真是闻名不如眼见啊,阴气这么重的地方,不出怪事才是真的怪事呢!”
看来李德对这种地方也十分忌惮,风水可以矫正,但也是有前提条件的。像如此恶劣的环境,恐怕法力再强,也难以逆天而行。
赵多毕恭毕敬的把李德请进了房间,赶忙去泡茶。李德却迫不及待的在房间里转了起来,赵多只得端着茶壶跟在后面,以便李德随时询问。
李德却一言不发,看完了一圈,这才面色沉重的返回客厅落座。
“李大师,怎么样?您看出什么来没有?”
“看出个大概。你这个浴室处于背阴面,洗手间本来就是秽气最容易积聚的地方,而且这个它的窗户也被包在楼体内部,空气不易流通,也给脏东西创造了寄宿的条件。”他顿了一下,忽然望着赵多:“我有预感,这套房子里的人命就出在浴室里。”
赵多正拿着茶壶往杯子里续茶,手一抖,茶水就洒在了茶几上,溅了一些到李德的裤腿上。李德果然厉害!
他支支吾吾道:“听那个房东好象提起过,说是他老婆在洗澡的时候煤气中毒,死在了浴室里。”说完,他的脸色变的煞白。
所有的举动,李德都看在眼里,却仍然不动声色,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许是盘算着怎么才能让死者的魂魄安心去转世投胎吧!
好长时间,两个人都不言语,李德不时端起茶杯喝一口,赵多则一支接一支的抽烟,借以掩盖心里的不安。
还是李德打破了沉默:“看来,这个死者不只是煤气中毒死的那么简单,似乎是有极大的怨恨,否则不会连驱邪符都镇不住它。如此看来,只能采取土办法,先顶一段时间了。”
赵多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忙问:“土办法?能行吗?”
李德说:“土办法,往往有的时候最管用,比如说盐,就是驱邪辟邪最管用的东西,还有一种是人人都知道的桃木,这可不是迷信传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但这些东西天然就能克制邪物,甚至比很多法器更有用。趁着现在正好午时,阳气最盛,我这就给你布置一下场面。”
说着,他把随身带来的百宝箱放到桌子上,就像是医生出诊用的医药箱。赵多看到里面有一摞纸符,一尊小型佛像,几个桃木雕刻,还有几个布包,其他的几件物品赵多不认识。
李德拿出两个布包,打开其中的一个说:“你看,这些盐出自青海盐湖,晶体粗大无杂质,是上等的辟邪物。我给你撒在房间容易窝藏污秽的角落位置,一定有用。”
说着,李德提着布包,把各个房间的角落包括床底下、阳台上,都撒了一些盐粒。又拿出一刀黄梁纸,在各个房间里烧了,口中还念念有词:天地皇皇,阴阳两条,阳走阳路,阴过阴桥……最后,把剩余纸钱全拿到洗手间烧了,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烟灰味。
返回客厅,他把剩下的大半袋盐放到桌子上,嘱咐道:“这些都给你留下,盐受潮后会溶化和散发,所以隔几天你就要检查补充。另外,这一袋是朱砂,也是邪魔鬼怪最忌讳的东西,你用红纸包一点盐和朱砂,随身携带,如果真遇上什么脏东西,抓一把打过去,应该可以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赵多正要开口致谢,李德又说:“这把桃木剑也一起给你吧,你把它挂在床头上,桃木驱百鬼,任何邪物都会避退一丈。”
说着,他从百宝箱里抽出一把二尺来长的桃木剑,递给赵多,原来这剑被其他物品压在了箱子的最底下,难怪刚才没有看到。
赵多恭恭敬敬接了过来,仔细的端详起来。这把剑看起来就像儿童玩具,只是剑身上刻了几行梵文。虽然看不懂什么意思,但握在手里,有一种塌实的感觉。
“那就先这样吧,我这就回去了,有什么情况你再找我,但愿你能逢凶化吉,平安无事。”李德站起来告辞。
“别别别,您先别走,再坐一会儿。”赵多忙把李德按在沙发上。他快步走进卧室,从床头的保险柜里拿出两摞大钞返回客厅,就往李德手里塞。
李德客气的推让:“千万别这么客气,这种事我本来也不能不管的,举手之劳,又何必弄的这么俗气呢!”
“这怎么是俗气?人总要生活花销对不对,这段时间一直让您费心,你不拿着我也过意不去啊!再说我还有问题向您请教呢!”说着,把钱硬塞了过去,李德半推半就,让赵多把钱放进了对襟褂的口袋里。
赵多又说:“恕我冒昧的问一句,刚才看您的意思,好象并没有施展手段消除那个东西,只是辟邪而已,我有点不太明白。”
李德点点头:“确实如此,我不妨告诉你,现在这里的邪气太重,我暂时还没办法消除它,而且这段时间,它会越来越重,你知道为什么吗?”
赵多惊恐的说:“为什么?”
李德说:“知道七月十四日是什么日子吗?”
赵多疑惑的摇了摇头。
“七月十四日是传统的鬼节,这一天,阴间会鬼门大开,所有冤屈的魂魄都被放出来寻找归宿,在此期间,鬼为最大,什么法器和法术的力量都要消弱三分。此消彼长,难啊!对了,我要提示你,七月十四日那天,你要特别注意,如果能平安的过了鬼节,我再进一步想办法,应该能够彻底把事情解决。”
“您是说,现在还不能把它怎么样?可是,谁知道能不能度过鬼节啊?我还是吉凶难料,对吗?”
“这个你不用太担心,只要你按时补充盐粒,虽然我不能绝对保证,但应该还是可以没事的。”
赵多快哭了。原来搞了半天,陈瑶的鬼魂还是完好的躲在洗手间里,而且七月十四日,阴气最盛的时候,就会出来要自己的命。
看到赵多紧张的样子,李德缓缓道:“你也不用太害怕,按常理来说,一般鬼是没有直接伤害人的能力的。通常情况下,它只是做出一些令人恐怖的事,让人产生幻觉,似乎它随时可以要你的命,因而让受害者因恐惧而自我摧残,最后吓死或者自杀。只要你明白这个道理,就能顶得过去。”
赵多这才把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心脏强压了回去。
他忽然心念一动,跟李德说:“大师,您不是会相面吗?能不能给我看一看,或许能看出点什么来吧?”
李德说:“你以为我没注意你的面相吗?说实话,你的面相还是很不错的,也算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按理说是大富大贵的命,可现在额头上透出黑气,注定近期有灾难,能不能过得了鬼节,我也不好说。你把左手伸出来我看看。”
赵多连忙把左手伸了过去,李德微眯着眼瞧了一下,轻轻的点了点头:“右手。”赵多赶紧又把右手伸到李德面前。
“左手主先天,右手主后天,你的左手生命线很长,可右手上的命运线却突然断了,后面显示杂乱不清,还真无法说出到底是为什么。”李德无奈的摇着头。
赵多奇怪的说:“手上几条线,能看的出什么东西来吗?”他似乎有些不信。
“那是当然,有句话说,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就是这个道理,不知道你是能不能理解,但是,从手纹能看出人的命运,这是不用怀疑的,其实手相学不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每个人都很容易研究懂。不过从你的手纹上,我实在无法清楚的预测你以后的事。从你额头上的那团乌气浓度来看,应该也就在七月中旬左右出事。”
“我额头上有黑气?我赶紧照镜子看看。”赵多吓的魂不附体。
果然,镜子里自己的额头上,似隐似现的被那么一层黑气笼罩,两只黑眼圈下面的眼袋鼓起来,好象挂了两个鱼蛋一样。
“对了,为了确保平安无事,我建议你找个人形影不离的做伴,一来增加阳气,二来也有个人照应,总会好一些。”
赵多沮丧的说:“现在谁还愿意跟我做伴啊?前几天我让公司的几个员工一起搬过来住,谁知没几天就被那混蛋东西的哭声给吓走了,现在连班都不来上了。”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说陈瑶的魂魄是“混蛋东西”,连忙闭上了嘴,恐惧的看了一眼洗手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做伴的人,最好是僧人或道士,他们身上有法力,走到哪里,鬼魂邪物都会退避,不过在南远市要找个正宗的出家人,难度太大了。不过还有一种人可以考虑,那就是杀猪匠,这种人身上积累了很重的杀气,寻常邪物见了也会避之不及,这就是我们所说的,神鬼怕恶人。”
听了这话,赵多心里才有了点底气。和尚不好找,找个杀猪的,还是问题不大。
“我明白了,谢谢大师指点。不过我还有个请求,您知道,这几天我这屋子里闹的厉害,虽然今天你给我设了防身物,可我心里还是不塌实,不是我不相信您,这屋子里半夜里实在是太吓人了。所以我想请您留下来住一个晚上,万一有什么东西,您也好趁机替我收拾了。明天我就去找人杀猪匠。”
李德似是极不愿意留下来,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正待推辞,看到赵多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又刚收取了他的大红包,不由叹了口气:“唉!也罢,我就住一晚上,也见识一下这个脏物的厉害。”
赵多大喜,赶紧收拾了一间客房给李德住。
吃过晚饭,赵多请李德入了客房休息,自己忐忑不安的也回了房间。
李德进卧室的时候,嘴里还在奇怪的嘀咕:“怪事,真是怪事,明明左手生命线很长,为什么右手的手纹却如此杂乱,中途还中断了呢?”
赵多想着李德的话,听他说自己生命线很长,似乎受到一点安慰。寿命长,也就啊说明自己阳寿未尽,那还怕什么呢?
他躺在床上,毫无困意,他甚至有些期盼陈瑶快点出来,趁着李德在这里,赶紧送她去轮回转世投胎,又有些担心陈瑶会现形把自己屈死的真相向李德诉说出来,禁不住辗转反侧。
秒针一圈圈从零时向一点钟转去,子时很快过完了,没有任何动静。
看来李德的名声真不是吹的,有他在这里,陈瑶果然不敢现形了。赵多思忖着,眼皮越来越沉,终于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早上七点半。赵多感觉浑身舒泰,好久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安稳觉了。他伸着懒腰出了卧室,却猛的吓了一跳,原来李德早就坐在客厅里了,一脸的憔悴,好象又老了十岁,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来自己安稳了,李德却辛苦了一夜。
赵多忙凑上前去,殷勤的问:“大师,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李德无奈的摇摇头,又点了点头:“是啊,这么多年没在外面过夜了,有些不习惯。再说你这房子里阴气太盛,我一直都在等那个东西,结果它也没来,看来我在你家里布下的东西,还是很有用的。不过一晚上也消耗了我不少能量,要是这样消耗上几天,可能就对付不了那东西了。所以七月十四日之前,我就不来你这里了。”
赵多说:“好!那您就好好修养吧,等七月十四日再麻烦您!”
把李德送回家,赵多心想按照大师的意思,得赶紧找个杀猪的人来才行,不管多大的花费,总比不上自己的命值钱。
难得今天精神饱满,他处理了一些公司的事务,其他琐碎的事,就交给办公室的刘主任看着安排。自从阿琪走了以后,少了一个打杂的人,赵多看他年纪大,人又老实勤快,便选他做了办公室主任。
赵多自己关上总经理室的门,思索着上哪找个杀猪的人。
刚才刘主任汇报说:“由于几个员工的辞职,现在一些工作已经无法进行,不少单位的发货和回款也缺人跟踪,急需招聘新的人手。
赵多打开了南远市人才网站,点击发布招聘启示,输入了几行字:“本食品公司因业务扩大,急招业务管理人员、财务、文员,性别不限,要求年龄28岁以下,待遇优厚,按月发放绩效奖金。另,高薪聘请屠宰工人,月薪三千元,另有奖金。地址:城府路253号中新大厦A座15楼……”
网站效率还真高,到了下午,就有不少人陆续来公司面试。
赵多亲自主持面试。通过交谈,暗中留意了几个外表漂亮、口齿伶俐的年轻女孩。
不知不觉已经下午四点半了,应聘屠宰工人的却一个也没有。他心里焦急起来,匆匆结束了后来的一些应聘者的面试,让他们留了电话回家等通知。
他把刘主任叫进了办公室,请他在大班台前坐了下来:“老刘,问你件事,你认识的人里面有没有杀猪的?”
刘主任愕然的看着赵多,好一会儿才笑了起来:“杀猪的?哈哈……赵总您也喜欢吃猪下水啊?那东西真的好吃,我可算是遇到个知音了!不过也不用找杀猪的啊,现在哪个超市都有的卖,又新鲜质量也有保证,您去买不就得了,要是不方便,我帮您买也行!”
赵多苦笑不得的说:“我就是找个杀猪的人,不是买他的猪下水,你看你扯那里去了?你到底有没有……?”
刘主任弄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我倒没有认识的,不过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
话音未落,赵多手机响了,刘主任忙知趣的退了出去。
“赵大哥,在忙什么呢?今天有没有空?有空的话去你家蹭饭吃。”
陈瑶的弟弟,陈勇打过来的。虽然姐姐已经不在了,但他还是挺重感情,从没忘记姐姐的这个朋友,时不时打电话或上门来问候一下。起初赵多还有些内疚,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今天在招聘新员工呢。晚上应该没事,你过来吧,咱俩喝两杯。”他知道陈勇平时也很喜欢喝两口。
陈勇似乎对招聘的事很感兴趣:“招聘员工?招够人没有?”
赵多忍不住叹了口气:“没呢,还差一个。”
陈勇热心的说:“你要什么条件的?我给您介绍个怎么样?”
赵多根本没想陈勇会认识杀猪的人,连本市土生土长这么多年的刘主任都找不到,更何况他呢!不过既然他这样问,还是说:“我就是想找个杀过猪的人,有力气的。”
“怎么赵哥,您要开屠宰场?是不是要把公司规模扩大?”
“你想哪里去了,我就是找个保镖而已,杀过猪的人力气大嘛!怎么,你有好介绍吗?”赵多故意为难他。
没想到陈勇稍微停顿了一会儿,说:“太巧了,我正好有个朋友以前是杀猪的,看来你运气真好啊!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下?”
赵多立刻来了精神,忙不迭说:“好好……赶快让他过来吧,我这边正缺人呢!”
陈勇的效率也够快的。第二天一早,公司就来一个人高马大、看起来老实憨厚的小伙子,直接就要找赵总,说是一个叫陈勇的朋友推荐来面试的。
赵多连忙把他请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坐在赵多宽大的老板台对面,小伙子显得很拘谨。
赵多问的第一句话,让自己也感觉莫名其妙:“你怕不怕鬼?”
小伙子惊讶的盯着赵多,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不怕。以前打工的时候晚上没事做,经常租影碟来看,都是鬼片,为了更刺激一点儿,我都是把灯关了,点上蜡烛看。”
赵多也看一些惊悚片,知道看恐怖片需要多大的胆量。当慢慢陷入故事情节,神经被剧情牵引时,猛然出现的血腥镜头和出其不意冒出来的鬼魂,总是让他的心脏感到无法承受的震颤。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嫌不够刺激,还要点上蜡烛来衬托气氛,看来胆子还真是不小。
他苦笑了一下,转入了正题:“你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吧。”
那小伙子一听,兴奋起来,马上说:“我叫何刚,河南人,以前在郑州当过保安,在广州给人开过车,还在合肥一家屠宰场打过工,后来没了工作,还在一家私人学校兼职,教过武术,我小时候跟少林寺的一个俗家弟子学过一段时间功夫。”
赵多两眼刷的亮了起来:“你真的在屠宰场打过工?就是杀猪宰羊的屠宰场?”
何刚不明白对面的老总为什么这样问他,迟疑的回答:“是啊,不过我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也知道这种层次不高的工作学不到多少东西,所以就出来想找点别的事做。”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赵多惊喜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就是你了,你现在就回去把行李搬过来,我给你安排住处,现在就算上班了。”
何刚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您答应让我来上班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什么都能干,以后公司的苦活累活,全都交给我来做!谢谢赵总,谢谢赵总……”
赵多笑着说:“不用你做苦活累活,你就做我的助理吧,什么都不用干。”
“助理?什么都不用干?那助理是干什么的呢?”何刚一下懵了。
“你就每天跟着我,我安排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没有安排就一直跟着我,这就是助理。”
“那不是跟首长的通讯员一样?”
“哈哈哈……小伙子你很聪明嘛,对,就这么个意思,你就做我的通讯员,不,是助理,在全公司里,你只听我一人安排,别人谁也无权让你做事。”
何刚脑子乱轰轰的,听赵总的意思,助理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自己怎么会这么走运呢?宰猪的竟然突然成了宰相,真是天上掉馅饼啊!
他紧张的有点口吃了:“赵总,我可是什么都不懂啊,以前也没做过宰相……啊?不是宰相,是助理,我怕做不好怎么办?”
昨天李德刚说自己命中就缺个杀猪的人来转运,今天就来了个屠宰场的工人,赵多心想难道是老天爷的安排吗?其实就算何刚什么都不懂,就算什么都不会做都没关系。
他兴奋的说:“谁生下来就什么都懂的?没事,跟我干几天就什么都懂了,大不了我叫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嘛!”
何刚说:“那行,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叫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这个绝对没问题!”
赵多说:“那不就行了嘛,你现在赶紧回去收拾行李吧,记得下午六点前来报到哦!”
“哎!”何刚高兴的答应一声,转身就走。刚走了几步,却又迟疑的回过身来,像是有什么话说。
“又怎么了?还不赶紧去拿行李?”
“赵总,我刚才也忘了问了,我那工资的事儿……是怎么定的?”
今天招工招来个何刚,赵多十分开怀,见何刚问工资的事,更加觉得他憨傻可爱。他伸出了四个指头。
“四百?四百好象不太多呀!是这样的,我家里还有个妹妹在上学,我还要给她出学费呢!四百的工资,我省吃俭用也存不够学费啊!”
赵多呵呵一笑:“傻小子,是四千,这年头哪里还有四百块钱的工作?”
“四千?!我的妈呀,谢谢赵总,谢谢赵总!”他兴奋的接连鞠了几个躬,转身便往外跑,不想撞在正要开门进来的刘主任身上,把刘主任撞了个四脚朝天,眼镜都掉在了地上。
赵多看他乐成这个样子,也不禁呵呵笑了起来。
何刚走后,赵多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这段时间的积聚的郁闷一扫而光,浑身也充满了干劲儿,很想立刻出去拉几单生意。
其实对赵多来说,赚多少钱已经不是他的考虑的问题了,现在他是迷上了生意的瘾,就好象喜欢下棋的人,赵多拉到一单生意,就好象赢了高手一盘棋,这种成就感是他最享受的。
他忽然想,何刚的行李在哪放着呢?下班之前能不能赶回来?要不干脆送他去拿算了,也显示自己关心新员工。
何刚现在应该还没走多远,这样想着,他连忙出了办公室。
果然,在中新大厦外面的公交站台旁,何刚正在等车,看起来他似乎极度兴奋,不停向来车的方向张望,使劲的搓着手,时不时还拍一下巴掌。赵多连忙走了过去。
看到赵多,何刚有些不好意思:“赵总,您怎么来了?还有事吗?”
“没事,你的东西在哪里放着?反正我现在也没事,开车去给你拉过来吧。”
“不用不用,就一个行李箱,我自己提过来就行了,不用劳驾您的。”
“别说了,你在这等着,我去地下室开车。”
说着,他大步走进中新大厦的地下停车场。由于小区没有地面停车场,而地下停车场完全包含在小区内,因此物业管理公司没有配备专门的车场巡逻保安,只是由楼层里的巡逻保安不时来转一下。
车场一排一排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辆,他的广州本田就停在其中。
停车场里静的可怕,安静之中,似乎隐藏着一种让人难以察觉的危险。不过幸好现在是大白天,何刚和保安就在车场外面,赵多定了定神,朝自己的车走了过去。
赵多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他忽然发觉车场里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是的,他几乎可以肯定的感觉到,周围确实有东西存在,但他睁大了眼睛四下里搜索,却看不到任何异常。难道是哪辆车上有人?他顾不上多想,加快了步子。
快走到本田车时,忽然,从附近的几辆车之间闪过了一道白影子,转眼不见了。赵多怀疑自己看花了眼,忙揉揉眼,快步跑了过去,却什么都没有。他连忙打开车门,发动了汽车。
驶出几十米后,赵多猛然从反光镜中看到了一条白色的影子,一动不动的朝自己方向站立着。
赵多边开车,边回想自己刚才在地下车场里的奇怪情景,他很想让自己相信,刚才只是看花了眼而已。
他瞟了一眼旁边还沉浸在喜悦中的何刚,这个憨厚的年轻人,将陪同自己面对以后的危险,可怜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赵多有些于心不忍,忽然问:“你来我这里上班,有没有听说过中新大厦不干净?听人说这个小区里莫名其妙的死过人呢!还有人看见过不干净的东西,吓疯了。”
何刚以为赵多在考验他,毫不犹豫的说:“我一来南远市就听说过了,我才不怕那些东西,也不相信它们能害人,如果死了的动物有鬼魂的话,那屠宰场里杀了那么多猪牛羊驴,它们的魂还不早来索命了!”
赵多要的就是这句话,也只有这样的话才能使他安慰。不过还是故意对何刚说:“这种东西不好说的,毕竟动物没有人的智慧,死了也不会形成鬼魂。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再考虑一下。”
何刚急了:“我怎么会怕呢?好歹我也学过几年功夫,跟着赵总您,我什么都不怕,见鬼杀鬼,见神灭神!”说着扬了扬拳头。
赵多高兴的连声道:“好好好……,只要你好好干,我绝不会亏待你!”
话说间,车开到了城中村何刚的朋友那里,两个人爬到三楼,进了一间摆满了物品的房间,里面还放了几张双层铁架床,看样子里面住着不少人。
有个穿蓝背心的人正用电饭锅煮面条,里面漂着几片青菜叶子。
何刚冲那人喊了一声:“刘宝,我回来了。”
那个叫刘宝的站了起来,看到赵多,便问:“这是你朋友?来,坐坐坐……”
赵多已经多少年没来过这种地方了,现在又是一个人在外地主持生意,没有什么能算的上是朋友的人,听到刘宝这样招呼自己,不由心里热热的。
何刚开口介绍:“我今天找到工作了,这是我们公司的赵总,特地开车陪我来拿行行李的。这是我老乡刘宝,就在楼下帮人送桶装水的。”
刘宝听了也高兴了:“真的?你今天可是遇到贵人了啊!终于找到工作了,你老板人真好啊,亲自送你过来,我出来打工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好的老板呢!”说的赵多脸发起热来。
何刚说:“是啊,我这份工作还不错呢,我一定好好珍惜!这段时间住在你这里,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也要好好谢谢你呢!”
刘宝说:“嗨!我们不是老乡嘛,有什么麻烦的,不就是在地上铺了块席子给你睡觉嘛!跟我还客气什么?”
正说着,赵多忽然喊到:“面、面,你的面沸出锅了!”
刘宝慌忙转身把锅盖掀开,对着沸起来的泡沫吹了两口气,回头说:“现在也到了饭点了,你们先坐一下,我去楼下拿几个小菜,吃了饭再走不迟。”
何刚说:“你也别忙了,赵总也不会在你这里吃饭的。我们现在就走,改天有空我就来这里看你。”
刘宝拉扯着不让,没想到赵多也说:“既然来了,就吃完饭再走吧,我好久都没吃过这么香的面条了,闻着嘴都谗了,哈哈……”
刘宝不好意思的说:“哪里,你看我平时比较节约,也没什么菜,就在面条里多放点作料,让赵总见笑了,我下去买点菜上来,你们等着啊……”,说罢拔下电源插头,就要往外走。
赵多连忙拦住他,从皮夹子里抽出二百块钱递给何刚,说你去吧,多弄几个好菜,再买两瓶酒。
何刚不肯接钱,说我这里有钱,我去买就行了。
赵多假装生气:“你是我的助理,还没上班呢,就不服从命令了是不是?快点拿着,快去买!”何刚这才接了过来,转身下了楼。
刘宝在后面喊道:“酒就不要买了,我这里还有,听到没……”
房间里只剩了两个人,刘宝怕冷落了气氛,跟赵多搭话到:“这个何刚啊,没什么文化,以前还帮人杀过猪,也不懂什么花言巧语的,可人不错,塌实能干,以后您多指导指导他……”
赵多现在是一听“杀猪”俩字,心情就好的很,满口应承:“没问题。”
不一会儿,何刚提了几个塑料袋上来,在桌子上摆开,有猪头肉、花生米、猪大肠和辣椒炒竹笋,刘宝跪在地上,从床底下摸出两瓶正通小烧。
三个人就拿茶杯倒满,碰了一下,算是为何刚找到工作庆贺。
赵多“吱”的一口,杯里下去了三分之一。这酒只有三块多钱一瓶,赵多从来没喝过甚至没听过,他吧嗒了一下嘴,感觉味道不错,抓过酒瓶子念上面的字:“尽管喝过头就是不上头……尽管喝过头、就是不上头,还是尽管喝过头就是、不上头?口感不错!”
自从两次醉酒后出现诡异的事后,赵多就怀疑是不是酒精烧坏了脑子,以至产生幻觉,所以他已经几天滴酒不沾了。对他这种本来就爱喝的人来说,压抑了这么久,忽然心情爽了,又有酒喝,自然不会放过。
刘宝也是好酒的人,看到赵多对他的酒这么青睐,自然喜不自禁,加上何刚又是个海量,没招呼几下,两瓶小烧见了底。
刘宝跑到床边往里面掏,又摸出两瓶来。
又是一瓶多白酒下肚,尽管三个人酒量不小,正通小烧也标明不上头,三人还是头脑晕了起来,说话舌头也大了起来。
刘宝夹了块大肠塞到嘴里,嚼的满嘴油:“今天就、就用正通小烧招待赵总了,本来前段时间别人给了我一瓶好、好酒,皖酒王,没、没舍得喝,放到床底下,他妈的,前两天屋里进了贼,我哪、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结果把老子的酒给偷、偷跑了,天杀的东西。”
那副心痛不已的模样,把赵多和何刚逗的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赵多忽然想到前几天在房间里发现的两行血脚印,他猛然想:会不会是什么人无聊,或者是小偷溜进了家里,故意弄出个血脚印来吓唬人?
他越想越觉有这种可能,现在南远的贼可多了,前不久报纸上说有个小偷跑到南海花园的一户人家家里,偷完东西后,还在厨房给自己做了一桌好菜,把主人的酒拿了出来品尝,喝完了又睡了一觉,结果在睡梦中被回家的房东当场抓住。
但关键是赵多家里没有丢任何东西,也没有丝毫被翻动痕迹。会不会是有什么人无聊,故意弄这一套来吓唬自己呢?如果是这样,那人又会是谁呢?
正想着,刘宝又端起杯招呼喝酒。赵多心想:管他谁呢,有个杀猪的何刚陪着,怕个鸟,先喝酒再说。
回到中新大厦,赵多把何刚带到李德昨天睡过的客房,说:“这间房以后就你住,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样,什么都不用客气,知道吗?”
何刚被全套房子的豪华装修震惊的还没醒过来,两眼盯着那张宽大的席梦丝问:“您是说,让我一个人睡这间房?”
“怎么了?是不是房间有点小?”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这么大的一间房子,这么大一张床,就只让我一个人睡?”
“你不一个人睡,难道还要找个大姑娘陪着一起睡?”赵多心情相当不错,故意逗何刚。
“不!我不太敢相信,一个人可以睡这么大一间房?”何刚看起来是真的不敢相信的样子。
“除了我睡的主卧室,旁边不是还有一间吗?你要不想睡这一间,轮换着去睡那一间也可以啊!”
“哎呀赵总,够了够了,我是说这间房子也太大了,从小到大没睡过这么大房间,跟做梦一样。”
看到何刚那兴奋的样子,赵多心想,有些东西还是先跟他提个醒,万一遇到什么事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何刚,你先别高兴哦,都知道这个小区里不太平静,要是什么时候遇到不正常的事,你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哦,呵呵……”他怕吓走了何刚,所以故意把语气放的轻松。
“嗨!能有这么舒服的房间住,来几个鬼抬我走我也不走,赵总真的太感谢您了。”
不知道是不是杀过猪的人身上杀气太重,连鬼神也畏惧,自从何刚来了以后,洗手间里就再也没有发出哭声,窗外也没再看到陈瑶那张煞白的脸。
不过李德的话还是时刻提醒着赵多,现在已经是六月下旬,离七月十四日还有二十天时间,到时候就是陈瑶出来讨公道的时候。而且,陈瑶的确已经出现过了,这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看到的,公司的女孩子也亲眼见到过。
虽然何刚带来了暂时的安宁,也给了赵多莫大的安全感,但他心里从来没有真正平静过,而且越来越焦虑。如果陈瑶能早点出来,趁着她不能利用鬼节阴气旺盛的优势,早把心头大患了结了该有多好?赵多时常想。
陈瑶没有再出来,却有一个让他尴尬万分的女人出现了。
发生过几次事后,赵多跟保安小李已经非常熟悉了,两个人见面都会打个招呼,有时间的话赵多会停下来,跟他聊上几句。
这是个星期六的中午,赵多跟何刚吃完饭回来,走到保安岗亭处,看见又是小李在当班,老远就掏出一盒中华烟撕开,抽出一根递了过去。
小李连忙双手接过来,放到岗亭桌子的角落里。上次赵多给他的那条中华,至今还没舍得打开,还是不知道中华烟是什么味道。
赵多随口问了几句,眼神不自觉的转向了庭院里,直觉告诉他,有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正向大门走来。虽然还没仔细看,但直觉告诉他,这是个相当漂亮的女孩。
男人的本能使他扭头瞅了过去。这一瞅,把他给吓了一大跳。
那女孩赫然便是阿琪。她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紧身T恤,下身是一条短短的牛仔裙,把两条腿衬托的格外修长,头发也散开来披在肩上,显得异常青春活泼。
她为什么辞职了又来这边?她身边挎着的那人是谁?赵多定睛一看,原来是他的老相识黄通,陈瑶的前任男友。他们两人居然在一起,又是怎么认识的?
赵多正疑惑着,两人走到了岗亭。阿琪也突然看到了赵多,吓的顿时变了脸色。
就在阿琪惊慌的不知所措的时候,黄通却笑呵呵的跟赵多打起了招呼,他最近心情不错。
天呢!两个人还是熟人,阿琪心里不禁暗暗叫苦。她和黄通虽然认识没多久,但现在的关系,也可以用男女朋友来形容了,在现任男友面前遇到前任老板,倒也没什么,可这个老板却曾是她的情人,两个人分手还不到一个月时间。
阿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惊慌,过去的总归是过去的,应该坦然面对才是,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可她心跳的厉害,脸上也火辣辣的。难道,自己心里仍旧没有放下他?
她有些后悔来中新小区了,这是她离开公司之后,第一次到中新小区来,不想就遇到了赵多,真可谓“冤家路窄”。
黄通发现了赵多疑惑的眼神,连忙说:“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现在的女朋友,阿琪,这是赵总,咦?阿琪你怎么了?”他发现阿琪正呆呆的望着赵多,脸上一副复杂的表情。
还是赵多反应够快,看阿琪尴尬的样子,忙说到:“嗨!这不是以前我公司的阿琪吗?老熟人了,黄医生你可真有福气啊,阿琪真是个好女孩呢。”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下轮到黄通心里起疑了。
赵多不表扬阿琪还好,一表扬,反而让黄通心里没了底。赵多是什么样的人他可清楚,怎么说也算是赵多的受害者了,既然他赞扬阿琪,谁知有没有对她起过坏心呢?
他却不知道,阿琪也早就是赵多的床上之物了,而且是在知道赵多是有妇之夫的情况下,自己心甘情愿的送上了床。
陈瑶死了这么久后,黄通也已经不再那么憎恨赵多,对他也能跟朋友一样交往了,偶尔还会聊聊天。现在他虽然不知道赵多跟阿琪的真实关系,却忽然讨厌起赵多来,于是随口找个理由,拉着阿琪离开了大门。
望着两人的背影,赵多感慨的自言自语道:“报应啊,真是报应不爽啊……”,说着摇了摇头。
当初,是他从黄通手里夺走了陈瑶,而现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又成了黄通的女朋友,真是无巧不成书了。
当黄通口中说出阿琪是他女朋友时,赵多心里颤了一下,尽管早有准备,还是忍不住心痛起来。虽然阿琪只能算自己一个情人,失去的时候,他才觉得有多么不舍得。
随着公司新招人员的到位,公司的运营又完全步入了正轨。
赵多现在每天都开车带何刚在工业区里转悠,看哪里又新建了大工厂,一有机会就红包敲门,金钱开路,逐渐把南远市几家竞争对手在这边的业务全部抢了过来。
几天时间,公司又增加了几十万的营业额。何刚本以为赵多会安排自己做个搬运工什么的,谁料现在天天跟着他出去拉单签单,吃香喝辣,天天洋酒好烟的同时,也大大的增长了生意场上的见识,让他一直处于亢奋状态。
转眼到了周四,赵多从朋友那里打听到,市西郊的一家大型电子生产加工厂新落成,现正准备进行食堂采购的招标活动。
闻听消息,他赶紧去花了点小钱,从工厂的门卫那里打听到,这次负责招标活动的负责人,是老板的小舅子,也是现在公司的副总。
管他是谁的小舅子,照样用糖衣炮弹轰他!赵多狠狠的把烟头摔到地上。有没有效果不敢说,但如果不去试一下,就肯定更不可能得到合同。
他果断的叫上何刚,两个人把老板小舅子请到了天堂海鲜酒楼的包间里。
吃着饭,趁那小舅子去洗手间的工夫,赵多跟上去,在洗手间塞了一个五万块的大红包。现金,鼓鼓的一大包。
他之所以不把何刚支开,而是跟到洗手间去,也是有目的,他知道,洗手间这种隐蔽的地方,总是让人能够心安理得的接受一些东西。
其实,在很多行业里,做生意的对关键客户表示感谢时,也就送个千把块,或者价值一两千块的购物卡。但赵多拿这么多钱,却不存到银行里换成一张储蓄卡,他有自己的理由。鼓鼓的五万现金拿在手里的感觉,对人的思想防线具有相当的冲击力,完全不是那一张薄薄的银行卡可以比的。
揣摸客户的心理,是赵多的拿手好戏。
果然,那小舅子也是新工厂刚开业上任,以前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当场便许下承诺,说既然赵多是个这么爽快的人,他一定回去禀告姐夫,争取把这单给他们。
回到酒席上,三人皆大欢喜,开怀痛饮。不料小舅子虽然激动,酒量却不行,在酒精考验的赵多和海量的何刚夹击下,很快醉眼朦胧。
何刚也没应付过几次这样的场面,前几次陪赵多出去应酬,没把客户喝醉,自己那么大的酒量,却差点钻到桌子底下去,他正琢磨着怎么找个机会练习练习劝酒。
谁知今天这小子偏偏酒量一般,加上忽然多了五万外快,可以带女朋友去新马泰旅游一圈了,兴奋异常,也是豪饮。何刚正喝的兴起,站起来敬了他一杯,刚咽下去,那小舅子口中喷出一道喷泉一样的弧线,撒到了整个桌子上。
何刚看着那一桌子还没怎么动的海鲜,心疼的哎呀叫了一声:早知道就先多吃一些了,都给浪费了!
赵多使眼神道:“没事,这有什么的,不就一桌子菜吗?你看人家副总多豪爽,我就喜欢这样的人,简直太实在了!走,我们到名流俱乐部去玩玩。”
幸好那舅子属于那种醉胃不醉心的那种,虽然喝的喷了出来,头脑却清醒的很。于是坐上赵多的车,径直去了名流俱乐部。
名流俱乐部是座毫不起眼的小楼,有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可不要小瞧它的外表,虽然比不上那些高等舞厅豪华,但豪华舞厅谁都可以去,名流俱乐部却不是一般人可以进的。没有上千万的身家,是万万不敢进去丢人的。况且,没有相应的财产证明,也办不了会员卡,根本就进不去。
别看赵多家产上亿,自己也办了名流俱乐部的会员卡,除了招待客户,自己也不常来。一间不大的套间包房,每晚一万块,加上消费和小费,一晚上没有两万拿不下来。那场面就直追当年赖昌星在厦门建的红楼,赵多知道,该花的钱要舍得花,才能赚到更多的钱。所以,只有重要客户,他才会请到这里来。
先是在包间里唱歌,赵多特意叫了个一米七的漂亮女孩,专门负责在房间里倒酒,据说这个女孩名流俱乐部里的头牌,每天都被挣抢。
刚唱了几首歌,赵多就跟那女孩说,我这个朋友刚才酒喝多了一点,麻烦你扶他进去休息一下,我们两个去舞厅那边跳跳舞,说着给何刚使了个眼色,何刚会意的跟了出来。
那小舅子起初还要假意推让一番,看到他们走了出去,这个绝色美女又过来抱住了自己,身上的香水味呛到鼻孔里,早就把带女朋友去新马泰旅游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搂住那女孩的腰就进了包房。
赵多他们没去跳舞,两人坐在鱼池边椅子上抽了几支烟,又等了好一会儿,那个小舅子才走出了房间。
那家伙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一见到赵多,马上来了一句带酒意的话:“赵哥您放心,这个食堂招标的事,就是您的,要是您做不成,我这个小舅子就不认姐夫了!”
晚上回到中新大厦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两个人直接从地下室坐电梯上了住宅楼。
何刚忽然开口道:“赵总,我怎么觉得每次进到小区里面,就好象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们一样,好象死死的盯着我们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赵多听他这么说,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何刚的感觉居然和自己一样!他赶紧回头四处看了一下,半夜的车场里静悄悄的,哪有什么东西?
一边说着话,赵多打开了房门,刚走进客厅,眼前的景象便让赵多“啊”了一声,一屁股瘫坐到地上,何刚也满脸恐惧的靠住了墙壁,紧张的东张西望。
呈现在两个人面前的,又是一串鲜红的血脚印,不过这次的血脚印是从赵多的卧室走向洗手间。
何刚顿时失去了练武者的威风,他一边壮着胆去搀扶赵多,一边结结巴巴问:“赵总,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屋子里真的有鬼?咱报警吧?”
赵多虽然被惊的坐到了地上,心里却明白的很:报警,那就意味着自己可能要受到法律的制裁,虽说是因果报应,但他却真不甘心对一个女人的冤魂屈服。反正何刚不知道底细,骗他一下,蒙混过去才是唯一的办法。
他定了定神,对何刚说:“我猜想,可能是有人跟我过不去,从阳台翻进来,故意弄出这些血脚印,用这种伎俩来恐吓我,没什么事,用不着报警。”
听老板这么说,何刚也稳下神来,连忙跑到阳台上去看查看蛛丝马迹。
赵多让他拿拖把将地下的血脚印拖干净,暗暗想:也许真的有无聊的人从阳台翻进来,搞的这些东西。
赵多安慰着自己,打电话叫了两份快餐,刚才一桌子饭菜还没吃个半饱,就浪费了,两人的确也饿了。他从橱柜里拿出一瓶五粮液,两人边吃边喝。
赵多心里暗想等吃完饭,如何把符贴再贴到门上,又不会让何刚心生怀疑。
自从上次把几个女孩子吓走后,他觉得这个符效果不明显,后来李德又给他撒了盐,于是就把符揭下来,收到了抽屉里。他怕后面找来陪自己同住的人会感到怪异。
他抿了一口酒,对何刚说:“我听说这套房子里以前曾经死过人,我琢磨着今天这东西虽然跟那死人没有关系,但也让我想起一件事来。前几天有个风水师傅来我这里看过,说这套房子风水不好,如果不加以纠正,倒霉的事会不断上身。不过他说有办法解决,给了我几道符让我贴在每个房间的门上。我不太信这些东西,所以就没贴,放到了抽屉里,你怎么看这种问题啊?”
何刚愣了一下,用肯定的语气说:“我从小就听村里的老人经常说,有些邪事人类弄不懂的,不代表没有,有些东西是科学解释不了的,我很信这些东西。”说完,赶紧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不怕。”
这个答复让赵多感到很舒服,他说:“那是,有些事情的确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更何况现在科学证明,风水确实有一定的道理。那等会儿我还是贴上吧,反正在家里也没有别人看到。”
吃完饭,在何刚的帮助下,赵多又把符在洗手间门上和各个卧室的门各贴了一道。
赵多心里暗暗想:这次黄梁纸和盐一起使用,能不能收服陈瑶这个恐怖的幽魂还不好说,但起码应该能控制她不敢肆无忌惮的在房间里游荡吧。
赵多被这一幕诡异的情景吓的够戗,虽然有何刚在身边,心里多少有点底气,可如果等一会儿冲凉的时候,洗手间里会再发出哭声,被何刚听到,那又如何解释?
他不想让何刚知道,自己更不想去听那凄惨的哭声。
所以,他决定今晚不用洗手间。他让何刚陪他出去散散步,说是把肚子里的东西消化消化。何刚忙答应了一声,跟着走了出来。
两个人沿着中新大厦北边的山水公园走了一圈,赵多说:“今天也辛苦了,走,我请你去桑拿一下,轻松一下,回去就直接睡觉了。”
去洗个桑拿,找两个小姐按摩,最多花千把块,对赵多来说是小意思,他做公务员的时候,也经常被人请出来舒服一下。事实上赵多的目的,散步是假,找个借口在外面洗澡是真。
两个人先蒸了半个小时,直蒸的大汗淋漓,浑身通泰,又趴到床上让技师做了个全套按摩,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出来。
走到更衣室,正准备穿衣服,门突然被踹开了!
几个人冲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半米长的木棒,照赵多肩膀就打了过来,赵多一闪,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何刚不愧是个练家子,反应很快,一看情形不对头,唰的抽下肩膀上搭着的湿毛巾,“呼”的抡了过去,当场缠住冲在最前面那家伙的脖子,把他摔在地上。后面又冲上来一个,轮起棍子还没打下去,何刚一个直踹,又把他蹬倒在地。剩下的人一看,刚开打就倒下了两个,一时间犹豫着不知道该上还是该撤。
相持了半分钟,一个戴墨镜的光头使了个眼色,几个人又围了上来。何刚把一条湿毛巾轮的像铁棒一样“呼呼”直响,几个人手里虽然有家伙,竟一时攻不进门。
支撑了不一会儿,何刚感觉手里的毛巾越来越轻,看来水分甩干的差不多了,威力减轻了不少,忙回头喊:“赵总快报警!”
赵多见形势危急,正忙着四下里找家伙准备援手,可整个浴室空荡荡的,除了衣服,和几个固定在地面上的凳子,哪有什么可以做武器的东西?
眼见迟迟破不了何刚的防线,浴室的老板也可能早就报了警。几个人互相示意,一起把手中的棍棒向何刚身后的赵多砸了过去,然后四散跑掉了。
赵多看到棍棒飞了过来,向旁边一闪,不料拖鞋在湿滑的地面上溜了一下,便一头撞在了衣柜角上,捂着脑袋就躺到了地下。
何刚身上只穿一条内裤,无法追赶逃跑的人,又见赵多跌倒,连忙返身回来查看。
赵多额头上开了一道口子,像小孩嘴一样,血流了不少,倒也没什么大碍。何刚忙找了条消过毒的干毛巾帮他捂在头上。
“赵总,哪来的这帮人啊?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赵多疼的吸着冷气骂道:“他妈的,谁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些王八蛋,敢对老子下毒手,我也不让他好过!”说着从衣柜里摸出手机,要打电话报警。
何刚说:“您自己都说了不知道得罪的是哪一个,对方也都跑了,我们又没有证据,报警有什么用,最多也就是做个笔录,要不我们先去医院包扎一下?”
赵多一想何刚说的很有道理,决定先去上点药。他在附近的社区医疗站买了纱布和药水,拿着回了家,由何刚帮他擦药包扎。
包扎完毕,赵多从卧室床头的保险柜里摸出一摞人民币,返回客厅便往何刚手里塞,把老实的何刚吓的连忙把手躲到背后,好象赵多拿的是块火炭。
“赵总您这是干什么,你拿这么多钱出来干什么?”
赵多一脸严肃的样子:“小何你听着,这可不是给你的感谢费,我是欣赏你今天的表现,我这人讲究,别人帮过我,我绝不能不表示。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就说话,天大的事我给你想办法!”说着拉着何刚,把钱塞到他手里:“以后有我吃的,绝对少不了你一口,好好干吧!”
一番话把何刚感动的两眼滚着泪花,捧着这笔他从来不曾拥有过的巨款,坐在沙发上呆了,心里真想把这条命卖给赵多。
赵多躺在床上,回想这段时间的遭遇,越想越凄凉,不由的想到了老婆齐美。齐美虽然是个女强人,在外面应酬也多,但对赵多却十分体贴照顾,如果她知道了今天老公被人追打的事,一定会心痛万分,不惜代价也要抓住歹徒,来抚慰他的情绪。
想到这些,赵多心里宽慰了许多。只可惜夫妻俩都很忙,已经很长时间没见面了,他忽然特别想家了。明天就是周五,趁着周末,说什么也要回家看看。
忙了一天,快下班的时候,他看了一下表,才五点多。从南远市走高速公路,只需要三个半小时,就可以回到他温暖的家了。
他把何刚叫了进了总经理办公室,说:“我今天晚上要回家一趟,星期一回来,有什么事你就跟刘主任商量,随时给我打电话就行了。”
何刚忙说:“要不我跟您一起回去吧?晚上开车也不安全啊,让我陪你,总是安全一些。”
赵多心想这样也好,他也怕只剩何刚一个人在家,万一房间里再出现诡异的事,不好跟他解释,便点头说:“那我们马上就走吧。”
也没有什么收拾的东西,赵多心里还惦记着房间里血脚印的事,他留了个心眼。在关阳台的铝合金门时,他撕了一条细细的纸条,插在了门缝上,出门关防盗门时,也夹了一条在上面。如果这两天房间里再发生怪异的事时,看看门缝上的纸条,就可以确认是不是有人进过房间。
夜晚高速路上车辆不多,赵多开的很快,只用了三个小时就下了高速路出口。他用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却没有人接,心想难道齐美还在外面应酬?又打齐美的手机,还是无人接听。可能是齐美正在洗澡,把电话忘在了客厅里。
转念之间,车已经开到了家门口。这是一栋三层的独立别墅,一楼是超大客厅和餐厅、休闲室等,主人房和几间客房都在二楼。
果然,主人房里的灯是亮着的,齐美的宝马车也停在院子里,看来老婆刚才的确在洗澡。赵多心里一阵温暖。
他怕按了门铃后,齐美围着浴巾就出来开门,被何刚看到不好,便掏出钥匙开了门,让何刚先在客厅坐着,自己就上了楼。
主卧室的门紧闭,灯光从门缝里透了出来。赵多稳定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猛的拧开把手迈了进去。
不料,眼前的景象让他彻底懵了,就像被人当头打了一闷棍。
在那张他花了几万块买来的宽大睡床上,躺着一个裸体的中年男人,如果说一丝不挂,他脚上却还穿着两只黑色袜子。真正一丝不挂的是齐美,叉开双腿骑在那男人身上,准确的说应该是蹲着,正拼命的上下套动着,仰着头猛喘粗气,喉咙里发出近乎绝望的呻吟,赵多知道,这是齐美接近颠峰的表现。
突如其来的赵多,让室内热烈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床上的两个人被吓傻了,齐美保持着下蹲的姿势,呆呆的望着赵多,忘记了应该先用被单遮住自己,还是先让赵多出去。其实不管怎么做,都显得没有必要,就那么骑着那个男人,僵在了当场。
愣了几秒钟,还是赵多先缓了过来,他野兽般的发出一声怒吼:“滚下去!”
不知道是喊齐美从那男人身上滚下去,还是喊那男人从他的床上滚下去。反正两个人一起滚了下来,一个滚到了床上,一个从床上滚到了地下。
赵多眼里喷着火,头上那条缠着的绷带,更让他恍然觉得自己是在前线辛苦赚钱的勇士,而后方却瞒着自己偷起了男人,这使他无法控制的愤怒。
听到楼上发出怪异的吼声,不明所以的何刚从客厅三两步就窜了上来,看到赵多正痛苦的支撑着靠在墙上,床上有个女人盖着被单,而地毯上蹲着个裸体男子,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当即冲上前,一个飞脚便踢了过去。
那男子胸膛上挨了一脚,背靠床头柜坐在了地毯上。何刚又抓住他头发,照脸上就是几个响亮的巴掌。
何刚猜出那女人就是公司老板齐美,却不知道他所打的男人,便是本市的副市长。反正不管是谁,只有赵多才是自己的主人,既然敢给赵多戴绿帽子,不用多想,先捶他再说。
副市长被打的呲牙咧嘴,看的齐美十分不忍,又没脸替他求情,那表情看起来很奇怪。倒是赵多喊住了何刚,冲那男人说了一句让大家都莫名其妙的话:“让你王八蛋不脱袜子就上老子的床,找死!”转身下了楼。
回南远的路上,何刚主动要求开车。虽然他技术不太熟练,但这种情况下,说什么也不敢让赵多开车。车里静的可怕,自从出了家门,何刚没听到赵多发出一丝动静,也不敢回头去看。
直到车上了高速公路,坐在后排的赵多才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发出抽抽答答的哭声,慢慢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嚎哭。
尽管何刚听说过赵多在南远的风流韵事,他还是很同情赵多,越是风流的男人,越无法接受自己老婆与别的男人销魂的场面。
不知道那个夜晚,齐美是怎么度过的,反正赵多是一路大哭着回的南远。
老婆偷人就偷人吧,自己也经常做这样的事。可要是把男人带回家,在自己那张舒适的大床上风流快活,还是太过分了。至于齐美是后悔莫及把副市长赶了出去,还是觉得反正被发现了,以后就光明正大的和那人保持关系,赵多没去想,何刚也没去想,事情已经赤裸裸的发生在眼前了,再想什么都是没有必要。
第二天,齐美给赵多发了一封电子邮件,里面饱含歉意,她主动提出将所有的财产都过到赵多名下,至于赵多怎么处置他们的关系,她自己酿的苦酒自己喝,全认了。
赵多没有回复任何信息,甚至连齐美打过来的电话都不接。哀莫大于心死,他似乎只剩了一个躯壳。
何刚很奇怪,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赵多居然没有表现出任何受伤的样子,一如往常的工作,该拉单拉单,该潇洒潇洒,就像个充满了电的机器人,干劲十足。
他甚至有点佩服赵多了,经过这样的打击,还能屹然不倒,需要何等的胸怀。他虽然不完全懂赵多内心的痛苦,却也更努力的工作,似乎这样能帮赵多分担一些困扰。
阿琪在中新小区出现的次数多了起来,看来她和黄通的关系发展的很快,因为她现在时常也会留下来过夜了。
B栋就两部电梯,赵多有几次在电梯里遇到她,手里提着菜,看样子是出去买菜回来做饭。
楼里住户比较少,经常是电梯里就他和阿琪两个人,阿琪恨不得电梯一坠到底,赶紧逃离这种尴尬的场面。
相遇几次之后,她才慢慢适应过来,有时会微笑着对赵多点点头,偶尔也会说几句话,尽管听起来是很明显的客套话。
今天,赵多又下楼的时候,再一次在电梯里遇到了阿琪。
刚刚遭到了不明人物的追打,头上还贴着纱布,接着遭遇了妻子的出轨,虽然赵多在别人面前没有表现出来,但一个人的时候,心情难免会很低落。
当他忽然发现阿琪一个人站在电梯外面时,调整自己的落魄表情已经来不及了,他想也没想,立刻从就想按关门键。他无意识的想躲避阿琪,或许他不想在这个喜欢过的漂亮女孩面前,把自己的伤痛展现出来。
阿琪却从外面按住了电梯的开门按钮,定定的看着他,这使赵多莫名的紧张起来。
“赵哥,你怎么了?”没有太多的话,但已足以让赵多心里一热。
“没事,前几天摔了一跤,把头磕破了。”他说着,用手摸了摸纱布。
“你在骗我,看得出来,你好象很不开心。”阿琪走进了电梯,毕竟电梯里有监控镜头,如果长时间按住电梯,保安就要干涉了。
“我的确是有点心情不太好,因为家里发生了一些事。你怎么样,还好吗?”赵多转移了话题。
“恩,我还好……”。阿琪迟疑了一会儿,又说:“我已经把我们的事告诉了黄通了。”
“什么?你告诉了他?”赵多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是的,我也不想让他蒙在鼓里。如果他爱我,会接受我的过去,如果不爱我,早早分手,也好过等到陷进去以后再受伤害。”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赵多忐忑不安的问道。
“倒也没说什么,那天晚上他很难受,自己喝醉了,不过后来酒醒之后,他说会接受我的,因为之前的时候他不存在于我的生活中,所以他认了,只要我以后好好的爱他就行。”
赵多心里泛起了醋意。眼前这具美丽的胴体,一个月前还被自己压在身下翻云覆雨,没想到现在已经是黄通的女人。
“那你爱他吗?”
阿琪像是在考虑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说:“我想我会爱他的,他对我很好。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时间久了,会培养出感情来的。”
许久两人都没再说话,直到电梯丁冬响了一声到了一楼。
电梯门打开了,黄通站在外面。
他看到两个人单独在电梯里,冷冷的问了一句:“你们要去哪里?”
赵多有些惶恐,连忙解释:“你误会了,我们是碰巧在电梯遇上了,我正要出去办事。”
黄通把眼光转向阿琪,阿琪低着头默默无语,连电梯门都没出,黄通紧绷着脸走进了电梯,鼻子里“哼”了一声,按下了电梯闭门按钮。
赵多呆了一下,苦笑着摇头沿消防楼梯走下了地下室。
陈瑶的鬼魂,并不因为赵多受了伤害,就放弃复仇的念头。
回了趟家,遇到了让一个男人羞愧难当生不如死的场面后,赵多忽然感觉不怕陈瑶了。人死了也就那么回事,还免却了活着的烦恼。况且,陈瑶是那么的爱自己,甚至怀了自己的骨肉,而自己不但辜负了她,甚至剥夺了她活着的权利,自己还有什么脸去害怕她呢?
他和齐美结婚十年,随着生意的扩大,一直没要孩子,甚至齐美都没有怀过孕。而陈瑶却是带着自己的骨肉走的。一个自己深爱却背叛自己的女人,又怎么比的上深爱自己的女人?自己去到另一个地方和她们母子团聚,也没什么不好!
人真是很奇怪的动物,虽然已经没有了乐趣,却还在本能的寻找自己活着的理由。虽然赵多真的很想把命抵给陈瑶,却潜意识里不想这么快就去。陈瑶活着的时候,爱和自己开玩笑,逗闹着玩,他现在突然也想跟陈瑶闹一下,开个玩笑。
此后的几天,何刚依然像赵多那样,在大门和阳台的门缝里塞一张小的几乎看不见的纸条,来确认到底是有人从阳台翻进了房间,还是雇用了开锁高手,在不损害锁的情况下打开了门,在房间里布下了那些令人惊魂的血脚印。如果这些都不是,那就只能是陈瑶在作怪了。
然而,他的聪明不但没给自己带来安慰,却受到了更大的惊吓,魂魄差点儿因为恐惧而飞出身体之外。
又是一个平淡而忙碌的日子,下班后,何刚提着从外面带回来的快餐,跟赵多回到了他们住的20楼。
赵多摸出钥匙正要开门,何刚一把拉住了他,把手里的快餐递给赵多:“您拿一下,我来开门。”
他用钥匙捅开了房间的门,用手从地面向上量了半米的距离,然后轻轻的拉了开来,直到他的眼睛看到那片小纸条摇曳着从自己所放的位置飘到地上,这才舒了口气,推门进去,接着又跑去查看阳台的门。做这些的事的时候,何刚感觉自己就像个神气的侦探,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阳台的门也没有异常,纸片同样飘了下来。
赵多说:“别费心了,可能人家搞了两次,就不会再用这个办法了,再一再二不会再三再四嘛!洗手吃饭吧。”说着走向洗手间。
何刚不甘心的嘀咕着,便听到了赵多发出令人胆寒的惊叫。
他一个箭步窜向洗手间,赵多已经倒退了出来,表情像是见到了活生生的鬼。
虽然老板的神情让何刚也怕的要命,还是硬着头皮走向了洗手间。
“啊……”,何刚发出一声惨叫,也往后跳了几步,一个站立不稳,坐到了地板上,又赶紧挣扎着爬了起来。
人没有不怕鬼的,赵多害怕,是因为他的内疚。何刚害怕,是因为他今天清楚的检查了房间所有的门,纸片确实在自己所放的地方,位置丝毫不差。就算是有人聪明的在打开门之前,先检查门上有没有标记,也不可能会准确无误的把纸片再放回原来的位置。所以对何刚来说,既然没有人进入房间,唯一的解释,就是房间里有鬼!
马桶盖上是打开的,何刚看到满满的一桶鲜血,更可怕的是,在陈瑶死去的浴缸里,也有大半缸血,血的腥味很独特,何刚在屠宰场干活的时候,很熟悉这种味道,他可以肯定这不是红颜料掺成的水,而是真的血。
更奇怪的是,这几天赵多每个晚上都在洗手间里泡半个小时澡,泡完后就把排水孔的皮塞子拉起来,把水放掉,而今天浴缸里的皮塞子就放在眼睛可以看的到的地方,池中的血却平静不动,没有一点儿排掉的样子。
两人目瞪口呆的对望了一会儿,终于,浓重的血腥味让赵多压抑不住,“哇”的一声呕吐出来,何刚也跟着吐在了地板上,两个人直到吐干净了,还在干呕。
最后还是赵多的脑子最先活了过来,他说:“何刚,你去拿块纸巾,蘸一点浴缸里的东西,拿去化验一下这些红水是什么颜料拌成的。”
何刚恐惧的说:“赵总,我在屠宰场干过,很熟悉这种味道,这是血的味道,还要去化验吗?”
赵多一愣:“那也要去化验,看看是什么动物的血。”
何刚只好答应了一声。虽然这种事他并不情愿干,谁会为了拿多一点儿钱,去跟鬼打交道?但跟了赵多这段时间,他已经从心底里把赵多当成可以支使自己的人。所以尽管害怕,他还是从客厅茶几上的盒子里抽了一块纸巾,哆嗦着走向洗手间,赵多跟在他身后,既是给他壮胆,也是好奇心驱使他想看个究竟。
何刚努力压制着恐惧,伸手准备把纸巾浸到浴缸时,奇怪的事发生了。
马桶和浴缸里的血同时冒出一串气泡,开始漏了下去。把赵多和何刚惊的立在了当场,眼睁睁的看着血水往下排泄。
似乎陈瑶不想让他们拿血去化验,又好象是调皮的跟赵多开玩笑,只是,这个玩笑让人感到太恐怖太恶心了。
直到血水完全排干了,两人才反应过来。幸好浴缸内侧还有一层淡淡的血迹,何刚拿纸巾沿着缸壁擦了一道,沾了一圈红红的血红细胞。
赵多找了个塑料袋,让何刚把纸巾放了进去。他自言自语道:“不知道能不能化验出什么结果来,这样放一晚上,明天拿去化验的话会不会变质呢?”
何刚接口道:“是啊,要不是太恶心,放到冰箱里冻起来就好了。”
赵多说:“对,就把它冻起来,大不了再换个冰箱。”
医生黄通正托着一个病人的下巴做检查,瞥见赵多站在医生办公室外的走廊上,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装作没看见,继续忙自己的事。
赵多四处瞅了瞅,看到办公室里还有另一个医生,便走到黄通身边,低声说:“黄医生,有件事要麻烦您,您能不能过来一下?”
黄通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
一开始,赵多勾引走了自己心爱的女友陈瑶,让他痛苦难当,不想刚刚抚平了伤痕累累的心绪,却又得知自己现在深爱的女人也与赵多有过那么一段。虽然阿琪信誓旦旦,向自己保证以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她以后只会爱黄通一个,但作为男人,这样的事毕竟不能让他释怀。
黄通不知道赵多要干什么,心想可能是要跟自己谈阿琪的事,便跟病人交代了几句,跟着走了出来。
虽然电梯厅里有人走来走去,但都是匆匆而过,没有人会注意他们在干什么。
赵多从口袋里摸出塑料袋,正要说话,站在他对面的黄通却忽然伸出手拉了一把:“让一下。”
还没弄清楚什么事,他听到身后发出推车的轮子滚动的声音,侧身一看,正看到一个满脸血的人躺在推床上,被护士从电梯里推了出来,又快速推向走廊的另一侧,像是赶着去急救。
那人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五官,模糊一片,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看的赵多和何刚心惊胆战,黄通却是见惯不惊的样子。
“赵先生,你有什么事?说吧。”
赵多被刚才那一幕吓的嘴唇发抖,他忽然想起,当时陈瑶的尸体从急救室推出后,也是从这部电梯运往停尸房的。
刚发现自己的老婆和副市长的奸情时,的确有一段时间,赵多想起深爱自己的陈瑶时,会感到有点儿亲切,甚至也产生去陪伴她的念头,但现在一想到那具暗红色的冰冷尸体,他又开始恐惧起来。
见赵多没有回答,黄通看着他手里的塑料袋,便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赵多这才稍稍平静下来,忙说:“是这样的,昨晚我的车停在路边,早晨起来发现车窗被打碎了,里面放着一些很重要的物品也丢失了,在车窗的碎玻璃上发现了这些血迹,我想请你帮忙化验一下,看看对破案有没有帮助。”
何刚诧异的望着赵多,不明白他怎么会编造一个这样的故事。
黄通原本以为赵多是为昨天的事前来解释的,听到他这样说,似乎有些失望。
在他看来,赵多丢失了贵重物品,自然应该报警处理,侦察现场、化验遗留物的事,也应该由法医来做,来找他有什么用,就算是他这里得出的化验结果很正确,也不可能被作为破案的依据。
虽然心里这么想,黄通还是不动声色的接了过来:“原来这样,也不用化验,我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他带着两个人来到化验室,跟里面的医生打了个招呼,拿了个杯子放在桌子上,倒了些溶液在里面,然后拿镊子夹住纸巾,蘸到了溶液里,纸巾上的血迹很快便溶化到溶液里。
黄通用滴管吸了一些,滴了一滴到显微镜下的载玻片上,调了一下显微镜,仔细看了几秒钟,对赵多说:“可以肯定的说,这是人的血,可能是那个小偷砸车窗的时候,不小心划破了皮肤。”
赵多怅然道:“还能不能得出什么其他结果?”
黄通揶揄道:“就这么几滴血,你想得出什么结果啊?难道从血细胞里还能化验出小偷在哪里吗?就算是做DNA检测,可以确认小偷的身份,你也不知道现在小偷躲在哪里啊,又不可能把全市的人都找来配合你做检测。”
听到黄通说“DNA”,赵多眼前一亮:如果做DNA检测,不就可以解释自己心中的迷团了吗?他一直怀疑,这些血是不是陈瑶弄出来的,否则在门窗完好的情况下,怎么会有血呢?
只要能找到陈瑶生前留下的东西,即使是一根头发,就可以通过DNA的检测结果来推断个差不多。他平时经常从报纸和电视上看到,每当发生矿难后,警方都会利用遇难者的毛发来核对身份的新闻。
大脑一转,他对何刚说:“你去车里给我拿包烟去。”医院里不准抽烟,何刚口袋里也装着烟,但他毕竟不是太愚蠢的人,会意的下了楼。
在走廊隐蔽处,赵多把一个信封塞到黄通口袋里:“不瞒黄医生您,其实我早就有了怀疑对象,但没有确凿证据,也不好断定,毕竟那人是我一个重要客户,也不是能轻易得罪的。我如果能弄到那人的头发,是不是就可以去北京做您说的那个什么DNA检测?”
黄通摸着厚实的信封,凭借多次收受红包的经验,感觉里面应该是一万块。
对他这样的医院骨干医生来说,这点儿钱还真不算什么。但赵多拿钱给他,却表达了一个观点,那就是赵多起码现在对自己还是持尊敬态度的,他愿意接受这种尊敬。
实际上,赵多虽然有些舍不得阿琪,却对黄通有一些歉意,毕竟在女人这方面,自己的确赚了他的便宜。
心里舒服了一些,脸色也好转了,黄通呵呵笑了起来:“去什么北京啊,去北京做检测,那是十年前的事了,现在连我们医院也早就引进了这套设备,已经掌握了DNA检测技术了。”
赵多大喜道:“真的?那这件事就麻烦您了!过几天请您喝茶,再好好感谢您,我就先回去了。”
赵多走后,黄通的脸色又慢慢阴了下来,变的几分阴郁可怕。
由于昨天晚上太过惊魂,赵多两人谁也不敢再用洗手间,浴缸和马桶里的血迹也还没清洗。
现在是白天,何刚的胆子也大了一些,走进洗手间准备把里面冲洗干净。虽然两个人不打算再在里面使用,但这么多血迹在那里,想一想也感觉恐怖。
赵多说:“何刚,你再从冰箱里拿一块昨晚的纸巾,我去让黄医生仔细的化验一次,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随后,他回到主卧室里,拉开了衣柜门。陈瑶死后,赵多很快就把那些死人的衣服收拾起来,丢到了小区的垃圾堆里,衣桂毕竟和人没有太大关系,也就没有必要连衣柜一起更换,没想到今天竟然成了他解开迷团的希望。
在衣柜的底板上,他果然找到了几根细长的微微发黄的头发,这是陈瑶的。自从陈瑶死后,他没再让别的女人长期住在家里过,就算有的来过夜,衣服也是放在床头凳上,从没往衣柜里放过。
他小心翼翼的拿起这几根头发,手轻微发颤,似乎陈瑶的灵魂就依附在卫生间里,而她身体的一部分,现在就在自己手里,她还真实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正要起身,一排衣服忽然动了一下。
赵多被吓的猛的往后一跳,盯着衣服仔细看,柜子里却静了下来。
“看来真是草木皆兵了,再这样下去非吓出精神病来不可。”他自言自语的说,大概是刚才自己翻箱倒柜的时候把其中的一件夹住了,弹了一下。
忽然,他发现衣柜边上角落的盐没有了,才放了四五天,不可能挥发的这么快,他连忙在房间里小跑着转了一圈,其他角落、包括洗手间里的盐也都没有了!
怪不得陈瑶又敢出来搞鬼,原来房间里没有了让她畏惧的东西。奇怪的是,鬼魂本来是害怕盐的,又是什么东西帮她清除了这些盐呢?
何刚看到赵多弯着腰满屋子转,问道:“赵总,您在找什么?我帮你。”
“奇怪了,房间里的盐怎么没有了?”
“盐?您是说地上的东西是盐?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呢,前两天我闲着没事,就打扫了一下房间,看到角落里有些白花花的东西,就一起扫掉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你怎么把盐撒的到处都是呢?”
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这几天总是出现脏东西,原来地下的盐早就被打扫走了。
都怪何刚来了以后,自己精神太过放松了。原本以为有个杀猪的人时刻陪着自己,不会有什么事,也就忘记了盐的事。
“唉!也怪我都没跟你说清楚,那些盐是风水师傅教我撒在角落里的,说是可以驱邪的,谁想你这么勤快呢?”他说着,又找出剩余的盐,挨个角落里又撒了一遍。
“盐可以驱邪啊?哎呀,怪不得这几天房间里老是出这些怪事呢,幸亏还没出更严重的事。”何刚拍着胸膛,看样子也吓的够戗。
害怕归害怕,李德说的很清楚,人鬼阴阳两界相隔,原本是不能互相感应的,如果鬼魂让某一个人感应到了,就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因为鬼魂想再找一个能感应到它的人,实在太难了。更何况,陈瑶的死,自己逃脱不了干系。所以,就算逃到哪里也没用,陈瑶都会跟着自己。这间房子还是要继续住下去,只希望能度过七月十四日,再看李德有什么好办法了。
何刚这几天也受了不小的刺激,要不是朋友陈勇把自己介绍过来,而赵多又这么厚待自己,他早离开阴森森的中新大厦了。刚得到这份工作的时候,他还豪称“见鬼杀鬼,遇神灭神”,现在总算体会到什么叫恐惧了。光天化日之下,换成是谁,都会大声说自己不信鬼神,可没见哪个人敢半夜三更去坟地里散步的。
如今,发生了这么恐怖的事情,自己马上离开,也太不够意思了,只能寄希望于两人都是大男人,妖魔鬼怪也不能太猖獗了。
陈瑶的头发和马桶沿上的血迹被赵多分成了两份,一份冻到冰箱里,另一份送到了医院,他怕万一检测结果不准确,到时连个备份都没有。
听黄通说,检测结果要两天时间才能出来。
等DNA检测结果的工夫,赵多又去拜访了一次李德。
赵多诉说了这几天忘记了放盐,陈瑶的鬼魂又出来游荡的事,他十分担心自己的处境,不知道在七月十四日之前,自己到底会遇到什么危险。
李德说:“按理说,阴阳两界水火不容,是无法重叠存在的。这么多年来,我也从没听说过死人的魂魄直接伤害人的事,这一点你不要太担心了。”
赵多忙问:“魂魄不会伤害人?那我为什么听说过不少人被鬼缠身,一直到缠死为止呢?”
李德高深莫测的说:“问的好,这就要看你的定力了!前段时间我也对你说过,我说鬼魂不会直接伤人,并不是说它不会害人。鬼魂既然是阴界的东西,自然也就不能违背阴界定理,来伤害阳界的人。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世界上有哪个人敢说没做过一点亏心事呢?所以没有人不怕鬼。鬼魂有可能会利用人类惧怕它们的心理,做出一些无法解释的事,逐渐让人产生幻觉,以至于精神崩溃,或者吓死,或者备受折磨而自杀。”
“您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不怕她,她就不能把我怎么样,对吗?”赵多心里暗暗想,虽然生前我对不起你,但我还要进行自己的生活,不能就这样跟随你去,所以我只能不怕你了。
“唉,这些东西,原本是不能说的,因为鬼毕竟也是时空中存在的一部分,它们虽然可以运用自己能量,可毕竟规则是注定不能被破坏的。但你遇到的这件事,实在让我很头痛,所以我也不怕泄漏天机了。不过,除了每年中的一天例外。”
精神刚刚有好转的赵多和何刚一下又黯淡下来,赵多试探的问:“你说的是七月十四日,鬼节?”
“不错,鬼节那一天,是鬼门大开的日子,鬼魂气势最盛,不是一般力量能够克制的,所以,只要挨得过那一天,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两天后,黄通打来了电话,让赵多去拿检测结果。
赵多忐忑不安的去了医院,拿到了让他目瞪口呆的检测结果:从浴缸里沾的血迹,与陈瑶留在衣柜里毛发的DNA中的各项特征完全相符。也就是说,浴缸和马桶里的血,竟然就是已经死了几个月、尸体都已经火化成灰的陈瑶的血。
赵多脑子“轰”的一下,瘫倒在椅子上,半天动弹不了。半晌,他才稍微回过神来,紧张的问:“黄医生,这检测结果不会有错吧?”
黄通说:“怎么可能呢,这可是我亲自拿到检测部,亲眼看着他们做的检测,绝对不会错的!咿?不对啊,按理说得出了相同的结果,你车里丢失的东西应该可以尽快找回来了,怎么看你的样子好象并不高兴?”
赵多连忙掩饰:“哦,是这样的,那个偷我车里东西的人,以前跟我关系实在不错,现在知道居然是他,我心里实在太难受,一下接受不了老朋友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黄通说:“是的,人做的事要是太过分了,天理也会不容的!”说着,他眼里有道愤怒的仇光一闪即逝。
但就是一瞬间的眼神,被赵多敏锐的捕捉到了,他不但有生意人的精明,还有着超常感知对方心理的能力。
他知道黄通是恨自己的,到底有多恨,没有标准来测量,但那道眼神,似乎可以吞噬掉自己。
黄通的话说的很明显了,是在警告自己做事不要太过分。
赵多故作轻松的出了口气,扯开了话题:“黄医生,你们每天跟死人打交道,害不害怕啊?我怎么觉得这死人的晦气,好象能传染到活人身上呢?呵呵……”
黄通恨恨的说:“是啊,我这不是被传染了晦气吗?连女人都被人拐跑了!”
看到赵多脸红了,黄通又改了口:“不过也没什么好怕的,既然做医生,就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否则谁敢去动尸体?人死了,就如同烧完的蜡烛,只剩下一堆水和有机物了,就如同没有来过这个世界,正所谓常说的空着身来空着身走,连思想所依附的身体都没有了,又怎么会有鬼魂?既然没有鬼魂,又怎么可能给人带来晦气呢?”
黄医生毕竟是高级知识分子,他的一番话,让赵多心里塌实了不少。他告辞道:“那就太麻烦你了,我先回去了,免得耽误您工作,有空请你喝茶。”
赵多刚走出门口,黄通脸上便浮现出一副痛苦的表情,趴到了桌子上。
何刚等在外面,看到赵多出来,急切的迎上去问:“赵总,检测结果出来了没有?怎么样?”
赵多怕吓着何刚,以后自己连个伴都没有了,说道:“出来了,黄医生说那些东西根本不是血,是些红颜料兑水而已,没有什么了。”
何刚听他这么说,心里虽然还是有点不安,但也算长出了一口气。
赵多暗暗回想刚才黄通的激烈反应,看来他对自己的敌视越来越强烈了!
手里拿着DNA的鉴定结果,他还是万分疑惑和恐惧,马桶里莫名其妙涌出的血迹,居然是死了半年多的陈瑶的血,实在太诡异了。难道真的像黄通讲的那样,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吗?
难道是黄通从中搞的鬼?他好象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敌人了!会不会是他故意更改检测结果,来恐吓自己呢?可是自己跟他说的是砸车盗物者的血迹,他也不可能知道自己拿的是陈瑶的毛发啊。那又该怎么解释?
反正黄通这小子,怎么看都有些小心眼,赵多恨恨的把检测报告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箱里。
看来还是要把剩下的那一份到别处再做一次检测,自己才能安心。
离鬼节还有十天时,赵多正在与人通电话,何刚敲门走了进来,一副悲伧的神情,赵多忙对电话那头说,好了,就这样吧,我这边还有点事,改天请您出来聚一聚,再见。
挂了对方电话,他紧张的问:“何刚,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他忽然很害怕何刚会提出辞职。
“赵总,我想跟您请几天假,家里出了点事儿。”
“什么,请假?不行!有什么事儿我帮你办,你是一定不能回去的。”
“可是赵总,这件事您也帮不了我,谁也代替不了我的,所以我才跟您请假。”
“何刚啊,现在我也不怕让你知道,中新大厦里面不太干净,前天你也听那个李大师说了,还有十天就是鬼节,可能那些脏东西会出来,你是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我们两个男人在一起,就会保险一点,所以……”
何刚第一次听赵多这么坦白的告诉自己,中新大厦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不禁懊恼的想:怪不得当初安排住宿,让我跟他一起住在这么舒服的房子里,原来是这里面不干净,拉我来做伴的。
不过,赵多对他确实不错,那么多人单单找到他,也算是自己的荣幸吧。
“赵总,就算您不告诉我,我也觉得这小区里不太正常,平时我一进小区,就总是感觉有东西在盯着我,却怎么也找不到是什么,我们住的房间里,出现了两次血脚印,这些都说明,这里是个很古怪的地方,可是,我绝对不是因为害怕这些东西,才要逃避的。刚才家里打电话过来,说我爹快不行了,要我赶紧回去,出来打工这么多年,也没怎么孝顺过我爹,要是我现在还不回去,就真的不配做人了!”
“这……”
赵多听了何刚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的说:“既然是这样,那当然是应该回去,我要是留你,就太不近人情了,那你就放心回去吧。唉……,看来,有些东西是命中注定的了,冥冥之中似乎早就安排好了一样。”
“赵总,要不,您也跟我一起回去?我们那里风景还不错,您就当作是旅游,等我把事情忙完了,再跟您一起回来,怎么样?”他亲眼看见过赵多老婆跟别的男人做的事,所以干脆就没建议赵多回老家。
“算了,你爹快不行了,我跟着去游山玩水算什么?再说了,南远这边生意这么忙,一天离开了都不行,哪有工夫旅游啊,你早去早回就行了!等一下我叫办公室刘主任给你买张机票,一会儿就到家了。”
何刚走后,赵多顿时感觉空虚了很多,尤其是在神秘的中新小区里,越发感觉孤独。
从上次在电梯里遇到赵多后,阿琪就搬到了中新小区,跟黄通过起了同居生活。她这么做,可能是把事情跟黄通说明了以后,怕黄通误会自己跟赵多的关系。
赵多工作和生活都在中新小区,而阿琪辞职后也没有找工作,黄通的收入足够她衣食无忧了。这样一来,两个人几乎每天都会碰一次面。
起初赵多为了避免让黄通误会,还尽量躲避着她,实在躲不掉了,也只是点点头打个招呼。但阿琪却很大方,一副没有亏心事的样子,有时候还会大胆的与赵多聊上几句。赵多反倒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小心了,反正黄通在医院上班,时间是固定的,也不会看到他们的接触,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这样想后,他心里才没有了那种做贼的感觉。虽然每次跟阿琪说话时,他仍旧还会忍不住想起他们以前的日子,想起那具美丽动人的胴体。这些冒出来的想法,让他怎么也大方不起来。
终于在一天的中午,他又遇到了阿琪,他说:“我就是怕黄通误会,所以才不敢跟你说话了,其实我还是很想你,还是很愿意见到你,跟你聊天。但我又怕影响你的生活,只要你能幸福快乐,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包括忍受想念你的痛苦,而再也不见你。”
动情的话语让阿琪眼神有些迷离,她看着赵多,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的玩着手指,似乎内心里挣扎的很厉害。
半晌,她才开口道:“你说还喜欢我,是真的吗?你不理我,也是怕伤害了黄通吗?”
“不是,我是怕再伤害你,我不想因为黄通的误会,而给你平静的生活再带来波折。我只想你能幸福就好了!”
“那如果我和黄通在一起不幸福呢?如果我们分开了呢?”
赵多没想到她说出这样的话,一下愣了。
没等赵多回答,阿琪便低头走开了。
什么意思?难道她是在向自己表达什么吗?她是在暗示自己跟黄通在一起并不快乐吗?
阿琪是个要强的女孩子,否则当初也不会决然离开公司。如果她是在暗示她不开心的话,说明她还是很在意自己,以她的要强,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自己对她是如何的重要了。
赵多心里热乎乎的,又害怕自作多情会错了意,连忙收住遐想,夹着包上了楼。
何刚不在的这几天,除了浴室偶尔还会有哭声,倒也没再发生什么其他恐怖的怪事。尽管他每次走在小区庭院的里,仍旧能感觉到那双冷冰冰的眼睛正躲在想象不到的地方,窥视着自己。
所以他小心翼翼的定期在房间的角落里补充盐,时刻检查公文包里的朱砂还在不在。毕竟现在只剩他一个人,还是小心为妙。
公司的新员工们,除了办公室刘主任,别人都不知道赵多的房子里发生过什么事。大家只看到赵总平易近人,于是时常闹着让他请客。
因为何刚的离开,家里更加缺少人气。赵多现在很关心这方面的东西,经常上网查看有关鬼的介绍,他知道人身上有一种气,笼罩在体外两米之内,这种气既不同于光电、也不同于空气,却也是一种能量,时刻散发出来,充斥着空间。一般强壮的人发出的气强盛有力,病弱的人发出的气则虚弱散乱。
听说鬼有鬼气,人有人气,人鬼都不愿意进入对方气盛的空间,所以赵多正琢磨着怎么增加人气的时候,听到员工起哄让他请客,于是欣然同意。
大白天家里虽然不会出现什么东西,到了晚上就难说了,为避免被员工们发现异常,他决定下午请客,晚上七八点钟结束,既不会玩到很晚出现什么意料不到的事,还能把那么多的人气留在家里。
赵多作好了打算后,宣布如下:“自一批新员工加入公司以后,工作积极,公司业务量稳定增长。为表示对新员工的鼓励,同时加强同事间的交流,决定今天下午,公司办公室人员可以提前两个小时下班,到我家聚餐,同时为活跃气氛,可带家属,另外还有抽奖活动,到场的每个人都有一次机会。”
办公室里欢声一片。
赵多拉着办公室刘主任亲自去了商场,两个人从熟食档拿了不少熟食,又拿了几大瓶雪碧和可乐,临出商场门口,赵多忽然想起什么,又回去拿了几包零食。
因为是联欢,他特意交代过那个新招聘来的女会计,把老公和小孩一起带来,零食就是特意为小孩子准备的。
回到家,赵多又打了电话到一品香辣蟹店,叫了二十只大螃蟹,让做好后按地址送到家里。
五点左右,大家陆续来到了赵多家里。赵多热情的招呼着,让两个女员工帮忙把熟食摆在餐桌和茶几上,总共有十几个人,坐了两桌。
大家说笑吃喝着,偶尔矛头集中对准某个人打趣一番,气氛非常好。
饭吃到一半,会计那个三岁的小孩忽然奶声奶气的喊妈妈,要小便。
会计放下筷子,牵着他往洗手间走。到了洗手间,她抱着小孩对着马桶,小孩却扭头看着旁边,一点儿也没尿出来,会计只好哄着他:“宝宝快点尿,等下给你拿个玩具……”
话没说完,小孩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会计生气的说:“这孩子,说尿尿又不尿,哭什么哭?还让不让大人安生一会儿?”
回到客厅,小孩还是哇哇大哭,爸爸歉意把他抱了起来,对大家说:“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了,我带他出去玩一下,你们先吃着。”
到了庭院里,孩子不哭了,又喊着要小便,这次很快就尿了出来。尿完了,就跟爸爸玩了起来,不时还哈哈的笑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玩了一会儿,会计的老公觉得也该上去了,要不大家都等着也不好,便抱起小孩上了楼。一回到房间,小孩就像换了个人一样,立刻又呆呆的坐着动也不动。
一个漂亮的文员看他很可爱,说:“来,姐姐跟你玩捉迷藏好不好?”
小孩一听,这才高兴了,一下就蹦了起来,看来小孩子也喜欢漂亮女孩。
女孩带着他在各个房间里钻来钻去,那小鬼还真聪明,总是很快的把女孩找到,高兴的大叫。女孩想逗他一下,便跑到赵多的卧室,拉开柜门藏了进去。
小孩子还真机灵,在屋子里到处找了一遍找不到,最后在衣柜前停住了,伸手拉开了衣柜的门。女孩惊喜的说:“哎呀,你这小东西,还真聪明啊!这么快就把我找到了!”
话音未落,小孩却骤然变了脸色,瞪大眼看着衣柜,小嘴一撇,又“哇”的大哭起来。
女孩莫名其妙的从衣柜里出来,去抱小孩,小孩却惊恐的往后倒着,忽然一个趔趄,毫无征兆的摔在了地上。
会计在客厅里听到哭声,纳闷的说:“今天真邪门了,这孩子从来不怕生人,也不爱哭,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说着,连忙过去抱他。
小孩一头埋进妈妈的怀里,哭喊着:“姐姐身边有张脸。”
会计生气的照他屁股扇了一巴掌:“这孩子……”
一帮人轰笑着,只有赵多的脸顿时变的铁青。
眼看快到八点钟了,会计嫌小孩子老是哭,提出先走,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告辞。
客厅里满是烟酒的味道,刘主任临走的时候,体贴的去帮赵多打开阳台门,好让新鲜空气进来的多一些。赵多连忙阻止了他:“不用你管了,我自己收拾就行了,我现在也要出去办事,阳台门就不要开了。”说着连忙把阳台的门又拉上了,他怕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人气散发掉。
大家走后,赵多忐忑的躺在沙发上,用牙签剔牙。今天可真够聪明,目的算是达到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小孩说躲在柜子里的文员旁边有张脸,难道房间里阳气充足,陈瑶还敢出来吗?
看了一下表,才八点钟。自从何刚回家后,赵多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忽然就想给李德打个电话。
“李大师吗?您还没休息吧,我是赵多,没别的事,随便找您聊聊。”
“哦,您是赵总。最近没出什么怪事吧?”自从拿了个大红包后,李德现在对他很客气。
“哈……,当然没事,有事我还能现在给你打电话吗?对了,我真找了个杀猪的,不过前两天家里有急事回去了,只剩我一个人。为了驱赶阴气,我今天特意请了一帮人来我家聚会,要不是有个员工的孩子老是哭闹,说不定现在还没散席呢,呵呵……”
这次聚会,被赵多当作得意之作,特意跟李德讲了出来。久病成良医,他似乎感觉自己现在也有些能耐,可以制服脏东西了。
“什么?你说小孩子老是哭闹?是不是这小孩平时很爱哭闹?”电话那边李德的声音变了样。
“我以前倒没见过这孩子,不过听他妈说,他平时是很少哭的,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李大师还要给小孩子算命啊?”赵多没听出李德的口吻已经变了,仍旧轻松的打趣道。
“赵总,您听我说,我感觉事情不太好。”李德凝重起来。“我说了您可千万别太紧张,我们这一行里,都认为四五岁以下的小孩,可以看到成年人看不见的东西。所以很多小孩儿有时候莫名其妙的哭,那说明他看到了我们看不见的东西,比如鬼魂什么的……”
“啊?!”本来惬意的翘着二郎腿的赵多,猛的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怪不得小孩刚才哭闹时说看到了一张脸呢,完了……”
“小孩这么说过?那就是了,幸好你今天搞了个活动,无意中发现了这件事情,小孩子哭闹,说明那个脏东西不但没有销声匿迹,而且已经出现了,他可能就躲在角落里盯着你,只是刚才人多,不便行动!”
赵多吓的手一抖,电话掉到了地上。他四周张望了一下,房间里仍是冷冷清清的,虽然看不到什么怪异事物,却感到一股冷冷的空气慢慢包围过来。
刚刚还在为房间充满了人气而沾沾自喜的赵多,再次胆寒了。确实,一个充满仇恨的冤魂,又怎么会因为房间里多了一点儿阳气,而放弃它的目的?
没有了何刚的房子里,一人一鬼住在一起,这是何其恐怖的事?
赵多再也不敢在房间里多呆一分钟,他抓起公文包就向门外走。其实他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只好先到庭院里坐一下,让自己紧张的思维松弛下来。
原本打算再去保安岗亭的,他想了想,还是没有过去,只是在庭院北侧的花架下面的石凳子上坐了下来。没事半夜老往岗亭跑,他也怕别人私下里说他神经病。
抽了两支烟,忙了一天的赵多终于困倦了,他靠在花架的柱子上,闭上了眼,打算就这样休息一下,毕竟庭院里有保安时常会巡逻,应该还算安全。
中新大厦的住户越来越少了,有些房子干脆长期空置,虽然管理费一降再降,不少房子还是租不出去,干脆连管理费都懒得交了。而且小区的保安人员流动非常大,只能采取高薪的办法留住人,所以早就入不敷出,小区里只保留了几盏灯,以节省费用。
庭院里灯光依旧黑暗,只有两盏路灯照亮方圆几平方米的位地方。整个小区除了固定岗,仅有两个巡逻保安,现在都不知道去哪里了,或许他们也不愿意在如此昏暗又频频发生怪异事件的地方巡逻,躲起来抽烟聊天去了。
不过这样也好,也免得有人看到半夜三更的一个人坐在庭院里,过来问他时不好解释。而庭院是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大声一喊,岗亭的保安就可以听到,万一遇到什么东西,也可以快速的跑到岗亭处,不像在楼上,还要等电梯,或者从黑暗的消防梯往下逃。
周围越来越静了,中新大厦外面马路上的车辆也少了很多。赵多慢慢的进入了迷糊状态,似乎要睡着了。
南方的天气说不准晴雨,刚刚还是皓月当空,没过几分钟,一片乌云划过了天边,将月亮遮挡起来。
草丛里“吱吱”作响的虫子,忽然停止了叫声,似乎什么东西惊扰了它们。
赵多身后几米处的那片栽满了大王椰子和冬青的绿化丛后面,慢慢出现了一个漆黑的影子,缓缓的飘了过来。
看起来这是个女人,但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女鬼,因为根本就看不到她的腿移动,而身影却在飘动,没有一丝声响。
赵多浑然不觉,依旧闭着眼睛,思维在混乱中本能的陷入了混沌之中。那个影子立在他的身后,似乎若有所思的注视着他,缓缓的举起手向赵多伸了过去。
眼看那双苍白的手就要触上了赵多的脖子,忽然从庭院传来笑骂的声响,是两个巡逻保安在说话。中新大厦虽然有两个巡逻保安,按理说应该各有巡逻区域,但实际上他们巡逻的时候从来没敢分开过,都是两人一起。他们大声说话为自己壮胆,并不担心半夜里会把业主吵醒,因为他们知道,这个小区里也没有几户住家。
赵多身边的影子听到声音,身形一震,缩回了双手,倏的飘进了冬青丛中。
脚步越来越近,突然有人叫道:“哎……你看,花架那边的凳子上好象有个人!”
“是哦!他妈的,谁半夜三更的跑到我们小区来?莫非是……”,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忽然停止了,显然是恐惧至极。
稍微犹豫了一下,两个人握紧手中的橡胶棍,打着手电,慢慢挪了过来。毕竟,敢在中新大厦上班的保安还是有点儿胆量的。
“喂!谁在那里坐着?是人是鬼?”
赵多被喊声惊醒,忙抬起头来,手电筒的光正好落到他脸上。
其中一个保安认出了赵多,忙说:“这不是赵先生吗?这么晚了,您一个人在这里干吗?”
虽然惊扰了赵多的睡眠,他却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有一种莫大的安全感。
他坐了起来,不好意思的说:“哦,我在等员工过来拉货,说好半小时过来,现在还没到,差点儿睡着了。”赵多经过这段时间的经历,谎话不经过大脑就可以直接冒出来了。
那保安倒也机灵,说:“哦,是到您租的地下室仓库拉货吗?您也真够忙的,这么晚了也不休息。不过一个人晚上最好不要在庭院里坐,还是回家去等吧,等他来了再跟您电话联系也行。”
他好意提醒赵多晚上一个人不要到庭院来,却不说为什么。虽然赵多早就知道了其中的原因,还是装作不知的问:“为什么?难道咱们小区晚上还不让人走动吗?你们管理处可没有这个权力哦!”
那个保安微微的笑了,眼睛里闪烁着怪异的目光:“您可能不太清楚,不过我也不怕告诉您,咱们这小区里不太干净,听说以前是个刑场,所以总有些怪事。对了,您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是我说的呀,要不我会被炒鱿鱼的。”
保安不愿多说,赵多也没有过多追问。不过他还是被提醒了一件事。半年前,他向管理处租下了地下停车场一间几十平方的仓库,用来堆放从湘美食品厂拉过来的货物。既然保安不让自己呆在庭院里,那就去仓库去睡觉吧。在地下室偶尔也会有车辆出入,总比一个人回到那套恐怖的房子里好,一想起家里,他的眼前就浮现出一双幽怨的眼神在盯着自己。
仓库的钥匙除了公司仓管员有一把,另一把放在赵多的办公室里,他连忙谢过了保安,朝A栋走去。
A栋比B栋还要安静,从外面看,整栋楼没有一个窗口亮着灯,也就是说,这座楼里的人已经全部下班离开了,整栋大楼静的可怕。
不过害怕也没用,先拿到仓库钥匙再说。他进了电梯,按下了公司所在十五层的按钮。
“叮”的一声,电梯停住了,赵多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朝外走去。
刚迈出两步,赵多蓦然发现电梯按钮还亮着,连忙退了回来,仔细去看电梯按钮板,没错,这是十二楼,还有三层才到公司,但不知道为什么电梯会在十二层停住了,难道是巡逻的保安按了电梯,又等不及走掉了?他松了口气,按上了电梯门。
十五层的楼道里伸手不见五指,赵多用力跺了几下脚,才使一盏声控照明灯亮了起来,他不敢久留,拿出仓库钥匙赶紧出了办公室。
电梯已经自动回到了一楼,处于待客状态,赵多把它按了上来,好象身后有鬼追一样,电梯一到,他就迫不及待的跳了进去。
“叮”的一声,电梯又停住了!
这次绝对没有到一楼,赵多不用看也知道,因为电梯才开始启动没几秒钟,他惊恐的看了一下电梯显示板,果然又是在十二楼停住了。
电梯门缓缓打了开来,赵多退到电梯的最里面,全身蓄满了力气,等待突如其来的恐怖出现。外面一片漆黑,根本不像有人刚走过,如果刚才上的时候停住是巡逻保安按了按钮的话,不可能现在又回来按。两个巡逻保安刚刚在庭院里跟自己说过话,大厦里这么晚了不可能有别的人还在,难道是……
赵多猛然想起了以前保安小李讲过:有个保安在A栋楼巡逻时,曾在一间贴着封条、外面还加挂了锁的房间里,看到过一个身穿白衣的披发女子,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而且电梯到了十二楼,经常会莫名其妙的停下,好象有人在外面按了电梯,却又没人进来。
小李的话让他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幸好这次仍然没有东西进来,电梯门又缓缓的闭上,开始向下运行。
赵多安慰自己:小李的同事也许是故意吓人的,电梯总在停在十二楼,或许只是技术上的故障而已,可能是电梯设备的程序出了问题,再说了,就算A栋真有脏东西,跟自己也没有关系,总不会来害自己吧。
心里想着,已经走到了地下车场的仓库,他打开门,把几盏灯都打开,照的仓库里雪亮一片,整箱的货物整齐的码成几排,门后居然有一张小折叠床,上面还铺着被褥,是仓库管理员放在这里的,偶尔晚上等待发货时休息用。
疲惫的赵多看到了枕头,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感觉困意阵阵袭来,也不嫌脏,和衣就躺了下去。
迷糊之间,突然“嗡”的一声,毫无准备的赵多吓了一大跳,原来是调到震动的手机响了。
接听后,原来是他再次委托为陈瑶的毛发和浴缸里的血迹做DNA检测的那家医院打来的。看来那医生是作为私活来接的,趁晚上加班,弄出了结果,根据赵多的要求,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他。
赵多当时请他检测的时候,也是把对黄通说的话搬出来又说了一遍。现在结果出来了,医生开心的说:“赵老板,恭喜您啊!您丢失的东西可以找到了,那血迹和头发的各项指标完全相同,您可以报案了,绝对不会找错人了……”
赵多脑子像炸了窝似的“轰”的一声,手机掉到了床上。
没想到黄通那小子,虽然那么恨自己,检测结果却并没有欺骗自己!浴缸里的血,竟然真是陈瑶的!
这下彻底完了!他是无处可逃了。
如果现在不是在地下室,而是在B栋20楼家中的话,他可能会在惊恐之下,选择跳楼了!他不由得庆幸自己躲在仓库里是多么幸运。
死并不可怕,慢慢的等待充满怨气的鬼魂来索命,才让他更加害怕,赵多真正懂的了什么叫恐怖!
可他现在无处可去,哪怕要跳楼,他都没有勇气走出仓库的门口。现在这个仓库算是最安全的地方了。他只希望陈瑶不知道地下室有这么个仓库,让他在这里住几天,等到何刚回来。
身体在发抖,赵多只好用被子紧紧的裹住自己,来为自己铸造一层保护膜,他很想赶快睡着,也就不用再害怕。
在充满恐惧的杂乱思绪中,他终于慢慢陷入了迷糊状态。
凌晨两点左右,中新大厦地下车场。
本来就昏暗的灯光突然闪了一下,全部熄灭了,消防应急灯自动亮了起来。但几盏应急灯,在宽阔的停车场里,像几颗若隐若现的星星,发出微弱的光芒,只能隐约照亮一小片地方。
一条黑色的影子幽幽的从角落里闪了出来,朝赵多睡觉的仓库飘去。
赵多睡的很沉,虽然只是一张小床,他还是甜甜的进入了梦乡,那些远离自己多日的绚烂日子,又出现在梦中。
梦中,他正在名流俱乐部,带着一帮员工在尽情的喝酒唱歌,新招来的那个酷似林志玲的高个女孩坐在一旁,笑着看自己,赵多给她使了个眼神,起身去了休息室,躺在了舒服的大床上。
接着,门外响起了轻微的“咚咚”敲门声,赵多一跃而起把门打了开来,果然,像林志玲的女孩面带娇羞站在外面,紧身的衬衣使胸部几乎要爆破而出,短短的衬裙下面露出两条修长充满弹性的白腿。赵多看的要流鼻血,一把将她拽进了房间,随手关上了门,按倒在床上,性急的扑了上去。
正当他要大显神威的时候,“咚咚”的敲门声却又不紧不慢的响了起来。赵多慌忙停止了动作,探起身子仔细的分辨。没错,正是自己这间包房的门在响。
奇怪,女孩都已经在房间里了,谁还在敲门呢?他不敢再动作,轻轻的翻了个身子躺在一旁,不料,这一翻身,人却从窄小的折叠床上滚了下来。
赵多一下惊醒过来,原来是个梦。
他含糊的骂了一声,谁他妈的敲门,让老子连个好梦都做不了。这时,耳朵里又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他忽然惊恐的发现,声音来自仓库外面,并不仅仅是在睡梦中。而且,他睡前开着的灯也熄灭了,整个仓库陷入了一片漆黑当中。
赵多的第一反应,就是子时出现的陈瑶找到了仓库,敲门让自己出去,顿时肝胆欲裂。
敲门声却不因为他的害怕而停止,低沉而有节奏的响着。
不管怎么样,赵多认为必须先开灯才是最好的选择,否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仓库里,连躲闪都不能,只会使自己更害怕。他摸索着移到门口,灯的开关就在门后。
终于,他在墙上摸到了开关,不由一阵惊喜,把开关扳了起来。
令他惊诧的是,灯居然没亮。
门外却响起了让人发毛悚然的女人嘶哑的声音:“打开门,我来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赵多猛退一步,瘫坐在了小床上,浑身都软了。这是他遇到怪异的事以来,鬼魂第一次当面找上了自己。
看来李德的话真够灵验,随着七月十四日鬼节的临近,陈瑶的鬼魂越来越迫不及待的要现形了。
想起了李德,他猛然记起李德给自己的盐和朱砂,那些东西就装在公文包里,幸亏自己每天都把公文包带在身边。
他哆嗦着手到处去摸公文包,手却在枕头底下摸到一个硬硬的圆筒,他心里一喜,是仓管员留下的一把手电筒。
他打开手电,照到公文包,颤抖着摸出了包着盐和朱砂的红纸包。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夹杂着一声声吸气的声音,鬼魂似乎急迫的要吸赵多的血和阳气。
看来躲在仓库里不是办法,它总有办法进来的。反正现在手里有了李德给的“武器”,倒也稍微壮了胆。赵多鼓足勇气,打着手电向门口走去。
手搭上门把手时,他想:生死就在这一刻了!
赵多猛的拉开门,用手电一照,看到了一张披头散发半掩的惨白面孔,还有鲜血从口鼻中流了出来,比起电影里的僵尸,还要恐怖三分……它正举起双手向赵多的脖子掐了过来,那一瞬间,赵多清楚的看到,它的指甲有两寸长。
赵多惨叫一声,甩手将手中一把粗盐和朱砂的混合物劈脸向它打去。
奇迹出现了,那僵尸挨了这些驱邪良品的打击,发出一声毛骨悚然的尖叫,“嗖”的消失了。
正当赵多惊魂未定时,停车场的灯刷的亮了起来,整个车场映入了眼帘,倒仿佛刚才的一幕是在做梦。
赵多来不及多想,拔腿向停车场出口没命的跑去,那是到达保安岗亭最快的路径。
值班保安为了避免瞌睡,正叼着烟在岗亭外面来回走动,猛然看到停车场跑出一个影子,忙转身从值班室的桌上抄起一条橡胶棍,指着赵多吼道:“干什么的?站住!”
正是保安小李,赵多惊喜的喊到:“小李,是我啊!”脚步不停,瞬间窜到了小李身边,大声的喘着粗气。
小李听到声音熟悉,仔细一看竟然是赵多,连忙扶住他问:“怎么了?怎么您这么晚了一个人从地下室上来,还跑这么快干吗?”
赵多正要说话,忽然旁边又冒出来一个人,原来是其中一个巡逻保安,他突然从黑呼呼的庭院里走过来,把两个人吓了一跳。
好不容易定下神来,他结结巴巴的说:“你们快去地下室看看,下面、下面有鬼,我刚刚亲眼看见鬼了……”
小李也被吓的脸色煞白,忙把赵多请进了岗亭:“您说什么?有鬼,您也看见鬼了?”
赵多指了指那个巡逻保安:“是的,这个兄弟知道,刚才我等人过来拉货,就先去地下室的仓库里查看,没想到忽然停了电,还有东西在敲门,我壮着胆拉开了门,居然看到了鬼……”
他浑身发抖,两只胳膊抱在一起,缩到了墙角上。
“不会吧,我只听说有人在楼上和庭院里看到过脏东西,从没听说……”另一个保安借口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李抢过了话头:“我以前听人说过,我们这栋楼刚开建打地基时,挖出来几具还没有腐烂完的尸体,看样子好象是几十年前的,搞的每个施工人员都人心惶惶的,后来地基刚挖好,就有个负责扎钢丝的女人掉了下去,身体都被地上的钢筋穿透,当场就死了。听说为了这事,开发商还被死者家属起诉了,要求巨额赔偿,人家开发商有钱,上下打通了关系,说那女人是自己违规操作酿成失误,她的死还破坏了这块地的风水,没要求她家属赔偿就不错了,结果到最后只是象征性给了一点补偿。会不会是那女人不甘心,现在出来了……”
所有人都被吓呆了:“还有这样的事儿?我还真没听说过,这是真的吗?”
赵多已经逐渐稳下神来,回想李德的朱砂和盐威力果然有用,那东西肯定受了不小的打击,自己身上带着这些东西,看来还真派上用场了。
有了保安在身边,赵多胆子大了起来。
“什么都别说了,你们赶紧把住地下车库的出入口,派人下去搜索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什么东西不都一清二楚了吗?还有,要多叫一些人,免得出现什么意外。”
保安忙说:“好,我把没上班的兄弟都叫起来,下去查一查!”说着拿起对讲机准备叫人。
小李却道:“等等,先别叫,你这样把他们叫起来,谁信啊,到时候又埋怨我们大惊小怪,让他们休息不好,我看还是我和另一个巡逻的兄弟一起下去搜吧,你和赵先生在岗亭这里守着,看看会不会有东西出来。”
赵多犹豫的问:“就你们两个人?够不够?出个什么事我可担当不起!”
“够了,我们俩不分开,手里又有家伙,怕他什么?大不了撒腿跑出来就是了。”说着用对讲机召来了另一个巡逻岗,两个人丢下手中的橡胶棍,从桌子底下抽出了两条钢管,向停车场走去。
赵多把他们丢在桌上的橡胶棍拿起一条,紧握在手里,又偷偷从公文包里抓了一把朱砂装到口袋里,和剩下的保安一起紧张的盯着停车场的出口。
地下室里,另一个巡逻保安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看到小李紧张的东张西望,忙问:“停车场发生什么事了?弄的这么紧张?”
“没什么事,刚才那个租户说在下面看到有人在走动,我琢磨着是不是有小偷,所以叫你过来跟我作伴来找一下。走,我们去右边看看。”
等了好半天,赵多终于看到两个人从停车场走了上来,忙迎上去问:“怎么样?找到什么没有?”
小李没有说话,看了一下手表,对同伴说,快到交接班时间了,你先去叫下一班起床吧,同伴应声去了。
另一个保安将钢管塞到桌子地下,说:“什么都没有,我俩把地下室看了个遍,也没发现什么东西,或许是您刚才看花眼了吧?”
赵多马上就急了:“你还不相信我?我可是亲眼看到的,当时它的两只手要来掐我的脖子,那指甲有这么长,要不是突然来了电,说不定我已经死在下面了,当时我可是吓的全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它的指甲有这么长……”他用手比划着:“我堂堂一个公司老总,没必要骗你们吧?!”
他还是没有说自己拿朱砂和盐打鬼的细节,怕他们嘲笑自己迷信,平时都带着这些玩意儿。
小李点了点头:“那是当然,您说的话当然不会有假,而且以前也有同事在小区里看到过,我相信是真的,看来以后还真要注意,不能单独一个人去停车场了。”
何刚才离开几天,恶鬼就迫不及待找上门来了。可是,按照小李的说法,地下室的死者跟自己是没有关系的,为什么会找到自己身上来呢?
赵多又在保安岗亭赖了一晚,只有跟保安呆在一起,才会有那么一点儿安全感,现在他已经确信,这个世界上确实有鬼,而且鬼还不像电视里演的那样简单可爱。
他想起前几天在网上看到的一篇文章:一个活人,是肉身和脑电磁波的结合体,正常死亡的人,脑电磁波会随着消失,反之如果这个人死前,他的脑电磁波高度集中——比如有极大的怨恨,就会游离出身体之外,单独的存在于空间里,也就是所谓的鬼,在赵多看来,鬼其实就是充满怨恨的死人。
按理说,单纯的一股电磁波,应该会像李德说的那样,不具有攻击伤害人的能力,可刚才那个恶鬼的双手,却实实在在的掐向了自己的脖子,这是怎么回事?
赵多带着这个疑问,一夜没敢再合眼。
直到早班的保安来接班了,赵多才从岗亭里出来,走进了小区内花园里。
东方终于露出了鱼肚白,天亮了,惊恐未定的赵多紧绷的那根弦猛然松弛,人完全失去了控制。他无力的躺在架下的石椅上,蓬头垢面,两眼无神,喃喃自语。
有早起晨练的人从旁边走过,都好奇的瞟上一眼,又匆匆躲开,像是怕沾上了晦气。
一个苗条的身影走了过来,站在赵多身边,一动不动的凝视着他,漂亮的大眼睛里流下了两行泪水。
她轻轻的俯下身,用柔软的手抚摩着赵多胡子拉碴的脸。
赵多睁开眼,便看到了阿琪。太阳正从她身后升起,柔和的阳光从背后照了过来,看起来就像观世音菩萨降临,亭亭的站在自己面前。
“赵哥,你怎么了?”声音还是那么悦耳动听,只是夹杂着难以描述的情感。
赵多想坐起来,动了一下,发现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阿琪靠着赵多轻轻坐了下来,用手托着他的头部和肩膀,把他扶起来一些,揽在了自己的怀里。像热恋的男女一样,又像是慈爱的母亲揽着自己的儿子。
她身上散发的香味,是那么熟悉,赵多曾给她买过一瓶这样的香水。
温热扑鼻而来的香气让赵多感觉好象活了过来。他头枕着两团柔软,心中荡漾起幸福的感觉。
一个男人,即使在他最坚强的时候,也比不上落寞憔悴的样子,更能打动女人内心最深处那层温柔。
“昨天又喝醉了吗?”柔柔的话语中夹杂着关心。
“我见鬼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怎么醉成这样?”阿琪以为他在说胡话。
赵多挣扎着从她怀里坐了起来,靠在了花架的柱子上,他不想让阿琪认为自己故意轻薄她。
阳光已经开始强烈起来,刺的赵多两条浓黑的眉毛皱成了一团。
“我真的见鬼了,就在昨天晚上。她想要我的命!”
虽然中新小区里不太干净,是南远市每个人都知道的事情,但阿琪还是不相信会真的有什么东西能冒出来。不过她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赵多变成这副样子呢?
赵多很想从头到尾把事情的所有经过倾诉给她,然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了,一下子怎么能说的清楚?又怎么会有人信?他也不愿意再去回忆这些恐怖到让人肝胆欲碎的日子。
“你知道当时我为什么要你搬出去吗?”
阿琪幽怨的看了他一眼,轻轻的摇了摇头。
“就是因为这里面有鬼。它会杀死我身边的女人,然后再杀死我!我不想让你受到什么伤害,所以我只能选择让你离开!”
阿琪听的苦笑不得,他看起来不像喝醉了,倒更像是疯了!
赵多看阿琪一脸不信的样子,着急了:“真的!我说的全是真的!为什么连你也不相信我?”
“那你又怎么知道它会伤害我呢?”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赵多犹豫了一下:“以前我认识一个女孩,也是一起住在这间房子里,后来她煤气中毒死了,死的时候,已经怀孕四个月了。”
他没有察觉自己已经含满了泪水,脸色凄凉中透出愧疚,不想再说下去,还是阿琪一再催促,他才又开了口。
“再后来,你第一次去我家之后,就开始出奇怪的事,卫生间里总是会发出女人的哭声,再后来马桶里又冒出血水。我知道是那个女人的鬼魂在闹事。可能是因为看到了你,激起了她的怨恨。所以,我才让你离开了。”
阿琪将信将疑的样子:“那你一开始怎么不跟我说清楚?”
“我不能说,我对不起她,我只求她不要再伤害你就行了,没想到,你走了之后,她现在还不打算放过我!”这是赵多已经第一次跟别人说出闹鬼的真正原因,但还是隐瞒了一些东西。
但是,不管是赵多发疯也好,还是为了欺骗自己瞎编出来的故事,他如此憔悴的向自己解释过去的事,阿琪仍然感动了。她把头靠到了赵多的肩膀上,微风拂起的头发贴到了赵多的脸上。
赵多愣住了,他没想到阿琪会这样做,毕竟她现在已经与别的男人同居了,居然还敢这样做,看来她对自己的痴心并没有变!
莫名的感动让他手足无措,最终,他的臂膀还是圈住了阿琪。
阿琪抬起头看着赵多,问:“如果我告诉你,想再回到你身边,你会同意吗?”
泪水再也忍不住,从赵多脸上“哗哗”的流了下来,把阿琪也感动的泣不成声。
“不行!现在我身边太危险,你不能回来!你好好照顾好自己就行了,我只想不要你误会我,不要你恨我就好了!”他本来想说,等过了七月十四日,如果没发生意外,他会跟齐美离婚,请求阿琪回到她身边,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却没有说出来。
阿琪擦着眼泪,有些凄凉的说:“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一点儿也不恨你了。黄通现在对我很好,我想我也不应该辜负他。可我也希望每天能看到你开心,我们能不能约定,两个人都幸福的生活?”
赵多激动的一个劲点头。
灌木丛后站着一个人,看着阿琪从赵多的肩膀上抬起头来,脸色骤然阴沉下来,转身离开了,看背影,正是原本要去上班的黄通。
自从上次电梯半路停下,看到阿琪跟赵多在一起后,黄通再也放心不下。他不能再次让赵多从他的身边把女人夺走,那是一个男人的耻辱。更重要的是,他越来越喜欢阿琪,如果再失去了她,他的世界将永远是一片昏暗。
于是,他每天都会抽出一会儿时间,偷偷的回到中新小区,像个潜伏的特务一样,试图能发现一点儿蛛丝马迹。
但让他失望的是,虽然看到过几赵多与阿琪打招呼或者交谈,但在一起的时间都没有超过两分钟,这使他感到安慰,但更多的却是失望。
他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会失望,也许他已经认定了他们之间一定还会发生什么,所以才想这一天赶快到来,免得他再这样提心吊胆下去。
今天,他终于看到了自己一直在等的结果了。
在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的同时,他的拳头也攥了起来:赵多,你是个畜生!我究竟欠了你什么,让你这样一再来侮辱我!
跟阿琪一番交谈后,赵多心情明显好起来,有了可以依靠的感情,似乎前方又出现了光亮,他没想到阿琪竟然如此痴爱自己!对临近崩溃边缘的赵多来说,这份体贴的安慰是多么的重要啊!
员工们都到公司上班了,赵多也回到了总经理办公室,公司里全是人,又是白天,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他疲惫的把门关上,在老板椅上躺了下来。
现在公司的所有业务都有人按部就班的跟踪进行,很多事都已经不需要他亲自过问了,一般不会有人来打扰他。
沉沉的睡着后,他又做起了噩梦。
他梦到自己莫名其妙的又去了地下室,刚到仓库边上,就看到两个女鬼在打架。一个在昨天晚上要掐自己的那个女鬼,另一个居然是陈瑶。陈瑶凶恶的扑着,口中还在骂,意思好象是那女人要抢自己的替身,让她伸不了冤,无法转世投胎。
昔日温柔美丽的陈瑶变的凶残无比,可小巧的她哪里打的过那个曾经在工地做工的凶猛女鬼,一会便被抓的满脸流血,头发也一把一把的扯了下来,被压在地上撕打。
虽然是两个鬼在打架,但陈瑶毕竟是赵多曾经爱过的女人。他看的十分不忍,上前把那个工地女鬼的拉了开来,哀求道:求你们别打了!我给你们多烧些纸钱,你们赶快投胎吧!
两个女鬼分了开来,一起转身盯住了他。陈瑶的脸被撕的残缺不全,那个女鬼也被抓的满脸是血,面目峥嵘,同时说了一句:“还不都是因为你害的!”两个一起扑了过来。
赵多吓的“啊”的大叫了一声,惊醒过来,额头上满是汗水。
办公室的几个人都伸长了脖子往总经理办公室张望,不知道赵多一个人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赵多擦了擦汗,伸手拿过公文包,看了看里面的朱砂和盐,还好好的放在里面。
是应该再去李德那里看看了,一是感谢他给的朱砂昨晚救了自己一命,另一方面,现在也只有李德能帮到他。因为他现在才知道阿琪对自己的感情有多深,他决心要加倍的补偿她,所以他现在不想死了,一定要让李德挽救自己。
李德正悠闲的给院子里的仙人球浇水,忙把赵多迎进了屋里,丝毫看不出他是个能在本市财政局长面前摆得起架子的人,看来赵多的红包作用还是明显的。
“最近怎么样?没再遇到什么吧?”李德显得关心又急迫的问,他对赵多的遭遇也一直牵挂在心。
赵多苦笑了一声:“唉……,我就是为这事来的!昨天晚上要不是你的朱砂,我今天就看不到你了!”
李德震惊的张大了嘴:“什么?快仔细说来听听!”他给赵多朱砂,原本只是想让他在心理上有个依靠,没想到竟然真派上用场了。
赵多把昨晚的遭遇说了一遍,又再三感谢李德给的驱邪物。
李德若有所思的样子,自言自语道:“用朱砂和盐把脏东西打跑了?会不会是人在搞什么鬼把戏?”看起来,他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的驱邪圣物会有这么大的能力。
赵多肯定的说:“不可能是人搞鬼,那个东西就在我面前几尺远,伸出的手都快抓到我的脖子了,如果说是化了妆的人,打死我都不信,我看的清清楚楚,太真实了!更重要的是,我一把朱砂扬了过去,那东西唰就没有了,要是人,怎么会害怕朱砂,又怎么可能那么快消失?”
李德回过神来,听赵多这么说,忙附和着接口道:“是啊,看来你真是遇到大麻烦了。对了,上次我跟你说的,神鬼怕恶人,你没有找个人陪着吗?”
赵多一听就笑了,李德家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也忍不住奇怪自己还能笑出来。
“您还别说,有些事真是好象老天爷安排好了一样,那天你后就去了公司,正好一个朋友打电话给我,我顺口问了一句,结果还真巧了,他还正好认识这么个人。一问,那小伙子是又练过武又杀过猪,我当场就留下了他,给我做助理,呵呵……”
“哎呀!还真有这样的事?我当初跟你说的时候,根本就没指望你能找到这样的人,看来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有了这个人,鬼节这一关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你怎么不把他带来给我看看?”
“唉……,别提了,他前两天回老家了,说是他爹快不行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赵多脸色又黯淡下来。
李德也有些失望,如果赵多能过了鬼节,必定会对自己感激涕零,丰厚的感谢费自然是少不了的。
“现在离七月十四号还有六天,要是他爹没了,还要守头七,守完头七,马上往回赶,恐怕也来不及了。”赵多惨然的摇了摇头。
尽管李德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还是安慰道:“你也不用太上火,什么人有什么样的福,比如你。现在找个杀猪的人那么难,可当你需要的时候,不也立刻就出现了吗?依我看,还有这六天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出现转折、保你无忧的情况也说不定的。”
这虽然只是句安慰话,赵多心里还是稍稍觉得安慰了一点,毕竟还有好几天时间,什么都有可能。
他正要起身告辞,忽然想起了一个还没有问的大问题:“对了李大师,我差点忘记了还有件事要请教您的。”
“什么请教不请教的,你说。”
“昨天晚上我在地下室遇到的那个脏东西,按理说我跟它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去敲我的门,要害我呢?难道真的会有鬼找人作替身,换自己去投胎?”
李德沉吟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太可能。如果要找替身,往年的鬼节,它应该早就出来了,又怎么会等这么多年才出现?当然,也不排除一个可能,那就是由于这段时间的遭遇,你身上的阴气特别重,容易被脏东西感应到。”
赵多恍然大悟。不过,只要那女鬼不是特意来找自己就行了,大不了自己以后再也不去地下仓库。赵多心想着,千恩万谢的告了辞,临走又跟李德要了一些朱砂和盐。
连续两个晚上,没再出什么事。
由于在地下仓库的惊魂遭遇,赵多只能睡到那套130平方的房子里。
虽然他知道陈瑶迟早会出来,而且也能感应到那种邪气,但他见识了朱砂的威力后,心里的恐惧也就稍稍减轻了一些。洗手间里依然会在半夜里传出哭声,但赵多根本不靠近那里,当然他也不敢靠近。
只是,有时赵多半夜睡着的时候,会产生一种感觉,好象有个人在床前,弯着要注视自己。而当从模糊到清醒过来的那一瞬间,这种感觉却忽然消失。几个晚上都是这样,却也没伤害自己。只是,有天早上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放在床边椅子上的衣服全部被摊放在地上,床头柜上的烟灰缸等物品也掉在了地板上。
不知道这是不是陈瑶在向自己示意她的存在,可如果她的魂魄要害自己的话,应该早就下手了,看来她最起码现在还不想对自己动手。
等何刚回来就好了。赵多这样想。
虽然已经深更半夜,却还有人没有睡。市二人民医院,医生黄通正在值夜班。根据医院的规定,主治医生每三个月要轮流值一月夜班,他已经值了几天了。
白天,他就在家休息,对于在庭院里发现阿琪跟赵多在一起,并把脑袋靠到他肩膀上的事,他装作不知道,只字不提。
只是他在偷偷观察阿琪有没有反常之处。
阿琪心情看起来似乎比以前好了,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异常,反倒是对自己三番两次上班时间回家产生了不满:你没事怎么老往家里跑,是不是怀疑我什么?阿琪认为他频繁跑回家是来查岗。
不过,尽管阿琪自认为并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但毕竟自己以前的确跟赵多有过那层关系,这是她感觉最对不住黄通的地方。况且几天前,她又跟赵多来了次亲密接触,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所以,她尽量克制着不满,对待黄通更加温存体贴。
但黄通的感觉却是,阿琪对自己这么好,分明是心里有鬼。她背着自己跟赵多约会,心生愧疚,才对自己更好的。
从第一次知道阿琪跟赵多的关系后,黄通就预感到她们之间总有一天会再出事,现在,自己担心已久的事终于发生了,怪不得阿琪从开始不同意搬到他在中新小区的家里,到后来愿意搬过来,原来是为了跟赵多接触方便。
他并不知道赵多最近的遭遇,他只知道赵多是条淫棍。想让赵多不再打阿琪的主意,除非狗不吃鼻子底下的肉。
现在自己上夜班,阿琪是在家睡觉、还是溜到了赵多家里?甚至,她可能会把赵多叫到家里,在他黄通的床铺上偷情。心念至此,黄通就有种窒息的感觉。可是,他连续两个夜晚偷偷返回家中,阿琪都安分的呆在家里。不知道今晚会怎么样呢?
此刻,他正小心翼翼的解剖一具尸体。
这具尸体是前天刚送来的,也是死于煤气中毒。死者是一名在南远市打工的女孩,听送她到医院的工友介绍,她在内地并无亲属,因此尸体便一直放在停尸房,等候医院领导批示如何处理。
黄通听说后,打申请要了过来,说是要进行研究用。医院的技术骨干申请,自然马上获得了批准。
尸体的皮肤呈紫色,距离远一些看,又呈现出乌黑色,与陈瑶死时皮肤樱桃红色截然不同。
死者安静的躺着,丝毫感觉不到手术刀在身上划过。黄通一刀一刀解剖着相关部位,锋利的刀片切到尸体上,就像切豆腐一样,发出轻微的“咝咝”声响。
他仔细的看着翻开的皮肤,观察了很久,若有所思的样子。
忽然,他发疯一样咬着牙,用尖利的手术刀在尸体上狠狠划了起来,无辜的死者全然想不到,自己的遗体会受到一个医生的摧残。
血液早就凝固了,所以并没有血流出来,紫色的皮肤被划的横七竖八,像蜘蛛网一样。他终于累了,抱住脑袋,蹲在地下抽泣起来。
还有四天就是鬼节。
赵多正在开车,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齐美的号码,便随手挂掉,把手机丢到副驾驶座上。
自从被赵多捉奸在床后,齐美打了很多次电话,每次都被赵多挂掉了。他不想和她说话,就算接通了电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卧室那一幕对他的刺激太大了。
电话又固执的响了起来,他厌烦的看了一眼,继续开自己的车。响了一会儿,齐美见无人接听,也就挂了,却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赵多心想,电话我不接你知道,短信息我看不看你可就不知道了,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话好说,他把车子靠路边停下,打开了手机。
是这么一条信息:“赵多,不管你打算如何处理我们的关系,我都是自作自受。我们还是见一面吧,有些东西谈清楚。我现在已经到南远火车站了。”
多次联系不上赵多,齐美竟然乘火车来了南远。
“呸!你还有脸来南远?臭婊子,不过就是想跟老子划分财产罢了,大不了老子不干了,回政府机关更快活!”他吐了口唾沫到车窗外,尽管如此,他还是调头向火车站开去。
他也想把关系划分清楚,免得想起自己的婚姻来,心里就发堵,日子过的也很痛苦。
齐美穿着十分端庄,三十岁几岁的皮肤光滑细嫩,一点儿也没受整日操劳的影响,只是气色不太好,眼睛有些红肿,看样子除了没休息好,在火车上也是一路哭着过来的。
赵多没有接她手中的行李,直接掀开了后备箱,示意她自己放进去,然后自己径直回到驾驶坐上,冷冷的等待齐美上车。
齐美不介意赵多对她的冷淡,冷淡才是正常的。
中新大厦的家里,房间里乱糟糟的,何刚走后,赵多根本就没打扫过卫生。齐美放下行李,找到扫帚就要动手打扫。
赵多不愿接受她的殷勤,更怕她会把地上的盐打扫掉,冷冷的说:“你不用忙了,先坐一下,我就送你去宾馆吧。”
齐美的身子一震,无力的瘫坐在沙发上,眼泪就掉了下来。看来,赵多已经在心里把自己排斥的很远了。
她可怜巴巴的坐到赵多对面,主动把自己出轨的过程一五一十讲述起来。
当初,公司快速发展过程中遇到了很多麻烦,幸亏那个副市长同学大力帮忙协调处理。尽管在大学的时候他曾追求过齐美,现在帮她的忙,却没有提任何要求,同时也拒绝齐美的任何物质感谢,只是说同学关系,都是应该做的。这让齐美很过意不去,又不知道如何报答,后来接触越来越多,又加上大学同学的感情,一时糊涂就做出了不应该的事。
齐美说,她很后悔自己所做的事情,但并不奢望能得到赵多的宽恕,她想把大部分财产转移到赵多的名下,至于赵多如何处理他们的关系,自己都听天认命,谁让自己背叛了自己心底的爱人呢,也算是惩罚吧。
这番诚恳的话语,虽然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却也让赵多有一些感动,眼圈忍不住红了。他假装上洗手间,趁机洗了把脸。
洗脸的时候,他本来有些软下来的心猛然又硬了起来。这个诡异的洗手间里不久前曾死过一个年轻女子,而她那充满仇恨的魂魄就在房子里潜伏着,既然生前未了她的心愿,今天看到他的合法妻子,谁能保证她不会在鬼节到来前突然暴躁呢!
他回到客厅时,又换上了一副冷冰冰的表情:“虽然这件事对我打击很大,但还是谢谢你这么坦诚的告诉我。你现在休息的也差不多了吧,我现在送你去宾馆吧。”
齐美伤感的望着赵多,虽然自己对不起他,但主动跑这么远的路来看他,又把家产尽数划归他的名下,却换不到一张客房里的床。
她幽幽的说:“你真的就把我这样赶出去了吗?连客厅的沙发都不肯给我睡,把我赶到宾馆去吗?”
“你还是去宾馆住吧,对你更好一些。”
其实话说回来,齐美虽然严重伤害了他,但他背着她在外面做的偷鸡摸狗的事更多,况且齐美现在的行动,已经让他十分感动,毕竟十年的夫妻了,我怎么可能连一张床都不给你睡呢?赵多心里痛苦的呐喊。
齐美无言的站起身,提着行李要出门。在她转身的那一刻,赵多看到有大颗的眼泪从她腮边滑落下来。
“等等。”赵多忽然叫住了她,他心里怨恨积聚起的冰山,顿时被齐美的眼泪彻底砸坍了,刹那间原谅了她。“齐美,你不要难受,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为了不让你难受,我也跟你坦白的说吧……”
赵多低头狠狠吸了两口烟:“这间房子里有鬼,我每天都是和鬼住在一起,让你去宾馆住,其实是不想让你受伤害。”
“你没事吧?”齐美惊讶的望着赵多。
“我现在还没事,但以后就不好说了。”赵多对齐美的惊讶表现丝毫不觉得异常。
“不是,我是说你人没事吧……不是人,是大脑!你大脑没事吧?是不是糊涂了?”
“我大脑当然是好的,你难道不相信我?你看,我房间里的角落上都放了盐,大师说是可以驱邪,难道你还不信吗?”
“赵多,我真的对不起你!我一时糊涂做错事,竟然把你害成这样,我实在太该死了……”
齐美说不出话来,丢下行李,走上前来,双手紧紧捧住赵多的脸,禁不住泪流成河。她以为赵多现在已经被自己和副市长偷情的场面,刺激的神经错乱了。但是,赵多受这么大刺激,也说明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是何等的重要,让她如何不感动?
赵多苦笑不得的抓住齐美的手,也感动了。虽然自己不知道她跟那个人的关系,到底是一时糊涂还是蓄谋已久,但她对自己的关心,以及主动要把自己辛苦经营起来的公司转给自己的做法,却显示出她对自己的感情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糟。
他忽然又觉得生活其实还是很有希望的,还是充满阳光和温暖的,只看自己怎么去理解。
赵多一刹那对陈瑶的鬼魂产生了厌恶,虽然自己的确对不起她,但既然已经死了,又为什么一定要跟自己过不去呢?
他不好再提让齐美住宾馆的话,他不想报复齐美了。况且齐美已经把自己当成精神病了,自己再解释什么,她也不会相信。
“你如果不信,那你就留下来吧,我只是很怕你受伤害!”他抓紧了齐美的手。
就算赵多不留她,齐美当然也不会就这样走了,在她看来,因为自己的错误,十多年感情的丈夫已经大脑烧的说胡话了,自己又怎么忍心把他一个人扔在乱糟糟的家里?
房间的冰箱里没有菜,只好到外面的餐馆吃晚饭。两个人都没有话说,赵多心烦意乱的叫了一瓶480元的六两装酒鬼酒,自斟自饮起来。
回到家里,齐美从行李包里拿出一套睡衣,说是要冲凉。赵多说那你快点冲吧,冲完了我也要冲。他怕齐美在浴室里呆的时间长了,会听到哭声。毕竟,陈瑶就死在里面,女人对女人的嫉恨,会使陈瑶的鬼魂受到如何刺激,赵多心里没底。
果然不一会儿,齐美就拿浴巾擦着头发出来了,嘴里还咕哝道:“楼上的那家人真是讨厌,这么晚了还看什么恐怖电视啊?哭的让人发毛。”
赵多一惊,陈瑶果然出现了!而且以前都是子夜十分,今天晚上才九点多,她就出来了,果然看到齐美后,陈瑶受到了刺激。
他赶紧拿了换洗的衣服,装作洗澡的样子,躲进了浴室。
如果是以前,有人告诉他浴室里的哭声有可能是来自其他住户家里电视声,他也许会相信,但前几天晚上在地下仓库的遭遇,他已经知道这个世界确实有鬼了。
赵多双手合十,轻轻的说:“陈瑶,我知道我很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但一切都跟我老婆没关系,她根本就不清楚一切,如果你要报仇,找我就可以了,求你不要为难她,我就万分感谢你了……”
齐美等候在浴室门口,听到他在浴室里喃喃自语,却听不清说什么,不由更加担心。
赵多洗完澡,拿了衣服就往卧室走,齐美跟在身后,也进了主卧室。
经营一个庞大的公司,非但没有让齐美失去美丽,反而更增添了一份魅力,俨然是一个绝美少妇。她尖挺的乳房在薄薄的睡衣中若隐若现,身材凹凸玲珑,两条白皙的双腿充满了弹性。
赵多本想让她睡客房,无意中看到这副诱惑的身体,长时间没有碰过女人的他,身体的局部骤然有了反应。
想起这具自己曾经无比熟悉的美妙躯体,不久前竟然淫荡的骑在另一个男人身上,上下动作如醉如痴的样子,满腔怒火竟然转化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更促使了他身体的强烈反应,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变态了。
他忍不住一把将齐美按倒在床上,粗暴的扯开了她的睡衣,双手按在了那对充满弹性的肉山上。齐美虽然惊讶赵多的动作,却没有任何抵触,只是温顺的搂住了他。
跟自己的合法爱人亲热,两人不约而同的感觉颠峰来的是那么迅猛,齐美很快就穿过了一波又一波浪尖,赵多也体验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快感。
两人舒适的瘫软在床上,意犹未尽的回味着。
本来坐了几个小时火车的齐美就没怎么休息,加上刚才那一阵令人销魂的折腾,疲倦的她很快就迷糊过去。
半夜的中新小区,显得格外寂静。
三个保安躲在岗亭里抽着烟。有一个是在岗亭上班的,另两个是巡逻岗,他们巡查完一圈后,就来到抽烟歇息,反正小区里晚上基本没有业主出入,不必要太多的顾及形象。
可能是无聊的慌,其中一个深吸了一口烟,说道:“喂,你们说,那个姓赵的业主几次说看到了鬼,你俩认为我们小区里真有不干净的东西吗?”
一个接口说:“谁知道,反正就感觉这里阴森森的,要不是工资比别的地方高,老子早就走了,谁还在这里干!”
另一个也说:“听几个老员工说,真有兄弟在半夜里看到有影子在庭院里晃,可跑过去,却什么也找不到,我想咱们还是小心为好。”
第一个又道:“这样吧,既然在这里干,就要锻炼一下胆量,我给你们讲个故事,也测测你俩的智商。如何?”
“好啊,正愁时间过的慢呢,快讲!”
“这是我那天在网吧上网无意中看到的故事。说是有一队驴友去登山,其中有一对感情很好的情侣。当他们到山下准备攻峰时,天气突然转坏了,但是他们不愿意白来一趟,还是要执意的要上山,于是就留下那个女的看营地。可三天过去了,也没见他们回来,那个女的有点担心了,心想可能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困在了山上吧,她只好等呀等。到了第七天,大家终于回来了,可是唯独她的男友没有回来。大家告诉她,在攻峰的第一天,她的男友就不幸跌下了山崖死了!他们赶在头七回来,就是怕他可能会回来找她。为了保护她,大家把睡铺围成一个圈,把她放在了中间。夜里十二点时,突然帐篷外出现了响声,她的男友出现了,而且浑身是血!他一把抓住她就往外跑,这女的吓得哇哇大叫,极力挣扎。这时她男友告诉她,在今天下午下山的时候发生了山难,其他人都死了只有他还活着……你们俩说说,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鬼?”
其他两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在中新大厦的夜里听这种故事,也的确够锻炼胆量的。
为了表示自己并未胆怯,其中一个开口说:“我觉得那群人是鬼,你们想,如果攻峰第一天就死了人,按常理说,其他人应该把尸体运回来,而不是丢弃遇难的队友继续爬山。我觉得应该是当天下山时遇难的这些人阴魂不散,想把这女的和她男朋友一起带走。”
“不对,我认为是她男朋友才是鬼!你想,登山是件很具有挑战性的事,错过了时机也许就再也没机会上山了,先安置好遇难者的尸体继续登山,是完全有可能的。而且,死人的魂一般都是在头七的时候回来找最放不下的东西,没理由当天遇难的其他驴友们就变成鬼魂来找她。”
“放屁!如果其他人安好无事,为什么不把遇难的这个人的尸体运回来?而只是一群人回来保护女的?”
“你才放屁,没听说她男朋友是掉下了悬崖吗?还怎么找尸体?”
突然,面对小区的那个讲故事的人脸色一下苍白了,用手捂住了嘴巴。
正在争吵的两人发现他神色异常,不由一起开口道:“他妈的,谁让你讲个这么吓人的故事?你现在装这副模样干什么,还要吓唬人吗?”
“不是,我刚刚好象看到院子里有个白影子,一闪就不见了。”
两人吓的一哆嗦,同时把脑袋转向了庭院:“你他妈看花眼了吧!”
一阵凉风轻轻的拂了过来,半睡半醒中的赵多打了个冷颤,而陷入沉睡的齐美,也本能的摸索着把毯子往身上拉。
七月的天气,没开空调,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打冷颤呢?
赵多蓦的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好象是陈瑶在行动了。
他神不守舍的望了一下齐美,见她睡的正香,便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到客厅里,把公文包拿进了卧室,从包里摸出一个纸包,放到了随手够的到的床头柜上。
刚刚准备完毕,主卧室的窗户玻璃上,响起了轻轻敲击声,高层住宅楼,除了鬼魂,谁能在窗外敲打?赵多颤抖着打开了纸包,抓了一把朱砂在手中。
齐美也被诡异的敲击声的惊醒,朦胧间看到赵多坐起身子,正向窗户张望,立刻清醒过来,以为赵多又在发什么神经。但清醒之后,她就发现,窗户边传来的声音不但跟赵多没有关系,相反,赵多正在紧张的关注那声音的来源。
不过,她认为可能是大楼外墙上的东西,被风吹动敲打在玻璃上,所以才发出了有规律的声音。赵多却想起了以前住在家里的女员工,半夜里听到窗户外的声音和看到血脸的事,那张脸自己也看到过。
齐美见赵多在专注的盯着窗户看,以为他是因为受了刺激,失去了分析的能力,陷入了癔想中。忍不住下了床,想去打开窗户,帮赵多揭开令他关注的谜底,彻底把丈夫从崩溃的边缘拉回来。
等赵多看出她的意图是打算去窗户边时,齐美已经迈了几步,拉不到她了,只好低沉的吼道:“赶快站住!不要去到窗户旁边!”
齐美对赵多的警告感到奇怪,窗户外面有声音,为什么不去弄清楚呢?看来赵多是真有神经病了!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往窗边走去,敲击声却忽然停止了。
齐美不以为然的继续往窗边走,赵多抓了一把朱砂追了上去,想拉住她。没等赵多抓住她,齐美已经拧开了窗户的把手,推了开来。
由于凸出的窗台太宽大,她探出身子,还是看不到外面。窗台上堆放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齐美低下头往旁边整理,这样就可以跪在窗台上,把头探到窗外去观察。
齐美很快整理出了一个空位,跪在上面,身体就贴到了玻璃上推开了窗户。
蓦然,她看见一张惨白的脸贴在旁边窗户玻璃上,在距离不到二十公分的地方,死死的盯着自己看。
这是个十分漂亮的女人,只可惜七窍流出的血丝,让她显得无比狰狞,她两只手贴在窗户上,摸索着玻璃,似乎不明白为什么穿不透这层透明的东西。
在仅仅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亲眼看到一个正在努力想穿透玻璃扑向自己的僵尸,对身体已经劳累到极点而又毫无心理准备的齐美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她甚至连喊叫一声都没有,只是喉咙里发出轻微“啊”的一声,便向后倒了下来,正好倒在了冲上来的赵多的怀里。
赵多也看到了窗外的影子,也认出了那就是陈瑶。不知为何,陈瑶仍在扑着玻璃,好象没有发现旁边的窗户已经被齐美推了开来。
齐美的昏厥让赵多顾不上害怕,他扬手把朱砂从打开的窗户撒了出去,散碎的朱砂弹在向外打开的玻璃窗上,有一些反弹到陈瑶身上,陈瑶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从二十楼的窗外坠了下去。
南远市二人民医院的救护车,在接到赵多的急救电话后,几分钟便呼啸着赶到了中新大厦。尽管中新大厦的保安们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还是好奇的跟了上来,准备提供协助。
救护人员刚跳下车,赵多已经抱着齐美从电梯里跑了出来。正好有个住户正从庭院里走过来,刚进大堂,看到这场景,忙丢掉手中的包裹,帮着将大堂的防盗门打开,赵多顾不上感谢,快速奔向救护车。
在救护车上,急救人员就确认了齐美已经死亡。赵多目瞪口呆的望着急救医生,简直不能相信。难道,陈瑶真的这么嫉恨她吗?齐美第一天来,就活活夺去了她的生命。
尽管齐美曾给他带来了巨大的伤害,但毕竟是十多年的结发夫妻,她已经向自己表示了后悔和道歉,却仍然因自己的原因死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吗?
赵多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无言的流下了两行泪水。
小区里被鬼吓死人的事,并没有传开。除了物业管理处的人之外,也只有黄通知道,因为救护车便是从他们医院派出的。
上完夜班一回到家,黄通就跟刚起床的阿琪说了这件事。
阿琪张大嘴巴,半天回不过神来。
就在前几天,赵多才告诉她,他以前的情人死在了这套房子里,没想到才几天时间,他的老婆又死在了这里。
那一瞬间,她几乎相信小区里真的是有鬼了。呆了半天,阿琪才开口问:“他老婆是怎么死的?”
“现在还没解剖,不知道原因。不过,根据我的推测,赵多应该逃脱不了干系!”
“不可能,赵多不是这种人,他不可能杀他老婆的!”阿琪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这种人?你很了解他,是吗?”黄通冷冷的斜视着阿琪,双眼因为消瘦,深陷进眼眶里,像是要把她看透。
阿琪忙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我可以告诉你,赵多以前有个情人,大半年前莫名其妙的死了。”黄通并没说陈瑶曾是他的女朋友。“当时我见过尸体,对赵多所说的煤气中毒的死因非常怀疑。因为就在前几天,我们医院送来了一具煤气中毒的女尸体,我特意打了报告要了过来。经过解剖分析,跟赵多那个情人的情况完全不同。”
阿琪没有说话,却在暗想,就凭这些,难道就可以证明人是赵多杀的吗?
黄通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接着说:“虽然现在还没出来结论,但我怀疑赵多是为了达到某个目的,接二连三的杀死了他身边的女人。具体什么目的我不知道,但希望你相信我的判断。”
黄通说这些话的目的,其实也是想告诉阿琪:以后你离赵多远一点儿,跟他在一起的女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果然,阿琪听的毛骨悚然,忍不住打了个寒蝉。
如果她现在还和赵多在一起,会不会死的就是自己?她不敢想下去了。
医院的尸检报告很快出来了。
根据报告显示,齐美的死因是由于受到突然刺激后,引起肾上腺激素大量分泌,致使心肺功能迅速衰竭,导致的突然死亡。用通俗的话说,就是被活活吓死的。
如果是单纯的被吓死,那说明齐美的命不是被陈瑶直接夺走的,跟陈瑶的鬼魂没关系。
但是,也许陈瑶利用的就是这种方式,来夺取齐美的命呢?毕竟是经历坎坷的人,赵多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也许是由于齐美曾经做出过对不起自己的事,让他已经彻底伤心过了。因此,对她的死,赵多倒没有痛苦到无法克制的地步。
尸体就地火化后,赵多的小舅子,也就是齐美的亲弟弟,来把姐姐的骨灰接回老家了去安葬。
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说明赵多有杀人的动机,公安局只是经过简单的问讯,便让赵多离开了。
就在小区的楼下,阿琪看到了极端颓废毫无生机的赵多。
原本浓密黑亮的头发似乎有一些发白了,身体也瘦了一圈,走起路来也像喝醉了酒的人,摇摇晃晃,随时都会倒下去,看起来让人心疼。
她忍不住走上前去,在他面前站住了。
赵多无神的看了她一眼,她迎着他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都知道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老婆被鬼吓死了。”
赵多冒出了一句,接着摇晃着往电梯厅走,阿琪连忙去扶他。
“你相信吗?”
“我不相信有鬼,但我相信不是你杀的。”阿琪心疼的看着这张憔悴的脸,坚定的说。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赵多现在嫌疑很大,很可能是杀了两个人的凶手,你为什么还跟他接触?”在家中,黄通恼怒的对阿琪低吼。
“我什么时候跟他接触了?”阿琪莫名其妙的分辩。
“今天下午你没跟他接触吗?那个扶赵多回家的女人是谁?你别他妈的装贞女了,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他是我以前的老板,我跟他说几句话,扶他一下,就算是接触吗?”阿琪也有些愤怒的争辩。
“这不叫接触,那我要向你请教什么才叫接触?是不是非要两个人脱光了衣服,睡到一张床上才算?”黄通冷笑着说。
“你在监视我!你连班都不上,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是不是?”阿琪悲凉的说。
“我要是不监视你,你什么时候跟给老子戴了绿帽子我都不知道!骚货!”
“黄通!你可以赶我走,但你不能这样侮辱我!”
黄通又是一声冷笑:“我就侮辱你怎么了?你这样的女人,还配的上让人来侮辱你吗?”
这不再是吵架,已经升级到战争的程度了。
“好,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现在就走。”
阿琪抹着眼泪,从床底下拖出了才搬过来没几天的行李箱,开始把衣服往里塞。
黄通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猛的扭了过来,对着那张粉嫩的脸蛋就是一巴掌。
“想走,门都没有!把老子当成什么东西了,想来就来,想跟野男人鬼混,就把老子一脚蹬开?”
七月十二号,离鬼节还有两天,何刚终于赶回来了!
接到老爹的报危电话后,何刚心急如焚的赶了回去,用赵多给的钱把爹送进了县里最好的医院。经过检查,只是肚子里生了个大瘤而已。因为经济条件不好,一直耽误下来,直至奄奄一息了,才赶紧通知何刚回去准备后事。
在医院交了钱,医生说这只是个一般手术而已,病人很快就可以康复。做完了手术,何刚又将手头剩余的钱都拿出来交给了家人,以便好好照顾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救了何刚父亲一命的人就是赵多,没有赵多给自己的高薪和奖金,又哪来的钱动手术?出于对赵多的不放心,一等手术做完,父亲病情稳定下来,他便连忙买了车票,连夜回了南远。
这么快便赶回来,赵总见到自己一定很高兴,何刚兴冲冲的打开了房门,却看到赵多一副萎靡的样子,满脸的疲惫不堪,胡子拉碴,脸型也瘦了下去,无神的坐在沙发上发呆。
何刚小心翼翼的打招呼:“赵总,我回来了,您、您这是怎么了?”
赵多目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你回来了?前几天你离开的时候,这里死了人。”
“死了人?在哪里?死的是谁?”
“就在家里,老婆死了。”
何刚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他放下手中的行李,看着赵多,慢慢的走到赵多旁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似乎期待赵多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给他听。
“我老婆前几天来了,说是要把全部家产转给我。晚上住在这里,被那个女鬼吓死了。”
“什么?!被女鬼吓死了?鬼真的出来了?”
“是的,那个女鬼真的出来了,还没到鬼节,她就出来了,是从窗户外面爬上来的,我老婆去开窗户看,可惜我没能及时拉住她,她被玻璃外面那张恐怖的鬼脸吓的昏过去了,没抢救过来。”赵多痛心疾首的自责。
房间里以前发生的怪事,何刚也都亲眼见过,赵多不需要讲的太仔细。
何刚紧张的说:“那……那您没事吧?”
赵多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我怎么那么命大,鬼都快掐上了我的脖子了,可我现在还好好的活着,我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让我活着痛苦。”
他把前几天在地下室仓库遇到的女鬼的情况,也一并告诉了何刚。
何刚若有所思的分析道:“会不会是这两个女鬼联合在一起了?否则,死在地下室的女鬼和您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会去害你?会不会是楼上的鬼把它的目的告诉了她,得到了地下室鬼的同情和帮助?”
“这些事情,不是我们所能够想通的,是生是死,恐怕再过两天就知晓了。何刚,你也知道了现在情况很不好,我看你还是先离开吧,不要受我连累了。”
赵多在使用激将法,不但引起何刚的同情,还显示了为他着想的意思,可单纯的何刚哪里看的出来。
他说:“赵总,您千万别这么说,要不是您给我这么好的机会,恐怕我爹现在连救命的钱都没有。您现在让我走,不是在责骂我吗?我是不会走的。要不这样吧,您太太刚去世了,总公司那边也有不少事情要处理,您先回老家避一下吧?”
“我也这样想过,但是,脏东西既然已经缠上了我,躲到哪里去都没用的。”
赵多叹了口气,接着说:“再说,总公司那边的工作,我老婆平时都基本上把工作安排给几个能干的人,所以现在她虽然没了,对公司正常运行倒没有太大影响,南远这边现在业务量这么大,人员又不稳定,很多业务都是我亲自联系的,一时也丢不开,所以,我还是打算继续呆在这边一段时间,就看能不能过了这个鬼节了。”
“既然赵总您这么决定,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只是,您看我们能不能换套房子住?”
赵多强打起精神笑了一下,说:“那就谢谢你了,你刚回来,我请你出去吃顿饭,也算是为你接风吧。换房子的事,我看也行,你明天就联系好了。”
在小区外面的饭馆里,两个人叫了两瓶皖酒王,开始喝了起来。
已经有段时间没喝酒了,赵多端起杯来就和何刚猛干,何刚回家这几天,忙前忙后,哪有工夫吃喝,也早谗酒了,对赵多的频繁举杯来者不拒。
正喝着,何刚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看号码,马上变了脸色。他本来想到一边去接,可是,赵多每次接电话都是当着自己的面,自己接个电话还要躲起来,也实在说不过去,便侧过身体按下了接听键。
“谁啊?我正和我老板在外面喝酒呢,哦……应该没事,有事的话我打电话给你吧!行,就这样。”
赵多问:“谁啊?弄的这么神秘?”
何刚讪笑道:“这次回家认识个女孩,打电话给我呢,不提她,来,我们接着喝!”
中新小区B栋消防楼道内,有一条瘦高的身影在爬楼,边走边四处张望,像做贼一样生怕被人发现。到了二十层,他停了下来,把耳朵贴到防烟门上倾听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动静,这才轻轻推开门,进入了电梯厅。
灯光照到他的脸上,那人一副消瘦精干的面孔,赫然是陈瑶的弟弟陈勇。
他蹑手蹑脚走到赵多家门前,掏出一串钥匙,轻轻打开了门。
进入室内后,他脚步沉重的来到洗手间里,静静的发了一会儿呆,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个窃听器一样的东西,站在浴缸沿上,推开活动的天花铝板,放了进去。然后又摸到了卧室里,蹲在床头柜前,想把窃听器安装在保险柜的后面,这样不容易被人发现。
就在他专心做事的时候,身后一棵发财树的叶子忽然无风自动了一下。
随后,陈勇感觉到右肩被轻轻拍了一下。
陈勇吓的猛的跳了起来,难道是赵多回来了,而且无声无息的到了自己的身后?
他急忙转过身,身后竟然空无一物。又抬头看了看天花,看是不是什么东西掉在了肩膀上,但天花也好好的。
或许是虫子飞行中撞到了自己吧,他一边寻思着,想赶紧把东西装好离开这里。
回身刚蹲下,后背又被戳了一下,这次力度比刚才大多了,他甚至往前一倾,双手扶住了柜子,才没有跪倒。
这次,他知道这不是什么虫子了,就算飞行的虫子力道再大,也不可能把人撞倒,而且也不会无声无息。
一股凉意瞬间传遍了全身,陈勇惊恐的喊道:“谁!”
他上下左右的看,四周仍是那么寂静,甚至连一只苍蝇都没有。
中新小区的怪事谁不知道?何况自己的姐姐就死在这间房内。陈勇已经无心在去探究是什么东西追了自己,他疯一样的跑到门口,拉开门冲了出去。
因为长时间没喝酒,加上一直精神憔悴,又休息不好,赵多酒量大减,才喝了半瓶多,就已经醉了。何刚眼看几十块钱一瓶的酒,浪费了可惜,便把剩下的全部灌到了自己肚子里。
酒精还真是好东西,可以让人麻醉,短暂的忘却痛苦和烦恼。
走到小区大门,晕忽忽的赵多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这么大一个小区,楼上没有一户灯是亮着的,A栋是写字楼,晚上没人敢加班,不亮灯也正常,可B栋平时还是有一小部分住户的,怎么会也没人开灯呢?难道今天是鬼节,这个小区的人全都躲了出去?也不会有这么夸张吧?
赵多看了看手机里的日历,今天明明是七月十二号。
两个人正在奇怪,岗亭保安却朝他们打起了招呼,赵多这才发现,保安岗亭里也没有亮灯,而是打着一把强光手电筒。他连忙问,今天怎么了?怎么楼上黑蒙蒙一片?
那保安说:“是停电,我们前两天就发了通知了,在大堂的通知栏里贴着呢,您可能平时太忙,没有注意吧。”
赵多问:“停到什么时候?”
保安说:“不太清楚呢,管理处接到供电局的通知,说部分线路在改造施工,已经施工到我们这边了,应该要停一晚上吧!”
“什么?要一晚上?以前不是最多几个小时吗,怎么现在说停一天就停了?那我们怎么生活办公?”
“唉,有什么办法,供电局是什么部门,我们一个物业公司有什么办法呢,去跟人家协调,人家理都不理。”保安委屈的说。
少了楼上的光亮,庭院里漆黑一片,像一张血盆大口,等着吞噬走进去的人。
赵多悻悻的对何刚说:“幸好电梯还有电,我们先上去吧。”
刚迈出步子,保安却叫了起来:“不好意思啊赵先生,今天电梯也没有电。”
“什么?电梯也没电?哪个小区没有备用发电机?你们搞什么鬼?”
保安哭丧着脸说:“听说备用发电机的一个什么配件坏了,跟供货商在价格上谈不拢,加上我们这边从没停过电,就一直拖了下来,谁想到会突然停电,管理处从外面租来的小发电机,根本就带不动电梯。”
赵多愤怒的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骂道:“你们这帮猪头,全南远市也找不出比你们更差的物业公司了,业主委员会怎么不炒掉你们?真他妈晦气!”
骂完了,他无奈的转向何刚:“走吧,大不了就爬楼梯了,你刚从家里回来,也辛苦了,什么也别管了,先回去好好睡一觉再说!”
酒劲渐渐上头,赵多也产生了困意。齐美死后,他还没怎么睡过一个囫囵觉,总是刚闭上眼睛,就看到陈瑶来申冤,或者梦见齐美被陈瑶残忍的折磨着,吓的就醒了过来。现在何刚回来了,对鬼魂来说,一个会功夫的屠夫,无异于一尊凶神,让它们避之不及,自己也终于可以安心的休息一晚了。
何刚转身走进岗亭,把强光手电抓在手里:“兄弟,你们管理不好,就借你们的手电用用。”
保安看他虎背熊腰,又满口酒气,话也不敢多说一句,直到两个人走出去十几米,才咕哝道:“他妈的,一个鸟员工,就牛成这个熊样,什么世道……”。
手电的光虽然很强,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也只能照出一条狭窄的光线,在光束的刺激下,周边反而显得更加黑暗。
消防楼道在电梯旁的边上,虽然赵多以前没走过,却经常在经过大堂的时候,看到有住低层的住户等不及电梯时,会从楼道上下。
就在快走到大堂的时候,借着摇晃的手电光亮,赵多忽然感觉到前面消防走道的门动了一下。何刚宽阔的身影走在前面,挡住了赵多的视线,但消防走道门隐约发出的声音,使他更加认定消防门确实动了。
难道还有别的住户也在爬楼梯上楼?这倒是件好事,在这个邪事层出不穷的小区里,有人在前面开路,是再好不过了。
何刚打开消防门,用手电照着,请赵多先进去,自己也跟着走了进去。走道里没有想象的那么黑,也许是空间比较狭小,光照到雪白的墙壁上又被反射的原因。
何刚说:“赵总,我拿手电前面开路。”说着他开始走上了楼梯,赵多紧紧的跟在后面。
不知是太久没锻炼了,还是前段时间被那些漂亮妩媚的女孩们掏空了身子,才爬了几层,赵多已经双腿发酸,跟灌了铅一样,呼吸异常急促,沉重的脚步声在狭窄的楼道内来回震荡。
忽然,赵多有种异样的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自己!而且离的自己还很近,似乎就在一两米之内。
何刚浑然不觉的爬着楼梯,专心的用手电照路,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后面有什么不正常。
赵多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身后的东西居然也渐渐开始发出动静,似乎是一团要爆炸的气体,蠢蠢欲动,像是准备对自己发起攻击一样。
终于,赵多忍不住喊了一声:“哎……何刚,等一下。”
何刚赶紧停了下来,半转过身问:“怎么了,赵总?”
随着他的转身,手电也向赵多转了过来,赵多赶紧扭头顺着光的方向看去。
手电照的楼道里清清楚楚,没有任何东西,赵多从何刚手里一把拿过手电,从楼梯扶手边向下照,还是空无一物。
赵多正在诧异,何刚看他有点儿不太对劲,问:“赵总,您在照什么?”
“刚才我好象感觉后面有什么东西跟着,你有没有感觉到?”
何刚被他一说,忍不住打了个寒蝉,后背一阵凉意。毕竟这是在南远市大名鼎鼎的四大邪地之一的中新小区里面,还是临近鬼节而且停了电的晚上。
他也认真的上下左右的看了一遍:“好象楼道里就咱俩发出了安静,应该没什么吧?这墙壁楼板都是钢筋水泥的,就算有东西,也没地方躲啊!”
赵多一想也是,很可能自己这段时间神经过敏了,在地下室撞了一次鬼,什么东西都觉得不正常了。
“赵总,要不这样吧,您走前面,我在后面给您照路。”
赵多心想,既然李德说他这样的人神鬼都怕,让他在后面断后也好。正要张口答应,又看到手电光线反方向黑黑的楼道,怕前面会藏着不可预料的东西,让自己在前面开路,他还真没那个胆。
“算了,咱俩并肩走吧,手电给我拿着。不过刚才我明明感觉后面有什么东西,却什么也没看见,谁知道是不是有不好的东西?让你走后面也不放心。”
其实何刚心里也正害怕,听赵多这么说,也就不再坚持。
停了这么一下,赵多体力也恢复了一些,两个人又开始往上爬。每到一层转弯的地方,赵多都时不时把手电往后晃一下,查看刚爬的那层楼梯有没有东西跟着。
又爬了五六层,赵多又喘起了粗气,十楼的台阶刚走了两三步,腿就迈不动了。他抓住扶手站定,说:“不行了,再休息一下,剩下的几层一气走完。”
何刚已经又往上迈了两个台阶,见状连忙停下,正要应口,却仿佛身后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一样,“啊”的一声,从楼梯上倒了下去,背重重的摔到楼板上,脑袋也碰到了墙上。
赵多条件反射的拿手电筒四处乱照,却见何刚敏捷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连忙问:“怎么了?你没事吧?”
何刚用手摸着脑袋,嘴里吸着冷气,看起来很疼痛的样子:“身上没什么事,脑袋好象碰破了。刚才没心理准备,让你拉了一下就没站稳,幸好才几个台阶……”
“等等,你说什么?我拉了你一下?我没拉你啊!”
“没拉我?你不是走不动了,让我停住,一把拉住了我吗?”何刚有点忿忿的意思,好象有些生气。
“怎么可能呢?我左手抓着扶手,右手拿手电,怎么拉你?”赵多听出了他的不满,两手举了一下,以证明自己确实没有拉他。
两个人惊恐的望着对方,瞬间好象明白了什么,不约而同的撒腿向楼上狂奔上去,哪里还顾的上有没有体力。
只用了不到二分钟时间,他们便从九楼狂奔到了二十楼,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力气。
何刚大口喘着气,转过身用手电照着消防楼梯警戒,赵多累的腰都直不起来,掏出钥匙摸索着开门,他手颤抖的厉害,好一会儿才将钥匙插进锁内。
没等钥匙扭动,门就打开了。赵多脑袋发晕,难道刚才出去吃饭时,自己忘记了锁门?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了开门的时间。
拉开门,两个人争先恐后的挤了进去,重重的带上了防盗门和木门,从里面扣上了防盗链。
终究没有东西跟了上来,两人瘫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看着对方的狼狈样,想起刚才没影儿的东西竟然把两个大男人吓的夺路狂奔,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
笑归笑,其实心里更多的是害怕,只是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想用笑声来驱赶恐惧。
赵多心里除了害怕,还有一些好奇,为什么那东西没有侵犯自己,却动了何刚呢?何刚可是个杀过猪又练过功夫的人。
而何刚心里却在想,刚才明明是赵多拉了自己一把,不小心用力过大,将自己摔了,却碍于老总的身份不好意思承认而已。
赵多有些过意不去,感觉自己连累了何刚。他把手电筒立在桌子上,对着天花板照明,坐下来揉着摔痛的腰部和脑袋,赵多去抽屉里找出了药水和绷带,这些还是上次两人洗桑拿时,赵多受到袭击受伤后买的,只不过这次受伤的人换成了何刚。
他刚把T恤脱下来,便听到门外传来轻轻的敲击声,像是在敲门。同楼层只有赵多一家住户,如果有人敲门,那就肯定是敲他家的门。
何刚恼怒的骂了一句:“这帮家伙,自己管理不好,借他们个破手电,还要爬二十层楼来要回去,也够他妈的小气了!”
忽然,他看到赵多拿着药水瓶子僵在了当场,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嘘……别说话,这声音跟那天我在地下室仓库听到的敲门声一样,会不会是……”他不敢把剩下的话说出口。
“妈呀!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鬼敲门?可是……都说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怎么还这么害怕呢!”何刚说着,从沙发边上的角落里,摸到一个啤酒瓶子握在了手里。
毕竟是两个大男人在一起,害怕归害怕,却还没到吓的大脑不会转的地步,赵多看何刚拿起了酒瓶子,做了个手势让他不要动,自己拿起电话拨了管理处的电话号码。
电话接通了,是管理处的主任亲自接的,因为停电,他也留在了小区里值班,以防有什么应急事故。
“是管理处吗?我是B栋20楼住户啊,今天停电,我刚才从你们岗亭借了把手电筒,现在是不是让人上来拿了?”
“没有啊!这事我还真要跟您说声不好意思呢,这次停电,本来我们也准备了不少手电筒,您拿去先用吧,什么时候拿下来给岗亭就是了……”
那个主任一个劲的在电话里客气,看来今天晚上他已经被其他业主骂了很多次了。
赵多打断了他:“我现在不是跟你说停电的事,现在就有人在我外面敲门,我这里晚上从来没有人来的,你说不是你们的保安,那又会是谁?走廊里也黑灯瞎火的,我也不能开门去看,你赶紧派人上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主任一看赵多没有骂他,连忙答应:“好好好,我现在马上派人去看,不过电梯没电,爬楼可能要过一会儿,我让保安跑的快一点儿……”。
敲门声一直不急不缓的持续着,赵多看了看表,已经七八分钟了,保安还没上来,他又拨了管理处的电话。
主任让赵多不要挂电话,他现在就用对讲机问。赵多听到电话那边对讲机回应,说已经爬到十七楼了,马上就到,主任还特别交代保安,让他们到达后,要跟赵先生当面核实一下,有什么事情立即汇报。
谜底马上就要揭开了,赵多的心脏狂跳起来,充满了紧张刺激的感觉。同时他又有在为保安担心,毕竟他们也是出来打工的,万一真被脏东西害了,那自己也会不安。
他连忙从包里掏出朱砂,准备外面响起撕打的声音后,自己跟何刚一起冲出去支援。
刚准备完毕,敲门声却嘎然而止!随后就听到消防门打开的声音和急匆匆的脚步声,保安到了!
接着,又响起了砸门的声音,跟刚才缓慢有节奏的轻微相比,这次是又急又猛,还夹杂着喊叫的声音:“赵先生,我是管理处保安小李……”。
何刚连忙放下酒瓶,两个人打着手电走到了门边,何刚把木门打开,隔着防盗门,看到小李正手提钢管,正扶弯着腰扶着墙壁大口的喘粗气。
“出、出什么事了?主任让、让我们全速赶过来。”保安问道。
赵多忙问:“你刚才在走廊里看到什么人没有?”
“没有啊,连只老鼠都没有,我一跑上来就来喊你开门了!怎么了?”
赵多疑惑的拿手电照了一下走廊,强光被雪白的墙砖反射,走廊里一片通明,的确什么都没有。
尽管如此,赵多还是感觉到情形不对。刚才敲门声刚停几秒钟,保安就从消防楼梯出来了,从消防梯到赵多的房门,还有十多米的距离,如果是人敲了门撤回电梯厅躲藏的话,肯定会跟保安迎面相遇,既然他说没看到任何东西,那说明一定不是人所为。
赵多不想跟他说太多,只是问:“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的吗?”
“当然不是我一个人了,在这个小区,别说是停电,就是不停电,我一个人也不敢上来啊!我们两个人一起,那一个体力不行,落在后面了,我害怕有什么急事,所以先冲了上来。
话音未落,又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在黑暗的楼道里,动静传的格外远,另一个保安也到了。
后面的保安一上来就急问发生了什么事,小李告诉他,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或许是一场误会。
走廊是封闭的,绝对不是风吹到了门上的什么东西,这一层也没有其他住户,而且敲门声音大小和频率与赵多在地下室遇到的一模一样,怎么可能是误会呢?
赵多沉着脸说:“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个人在房间里听到的敲门声是骗人的了?这一层就我一家住户,而且晚上从来没有人上来过,那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保安脸上露出惊异的表情,赵多和何刚虽然满口酒气,样子却显然不像在撒谎,这个小区里所发生的怪异事,他们也听说过不少,看来,今天他们也亲身经历到了。
晚来的那个保安忙说:“您千万别误会,我们相信您说的都是真的,只是有点奇怪,走廊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哎呀……,麻烦了!要是有东西还好说,没有东西,那会不会是……”,他惊恐的闭上了嘴巴,用手电四处照了一圈,似乎怕有什么脏东西利用黑暗的掩护,悄悄到了他身后。
“这样吧,你们赶紧安排人在整栋楼内搜索一遍,看看到底有什么情况,否则我们住户有什么人身财产安全,你们物业公司吃不了兜着走!”为了安全起见,赵多提出了这个要求。
小李为难的说:“我们就两个人巡逻,哪有多余的人来搜索啊,而且,万一真有脏东西,按理说我们人也应该避而远之才对,怎么还能主动去找它呢?”
“算了算了,跟你说你也做不了主,我给你们主任打电话!”
赵多回到客厅,再次打通了管理处主任的电话,让他安排人对B栋进行封锁,然后拉网搜查。
主任为难的说不值班的保安正在休息,半夜里还要起来接班,所以不太方便。
赵多不耐烦的说:“别说这么多了,让你的兄弟们辛苦一下儿,等明天我拿几千块钱给你发给他们,算是请他们喝茶,行了,你赶紧安排吧。”
听说有几千元的喝茶费,主任的眼马上亮了起来。主任调动保安,只不过是动一下嘴皮子的事,哪里用发什么加班费,这不明摆着是给自己的好处吗?
果然,没过几分钟,十几个保安打着手电从三楼架空层的宿舍里跑了出来,个个手里提着钢管,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小区的保安大部分是退伍兵,当了保安以后,难得有拉练的机会,现在听说小区里有鬼怪出现,除了个别老保安,个个都有些兴奋。主任亲自指挥,向B栋这边冲了过来。
如果是一个人,在黑暗又怪异的小区里,自然心惊胆战,一群年轻人凑在一起,却大不一样了,每个人的好奇心都挑了起来,情绪高涨,谁都想亲眼目睹一次中新小区里的脏东西,以后跟人吹牛时,也好有个资本。
很快他们就分好了任务,管理处主任带三个人留守在大堂出口,其余四个人一组,从两条消防楼梯同时向上搜索,在每层的电梯厅汇合一次,直到楼顶汇合。
不一会儿,楼道里逐层向上,对讲机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报告情况!”“楼道正常!”“五楼电梯厅正常!”“六楼电梯厅正常!”
喊声很快到了二十层,小李忙跑到楼道内,对着搜索上来的兄弟喊道:“二十楼不用找了,我们在这里,楼层内和电梯厅一切正常。”
二十分钟后,对讲机内报告说已经搜索完毕,没有发现任何情况。
赵多站在靠近庭院的内阳台上,看到管理处主任对集合在大堂前的保安讲了几句话,就解散了。看得出这次搜索没有收获,每个人都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一个个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宿舍。
赵多这才放了心,也有些过意不去。他从钱夹子里数出三千块钱,又从柜子里拿了两条中华烟,一起递给何刚,让他给管理处主任送过去,何刚接了过来,打着手电筒快步下了楼。
何刚前脚刚走,赵多顿时就后悔了。刚才保安刚对整栋大楼进行了搜索,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所以他才敢让何刚下楼,可何刚一离开,静谧的黑暗又让他顿时害怕起来,他忽然有种预感,虽然外边没有搜索到脏东西,而自己的房间里却有可能潜伏着什么,也许会是纠缠着自己不放的陈瑶。
房间内少了手电筒的照射,只靠阳台外面隐约的光线透进屋里,黑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可能是何刚心想着送完东西就马上回来,而且有赵多看家,就没有把门反锁,只是虚掩上就走了。赵多摸索着走了两步,打算先把门关上上,等何刚回来再开门。远离阳台的门口处光线很不足,想起黑暗幽长的走廊,他不禁更加恐慌起来,心想何刚反正一会儿就回来,干脆就不关门了。他退了回来,背靠沙发坐下,面对着大门处和洗手间,手里紧紧握住一把朱砂,心想万一要有脏东西冒出来,一定让它尝尝朱砂的厉害。
越想越怕,刚才忙个不停,现在忽然静了下来,赵多才想起一件事。保安已经搜索了整栋楼,唯一没有搜索的地方,却是自己家里,而刚才他和何刚从楼道里猛逃回来时,房间的门根本就没有锁,只是虚掩的。
房间里很静,静的连针掉到地下都能听到,赵多大气也不敢喘,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似乎连自己的存在也感觉不到了。假如有东西进了房间,也很难察觉出沙发上还有个人。他感觉现在自己处在了暗处,那些鬼魂如果现身,反而暴露在了明处,这让他产生一丝安全感。
一丝轻微的“咔嗒”声打破了安静,在黑暗中那么刺耳。
声音响起的一瞬间,赵多以为是何刚回来了,却又在刹那间感觉心脏猛然揪了起来。
何刚才离开四五分钟,上下楼梯再加上去管理处的时间,就算用百米冲刺的速度,现在也不可能回的来,而且在黑暗的楼道里,他的速度也不可能很快。就算他半路为了什么返了回来,依照何刚的作风,一定是口中叫着“赵总”一边开门。
赵多紧张的几乎要窒息了,第一次在地下室,恶鬼扑上来的时候,他是条件反射的把朱砂打了过去,而现在的他却是面对慢慢出现的鬼魂,一步步被恐惧攫住,他不知道如果脏东西再次出现在面前时,自己还有没有力气抬起胳膊,把手中的朱砂打出去。
门,在黑暗中,轻轻的开了。
不是风。如果是风吹开,门的转动会越来越快。也不是人,因为并没有人出现。赵多借微弱的光线,凭直觉,感觉到门口什么都没有,而门却慢慢的打开了!
在恐怖电影里,每当恶鬼出现的时候,都是窗和门无声无息的打开,这样的场景,赵多太熟悉了,只是,今天的角色换成了自己。
赵多开始控制不住的发抖,正当他将要开口发出一声大喊时,门又缓缓的关上了,关到门框的时候,又响起了一声轻微的“咔嗒”声,是锁头嵌入锁槽的声音!
门只有被力所操纵,才会匀速运动,而且,如果没有外力,门不会自己打开又关上,但是,赵多没看到有任何东西进到屋里来。
他不敢想,不敢喊,更不敢发出任何动静,怕惊动了那个他看不见的东西,更希望那东西也看不见他。
虽然门已经关上了,赵多却发觉额头上渐渐冒出了汗,七月的夜晚,中新小区里却从来都是阴森森的,夏天连空调都不用开,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
很快,他的第六感觉告诉自己不对劲了,虽然房间仍然安静无比,他却能感受到有个东西已经进入了客厅,而且离自己越来越近。刚才门开关的时候,它已经进入了房间。
虽然还有两天才是鬼节,但谁敢说怨气冲天的鬼魂不会趁着这个停电的绝好机会来索命呢?包括陈瑶!
赵多右手里抓的一把朱砂已经被汗水浸透,由于用力过度,砂砾把手掌硌的隐隐作痛。他用左手在口袋里摸索着,终于在裤袋里摸到了打火机。
他缓缓向前伸出了左手,打火机“啪嗒”一声,火苗冒了出来,照亮了整个客厅,虽然打火机的光实在太微弱,但足以看清楚整个室内的景象。
与赵多的感觉不同,房间仍旧没有任何东西。他疑惑的看了看天花吊灯上面,又俯身看茶几和餐桌底下,仍然没有发现异常。
打火机的火苗开始跳动,赵多感觉拇指上传来灼热的刺痛,忙松开了手。
等到打火机的温度降了下来,他连忙又伸出了手,想继续让打火机亮起来。虽然刚才已经看到房间里空无一物,但他仍然不塌实。或许,只有光亮才能带来安全感。
火苗再次冒出的时候,在赵多手伸出的打火机前方,也就是客厅的中央,赵多看见了一副让他肝胆俱裂的景象:一个没有下身的脑袋,悬浮在一人高的空中,毫无表情的看着自己。那张脸那么惨白,还有血从口鼻中流出……
赵多一声惨叫,闭着眼将朱砂劈手打了过去,先听到“噗噗”几声,接着是噼里啪啦清脆的声音。汗水使得手中的朱砂打出去的时候变的散乱,有一小半粘在了手上。
“噗噗”的声音,说明有几粒打中了目标,果然,陈瑶随之发出了一声令人发毛的惨叫。
赵多再也顾不上有没有打中,哇哇叫着扑向大门,拉开门摸黑向楼道冲去。
就快跑到楼道时,紧闭的消防门忽然也动了一下,把赵多吓的“嗷”的叫了一声,绝望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前无出口后无退路,今天晚上必死无疑了。
不料,门后随即闪出一道光亮,何刚的身影从通道里出现了。手电正好照在瘫倒在地的赵多身上,何刚忙急跑两步来搀扶。
赵多惊恐的指着走廊尽头的房间喊:“鬼、鬼,屋里有鬼……”
看到赵多惊吓破了胆,何刚也顾不上害怕,更没想到拉上赵多壮胆,就一个人就冲进了屋里,他实在也想揭开谜底,看到底是鬼怪不断冒出来。
对于视觉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来说,强光手电比起打火机来,不亚于太阳比星星。手电把房间里照的通明,何刚找遍了客厅、阳台,又在厨房、洗手间和几个卧室仔细的搜查了一遍,让他失望的是,所有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
何刚愣在了当场。
房间里静悄悄的,这可是刚经过他仔细看过的,千真万确什么都没有!
他心念一动,想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每次看到鬼的时候,都是只有赵多一个人,按理说赵多刚从房间里出来,如果有鬼的话,它应该还在房里,为什么自己却看不到?而且,他看到了这么多次,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崩溃?
难道说,根本就没有鬼?所有的一切都是赵多编造出来的?要不为什么保安在整栋楼里拉网搜索,却也没发现任何东西呢?可是,他为什么要编造这些东西出来呢?
平时在公司里,大家各有各的工作,惟独何刚无所事事,说是老板的助理,其实什么也不用他做,也就是个保镖而已。所以他无聊了就去跟几个女孩子瞎扯,从她们口中听说了不少赵多的风流韵事,当然也包括在赵多家里死去的陈瑶。
陈瑶是怎么死的,谁也不清楚,何刚不敢去胡乱推测,但齐美的死,却让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当初,是他陪着赵多回的老家,把齐美和那副市长捉奸在床的,当时,可以看的出赵多是受了很大的刺激。虽然赵多一直显得很平静,但作为男人,他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事呢?而且,齐美死后,赵多并未表现出多少悲伤。
所有的问题,只说明了一种可能,那就是——齐美死在了赵多手中。
他为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个判断不寒而栗。
齐美跟别人通奸的事,自己也亲眼看到了,为避免家庭丑闻流传出去,赵多会不会杀自己灭口呢?如果这样的话,下一个死者就是自己了,这一刻应该也不会太久了。
几个小时前,从楼梯里往上走的时候,自己莫名其妙被拉的摔了下来,虽然赵多不肯承认,但是不是可以说明,他已经打算对自己下手了呢?
也许,装神弄鬼只是赵多一手编造出来的故事而已,他将在编造出来的鬼神故事中,偷偷的达到不为人知的目的。幸好,他已经将赵多的心事猜测了出来。
这时,楼道和房间的灯忽然亮了,来电了。
容不得何刚多想,现在赵多还瘫坐在走廊里呢。不管怎么样,没有确凿证据,他不能对赵多撒手不管,而且,借这个机会顺便试探一下他也好。
有电的感觉真好,连阴暗的角落,也充斥着日光灯的光线,仿佛从混沌的阴间一下回到了阳世。
在何刚的搀扶下,两个人回到了屋里,何刚打开了房间里所有的灯。
看到赵多因过度惊吓而身体发抖,面目呆滞,口水也流了出来,何刚心里暗暗笑了一下:真会装,不去演戏可惜了。
他找出了半瓶以前喝剩的白酒,让赵多再喝一点儿壮胆,自己也陪着喝了一杯。
何刚一副憨厚长相,虽然心里想着不少事情,却愣是让赵多看不出半点儿。
一杯下肚,浑身才重新热了起来。
赵多呆呆的靠在沙发上,只顾琢磨自己的心事:看来毕竟陈瑶跟自己曾有过一段甜蜜的交往,对自己还是有些情义的。地下室那女鬼见面就要自己的命,她却只是盯着自己看,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否则自己也许早就一命呜呼了。他开始忍不住后悔当初对陈瑶太绝情了。
只是,人鬼不同殊,况且陈瑶已经害死了自己的老婆齐美。虽然至今为止,她还没下手要自己的命,但谁知是不是慑于朱砂的威力呢?还有几天就是鬼节,是陈瑶报复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实在无法预料。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何刚虽然就在隔壁,赵多却一直不敢入睡,直到升起的阳光照射到房间里,才略微安下心来,极度的疲倦袭来,忍不住合上了眼睛。
新租房子的事,何刚很快就联系好了。
中新小区空闲的房子多的是,业主们都发愁租不出去,要价不高,再遇上赵多这种不谈价钱的人,很快就定下来一套。在十三楼,户型也一样,一百多平方,三房两厅。
赵多顾不得进行装修,就找了几个搬运工,开始了搬家行动。
大件的物品可以让工人来搬,一些小东西却还要自己收拾,幸好就在楼下几层,也算方便。
他和何刚每人抱着一大堆零碎物品,在电梯里,遇见了阿琪。
阿琪看起来瘦了一些,个子也显得高了一些,平日挺合身的衣服穿到身上也显得小了,好象换了个人一样。赵多感觉怪怪的,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他还是主动跟阿琪打招呼:“怎么好几天没看到你了?”
原本想阿琪看到自己抱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会明白自己在搬家,说不定会提出帮忙,没料到她却对自己冷淡的很,就连说话也像没听到一样,只是点了点头,便垂下了眼睛。
赵多讨了个没趣,又不想让何刚看出什么,只好讪讪的转过身,面对电梯门站着。
十三楼到了,两人走了出来。电梯门徐徐关上的时候,阿琪忽然抬起头,从门缝里射出了两道恶毒的目光。
七月十三日,还有一天就是鬼节。
已经快中午了,赵多和何刚还在呼呼大睡,每个夜晚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总是缺少必要的睡眠。
虽然搬到十三楼后,再没出现马桶和浴缸冒血水之类的事情,但两人谁也不敢放松,第六感觉告诉他们,即使现在风平浪静,危险却在一步步靠近。
房间里是没再传出过女人的哭声,但是,每当子时过后,阴森森的窗外却总是好象有什么东西趴在窗户上往房间里看。
赵多没敢去看那是什么,他怕自己终于承受不住,像齐美一样被活活吓死。也不知道那东西是不打算害他,还是无法穿透玻璃进来。他索性把厚厚的窗帘拉上,只是时刻防备着。往往天光亮以后,才敢放心的睡觉。
何刚也是,只是现在他感觉最大的危险,并不是那些所谓的鬼魂,而是身边的赵多。虽然他已经开始相信有鬼魂存在,但还是认为它们跟自己无怨无仇,未必会伤害自己。因此,他夜里也打起精神防备着赵多,竖着两只耳朵,连隔壁的一点儿动静也不放过。熬到快天亮,直到感觉到困的比死掉还难受时,他再次确认门插销已经插好,这才倒头睡去。
A栋的公司里,几名员工忙的团团转。越来越多的业务,除了带来了丰厚的利润,也给员工带来忙碌的工作和高额的奖金。
文员小毛在向办公室刘主任请示:“刚刚有个自称是大业集团公司行政部经理的人打电话找赵总,说下午三点要约见一下,商谈他们公司的食堂原料供应问题,可赵总和何助理的手机都关机,找不到人,现在都快中午了,怎么办?”
刘主任想了一下:“很可能又是一笔大单,凭赵总的本事,一定能谈下来,要不我去B栋那边看看吧,或许赵总昨晚喝醉了,现在还没起床呢。”
开门的是何刚,听到门铃响后,他套上鞋子便直接出来开门。他现在睡觉都不敢脱衣服,怕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光着屁股死了,那多丢人?不正好应了那句光着来光着去的话吗?
从猫眼里,何刚认出门外站的是刘主任,连忙把他让了进来。
“刘主任,您有事?”
“是有急事,想找一下赵总,他在不在家?”
两人正说着,赵多披着睡衣穿出现了,刚才刘主任按门铃时已经惊醒了他,听到外面有人说话,便走了出来。
“老刘,你怎么到这边来了?有事打个电话不就完了嘛!”
“不好意思赵总,吵到您休息了,电话我打过了,可您和小何两个都关机了,这刚搬的家,也没有座机,实在联系不上,我这才过来看看您在不在家。”
何刚正要开口向他解释昨天晚上遇到的事,赵多却打断了他:“哦……,是这样的,昨天晚上不是停电吗?没办法充电,两个人都喝了点儿酒,睡的死,后面来了电也不知道,可能电池耗光了自动关机了吧。对了,你刚说有什么急事?”
赵多平时电话多,手机用电快,何刚虽然电话很少,用的手机却是三百块买来的二手货,电池根本就不耐用,两个手机每天充一次电,这个解释倒也没错。
让何刚疑惑的是,明明昨天晚上赵多被鬼吓的魂飞魄散,来电以后两个人才进的房间,分明是忘记了给手机充电这件事儿,为什么一觉醒来之后,赵多在刘主任面前淡淡的掩饰过去了呢?难道是怕知道的人越多,事情越容易被揭穿?
他越来越感觉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刘主任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赵多听完沉吟起来。
生意人就是要赚钱牟利,这笔生意对赵多来说,就像饿狼嘴边的肥肉,出于本能也要咬一口。当然,对赵多来说,吃下这块肉并不是最重要,把肉吃进嘴里的过程,才是他最享受的。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鬼节马上要到了,能不能过得了才是最重要的。否则命没了,还享受什么赚钱的乐趣?
赵多还有一张底牌,那就是李德,这是唯一能帮自己的稻草。所以,他今天必须去找李德,也许李德已经想好了措施,可以帮自己度过这场劫难。
“你先回去吧,下午我可能有点儿事,到时候看安排再通知你吧。”
刘主任走后,赵多打了个电话到李德家里,是李德的老婆接的。
“是赵先生?李德不在家,他前几天去河南嵩山见他师傅去了,对了,他留了一封信给你,有时间你过来拿吧!”
通完电话,赵多很有些沮丧,李德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这时候要去见师傅。不过他还是驱车去了李德家,毕竟什么东西没有比命更重要的。
信中也没说什么,李德为自己去见师傅而不能帮助赵多向他道歉,然后特意交代,让赵多买个关二爷的神像放到家里,无论神鬼,见了都会躲避丈余。
他看了看时间,跟大业集团行政部经理见面还来得及,于是在车里打电话给刘主任,让他安排见面的事。
海鲜城里依旧生意火爆。
赵多推开包厢的门,看到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坐在沙发上,右耳朵上还吊着个大耳环,跟个西域僧人一样。
他见到赵多如约前来,禁不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不过,这种表情转瞬即逝后,便连忙热情的站起来欢迎,自称姓孙,是大业集团行政部的经理。
孙经理看起来架势很大,颇有些大公司高层领导的样子。赵多却没有听说过大业集团的名字,也许是外地的集团在这边成立的分公司吧。
互相寒暄一番后,赵多直奔主题,开始向那个孙经理打听公司食堂的情况,孙经理与赵多以前接触过的那些客户不太一样,他好象对这方面很懂,从进货到接收、结款,一应细节都张口就来。
这反倒让赵多感觉有点儿怪异,他越是懂的多,赵多的预感就越强烈:这个孙经理,根本就不像有谈生意的意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既然没有诚意,还约自己干什么?
因为记挂着李德信里所说的话,他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
赵多和何刚直接去了大家乐商场,选购了一个威风凛凛的关老爷神像,准备供在家里。
回到中新小区的时候,才下午五点钟,虽然中新小区庭院内还是阴暗,此时的光线却足以看清楚任何事物。
怪异的事就在光天化日下的大堂里发生了!
赵多走在前面按下了电梯,先让抱着关老爷的何刚进了电梯,自己松开电梯按钮,正要跟进去,猛然觉得背上被狠狠的推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猛倒过去。
幸亏他条件反射的伸出了双手,抓住了刚转过身来的何刚的胳膊,才没有趴到地上。何刚却被大力一撞,双手一松,关公像落在了地上跌成了碎片。
何刚惊讶的望着赵多,刚要开口问他是不是被电梯门槛绊倒了,赵多却满脸惊慌的叫道:“有人推我!”
不用说太多,两个人都明白了,昨天晚上在楼道里,何刚忽然从楼梯上摔下去的原因,跟现在是一样的:有东西缠上了他们!
他们马上窜出电梯,果然,从大堂到庭院几十米的视线内,没有一个人影,这说明不是人在恶作剧。
还有几天,便是阴间鬼门大开的时候,而陈瑶却已经迫不及待了,天色未黑,便开始对赵多发起了攻击,看来今天晚上,生死殊难预料。
不过,关老爷的神像跌碎,也让赵多明白过来,为什么昨天晚上在楼道里,她攻击的对象是何刚而不是自己,可能是何刚让她有所顾及,所以要先除掉何刚,再来对付自己。今天她又猛推自己,让自己把何刚怀里的关老爷撞碎,也说明了她顾忌关公神像,而又不敢直接接触,所以巧妙的用这个办法毁了神像。
想明白过来,赵多心里便有了底:你不是怕关老爷吗?我再请一尊回来,我倒要看你敢不敢在关老爷面前逞凶!
“走!何刚,我们再回去买一尊回来,我看是真的闹鬼了,不请个关老爷,晚上还真怕睡不着觉呢!”他故意显得很轻松的样子,让何刚知道他并不十分害怕。
商场的营业员糊涂了,这两个人,半个小时前刚买走了一尊关公像,怎么一会儿又回来了?两人也不理营业员的惊奇,只顾搬了就走。
两人都在想,这次怎样才能把关老爷好好的请回家去。
商场里人流如织,何刚小心翼翼的抱了这么个东西,生怕不小心被人撞到。
真是怕鬼的人偏遇到鬼,刚出商场大门,迎面便来了个戴墨镜的人,手里拿条导盲杖左右乱点,原来是个盲人。
赵多忙拉了一把何刚,怕他被导盲杖打到,那盲人却中邪一样,偏偏拐了个弯朝何刚方向走过来。
正当两人在想如何避开他时,那盲人脚底下却忽然一滑,一头向何刚撞了过去,手里的拐杖也顺势扬了过去。
左右都是人,何刚无处避让,只好本能的侧身躲避。拐杖生生的敲到了关老爷的头上,把泥像打成了好几块。
何刚当场就急了:“你这个瞎子,走路不带眼睛啊!天下这么多人,你他妈的偏偏来撞我?”
不少人围了过来,看到是个盲人摔倒在地,有人便去搀扶,还有的听到何刚在骂,纷纷指责起来:“你这年轻人怎么这么说话?人家是看不见,你也不能这样侮辱他吧?!”
盲人被扶起来后,知道自己给别人惹了麻烦,连忙朝着何刚鞠起躬来。不料这样一来,大伙更看不下去了,七嘴八舌的开始批评起何刚来。
赵多一看势头不对,忙拉着何刚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又转身回了商场。
虽然是瞎子不小心打破了关公像,但赵多更相信这是陈瑶在搞鬼。否则,怎么会一天当中连续两次弄坏了神像呢?一定是陈瑶极度害怕关公神像被请回家中,影响她实施报复。
在离中新小区这么远的地方,她还能跟了过来,看来自己当初就算躲避回老家,也是没有用,她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何刚满脸苦恼的说:“怎么办赵总,请个关老爷回家怎么这么难呢?”
赵多心里也有些哭笑不得,到底是陈瑶真的害怕关公呢?还是她故意调皮,跟自己开这种玩笑?
不管什么原因,他更加觉得,你越是不让我请,我还非要请回去不可!
“走,去买个保险柜。”
何刚一愣,马上明白了过来,赵多是想把关公的神像装到保险柜里运回家。
赵多挑了个大一些的保险柜,心想以后还可以放到公司里继续用。
他恭恭敬敬的把关公像放了进去,嘴里念叨着:“关老爷,委屈您了,一到了家,我就马上把您供起来。”
保险柜花了四千多,因为属于大件物品,由商场负责送货。这次倒是顺利,几个人很快便将保险柜抬进了赵多的家。
赵多把书房桌子腾出来,将桌子搬到了客厅里,恭敬的把关老爷神像放了上去,又像模像样的从冰箱里拿出水果摆了两盘,点上了三柱香,他看到过在别人家里就是这么弄的。
摆弄好后,他郑重的拜了三下,又让何刚也过来拜。
忙了大半天,两人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何刚第一次主动提建议:“赵总,您看,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吧?我们要不要喝点酒壮壮胆?”看来何刚心里也害怕。
“好,就去小区外面那家店吧,每人半斤,不要喝醉。”赵多也想麻醉一下自己,希望这个夜晚能在朦朦胧胧中混过去。如果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中,他也怕自己会像齐美一样活活吓死。
昨天与今天两次在楼道和大堂的遭遇,让赵多再也不敢掉以轻心。成语里有句话叫做“神出鬼没”,看来任何说法,都是有来由的。
他用塑料袋装了一把朱砂,放到裤兜里,这才和下何刚下了楼。
一从电梯厅走到大堂,赵多立马感觉到了异常。大堂里像往常一样,摆放着一条长凳下,还有张破报纸丢落在地。
清洁工没有把垃圾及时清扫,本来是正常不过的事,怪就怪在两个人刚走到大堂,那张报纸无风自动了一下。尽管非常轻微,但对于神经高度绷紧的赵多来说,无异于一颗炸弹在心里爆炸。
他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扭头去看那张报纸。就在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的时候,报纸又动了一下,往旁边动了有二十公分。
他们已经走到大堂边上,可以感觉到庭院里没有一丝风,那张报纸动的实在蹊跷。赵多猛的转过了身,裤兜里的手已经抓破了塑料袋。
何刚发现了他的异常举动,连忙也转身去看,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赵多已经将手里的一把朱砂,对报纸扬了过去。
两人蓦然惊恐的发现,一股若隐若现的气体,竟凝聚成一个人形,快速飘向消防楼道内,瞬间消失了。
千百粒朱砂散乱的落在了大堂地面上,大部分贴着墙脚,却有一小部分在离墙壁两米左右的地上。很明显,这部分朱砂打到了鬼身上,在空中遇到了阻碍,半路落了下来。
不是眼花,因为两人都从对方震惊的表情中,看出对方一定也看见了诡异的东西。
这次何刚先反应过来,他瞅见了在大堂天花板的一角,安装了一个摄像头。在大堂里发生的一切,应该也都逃不过它的监控。
“赵总,您看,那里装了个摄像头,我们去保安那里查监控录象,肯定能看出点儿什么来。”
“行不行啊?眼睛都看不清,摄像头能录下来吗?”
“应该可以吧,以前我经常看鬼片,里面说人眼看不见的东西,录象机却能录下来。”
“也好,不管怎么样,先去查看一下再说。”
监控中心的保安起先很为难,说没有管理处主任的批准,监控录象是不能查的。
赵多有办法,他摸出几张钞票,随手塞进保安的裤兜里:“是不能给外来人员随便查,我们不一样,是你们的客户,主任知道了也会同意的。”
有时候钱虽然不多,但能体现出对人的重视,使他有一个为自己效力的台阶,保安略微思考了一下,便点头同意了。
录象是从一个小时前往后查。屏幕里的大堂里很冷清,那道防盗门仿佛是鬼门关一样,从赵多和何刚进去后,竟再没有一个住户出入。
赵多的眼睛却在搜索那张报纸,他看清楚了,那张报纸放在凳子上,不知是谁看完了随手放的。
两人眼皮不眨一下,死盯着屏幕里的报纸,想弄清楚它究竟是怎么飘到了地上。保安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到底在看什么。
心在“砰砰”的跳,人总是很好奇事情的真相,却又往往惧怕真相。
当两个人眼睛开始发涩,眼皮快撑不住时,画面中有东西出现了。
窄小的黑白屏幕中,一双与白色的地砖颜色相同的脚,从庭院里进了大堂,朝凳子走去,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更恐怖的是,这双脚的上面,是一团人形的气体,就象他们刚才亲眼看到的那样。
那团人形气体到了凳子旁,似乎是坐在了凳子上,接着凳子上的报纸就飘落下来,不偏不倚的遮住了那双脚。
接着,气团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小,很快消失了,只剩一张报纸在地上。
看到这一幕,保安也吓呆了,三个人都忘记了呼吸,直到憋的脸红的像猪肝,才反应过来,大口喘息起来。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现在可是三双眼睛同时看到了!
平时,虽然每个人都听说过中新小区的名气,但都认为是心理作用,并不特别相信真的会有所谓的鬼,现在可是眼见为实了。原来人类竟然和这些仍未泯灭的灵魂共同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好半天,赵多才稍微缓了过来,毕竟他已经亲眼在地下车场见识过了。
“麻烦你再帮我查一下大概三个小时前的录象。”
这次保安非常配合,马上调出了三个小时以前的记录,开始播放起来。
画面中,何刚抱着关公神像,和赵多一前一后走进了大堂,赵多的后面,有一团人形气体像影子一样紧跟着。
屏幕中的景象让赵多脊背都凉透了,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身后,倒是没有东西,又不放心的伸手摸了一下,确认什么都没有,这才扭过头继续看屏幕。
赵多打开大堂的防盗门,让抱着塑像的何刚先进去,自己跟在后面。防盗门有自动关闭装置,几秒钟后会自动掩住,就是这几秒钟内,那团气体也从门缝里跟了进去。
再后来就是赵多所遇到的事情了,赵多正要进电梯时,那团气体迅速跟了上去,在他后背上猛的一撞,又立刻缩到电梯厅外的角落,瞬间凭空消失了,画面中只剩下赵多和何刚从电梯里冲出来后,满脸惊恐的样子。
看完录象,因为多少有些心理准备,赵多和何刚先稳下神来,只剩下保安还在目瞪口呆,连口水都流了出来,直到赵多拍了他一下,才猛然回过神来。
“小兄弟,你们这里真的有脏东西啊,这下你明白我为什么要查看录象了吧?”
保安仍定定的站着,一句话说不出来。
赵多继续说:“不好意思,让你为难了,还麻烦你不要把我们查录象的事告诉别人,免得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其实,他是怕大家都知道了中新小区内确实有鬼,引起恐慌,都躲的远远的,再有麻烦的时候,连个帮手都找不到了。虽然在此之前,大家都传说中新小区内有脏东西,但毕竟没有几个人亲眼见过。
保安连声道:“你放心,我是没有可能说出去了,我不干了,明天一早就辞职走人。”
虽然家里添了一尊关公神像,赵多不但没有感觉安稳一些,却更揪心了。毕竟录象中所看到的画面,实在是太恐怖了。他现在才知道,鬼是实实在在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活了几十年,一直都认为鬼只是为了吓唬人而编造出来的,亲身经历过他才相信,每个传说的事物,总有它的出处。
中午下了班,赵多与何刚照旧提着快餐回B栋家里去吃。这是这段时间养成的习惯,晚上总是神经紧绷休息不好,只有中午才可以放心大胆的补上一觉。
更何况,今天是鬼节,虽然刚换了房子,但还是不可掉以轻心,一定要趁白天养足精神,才有精力对付今晚无法预料的情况。
赵多刚打开门,就看到客厅里一片狼籍。威武神勇的关公像倒在客厅地面上,被摔的七零八散,看样子好象被什么东西从桌子上推了下来。
这一惊非同小可!
赵多思来想去,认为推倒关公的到底是谁呢?最有可能的就是陈瑶,因为只有她跟自己有渊源,才可能跟随自己躲藏在房间里。只是,她连关公像都不怕,还敢将关公推倒打烂,这说明陈瑶的怨气确实太大了,她的能量已经超出了李德的想象。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赫赫有名的李德选择现在出门办事,看样子他早就知道了陈瑶的厉害,自料不能收服它,又不愿意坏了多年的名声,于是干脆借故躲了起来。
是祸躲不过,别人可以躲,但他赵多跑到哪里都躲不过去了。他感觉到,盯上他的冤魂不只一个,可能凡是感应到他的鬼魂,都在打他的主意。他忽然很后悔自己以前毫无节制的放纵,过多的透支了阳刚之气,体弱气虚,导致现在被阴魂趁虚而入。
这段时间,赵多很少看到阿琪,不知为什么,越是临近鬼节,自己越是想念她。
最初的时候,他还觉得阿琪离开了就算了,可上次在庭院里,自己跟她说了让她离开的原因后,她对自己的关心,很明显的看出她对自己还是还有很深的感情。
也许是因为已经失去了身边所有的女人,包括老婆齐美,他才会本能的渴望阿琪再回到自己身边,可越是思念,越是遇不到她。
昨天搬家,终于在电梯里遇到她,跟她打招呼,她却突然变的跟陌生人一样,连话都不说一句。赵多实在想不明白,女人怎么会说变就变,而且变化还这么大呢?
不但性格变了,好象身体也很虚弱,身材因为瘦而显得更高了,由于消瘦,颧骨突出了一些,看起来憔悴至极。他实在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使阿琪在短短的几天内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想见她的欲望越来越膨胀,越是控制,却越管不住自己的思念。
去敲黄通家的门,他还没这个胆量。从黄通最近看自己的眼神,可以感觉到他已经察觉到什么,充满了敌意。如果去敲门,说不定会弄的两个人当场翻脸,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毕竟他不想再给阿琪惹上麻烦。
既然不能去家里找她,那就只好就在庭院里等了,反正进出B栋都要经过庭院,就不信等一天你都不下来。
他喊上何刚,只是说让他陪自己到楼下去透透气,何刚最近同样经历了这么多事,也不再为赵多的举动感到奇怪,如果赵多不叫他,反而就感觉不正常了。
在花园里,赵多选了一个正对着庭院的石椅坐了下来,这个位置可以透过铁树垂下的叶子,观察到庭院里走过的每个人,而行人却不容易注意花草背后的情况。
何刚就坐在赵多的对面,两个人面对面坐的好处是,彼此可以看到对方的背后,他们实在被这几天的遭遇吓破了胆。上次在黑暗的楼道里,何刚被拉下了楼梯,差点儿摔个半死,前几天赵多又在电梯厅里被猛推了一下,摔碎了手中的关公神像,他们现在必须加倍提高警惕。即使是白天,也不敢掉以轻心。
两人各自点上一支烟,心不在焉的吸了起来。
一支烟还没抽完,赵多就看到庭院里闪过了黄通的影子,他提着一兜蔬菜,快步走进小区,径直朝B栋大堂走去。
赵多心里大叫一声侥幸!
幸亏自己刚才没去敲他家的门,否则也就刚敲开门,黄通也正好回来。如果撞个正着,又不知要给阿琪添麻烦了。他忘记了黄医生这段时间是上夜班,白天在家休息。
他叹了口气,看来今天等到阿琪的可能性不大了,就算见了她,也不方便打招呼。
正想着,感觉手指一阵刺痛,低头一看,烟蒂已经快烧完了。
他忙不迭的把烟头丢了出去,就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何刚也像自己一样,甩手丢出了手里的烟头。
来不及奇怪何刚为什么也烫到手,他发觉到了何刚的异常。
何刚正死死的盯着自己的身后,张大了嘴巴,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赵多吓的猛然跳起来,窜到了何刚身边,转过身去看。
除了阴凉的风把芭蕉叶子吹的微微摇动之外,根本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就算是前几天在监控录象里看到的鬼魂,起码也有一团气体,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何刚那么投入的看自己身后?
他看了一眼何刚,何刚会意,伸手指着芭蕉说,那里有东西。
赵多说:“你是在吓唬我吧,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吗?不过是风吹的叶子晃动而已。”
“不不不,赵总,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哪还敢吓唬您?刚刚我真的看到你身后的那棵芭蕉猛的晃动了几下,肯定是有什么东西碰到了它,我感觉是不干净的东西在偷偷向我们靠近!”
话刚说完,两个人同时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妈的,今天诡异的事一件接一件,什么兆头啊?走,咱先回公司再说。”
要不是怕小区保安看到,丢了他老总的面子,两个人早就撒开脚丫子玩命跑了。
还没走几步,赵多却看到黄通又从B栋大堂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提包,鼓鼓的,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
虽然刚刚在花丛那边被吓的够戗,可赵多还在惦记着阿琪,如今看到黄通,赵多就非常想从他嘴里套出点消息来。
他实在不明白,好端端的阿琪为什么突然会变的那么憔悴,而且消瘦的厉害,是不是因为黄通误会了他们的关系,而给阿琪带来了压力呢?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觉得有必要要向黄通解释清楚。
他在庭院里站了下来,黄通只顾匆忙的走,几乎撞到他身上,抬头一看有人站着拦住了他,冷不防吓的差点儿跳起来。
看清楚了是赵多后,他连忙微笑着点点头,想从一旁绕过去。
赵多哪能放他走,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说:“黄医生,好久都没跟你聊过了,走,咱们去吃个饭,喝点儿酒聊一聊。”
“别!今天晚上我还要值班,还要赶回医院去呢!”
“哎……我说你怎么回事啊,急匆匆的好象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现在才几点,吃完饭也不耽误吧?快走吧!”
黄通犹豫了一下,说:“那好吧,不过我可是只坐一会儿,还要赶回医院加班。”
何刚看到老板的朋友提着个包,忙殷勤的上前想帮他提,黄通急忙推让着,连声说不用,表情好象对他们两人的热情非常感激。
何刚哪管这么多,在老板面前不表现,该对谁表现去?他仗着自己力气大,一把夺了过来。
黄通似乎对他的包很在意,虽然没好意思再反抢回来,但一直拿眼盯着,像是怕磕坏了东西。
到了小区门口的菜馆里,何刚把包往旁边一放,几个人坐了下来,招呼服务员过来倒茶。
才下午五点多,人非常稀少,只有一对夫妇带着个小孩在等待上菜。
小孩子看起来挺调皮,专门往人多的地方凑,跑来跑去的,一会儿钻到了赵多这张桌子底下,小手去拉黄通的包的拉链。
黄通正端着杯子让何刚倒茶,猛然发现一个小调皮在碰他的包,“哎呀”一声,杯子掉到了桌子上,开水洒了半桌子。他顾不得烫手,附身把小孩从桌子底下拖了出来。
小孩子没想到他这么大的反应,吓的“哇”的哭了出来,孩子的妈妈赶忙过来搂住了小孩,向几个人说了声对不起,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赵多看在眼里,忍不住琢磨:这个人怎么跟个娘们儿一样,小孩子淘气碰一下他的东西,又不是什么大不了得事,值得这样大惊小怪吗?看来当医生的男人真向人们说的那样,有一种阴柔,连小孩子都不喜欢,真不知道阿琪是看上了他哪一点。
心里虽然这么想,却不动声色,他还指望从黄通口中打探阿琪的消息呢!
由于客人较少,饭菜很快就上来了,黄通急忙吃喝起来,看样子吃饱就要走了。赵多心想再不问的话,可就没有机会了。
他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黄医生,最近怎么没看到阿琪?”
黄通早就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她啊,前几天说是家里有点儿事,就自己回去了,反正也没工作,想回就回吧。”
“哦,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我公司里有些事,以前都是她经手的,那个接她班的新员工,至今还有些东西弄不清楚,可能还要找她核实一下呢。”
“可能要一段时间吧,看家里的事情处理进度了,她连我都没告诉什么时候回来。”
“她是不是换了新手机?要不你把她的新号码告诉我一下,我打个电话问她也行。”越是看不到阿琪,他越想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心想在电话里问也是一样。
原本考虑到黄通会拒绝告诉自己阿琪的新电话号码,没想到黄通稍作沉吟,便痛快的说了出来。
说完,他放下碗筷,歉意的对赵多说:“今天谢谢你的款待,只是今天晚医院安排了一个重要的手术,我还要回去准备,这就先走了。”说着他双手从桌子底下拉出包,向何刚点头示意。
既然晚上还有手术,赵多也就没好意思再说什么,送他出门离去。
两个人继续吃喝,何刚看到赵多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的想起刚才在小区庭院里看到的诡异景象,犹豫再三,终于把憋了很久的问题说了出来。
“赵总,我想问您一个问题,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跟我还客气什么,说吧!”赵多回过神来。
“我听说您在20楼的房子里,曾经出过一次事,是吗?”
“对,那里面死过一个人。房东也跟我说过,不过当时并不在意,没想到竟然是个冤魂。”
“可是……我却听说里面死的那个人跟您有关系,是不是这样的?”话一出口,何刚也惊讶自己忽然有勇气问出这样的话。
“你听谁说的?”赵多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何刚察觉到了赵多的惊慌,忙解释说:“有一次公司的员工私下谈论你的时候,我无意中听到的。”
“哦。”赵多暗暗松了口气。“你为什么忽然问这些事?”
“这几天的遭遇,真的把我吓坏了!因为我不知道这个女鬼是不是朝着我们来的。还是另有其他目的,如果是冲我们来的话,我打算离开这里了,虽然您对我很好,可我也不想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死在这里。”
“唉,本来我是不愿意提起的,因为这是我心里最大的疼痛。是的,那女的是我的红颜知己,只是后来我们之间有了一些误会,争吵过后,她竟然自杀了。本来我再也不想提起这件事,你既然问了,我就告诉你,希望你能保密。”
话一出口,赵多心里就后悔了。所有人都知道陈瑶是洗澡时煤气中毒死的,可自己却要告诉他陈瑶是自杀的。他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获取他的信任,让他甘愿留下来陪自己,所以才这么说。
何刚凝重的点着头:“谢谢您的信任,我一定会保密。按照您说的,既然她是自杀的,那跟您也没什么关系啊,如果这样的话,我还是留下来吧!”
赵多感激的望着他:“如果这件事过了,我一定好好感谢你!”
何刚有点儿脸红:“千万别这么说,您对我已经很不错了,我也应该陪着您度过最困难的时期。”
又喝了几杯,何刚去解手了。赵多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回来,便招呼服务员买单。
厕所里,何刚正在打电话。
“喂……是我,我刚从赵多口中探出个消息,他说以前是因为什么事产生了误会吵了架,她自杀的。并不是煤气中毒死的!”
“真的?他真的是这么说?”
“千真万确!就在五分钟前才说的。”
“看来我的猜测果然不错,看来我要趁热打铁,这两天把真相挖出来。你瞅机会多灌他两杯,看看还能不能套出其他东西来。”
“没问题。这段时间,你在马桶里和浴缸里弄的那些血,又把他的关公像打破,真把他吓的快崩溃了,呵呵……”何刚轻松的笑了起来,原来,他早就知道这些事是人在搞鬼!
手机里一阵沉默。
“你说什么?打破神像?我没有啊,你们买了神像我都不知道呢!对了,你这样一说,我还真感觉到有点儿不对劲。虽然一开始是我们装神弄鬼吓唬赵多,但我感觉这个小区里面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很可能真的有脏东西。”
“什么?!”何刚忍不住差点儿叫了起来。
“这几天我一进入中新小区,总感觉有东西在后面跟着……总之我感觉不正常。”可能是怕何刚害怕,那边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把话说完。
何刚正要问那团气体的鬼影子是怎么回事,手机突然没了声音,电池又没电了。
他刚回到桌前,赵多接着站起来,也说是要上洗手间,离开了饭桌。他是忍不住去打阿琪的手机,他想早些听到她的声音,一顿饭的时间都等不了了,他想知道上次在电梯里她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冷淡。
何刚当然知道他去干什么,也不说破。他现在突然有种感觉,那就是自己冤枉了赵多。那天晚上自己从楼梯上摔下去,很可能是鬼魂在作怪!要不是想起自己亲眼从录象中看到那团人形,和刚才接的电话,他会继续怀疑赵多,但现在的种种迹象表明,赵多并没有在装神弄鬼。
其实赵多对自己也够关照了,要不是他给的钱,老爹的命都保不住了,而自己却私下里怀疑他,何刚不禁内疚起来。他斟满了两杯酒,打算给赵多端几个酒,算是道歉。
赵多应该没有打通电话,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何刚想起刚才电话里没说完的那句话,也禁不住脊背发凉,他有些后悔刚才答应赵多继续留下来了。他很想多喝一些,壮壮胆子。本来说好每人喝半斤酒,喝起来却收不住了,又是两瓶白酒下了肚。
何刚还算保留了一点儿清醒,赵多却因为酒量还没恢复,加上没联系到阿琪,心情郁闷,头脑晕的厉害,又醉了。
他面红耳赤的直着脖子跟何刚嚷嚷:“今天晚上老子倒要见识见识鬼是什么样的,它不是想害人吗?有种就来吧!”
何刚也大义凛然的附和道:“不错,看了这么多鬼片,还真不知道鬼是啥样的,今天它要是敢出来,保证叫它有来无回!”
惹的临桌的客人一起扭头来看,服务员也捂着嘴笑。
两人越说越兴奋,赵多大喝一声:“何刚走,我们现在就回去!”
摇摇晃晃站起来就往外走。
服务员忙追了上来:“老板,您还没买单呢!”
赵多掏出钱夹扔给她,头也不回,两人互相搀扶着继续走。好在服务员认识他是熟客,而且出手一向大方的很,于是很周到的帮他把钱夹保管起来。
今晚注定是个诡异无比的夜晚。
马路上的车辆比往常稀少了很多,行人也不多见,也许大家都知道离鬼门大开的日子不远了,怕遇到阴曹地府里到处出来游荡的冤魂们找替身,所以没事的人都早早回家躲了起来。
岗亭保安看见他们回来,赶紧低下头装作在忙什么。看来管理处的一帮人,也都知道了他们身上有晦气,谁都不愿意再搭理他们,免得沾上麻烦。
等到两人走到了庭院里,保安才抬起头去看,B栋的灯光就在这时瞬间熄灭了,连B栋大堂里也一片漆黑。
保安心里大叫一声不好,果然这两个人真是倒霉鬼,刚进入小区,居然整个B栋厦都停了电。谁都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越临近鬼节,中新小区里越危险,现在忽然停了电,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
不等赵多询问,保安已经开始用对讲机呼叫电工,等到他们回身来问时,电工已在对讲机里答复,说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断电,电闸送不上去,现在正紧急查找原因。
在黑乎乎的庭院里等了半天,也没等到B栋来电,看样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检查出原因,幸好A栋有电,不如先去办公室坐一下,喝点茶打发时间。
A栋办公楼现在早已没有一个人影,也难怪,就是平时这个时间,也没几个人敢在公司加班,何况明天就是鬼节呢!
在电梯里,赵多忽然想起上次自己晚上乘坐这部电梯时,电梯门在12楼自动打开的情形,不由打了个冷战。
正想着,“叮咚”一声,电梯停下了,果然又是12楼。
何刚楞楞的低着头便往外走,赵多虽然醉的厉害,却还知道电梯是在12楼,赶忙拉住了他。
“赵总你拉我干什么?”何刚晕忽忽的问。
赵多没有说话,只是对着电梯显示板努了一下嘴,何刚这才如梦初醒的急忙退了回来。
在办公室里,泡上茶喝着,赵多讲了上次电梯在12楼停住的经历,和从保安口中听说的有关12楼那间封闭的房间里,有影子晃动的故事。何刚吓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想起刚才自己差点儿就迈进了鬼门关,后怕的连茶杯都端不稳了。
一杯茶没喝完,从办公室的玻璃窗户上,便看到B栋的灯亮了起来,两人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似乎是信号灯在召唤他们回到B栋,与陈瑶的鬼魂作个了断。
刚锁好办公室门,“啪”的一声,伴随着赵多和何刚惊恐的叫声,A栋又停电了!
真的太邪门了,自从赵多搬进中新小区以来,除了前几天晚上线路施工停过电,从来没遇到过停电,先是B栋停电,接着A栋又停了。
很可能是脏东西在作怪,毕竟它们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不喜欢光亮,在黑暗中,更容易做它们想做的事。
赵多抬起手腕,看了一下带夜光的手表,已经晚上十点半,离子时没多久了!
如果继续在A栋等待,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电?如果到了子时,鬼门大开时还不来电,在一片黑暗中,他们的处境更加危险。
保安小李曾说这栋楼的12层发生过火灾,烧死的那几个人的阴魂就被禁锢在那间被封闭的办公室内,赵多想到他们被烧死的惨状,化的恶鬼一定恐怖无比,不禁双腿都在发软。
何刚刚听说了A栋曾经发生的事,心里也恐惧的要命,听到赵多说走消防楼道,摸黑下楼,也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两人摸索着进了消防通道。
伸手不见五指的楼道里,他们抓着扶手,一步一个台阶的往下挪,好在每层楼的台阶数都是一样,下了两层,数清了台阶,速度便快了一些。
两个人心里稍微放轻松了一些,照这个速度,两三分钟就可以走出大楼。到了庭院里,有灯光有保安,就什么都不怕了。
“啊……我要死了……”
一阵若有若无的痛苦的呻吟声传到了楼道里,好象是个女人的声音,在黑暗中是那样的震撼着耳膜。
“糟糕,什么动静?我们是不是到了12楼了!”赵多声音颤抖,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会不会是鬼已经……”
何刚本来想说会不会是鬼已经出来了,后面几个字却怎么也不敢说出来。黑暗中诡异的声音,使他的声音颤抖的比赵多还要厉害。
“不,好象是人的声音,可能是被困住了。”他顿了一下,“如果现在鬼魂已经出来了,我们在楼道里面会更危险,好歹电梯厅里还有窗户能进来光线,我们去电梯厅,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好吧赵总,您想,现在半夜里还有谁会到楼里面来呢?我看咱们还是赶紧从这里下去吧,你听声音那么惨,会不会是鬼在吃人……?”他禁不住又打起了哆嗦。
“你听她还在叫呢,说明人还没死,就算我们不救她,说不定脏东西一会儿也会来缠我们,倒不如我们去要了它的命!”赵多竟然露出恶狠狠的口气。
看到赵多这副神情,何刚大脑里忽然产生了疑问:为什么一向胆怯的赵总,突然间比自己胆子还大了?他刚刚还认为自己或许错怪了赵多,现在又看不懂了。
难道那些鬼怪本来就是莫须有的?而是赵多编造出来的?
既然他能杀死自己的老婆,当然也能对自己下手,何刚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原本有人想利用鬼来恐吓赵多,现在看来,恐怕反而陷入了赵多布置的圈套。这些复杂的问题在脑海里缠绕,何刚竟然忘记了几天前在监控录象里看到的东西。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鬼魂是赵多弄出来吓唬人的,也就说明小区里根本就没有鬼,那就好办了,论拳脚功夫,四个赵多一起上,也恐怕不是自己的对手。问题是现在是在黑暗之中,他拉自己在这黑暗的楼层里走,会不会是早就设好了陷阱呢?可千万要小心点,不要掉了进去。
而且,现在已经接近了子时,万一真的有鬼,人躲避还来不及,怎么能主动去找麻烦呢?
心里这么想,何刚也是一副害怕的样子,结结巴巴道:“赵总,这次您说下大天来我也不敢去,要是说跟人打架,拼了命我也敢冲,可现在我实在害怕,腿肚子都转了筋呢,去了有什么用啊……”
赵多见他居然吓成这样,恼怒的说:“亏你还杀过猪呢,都说神鬼怕恶人,你在屠宰场杀生无数,身上带有一种残暴的杀气,鬼应该是怕你才对,怎么你反倒吓成这个鸟样?你不是喜欢看鬼片吗?现在有鬼了,你倒是上啊!”
“我是喜欢看鬼片,可现在才知道,我只能算是叶公好龙。我也没杀过猪啊,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杀过猪的?”何刚哭丧着脸回答。
“什么?你……你不是说你在屠宰场干过吗?”
“是啊,我一直在屠宰场打杂工,可从来没杀过猪,看到人家杀猪,我连看一眼都不敢……”
原来如此!怪不得虽然何刚一直跟自己在一起,却连续遇到了脏东西的袭击,原来它们根本就不怕何刚。
赵多两眼一黑,像是突然掉进了冰窖。在子时即将到来的时候,他失去了最后可以依靠的东西。
是死是活都要搏一次,这段时间的经历,让赵多感觉活着倒像是一种负累。
“你在这等着吧,我去看一下到底有什么东西。”
说着,他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从裤兜里抓出满满一把朱砂,轻轻的挪到消防门边上,他心里已经没有了刚才那么害怕。
一只手轻轻的推开了门,外面的光亮透过窗户,将电梯厅映照的隐约可见。喘息声越来越大,像是发自那间被封条封住的房间里。
他将朱砂换到左手中,右手又从口袋里摸了一把,蹑手蹑脚的贴着电梯厅的墙面,向发出声音的单位走了过去。
离封闭的门口越来越近了,里面会有什么东西?是地下室看到的那张披头散发满脸流血面孔?还是陈瑶那张苍白的脸?还是被烧烂的几个男女的尸体?
赵多不敢想象能看到什么,反正前几次他看到的东西,比他能想象到的更要恐怖。
他在心里祈祷着赶快来电,否则真的会被活活吓死,虽然活着对他来说,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乐趣,他还是不愿意死的这么窝囊。
终于,他看到房间里的东西了,里面的情形吓的赵多浑身冒冷汗,酒也清醒了大半。
借着房间内窗户透进去的光亮,他隐约看到一个女人躺在桌子上挣扎,身体好象被什么压住了,而她身体的上方却只有一颗脑袋,正在咬她的脖子。
跟停电的晚上出现在自己家客厅的一样,只有一个脑袋悬浮在半空。很明显,压住了女人的就这颗脑袋下的身体,看样子,它正准备咬断那女人的脖子。
女人奋力的挣扎,鬼却占了上风,一次次的探头咬下去,对门外出现的人浑然不觉。
赵多顾不上去想太多,他只知道鬼怕朱砂,这已经在他手里证明过几次了。
“住手!”赵多喊的声音很大,事实上也是给自己壮胆,一把朱砂用全力砸了过去。
“啪”的一声,砂子全打到玻璃门上,纷纷弹回到了赵多身上。
糟糕!忘记还有一层玻璃门了,朱砂根本就没有打到门里面。
漂浮的脑袋听到声音,仿佛受了巨大惊吓,猛的从女人的脖子上抬了起来,转向门口这边,脸孔看不清楚,赵多只看到它的嘴唇和下巴一片红色,应该是女人的血。
完了!它发现了自己,可能马上会放下那个女人来攻击自己。赵多来不及多想,马上又从裤兜里抓出一把朱砂准备着。
那颗漂浮的脑袋却没有过来攻击赵多,只是轻轻摇晃了一下,瞬间消失了踪影,那女人也从桌子上滚到了地上。
难道鬼魂真的像传说中的那样,来无影去无踪?如果是这样,它会不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咬断自己的咽喉?赵多紧张的东张西望,一只胳膊四处乱摸,生怕鬼魂无声的来到自己身边。
这时,突然来电了!
雪白的光亮唰的充斥了整个电梯厅,让习惯了黑暗的眼睛更加不适应,赵多揉了一下眼,将整个电梯厅环视一周,并没有无形的东西靠近自己的感觉。在灯光的映衬下,封闭的房间里光线更暗,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除了悬浮的脑袋消失之外,那个女人也不见了!
消防门被“哐”的推开了,何刚跑了过来。
来电了,他就不必害怕赵多施展什么诡计了,于是听到电梯厅里赵多喊叫的声音,立刻赶了过来。
赵多来不及告诉他自己看到了什么,忙按了电梯,将何刚一把拽了进去。
电梯往下运行空当,他将在发生火灾的空房子里看到的景象告诉了何刚。
两个人仓皇从A栋窜出来时,已经吓的不成人样,电梯厅外面是下到庭院的五个台阶,何刚直接跳了下去。赵多迈下两个台阶时,才发现腿已经软了,根本支撑不了沉重的身体,“扑通”一个倒栽葱就撞了下来。
何刚回身去扶他,赵多喊道:“别管我,快报警!”
A栋大堂就在小区门口附近,保安立刻跑了过来,扶住了赵多。
几分钟后,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警笛声,离这边越来越近。
现在的警笛在赵多和何刚耳朵里,应该算是他们这辈子所听到的最动听的音乐,好似悠扬的梵乐,瞬间驱散了弥漫在中新小区的邪气。
一辆警用面包车停在了中新小区大门口,警灯旋转着刺激人的视觉。不等车停稳,一个警察便跳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巡防队员。
警察径直走了过来,身上的肩章、纽扣、胸牌号,连同帽子上的国徽在灯光的映照下,反射出褶褶的光芒,显得很是威严。
他问:“我是派出所孙警官,刚才是谁报的警?”
何刚忙走了过去。
“你报警说是这里有鬼?你亲眼看见了吗?”
何刚稍稍犹豫一下:“我没有亲眼看见,但我老板刚刚在A栋楼上亲眼看见的。我前几天也看到过。”
正说着,三楼架空层的楼梯上跑下几个人,穿着迷彩服,连扣子都没系好,手里都提着一条钢管。
带头的是小区的保安队长,边跑边问:“发生了什么事?”
说话间,人已跑到了大门口。看到警察已经站在那里,保安队长连忙点头打招呼,喊了声孙警官。
队长听保安把情况简单的讲了一遍,眼光转向了孙警官,等待他的安排。
孙警官突然问:“根据阴历计算,明天应该是的鬼节,我从来没见过所谓的鬼魂,你认为,世界上真有鬼吗?”
保安队长点了点头,用很肯定的口气说:“是的,我相信有不干净的东西,因为我们的保安已经很多次见到过了,只是怕被人说是迷信,也就没有向派出所报告!”
孙警官表情凝重起来:“中新小区的传说在南远市也算是无人不晓了,偏偏又在我们辖区内,这样吧,我们今天就搜索一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他安排到道:“我带一个巡防员和两个保安上楼进行搜索,其他人员由队长安排,负责把住小区所有出入口,没有我的命令,禁止任何人出入,大家注意安全!”
众人虽然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但还是服从安排。
“赵先生,您跟随我们到楼层里面搜索,也好给我们指出看见脏东西的具体位置。”
赵多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苦着脸说:“不行不行,我刚逃出来,裤子都快尿湿了,说什么也不上去了!”
孙警官严肃的说:“今天是你报的警,作为当事人,你有义务和责任协助我们破案,不要再说了,走吧!”
说着,他从腰带上拔出乌黑发亮的手枪,双手紧握着,举到了脑袋右侧,像是在抓捕逃犯一样。
赵多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到他手里的枪,当下胆子也壮了一点儿,对何刚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警察的要求。
孙警官摆了摆手,示意让熟悉情况的小区保安手持钢管在前面带路,巡防队员提着橡胶棍跟在最后,自己持枪夹在中间。
他的安排很有道理,自己在中间,既避免在黑暗中发生意外,丢失了枪支,也随时可以发挥枪支作为最强武器的威力,为其他人提供保护。
前面的保安正是小李,赵多的老熟人,今天他是上白班,但被队长喊起来后,一点儿也没有平时的害怕,反而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面。
电梯厅里早有保安队长派人控制了电梯,把电梯按在了一楼,防备楼上的鬼魂从电梯轿厢下到庭院伤人。几个人进入了楼道,开始逐层向上搜索。
A栋楼道里静悄悄的,但是因为来了电,光线充足,六个大男人倒也没有感觉多可怕。
几个人蹑手蹑脚的往上爬,为了不发出声音,爬的很慢,并不感觉到累,只听到楼道里回荡着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12楼越来越近了,赵多跟何刚的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保安小李也抹了一把汗,看的出他也万分紧张。
如果鬼魂真的被他们堵在了楼道里,难保它不会发狂害人,毕竟临近鬼节,阴气特别重。
不管赵多内心有多恐惧,多么希望永远到不了12楼,但12层的消防门还是出现在眼前。
孙警官回头看了看赵多,赵多朝他点了点头,示意已经到了目的地。
两个保安分列在两扇门的两边,一声喊叫,同时把门推了开来,警察和巡防队员举着手枪和橡胶棍冲进了电梯厅,赵多和保安们也一起跟着涌了进去,气势非常强盛。
但是,强盛的气势像撞在了棉花上。整个楼层内安安静静,12楼那间发生火灾的房间玻璃门锁的好好的,封条还贴在门上,锁上有一层灰尘,绝对没有从门口出入人员的迹象。
房间里面静悄悄的,一个保安从强电井里推上了房间内的电源,隔着玻璃门,可以清楚的看到房间内一无所有。
赵多更加心惊胆战起来,他可以肯定自己刚才所看到的东西不是幻觉,但现在房间里确实什么都没有,而门口也没有打开的痕迹,那就是说明,鬼魂真的有异于常人的能力,可以轻易的穿越门逢,到达它想要去的地方。
孙警官正要问赵多话,一声轻轻“啪”的一声,从上方的楼层内传了过来,好象是消防门自动关闭的声音。在半夜三更的A栋楼内,这响声格外刺激人的神经,除了警察和巡防队员,其他人都知道,即使是平时的夜晚,也没有人敢在中新小区A栋加班。
赵多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颤抖着向着消防通道的上方举起了手。
警察没有迟疑,迅速带头向消防楼梯冲了上去,已经很明显了,声音发出的位置大概在十七八层左右,所以声音是那样轻微。
刚往上冲了三层,忽然十八楼左右传出“轰”的一声推门的声音,接着一男一女惊慌失措的尖叫着从上面奔了下来,与迎面而来的一行人撞个正着。那男的失魂落魄,手里还提着一个皮包,大概是惊恐至极,忘记了松手扔掉手中的累赘。
不等保安询问,那个男的已经惊恐的用发抖的手指着更高的楼层,说不出一句话来,那女的更是面无人色的死死拽着男的衣服。
保安小李忙问:“你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东西?”
两个人似是不敢说话,死命的点着头。
小李对孙警官说:“他们是在大厦上班的员工,有时候会加班,所以我认识。”
孙警官说:“快,先让他们下去,不要给我们造成负担,你通知队长同意放行他们。咱们继续搜索!”
让过了两个人,他们继续向高层冲上去,可以肯定的是,脏东西就在上面了。
楼道就这么狭窄,电梯厅也很空旷,不费神就可以一目了然,一行人很快就冲上了楼顶。但是,楼顶上静静的,一无所有,似乎鬼魂知道有人追赶,已经从楼顶随风消失了。
孙警官嘟囔了一句:“奇怪了,我们一路上来,什么东西也没有,难道鬼也怕警察?”
大家搜索了一圈,没发现任何情况,集中到了小区门口。
看在赵多是大老板的面子上,孙警官话说的很婉转:“赵先生,会不会是您最近的工作压力比较大,产生了某种幻觉,要不肯定不会相信这些迷信事物的。”
“警察同志,您是真的不相信我?以为我在开玩笑,是吗?”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您也跟着我们转了一圈了,确实也没什么东西。这样吧,我把我的名片给您,我就负责这一片区的治安,有什么事及时打电话给我,保证不出十分钟就到场。”
说着,不待赵多再说什么,孙警官已经带着巡防队员上了警车扬长而去。
连警察也不相信自己,看来真的是无处可逃了。
赵多沮丧的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点了支烟,狠狠的抽了起来。在他眼里,世界上是没有什么好人了,老婆可以背着自己偷情,情人也投入了别人的怀抱,就连自己的助理何刚,也无法给他带来安全感。
惟有陈瑶,那个深爱自己并且怀了身孕的女人,才把自己当个宝,想方设法跟自己在一起。遗憾的是,自己辜负了她,现在做什么都晚了。
现在发生的事情,让他感觉到这个世界,本来就充满了虚假和欺骗,完全没有值得让人留恋的。如果今天晚上能死在陈瑶手里,应该算是一种不错的归宿。
想到这里,他丢掉烟头,起身朝B栋走去。尽管步履有些蹒跚,却异常坚定。
几个保安看着赵多,有些疑惑。本来还惊慌失措的赵老板,怎么忽然什么都不害怕了?难道是鬼上了身?
何刚跟在后面,不知道该如何跟赵多说话,以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就在这时,何刚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只有这清脆的铃声,才能证明现在已经是一个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
何刚看了一眼,忙停了下来,按了接听键,他双手捧着手机,像是怕谁听到一样,小声讲了起来。
中新小区的深夜,电梯十分空闲,静静的停在一楼。
赵多没有等还在通话的何刚,一个人进了电梯。
十三楼到了,电梯门徐徐打了开来。赵多没出电梯门,就感觉到一种不祥的气息在黑暗中流动,夹杂着悉悉索索的声音。
电梯厅里那盏常明的日光灯,不知什么被关掉了。开关就在电梯对面的墙壁,如果要掏钥匙开门,必须要开灯。
赵多脑子里一片混乱,机械的走出了电梯去摸开关,悉索的声音也顿时消失了。
“啪”,灯闪了几下,整个电梯厅亮堂起来。赵多却猛然尖叫一声,仓皇的往后急退两步,靠在了墙上。
在电梯厅里面靠近家门口的地上,坐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人,正盯着赵多呆呆的看。
准确的说,它应该不是人,它双手抓着一条血淋淋的人胳膊,一张露出了犬牙的大嘴正在使劲撕咬着,刚才的声音,就是它发出的。
赵多的出现,似乎使它突然愣住了,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的人,似乎忘记了啃手中的东西。
而赵多也被吓傻了,呆呆的靠在墙上,身体已经不受大脑的控制。原本想痛快的死在陈瑶手里,现在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个东西,赵多的意志彻底被摧毁了。
盯了赵多十多秒钟,它慢慢的松开了那双干瘦的爪子,那条人胳膊掉在了地上。它慢慢站了起来,望着赵多,用舌头舔了一圈嘴唇,血迹顿时从口中流了出来,说不出的恶心、恐怖。那双空洞的眼睛里,充满了贪婪,仿佛眼前摆着一餐温热可口的美餐。
它吞咽着口水,向赵多挪了过来。
直到那东西离自己只有不到三米远了,赵多才猛然还魂一样,双手用力一推身后的墙,借力推开防烟门,冲进了消防楼道内,没命的向楼上跑去。
身后的东西也跟了上来,速度虽然不快,但匀速跟着,甩也甩不掉。
瞬间,赵多已经往上爬了六七层,在一晚上被惊吓两次之后,人好象被掏空了一样,彻底虚脱了。
他知道,就算自己还有力气爬到楼顶,还是摆脱不了那脏东西,自己惟一的办法,就是趁它还没追上来,赶紧把电梯按上来,然后乘坐电梯直下一楼,先逃出这座坟墓一样的大楼再说。
心念至此,他随手推开了防烟门,冲进了出去。
没想到,他进入的这层电梯厅的中央,有一条黑影站在那里。赵多收势不及,差点儿撞了上去。
“完了!”他呻吟一声,人顿时像面条一样,瘫软在地上。
他知道越是临近鬼节,越容易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却没想到整个小区里到处都是鬼,今天,他就要不明不白的离开这个世界了。
“是你?”
正当赵多横下心闭上眼等待死亡时,那影子居然开口说话了,声音嘶哑压抑。
赵多努力把头抬了起来,看到了一张蜡黄的脸:是阿琪!他思念已久的阿琪,竟然是她!自己惊慌失措,没想到正好跑到了黄通住的楼层。
几日没见,她更消受了,圆润的脸庞也陷了下去。
她身旁放着一个行李包,看样子正要出门,只是不知道这么晚了,她还要到哪里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跟黄通闹了什么矛盾,以至于憔悴到如此地步。
楼道里的脚步声越来越响,蓬头垢面的饿鬼已经追上来了。
赵多顾不得多想,忙回头指着消防门说:“快扶我起来,后面有不干净的东西追上来了!快!”
阿琪站着没动,莫名其妙的看着赵多,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并没有伸手来扶。
赵多无可奈何的挣扎着,好不容易才扶着墙站了起来,心又痛了起来。曾经相爱的人,现在却连伸手拉自己一把都不愿意做。
他使劲的拍着电梯按钮,似乎这样能让电梯运行的更快些一样,电梯按板上的数字变化着,却突然定格在了十三楼。
一定是何刚乘坐电梯刚到十三楼!这个何刚,真算是自己的霉运星了,处处连累自己,今天不但连累了他,还要搭上阿琪的性命!
消防门慢慢的被推开了,赵多无奈的转过身,背靠着电梯,准备跟脏东西作最后一搏。
满脸血迹的饿鬼从门后闪出了身子。它看起来似乎有些得意,但马上得意的神态便消失了,它似乎没有料到,电梯厅里面会有两个人。
它的目光从赵多身上转移到阿琪身上,似乎猛然吃了一惊,露出了极端恐怖的神情,似乎小鬼见到了夺命判官。
不等赵多去考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它已经迅速收回了身子,然后楼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就这样消失了。
当然阿琪也被吓的不轻,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赵多万分惊讶,半天回不过神来,无法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恶鬼惊慌逃避,但可以确定的是,这里也并不安全。
电梯终于到了。
他一把提起阿琪的行李箱:“走,我带你离开!”
阿琪猛的双手把箱子夺了回来,嘶哑的说:“不要碰我的东西,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口气非常不满的样子。一个漂亮的女孩发出如此难听的声音,赵多不禁打了个冷战。
看来阿琪还在生自己的气,但他已没时间去解释发生什么了,急迫的说:“我求你了,以前都是我不好,我已经知错了,我还爱你,我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这栋楼里不干净,快跟我走吧!”
阿琪却毫不理会,说了一声“滚”,便提起沉重的箱子走回家门口,掏出钥匙来开门,等赵多反应过来的时候,防盗门已经“哐”的关上了。
赵多忙松开电梯按钮,快步追了过去,用力捶打着铁门:“阿琪,你快点出来,听我的话,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快出来啊……”
阿琪却像是在躲避他一样,任凭他如何敲打喊叫,就是不肯开门。
就在赵多失望的松手准备离开时,门却又打开了。赵多连忙回身,却看到黄通一身睡衣,隔着防盗门出现在门内。
“是你黄医生,你不是去加班了吗?”他有些语无伦次的问道。
“加完班做完手术我当然要回来,难道我不能回家吗?倒是你半夜三更的来敲我家门,是不是思维有点儿问题了?”黄通不愧是斯文人,没有直接骂他神经病。
“哦,没事,我就是来看看阿琪回来了没有。”他嗫嚅着转身往电梯厅走。
黄通隔着门大声说:“赵多,我现在告诉你,我和阿琪马上就要结婚了,请你以后别来麻烦她了。”说着把门猛的关上了。赵多听到了他最后一句话是:发情的公狗!
羞愧难当的赵多失魂落魄的回到十三楼,他要先找到何刚,然后一起离开这栋大楼。
电梯厅里没人,何刚一向跟自己寸步不离,并没有房间的钥匙,他不在家门口等自己,会去哪里?会不会是上来没看到自己,又下楼去找了?
这么想着,赵多决定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下了楼再打电话联系何刚。
他正准备回身走进电梯,听到了一阵细微的说话声,声音是从消防楼道内发出的。可以肯定,这是人的声音。
只要还有人,自己就没有必要害怕,他轻轻挪了过去。
好象是何刚的声音,似乎是在打电话。赵多听不真切,又不敢到楼道里去看,他已经在楼道里几次遇到脏东西了,只好大声喊何刚的名字。
楼道里的说话声嘎然而止。
过了几秒钟,何刚从楼道里出来了。他表情呆滞,两眼漠然,像是没有看到赵多一样,机械的走着,姿势非常僵硬。
赵多知道,这是失魂落魄的表现,如果不出所料,何刚应该是被鬼上身了。
再进电梯是来不及了,德国制造的蒂森电梯早已自动返回到了一楼,他虽然按了电梯按钮,但已经没时间等了。
幸好何刚已经走到了电梯厅中央,赵多顾不了太多,猛然闪进了何刚刚出来的那条消防通道里,他不能肯定上了何刚身的鬼魂会不会攻击自己,如果他要害人,自己也可以顺着消防通道逃跑。
忽然,何刚开口道:“你出来吧!”
赵多大惊,它还是发现了自己,该怎么办?继续蜷缩在角落里,还是走出去?
正当他犹豫之际,何刚突然变了嗓音:“你不是我要找的人,我不会为难你,等一下我就出来。”
果然被鬼上身了,否则不会从一张嘴中出来两个人的对话。
正在赵多发抖之际,何刚突然“啊”的一声,随之身体猛的一震,像是魂魄又回到了身体里。他用力摇了摇头,清醒了过来。马上张口喊了起来:“赵总,您在哪里?”跟两秒钟前简直盼若两人。
赵多看他恢复了神智,连忙从推开消防门走了出来。
何刚看到赵多,懵懵的问:“赵总,您刚才去哪里了?我怎么没看到您?”
话音未落,身后的消防通道里发出了动静,好象是低沉的吼叫声。
赵多惊恐的道:“你刚被鬼上身了,大楼里有脏东西,快走!”说着不容何刚说话,便拉着他胳膊拖进了电梯。
两人相互搀扶着出了B栋大堂,快步往庭院跑去。
黑暗中,赵多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摔倒在地,把何刚也拽了一个趔趄。
回头去看时,赫然发现一个人四脚朝天躺在地上,他的身子下面有一大滩血,散发着血腥味。在隐约的光线下,看得出已经脑袋破碎、面孔扭曲变形,极端恐怖。应该是刚从楼上摔下来不久。
两人同时尖叫起来,连滚带爬,没命的向大门保安岗亭跑。
三楼架空层的保安宿舍里好象炸了锅,有人在大声叫喊,催促保安赶紧起床。原本保安们刚刚配合警察对整个小区翻了个底朝天,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以为可以睡个好觉了,不料刚脱掉衣服上床,就接到了值班保安的紧急呼叫,说B栋楼上摔下了一个人。
中新小区虽说发生过不少怪异的事,也莫名其妙的死过很多人,但从楼上摔下来,还是第一次。尤其临近鬼节,每个人神经都绷的很紧,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但听说楼上摔死了人,还是不由的紧张万分。
保安队长处理事情还是比较老到,他指挥保安立即集中,安排分头保护现场封锁小区,然后分别拨打了管理处主任电话和110、120。
很快,几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至。
法医在进行尸体现场检验,刑警们开始调查现场,分析死者坠楼原因。管理处主任也从家中赶回了小区,他吓的脸色发白,不停的向保安岗亭的值班员打听事件的经过。
半小时后,尸体被从各个角度拍了照,放到一条装尸袋中,抬上了救护车。
经过现场调查,死者坠落的位置已经得到确认,是从十二楼消防通道对着庭院的窗户上掉下来的,窗台上还有一个死者衣服上的纽扣,而且根据尸体的血迹,排除了被人杀死再抛尸的可能,认为死者是触地后死亡。
刑警队长叫李同,是个很干练的老警察。他走到岗亭,轻轻跟呆若木鸡的管理处主任和保安队长说了几句话,保安队长指了一下赵多跟何刚。
从调出的监控录象来看,赵多和何刚进出的前后十几分钟内,根本就没有其他人出入。而根据保安发现死者坠落的时间,与电梯内监控录象显示的时间来对比,当时那人从12楼坠落半分钟后,赵多和何刚便从13层进入了电梯。
也就是说,如果假定赵多和何刚是凶手,因为赵多家在13楼,有可能为了避免使他人产生怀疑,两人故意从12楼将死者从窗口推了下去。而那半分钟的时间差,正是他们从12楼走回13楼,并等待电梯到来的时间。
两人被带上了警车,拉到了公安局刑侦科,由李队长连夜做了一番问询。
虽然暂时无法确认两人怀有作案动机,也没有找到相关证据,警方还是慎重以询问案情的名义,将两人监控起来。
在公安局值班室内,赵多顿时充满了安全感,天就要亮了,还有十几个小时,鬼节就过去了,白天怎么都好度过。如果李德说的没错,自己应该可以逃过这一劫了。只是不知道从楼上摔下来的死者是谁,很可能那人从家里出来的时候,遇到了恶鬼,成了自己的替罪羊。
赵多和何刚被分开接受了讯问,赵多坐到了李同对面,从头到尾讲述起来。
他从陈瑶死在洗手间开始说起,洗手间里有女人哭声和浴缸里泛起血水、一个住在他家的女员工神秘失踪,在地下仓库遇到鬼攻击,以及昨天在A栋楼层里看到的灵异情景,直到今夜在十三层电梯厅内被鬼追赶,连何刚都被鬼上了身。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部吐了出来。他当然没有讲陈瑶的死因,既然生还有望,陈瑶的事自然就要瞒下去,否则这些天的折磨岂不是白受了。
值班室的门打开了,询问何刚的警察走了进来,跟队长小声嘀咕了一番。
李同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赵多:“经过核实,你讲述的经过跟你的助理所说基本一致,不过,您再仔细回忆一下,是不是还有遗漏的地方。”
赵多额头冒出了冷汗,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哪方面露出了破绽,让警察产生了怀疑。
他唯一没讲的地方,便是浴缸和马桶里发现血水,和拿血水去找黄通做DNA检测的事。DNA检测的事他连何刚都没有告诉,当时只是谎称鉴定一下是不是人血而已。
难道警察提示的就是这个?
赵多心里慌了起来,如果把这些也都说了出来,警察再问下去,一不小心就可能出差错露出马脚。他只好装糊涂:“好象就这些了,其他暂时也想不到了。”
“这样吧,你慢慢回忆一下,半小时后我们再过来。”说着,几个人推开门走了出去。
脚步越去越远,刑警大楼渐渐沉寂下来。
赵多强自镇定的点了根烟,来抑制心中的忐忑不安。他搅尽脑汁盘算着等一下如何回答,才能把卫生间血水的事蒙混过去。
忽然,门外传来非常轻微的悉索声,好象什么东西轻轻碰到了门上。赵多心里嘀咕道:“这些警察,装模作样的离开,原来还是在怀疑我,偷偷躲在外面监视。随便吧,你监视你的,我想我的对策,难不成你还能隔着门看到我在想什么?”
虽然心里这么想,他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下。
这一望,把赵多吓的当场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下。透过值班室门窗,他朦胧的看到了一张惨白的脸,獠牙有几公分长,口中还流出血来,它正伏在走廊的窗户上朝室内张望。
他蜷缩在桌子下,杀猪一样嚎叫:“鬼啊……救命啊……”
虽然隔着一扇门,尖锐的喊叫却传到了大楼的每一个角落,在鬼夜,声音是那样的凄惨和恐惧,让听到的人不寒而栗。
刚离开没多久的几个警察闻声立刻赶了回来,发现赵多跟鸵鸟一样,顾头不顾腚的钻到了桌子底下,怎么也拖不出来。他不停的重复一句话:“门外有鬼,我看到鬼了,它趴在窗户上往屋里看……”
几个人无奈的退到门外,在走廊里商量起来。
“你们看他会不会是装神弄鬼?”
“看样子确实有些可疑,不过没有证据,即使他真有问题,你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啊!”
李同猛然拍了一下大腿:“咱们大楼每层拐角不是最近刚装了摄像头嘛,怎么把这茬忘了!虽然摄像头照不到这边,不过只要有人从这一层楼经过就行了,那就可以断定他是被人的影子吓到了,否则的话,还真要研究研究他为什么要装神弄鬼了。”
十多分钟前的录象很快调了出来,果然,镜头中有个警察的身影一晃而过。
李同骂骂咧咧道:“他妈的,半夜三更的到处乱跑什么,净他妈给人添麻烦。这小子是哪个部门的?一定是他从外面走过去,被惊慌的赵多当成了鬼!”
直到天发亮了,赵多才重新冷静下来。
李同看他情绪稳定了下来,才给他倒了杯水,重新点上一支烟。
“你知道昨天夜里,楼上摔下来的人是谁吗?”
“不知道。谁?”赵多惊异的抬起头,不明白李队长为什么忽然问他这个。
“他口袋里有张身份证,是个叫陈勇的年轻人,你认识吧?”
“陈勇?你说的是我以前朋友的弟弟?”赵多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深更半夜,陈勇为什么会跑到中新小区去,而且会莫名其妙的从楼上摔下来?难道真的是鬼魂做怪?但是陈瑶也不可能伤害自己的亲弟弟啊!
有个警察跑了过来,悄悄凑到李队长耳朵上:“队长,那个叫何刚的小子,说有重要线索要提供!”
李同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你们陪着赵先生,我一会儿就过来。”
另一间值班室里,何刚猛吸了几口烟,急切的跟李队长说:“我要坦白,希望你们对我从宽处理。”
“坦白?坦白什么?”
“刚才我听到警察说话,说中新小区里摔死的人叫陈勇,是吗?”
“你小子耳朵挺灵敏嘛!不错,是叫陈勇。”
何刚叹了口气:“其实我跟赵总做助理,就是陈勇介绍的。他姐姐以前好象跟赵总有关系,后来莫名其妙煤气中毒死了。陈勇一直怀疑他姐姐不是煤气中毒,所以把我介绍到赵总身边,目的就是让我帮他调查陈瑶的死因。”
李同两眼顿时放光出来:“哦?还有这种事?那你调查出什么结果来没有?”
“是的,按照计划,可能这两天就会真相大白了,没想到陈勇却突然出事了。”
“你们打算怎么调查?”
“是这样的。这段时间,陈勇通过在洗手间里弄出女人的哭声,又在马桶浴缸里放血,并利用陈瑶的照片来吓唬赵总,打算让赵多精神崩溃后,可能就会把真相吐出来。”
“马桶和浴缸里放血,用照片吓唬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听陈勇说,他姐姐就死在卫生间的浴缸里,这样做,可能会让赵多更害怕。”
“那这些都是你帮他做的了。”
“不是,我每天都陪着赵多,哪有机会做这些事?”
“那是你偷了赵多的钥匙,给陈勇配了一把?”
“也不是,那时我刚去公司,根本没有机会接触赵多的钥匙。陈勇当然也没有办法进入他家里。中新小区的空房子很多,正巧赵多家楼上的一套房空着,他就租了下来。然后从卫生间的排风管井上凿了个洞,用绳子吊了一个录音机从里面放下去,大概两米多就到了楼下一层。录音机里放的是从电视上录下来的女人的哭声。”
“那马桶和浴缸的血又是怎么回事?”几个警察听的兴致勃勃。干了这么多年,从没遇到过如此惊奇的案子。
“这也很简单,他用细绳绑住一团塑料袋,放到马桶里,然后放水冲到主排水管内,然后再把一些卫生纸攥成团,丢到马桶里面,很容易就可以使管道堵塞。在这之前,已经计算好了长度,大概要四米左右的绳子,可以正好堵在楼下排水管的下方。如果下水管堵塞了,楼上下来的水自然就会从楼下那一层的马桶和浴缸里漫出来,只要从楼上往下倒血水就可以了。想要让水流掉,只要把绳子拉回来就可以了。这个办法,还是我帮陈勇想的呢!”何刚说到这里,忍不住有些得意的样子。
“那窗户外面陈瑶的照片,也是从楼上吊下来的了?”
“是的。”
“除了你们两个,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了吧?”
“不,还有中新小区的两个保安,跟陈勇是老乡,陈勇给了他们好处,有时也会帮一下忙。”
“听赵多说今晚你也被鬼上了身,是怎么回事?”
“当时陈勇跟我商量,说要利用鬼节这天好好吓唬一下赵多,让他在惊恐之下把真相全吐出来,后来他就潜藏在楼道里,后来我比赵多上楼要晚,正巧撞到了陈勇,我们在楼道里说话的时候,赵多从楼上下来了,我怕他察觉到陈勇在楼上,就假装鬼上了身自言自语。”
李同略一沉思,又问:“可是,陈勇现在死了。你怎么看?”
“我本来想把事情隐瞒到底的,也正是因为陈勇死了,人命关天的大事,所以我必须主动坦白。我认为陈勇是被赵多害的。”
“为什么这样认为?有什么证据?”
“我发觉几个可疑点。”何刚低头想了一会儿。
“第一,当初陈勇的姐姐死亡鉴定结果是煤气中毒,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但陈勇觉得不太可能,因为陈瑶身体很好,夏天从来都是用冷水洗澡,不可能开煤气,当然也就不可能煤气中毒,所以才让我帮他调查真相,而昨天晚上,我装作不经意的问赵多这件事时,他却告诉我陈瑶是自杀的。如果不是他杀的,为什么他要告诉别人两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李同微微点了点头,其他警察也听的入了神。
“第二,前几天,闹‘鬼’最厉害的时候,赵多让我和他去商场买了个关公像放在家里,但第二天下班回家后,发现神像莫名其妙的被打碎了。最初我还怀疑是陈勇打破的,但昨天晚上在电话里,他亲口告诉我没有碰神像。”
“第三,前段时间我陪赵多回过一次老家,夜晚到达时,无意中发现他老婆齐美正和别的男人偷情。我的分析是,当初齐美知道了赵多和陈瑶的关系,肯定会要求他们分开,而陈瑶不答应分手,所以赵多就杀死了她。后来却无意中发现齐美为报复他,也开始跟别人偷情,因此赵多怀恨在心,把齐美叫到南远,然后害死了她。有这几个疑点,我想恐怕应该确定赵多是杀人凶手了。”
李同半信半疑的问:“那跟昨天晚上陈勇的死有什么关系?而且,刚才赵先生说你们曾一起在中新小区里看到过透明的影子,又是怎么回事?”
“这……”何刚一时语塞了。“我也亲眼见过那团影子,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我现在猜测可能是赵多在搞鬼,陈勇的死应该也跟赵多有关系。”
“你又有什么根据?”
“这段时间,我一直和赵多在一起,而几次遇到鬼,都是赵多看见的,我却从来没有见到过。赵多是个生意人,头脑很聪明,我怀疑陈勇从开始装神弄鬼吓唬赵多,就已经被他觉察出来了,只是他不动声色的布了一个局,反而把陈勇和我套了进来,使我们相信小区里真有不干净的东西存在,而赵多却利用这个局,一步步害死了几个跟他有关系的人,昨天他又把最有可能揭露他的陈勇推下了楼,这样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而所有的人都以为是真的有鬼在作怪。”
“陈勇分开后,你不是一直都和赵多在一起吗?他怎么会有时间把陈勇推下楼?”
“这……我也不知道,也许他可能安排其他人呢?”
“很好!你提供的线索很有价值,如果这个案子破了,我一定汇报上级,减轻对你的处罚。”
“没问题,我一定尽力配合!”听到李队长承诺减轻处罚的话,何刚激动的站了起来。
“不过,为了配合案子的调查,还要请你继续扮演自己的角色,等赵多露出马脚,你的任务才算完成了。”
“可是,现在知道赵总的老婆跟别人偷情的人只剩我一个了,我害怕他接下来会对我下手。”
“这一点你放心,我们会安排人保护你的安全,你自己也要多加注意!”
几个人走出门,李同的助手小宫问:“队长,他的话可信吗?”
“你说呢?”
“我觉得他分析的很有道理,陈勇已经死了,他没有理由不把知道的东西说出来,以达到坦白从宽的处理。”
“好吧,我们现在再去问赵多。”
赵多正在吃值班民警买回来的早餐,看到李同走进来,忙站起了来。
出乎意料的是,李同并没有再问什么,而是从包里掏出一个手机递给他:“赵先生,您所说的我们都做了记录,非常感谢您的配合。可能中新大厦里面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谁也说不好会发生什么事情。这样吧,我把这个长间距对讲电话给您,如果有什么异常情况,你按下通话键,就可以直接接到我的手机上,您现在可以回去了。”
赵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么容易蒙混过去了?
望着赵多的背影,小宫疑惑的问:“头儿,就这样让他走了?他会不会跑?”
李同轻轻摇着头:“我现在也是在赌,虽然他嫌疑很大,但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我已经安排了人对他进行监控。”
“他可是个有聪明头脑的生意人哦,我看还是小心点儿为好。”
“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他的手机吗?”
“是啊头儿,我正好奇呢,这部手机难道有什么用途?”
“呵呵,告诉你吧,这是市局刚发的一套窃听设备,而且里面装有定位装置,既可以听到他的的声音,还可以通过卫星定位系统查到他所在的位置。这次能否解决问题,或许就靠这个玩意儿了。”
中新小区里,尸体坠落的位置已经被冲洗干净,早起的人们匆忙走过庭院,丝毫不知道昨夜发生了多么恐怖的事情。管理处严密封锁了半夜死人的消息,如果这消息传出去,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恐慌,甚至中新大厦的租售情况有可能就此彻底垮了。
公司里面,员工们已经开始了忙碌了,看到赵总眼圈乌黑的走了进来,个个感到奇怪。赵多懒得搭理他们,径直进了总经理室。
现在是上午九点钟,还有十几个小时,就是鬼门大开的时间。现在虽然是白天,但谁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赵多简单听取了刘主任的工作汇报,就回了家准备休息,他必须养足精力,以应对晚上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沉睡中,派出所的电话打了过来,孙警官在电话里告诉他,由于怀疑死者的死因,有些东西需要向赵多核实一下,让他在家里等。
十分钟后,孙警官按响了门铃,昨天晚上接警后,就是他带巡防队员来的中新大厦。平时,派出所不论处理什么事情,从来都是两人以上行动,现在孙警官却独自一人。没想到他值完了夜班,白天还要继续跟踪处理这件事,看来辖区里发生了这样的事,谁也不好过。
赵多冷淡的把他让了进来,他现在没有心情跟人客套,一个民警也不值得他重视。
孙警官一进屋,并不着急问话,却不住的拿眼打量四周,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样。然后才客气的向赵多说明来意,说自己受派出所领导的安排,来走访一下目击证人。
“昨天晚上,好象死者从楼上坠落不久,你们也从楼上下来,是吗?”
这些话昨夜刑警队那边已经问过了,赵多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那你们当时你们有没有在楼层里发现什么东西?或者其他住户和保安什么的?”
赵多摇了摇头。
见问不出什么东西,孙警官说:“那好吧。对了,我也听不少人说过这个小区里有不太干净的东西,很可能你们遇到的就是。毕竟这片归我们所管辖,如果再出个什么事,我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赵总您不介意我在房间里检查一下吧?万一真有个不干净的东西就不好办了。”
赵多同意了,毕竟检查一遍,对自己的安全也有好处。
孙警官很仔细的把房间的每个角落都看了个遍,包括衣柜、床底等。还伸出手去触摸,似乎他的手可以感知到阴界的东西。
一会儿,他仿佛有些失望的走到客厅,看样子并没有发现什么。
“赵先生,感谢您的配合。现在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已经在开始接手这件案子,中新大厦应该很快就会干净了。就算鬼魂遇到刑警,估计也要躲避,你就放心吧。”
赵多听的莫名其妙,孙警官既然已经知道刑警大队已经接手,为什么派出所还要安排他来走访?而且,他想不明白,这件案子跟鬼魂有什么关系。
刚到楼下,孙警官的手机就响了,好象是领导追问他走访的情况。他边走边接听,浑然不觉背阴的角落里,有一道眼神死死的盯着他。
孙警官走后,赵多半躺在沙发,眼皮再次沉了下来,舒适的真皮沙发使他动也不想动一下,他打算就这样躺着休息一会儿。
想起陈瑶,他便有种深深的内疚,她死了,自己却没照顾好陈勇。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半夜里陈勇会来到中新小区,然后又离奇的从楼上摔了下去。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自从陈瑶死后,公司的一个女员工也毫无征兆的失踪了,至今没有任何线索,再接着齐美也死了。这些对赵多的打击太大,他对频繁的死人已经麻木了,陈勇的死已经不能再让他感到震撼。
很快,赵多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他走出了屋子,乘电梯下到了庭院,而他在庭院里看到的所有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谁跟谁都不打招呼,而且个个目光呆滞,行尸走肉的样子。他极度害怕,模糊中,他还存有一丝意识,知道这是在梦中,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就在赵多不知该往哪里躲避这些僵尸时,忽然身后发出一声轻微的声音,就像是趴在自己耳朵上一样:你为什么要杀我?他猛然扭头,身后没有人,那些人依然僵硬的从身边走过,根本就不理会自己。可是,那句话却再一次响了起来,而且一遍比一遍急促。
沙发上的赵多脸孔都扭曲了,看得出这个梦让折磨的他非常痛苦。他忽然张口说起了梦话:“我没有杀你,不是我杀的你!”
梦话声音很大,赵多终于被自己的声音吵醒了,身子一震,从梦魇中挣脱出来。伸手一摸,额头上全是汗水,衬衣也湿透了。
他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就在自己醒来的那一瞬间,耳边确实有一个声音在说:“你为什么要杀我?”也就是说,自己睡梦中的场景,很可能是受了这句话的引导。
他不敢回头,怕回头看到的是一副恐怖的鬼脸。如果这样的话,他可以肯定自己会像齐美一样,被活活吓死。
赵多慢慢的从口袋抓了把朱砂,猛的往前走了几步,这才敢回过头来。但是,沙发后面仍旧是空空的。他这才确信刚才的经历确实是梦中的场景。
看了看挂钟,才睡着了不到半个小时。赵多感觉自己就像个可笑的傻子,年近四十的人了,居然在房间里被吓的跳起来,要是让人看见,准以为自己是神经病。
拿毛巾擦了把汗,他又躺了下来,虽然做梦会让他恐惧,但不睡也不行,精力不济的人,往往阳气也不旺盛,无法抵抗今天晚上将要到来的极阴之气。
就在赵多刚进入朦胧状态,沙发的后面,有一团人壮的几乎透明的气体慢慢升了起来,在赵多身后不到半米的距离,缓缓的将两只手伸向了他的脖颈。
当赵多发觉身后有轻微的动静,正要回头时,那两条人形猛然的收紧了,死死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赵多当场被掐的眼冒金星,惟一的想法就是:陈瑶终于对自己下手了!自己担惊受怕了这么久,做了各种各样的措施,却还是等来了被索命的一刻。
他想反抗,可身体却因恐惧而软的像面条。那个影子狠命的掐着他,居然还发出了细微的声音:“是不是你杀了我?是的话你就点头。”
赵多此刻已经翻起了白眼,哪里还能点头摇头,他感觉灵魂已经逐渐在脱离自己的身体,眼前一片黑暗。
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铃声是一首《大悲咒》,悦耳悠扬的梵乐响彻了整个房间,这是李队长给他的手机。同时,卧室的门锁也突然“卡嗒”一声,应该是赵多挣扎的动静传到了何刚的耳朵里,他要出来看个究竟。
正在猛掐赵多的透明影子,猛然一震,松开了赵多,轻微晃了一下,凭空消失了。随着他的松手,赵多也昏厥过去。
见这边无人接听,手机执拗的继续响着,悠扬的梵乐唤回了赵多已经出窍的灵魂。他悠悠的苏醒过来,这才发现,原来刚才救自己一命的,正是李队长给的手机。
中新小区的庭院里,突然间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了十几个警察,有穿制服的,也有便衣,连派出所孙警官也不知什么时候返了回来,跟随刑警队行动,瞬间便封锁了中新小区所有出入口。
每个出入口,都有两个荷枪实弹的刑警把守,那阵势连一只苍蝇都不准飞出去,在这里上班和居住的人们看到这个场面,无不猜测里面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全都躲了起来,怕万一发生枪战,流弹伤到自己。
赵多醒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刑警队长李同出现在自己家门口,他努力的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赵先生,你怎么了?”
“我我……我不知道!我刚才正倚靠在沙发上休息,突然身后有两只手就掐住了我的脖子,后来我就昏了过去。”赵多用手揉着脖子,仍然心有余悸。
“哎……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赵多忽然惊叫起来。
“什么我怎么进来的?刚才我在楼下打你电话没人接,怕你有什么以外,所以就上来了,房间门开着,而你躺在沙发上,我就直接进来了。”李同当然没说自己是从手机里暗藏的窃听器里听到了异常。
“不对,我记得很清楚,因为这段时间发生的怪事很多,每次回家,我都会把门锁好,然后再检查一遍,不可能开着门的!会不会是脏东西又出来了?后来听到你给我的手机里发出的梵乐,才放开了我,你们快追,一定是它打开门跑出去了!”
“你的助理何刚呢?”李同想问一下何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定是追到外面去了,你们快追啊,不要让它跑了!”
说话间,一股浓重的腥味让众人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血的味道!”一个刑警队员惊叫起来。
与此同时,有人发现在赵多坐的沙发后面,露出了两只脚。转过去一看,躺在血泊中的人,正是何刚。可怜的何刚,明知身边蕴藏着危险,为了完成李队长交给的任务,还是在鬼节这天丧失了性命。
李同纳闷的站了起来,在房屋的四周看了一遍,示意两个跟班对屋子进行搜索。
“李队长,就在刚才,派出所孙警官已经检查过了,房间里根本没有任何异常的。一定是鬼害了何刚,你们为什么不追啊……”赵多浑身发抖,看看李队长,又看看孙警官,孙警官点头表示证明。
李同忽然变了脸色,冷冷的说:“赵先生,戏该收场了吧?”
赵多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变了脸,疑惑的望着他:“您说什么?什么该收场?”
“你还要继续演下去吗?可惜陪你演戏的人已经死完了,你的马脚也该露出来了吧?”
“你……你怀疑是我杀了何刚?李队长,你可不要开玩笑啊!”赵多惊恐的喊。
“现在证据已经确凿了,你还要抵赖吗?你的戏演的不错,可惜的是,你却没把台词练好,不小心露出了狐狸尾巴!还记得你刚说完的话吧?你说门是关好的,门关的好好的,又有谁能在房间里杀人呢?你真的以为鬼会拿刀杀人吗?”
“何刚不是被鬼害死的?你是说他被刀杀的?”赵多惶恐的问。
“想嫁祸到鬼身上,你也应该先把凶器藏好吧?”李同冷冷的指着赵多身边的沙发上,赵多顺着他手势扭头一看,一把带血的刀正放在自己旁边,吓的猛然跳了起来。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赵多彻底懵了。
嗫嚅了半天,他才开口道:“就凭这把刀,你们就认定我是杀人凶手?”
李同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点上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当然不止这些,你应该知道昨晚陈勇是怎么从楼上摔下来的吧!你也知道他是来调查姐姐陈瑶的死因吧?正因为你知道他在假扮陈瑶的鬼魂来恐吓你,所以你将计就计,故意设计了一个圈套,让原本装神弄鬼的陈勇以为这个小区里真的有鬼,而你却利用这个机会,趁鬼节之夜,将他从楼上推了下来。你这么做,是因为你怕他调查出真相来!”
赵多苦笑了一下:“李队长,你的联想力真丰富!”
“听说你还有个情人,叫阿琪的,对吗?你好象没有任何理由,就跟她分开了,应该也是怕她从中发现什么吧?”李同不理两眼发直的赵多,继续说:“再后来,你无意中发现了你妻子与人偷情的事,作为一个男人,谁都无法忍受这样的事,而昨晚何刚却告诉我,后来一段时间里,你一直没有任何反常的地方,这符合逻辑吗?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你不再恨她是因为你已经产生了害她的念头,只是在寻找机会。你利用中新小区闹鬼的传闻,让你妻子不明不白的死了,而她的所有遗产,都划到了你的名下,你应该不会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吧?”
“那我公司的女员工失踪呢?你不会认为也是我干的吧?”赵多反问。
“那名女员工的失踪了,你为什么不报警?至少应该到派出所备案吧!难道你真的相信她不辞而别吗?你让她失踪,无非是想让大家都认为中新小区真的不干净而已,倒没有其他的目的。”
听着李队长透彻而清晰的分析,赵多大脑陷入了一片混乱,他的确找不出任何辩解的理由。
“而何刚是除了你之外,最后一个知道你妻子红杏出墙的人,你怕他把你妻子外遇的事传出去,更怕他会对你妻子的死产生怀疑,所以你必须要杀他。但你不知道的是,昨天晚上何刚已经把一切都坦白了,而且,陈勇装鬼来吓唬你,这个主意就是他出的,他其实是陈勇安插在你身边的内线,这些你没想到吧?”
赵多心怦怦跳了起来。原来杀死陈瑶的事,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还是引起了陈勇怀疑。他居然利用祭鬼的日子,让自己差点儿吐出了真相。看来真是妖魔皆由心生啊,假如不是自己心中有鬼,何至于这段时间狼狈到这个程度?自己一向信任的何刚,居然是陈勇安插在身边的间谍,而自己和他日夜在一起了这么久。想到这些,他不寒而栗。
“带走!”
两名全副武装的刑警一左一右挟住了赵多。
看着赵多被带了出去,李同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靠在了沙发上,又点上一支烟,像在思考什么,手中漫不经心的玩着新买的手机。
略微休息了一下,他面露喜色的站起来:“走吧,我们撤,今天算是完成一件大任务,应该好好庆祝一下。小孙,你们派出所协助我们出了不少力,中午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孙警官忙摆手婉拒:“谢谢李队,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谁让案子发生在我们辖区呢!吃饭就不用了,我还要回去跟所长汇报喜讯呢。”
李同不悦道:“急着汇报什么!怎么请你吃个饭还这么大架子?难道我们刑警队就这么不好接触吗?”
孙警官连忙说:“您可别误会,我哪敢啊!要不这样吧,我请客,就在附近撮一顿,您看怎么样?”
李同环望了一下几个助手,同意了:“那好吧,既然小孙盛情邀请,我们也就不客气了,正好很久没吃羊肉了。”
孙警官要了一个包间,毕竟身穿警服吃喝是违规的。菜很丰盛,孙警官还要了两瓶五粮液,还特意让服务员拿了两盒软中华。
几个人谈论着这件奇案,虽然破获过不少案件,但仍难抑制住兴奋,李同破例允许喝一点酒。孙警官频频敬酒,竭力尽着地主之宜。
尽管孙警官一再劝酒,两个助手还是没敢喝,因为两人本来酒量也不大。倒是李同兴致很高,一会儿便有了酒意。
不知不觉已经中午,孙警官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手机,讪笑道:“李队,不好意思,老婆来电话了,你们先坐着,我出去接个电话。”说着边接边出了包房。
李同目送孙警官出去后,侧过身盯着窗户外面看,这扇窗户正对着的中新小区大门,现在出入的人多了起来,一些在A栋上班的人也开始下楼吃饭。
突然,他精神一振,眼睛也睁圆了,努嘴示意助手往外看。
中新小区大门口,一个提着包的男子正指着保安的鼻子骂,周围还围了几个看热闹的人。
那保安不愠不火的看着男子,克制着情绪不跟他吵,却用身体挡住那人,不让他往外走。看样子那男子要提包出去,保安却一定要看到管理处开的放行条才肯放行。
“小宫,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助手小宫答应了一声,起身往外面走,却迎面碰上了打电话回来的孙警官。
“去哪儿呀小宫?”
“外面好象有人在吵架,我出去看看。”说着,他用手一指中新小区大门。
孙警官看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怎么回事?那不是个收快递的吗?保安跟他吵什么?真是,吃个饭也不让消停。这样吧,小宫你坐着,我过去处理吧,这点儿小事哪能让你们辛苦?”说着,他急忙转身出去了。
小宫看了一眼队长,也随后跟了出去。
收快递的眼尖,看到孙警官穿过马路走了过来,忙对保安说:“好了,孙警官过来了,他认识我的,让他跟你说好了。”
保安冲孙警官点了点头,简单把事情说了一下,果然是没有放行条不肯放行。
孙警官说:“好了,这人我认识,收快递的嘛,让他走就行了。”
保安却不买他的面子:“不好意思啊孙警官,这是管理处特意交代的,说从今天起,凡是拿包出去的,必须要开放行条。”
“管理处交代的?难道我说让他走,你们主任还不同意吗?”
小保安紧张的满脸通红:“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您跟我们主任很熟,可主任也说了,是公安局刑警队的李队长亲自下的命令,要求任何人拿出任何物品,必须要开放行条,我也没办法。”
“胡扯,我正跟李队长在对面吃饭呢!好了,别废话了,让你放行你就放行好了,出了什么问题我担着。”孙警官感觉有些没面子,脸色明显不悦。
保安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幸好小宫上前解了围:“先生不好意思,我是刑警队的,因为最近小区里发生了不少事,我们头儿确实刚下了这个命令,要求任何物品都要开放行条,麻烦您还是配合一下吧!”
听小宫这么说,孙警官无奈的说:“好吧,既然李队有命令,那你就回去开了放行条再走吧。”
男子只好答应一声,提起包往回走。保安因为驳了孙警官的面子,有些过意不去,忙殷勤的说:“管理处在三楼,我让同事带您过去。”
“用不着你们带,我知道管理处在哪里,自己去就行。”收快递的不耐烦的转身回去了。
李同等了半天,不见两人回来,也从酒楼里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
小宫回答:“没事了,保安让那人开放行条去了。”
李同眼尖,看到那人快走到管理处时,突然晃了一下,转身走进了B栋楼道。孙警官顺着他眼神望过去,脸色突然白了,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李同冲小宫道:“你用对讲机通知弟兄们把好出入口,任何人不得出入。”
刹那间,中新小区的前门、后门和停车场出口的保安立刻都提着钢管从岗亭里窜了出来,精神振奋的戒备起来。
除了大门岗亭,小区周边几个毫不起眼的人也立刻冲进了小区,保安却没有阻拦,原来这是李队长安排的便衣。他们每个入口留了一个人,协助保安把守。
李队长在对讲机里下了命令:“所有人注意,除了把守出入口的兄弟,其他人员从上到下,一层层开始搜索!不要放过任何可疑人!”
很快,楼层内参与搜索的刑警们纷纷在对讲机里报告,没有发现异常。
“好!现在还剩停车场没有搜索,楼层内人员火速到地下停车场集合!”说着拔腿向地下室冲去,两个助理和孙警官也忙不迭的追了过去。
地下室有几千平方,上百个车位连在一起。沿地下室四周墙边,是利用一些角落隔起来的仓库和几间人防室,赵多公司的仓库就是其中的一个。
刑警队员每隔十米一个,排成一行,拉网检查车辆之间有没有藏人,很快就搜完了一遍。
仓库都是上了锁的,可以肯定那人这么短时间内进不去。李队长命令逐间搜索人防室,很快就剩下了最后一间。这一间面积最大,也最隐蔽,处在停车场最隐蔽的角落里,里面甚至连灯都没有,漆黑一片。
李同招了一下手,几个刑警会意的围了上去,堵住了门口。管理处张主任也带了几个人,战战兢兢的跟在后面。
李同拔出了手枪,轻轻的打开了保险。
忽然,一声轻微的声音从空房里传了出来,打破了地下室几乎凝滞的空气。有个保安早就吓的身子发抖,下意识的躲到了刑警队员身后,可能他们对中新小区里的情况更了解,怕走投无路而疯狂的鬼魅窜出来伤人。
李同回头向张主任说:“把里面的灯打开。”
主任身旁的保安队长接口道:“照明开关在房间里面,平时为了省电,基本不开灯。”
“这可怎么办?里面伸手不见五指,手电也起不到太大作用,可不能再造成无谓的伤亡了!”李同皱着眉头说。
突然,他一拍脑门:“张主任,你赶快给我找几个编织袋过来,废塑料也可以。”
“难道……您是想用烟熏?”
“没错!”
张主任为难道:“万一里面的脏东西突然出来伤人,怎么办?”几个保安闻听此言,紧握着钢管靠在了一起。
“你也认为有脏东西?”
“虽然我没亲眼见过,但管理处的保安在一年间就看到过好几次脏东西了,甚至有两个精神失常了,你说我能不相信吗?要不这样吧,我以前曾经听老人说,石灰可以克制脏东西,要不,先用石灰把这门口洒上一圈?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嘛!”
李同毕竟也是人,也感觉还是慎重一些为好,况且身边的人都那么紧张,便点头同意了。
石灰粉很快拿来了,管理处平时要做一些维修,工程部都备有石灰。按照张主任的吩咐,保安在人防室的门外地面上撒了厚厚一圈石灰。
李同望着空房里,眼睛都不敢眨。他让一个刑警队员把几个编织袋捆在了一起,点燃后,甩手扔进了人防室内。地下室全是钢筋混凝土结构,并不担心会发生火灾。
随着塑料编织袋的燃烧,顿时发出了滚滚浓烟和刺鼻的气味,在室内弥漫开来。
里面的烟越来越大,却没有任何动静,正在大家都要以为判断出错时,奇迹出现了!
门外地面撒的石灰粉上,隐约出现了一个脚印,很快前方又出现一个,从人防室门口沿着墙根出现了一排脚印。
脚印上面,是个臃肿而又近乎透明的影子,鬼魂出来了!
所有人大惊失色,纷纷向后退,有的胆小的保安,甚至扔下了手里的钢管,没命的向出口跑去。
李同也呆住了,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孙警官却已经端起手枪对准了那团影子。孙警官是派出所资格最老的警员,比正副所长来排除所时间都长,自己笑称是这个片区的“坐山雕”,上班时间经常带手枪出来。
出乎意料的是,鬼影一见枪对准了它,趁大伙都发愣的工夫,拔腿朝停车场入口窜去。子弹打在了鬼影的身后。
李同这才回过神来:“追!”
鬼影速度极快,刹那间就到了车场入口拐了出去,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就在大伙以为要被它逃脱的时候,突然“砰”的一声,一个穿着消防服样子的人从车场入口凌空倒飞了回来,脑袋重重的砸在了地上,紧接着传来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声音。
众人跑过去的时候,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正从丰田轿车里出来,正盯着地上的人两腿打颤,看到管理处的保安和几个便衣这么快就到了现场,连忙说:“不管我事啊,我车是开快了点,可眼前什么都没有,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车前面突然出现了人呢!”
李同顾不得解释,马上走到那人面前,伸手掀开了帽子。出现眼前的,赫然便是刚才那个收快递的人,只是现在他七窍流血,连呼吸都没有了。
李同喊道:“快,叫救护车!”
所有人七嘴八舌议论着:“原来是个穿着消防衣服的人!为什么我们看不到他?莫非他身上的衣服是隐形的?”
李同点点头道:“恩,很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隐形衣,只是刚才被车一撞,把哪个部位撞坏了,所以就现了形。”
斯文男人不停的搓着手,不知该慨叹自己遭遇的是霉运还是奇遇。
附近的市二医院动作很快,没几分钟,急救车呼啸而来,昏迷不醒的快递员被抬上了车。小宫也跟上了车。
看着急救车驶离,站在一旁的孙警官有些不自然,自我解嘲的说:“他妈的,让这小子吓了一大跳,差点一枪崩了他!”说着仔细擦了一下手枪,插进了枪套里。
李同拍着他肩膀道:“要不是你开枪,恐怕他还献不了形呢,你也算是无意中立功了!”
“哪里还敢说有功,要不是您明察秋毫,我刚才就差点儿上了他的当,放他走了。唉,没想到,一个送快递的,居然把我都骗了!”孙警官一脸忿忿不平。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结果是好的,前面的再说就没意义了。走,跟我们一块儿回队里听听审讯吧!”
“我可不能去了,这么大的事,我要是不赶紧向所长汇报,他非削我不可,还是老规矩,你们把审讯结果通报给我们就行了,我就不去了。”
“那好吧,改天再联系。”
回到刑警大队,已经是中午一点多,这段时间比较劳累,李同靠在椅子上想休息一下,却无法睡着,脑子里不断的冒出一些需要他分析的事情。越想越乱,他决定立刻提审赵多。
赵多带着手铐坐到了他的对面。他一脸蜡黄色,严重睡眠不足,使他接近了崩溃的边缘。
“赵先生,现在考虑的怎么样了?打算把该说的都坦白了吧?”
“坦白?你是说,我杀了何刚,还是陈瑶?”
“闭嘴!”李同对他的反问有些恼火,“别扯那么远,陈瑶的案子已经有结论,她是煤气中毒死的跟你没关系,但陈勇却死的不明不白,你是不是还要继续装糊涂?”
赵多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要公安局认定陈瑶是煤气中毒就好,其他人的死确实与自己没关系,无论怎么回答,也不用担心露出马脚。
“昨天晚上,我一直跟何刚在一起,后来他在后面接听电话,我没在意,就一个人上了楼,后来在楼道里遇到了鬼,被它追赶,我慌不择路,只好顺着消防通道往上跑。对了,昨晚我还遇到了一个人,她可以为我做证,她叫阿琪,以前是我公司的职员,后来跟楼上的黄通医生住到了一起,昨天晚上我被追赶的时候,在她家门口遇到了她,当时我还拉她一起跑,可她没有理我,自己进屋了。”
李同对另一个助手道:“去联系阿琪,核实情况是不是这样!”
“难道您不相信我吗?我一晚上在做什么,都有人看的到啊,怎么会有时间害陈勇呢?”
“你没时间把他从楼上推下来,别人却未必没有时间。”
“李队长,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但仅仅凭你的猜测和推断,是不能把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到我头上的,想随便冤枉一个人,来达到自己立功的目的,这样也太牵强了吧!”
“我说的什么你很清楚,难道就没有可能你让何刚把陈勇推下楼,今天你又把何刚杀死吗?借刀杀人,却把罪过推到鬼身上,亏你想的出来!”
赵多急了,如果这些杀人罪名摊到自己身上,很可能就要成冤案了。
他正要张口辩解,李同的助手回来了。他悄悄附在队长耳朵上:“市二医院有个叫黄通的外科医生,巧的是,他正在给刚才那个被车撞的假鬼做手术,在等待输血的间隙,我让小宫问了一下,黄医生说阿琪前段时间回老家了,一直没有回来。”
李同猛一拍桌子:“赵多,经过刚才核实,黄医生说阿琪已经回家一段时间了,根本就不在南远,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赵多有些惊慌:“不可能吧!昨晚我可是亲眼看到她了啊,还动手拉了她的胳膊,不会是我吓傻了,人都看不清了吧?还是黄医生想陷害我?”
李同看他仍旧顽固,只好说:“好吧,我给你一天时间,你好好想清楚,不过我再提醒你一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有如实交代问题,才能尽可能的减少你的罪行!”
闭目养了一下神,李同驱车来到了市二医院。他牵挂着装鬼邮递员的伤情,他很可能是这件案子的突破口。
“黄医生,病人怎么样?”
“情况不太好,脑颅和胸腔内都有严重积血,已经动手术清除了,但脑颅里面没有清干净,病人现在还在昏迷状态。”
“根据您的判断,大概病人什么时候可以苏醒过来?”
黄通迟疑了一会儿才说:“病人被撞的时候,脑袋先触到了地面,中枢神经受到损害,我实在没把握说他还能醒过来,而且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就算保住了他的命,我认为成为植物人的概率也在90%以上!”
李同双眉紧缩,心事重重的说:“黄医生,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请您尽最大努力抢救他,因为这涉及到一桩很重大的案子,牵涉到几条人命,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突破口,所以他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
黄通连忙点头:“您放心吧,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责,就算他是普通的人,我也会百分百的来挽救他。”
“那就多谢了!”两人握手告别。
李同走出医院大楼的时候,看见了穿着便衣的孙警官神色匆匆的迎面走了过来。
“老孙?真巧,在医院也能见到你!”
“是李队啊,别提了,本来今天轮休,还指望好好休息一天,没想到外甥女得了急病,我这不马上赶过来了。”
“这样啊,那就不耽误你了,你赶紧上去吧,我们先走了。”
一个突然的消息,在翌日上午传到了李同耳朵里。
小宫打来的电话,语气充满了慌乱:“头儿,出大事了!”
“什么事这么惊慌?慢慢说!”
“送快递的死了!”
“什么!”李同跳了起来。
“听黄医生说,今天上午突然发现他生命特征出现异常,在送往急救室的路上,就死了。”
“难道重症监护室的人都是吃屎的吗?为什么没有早发现?”李同咆哮道。
“听说昨天一辆外地的客车在北环那边出了车祸,死了几个人,受伤的也有二十多个人,市领导很重视这事,所以各大医院的重症监护室早就住满了,况且医院又说他本来就没交纳住院费用,就安排到了普通病房临时进行了手术。”
“他妈的!”李同暴怒的把杯子摔在了对面墙上。“通知法医,去市二医院验尸。”
本来是警察送来的一名嫌疑犯,医院领导并没怎么重视,认为死个犯人也无所谓,现在到刑警队长亲自带了法医来做鉴定,这才意识到这人可能很重要,不由惊慌起来,叫着值班主治医生黄通一起赶了过来。黄通惴惴不安的站在后面,从人缝中盯着法医动手进行检查。
看到法医站直了身子,李同急切的问:“怎么样?”
“李队,死者大脑神经中枢受伤后,自主呼吸能力很弱,所以我初步怀疑他是缺氧而死。但我奇怪的是,在病人戴了供氧器的情况下,按常理推断,不该发生类似情况。”
“难道是有人故意动了他的供氧器?”李同自言自语道。“黄医生,你是主治医生,你告诉我怎么回事?”
黄通的脸早就煞白,听到叫他的名字,浑身抖了起来:“今天上午重症室那边有个伤者突然病情发作,我看这边没什么异常,就赶了过去,没想到回来就……”
“不安排好看护人员你就擅离职守,你这个主治医生是不是太不合格了!小宫,你负责现场看守,又是怎么看的!”李同黑着脸,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小宫大气也不敢喘,万分愧疚的解释:“我当时一直坐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后来听到消防楼道里有个女人在尖叫,就冲了过去,当时看到有个女病人摔下了楼梯,就过去搀扶,没想到那女的硬说是我从后面推了她,拉着我不放,直到我出示了证件,她才罢休,中间大概有七八分钟时间。”
黄通也接口说:“我安排了护士小宋在看护的,她说中间里去拿给病人擦拭用的卫生棉,短暂离开了一会儿。对了!她说当时看到一个人从病房里走出来!”他突然惊呼起来!
李同眼睛一亮:“院长,能不能马上安排小宋过来一下?”
院长忙不迭的答应着,把李同一行人请到了办公室里。
不一会儿,小宋就来到了院长办公室,她不确定这次事故自己会受到怎么样的处理,连警察都来了现场,吓的几乎站不稳。
李同看到她紧张的样子,感觉到自己可能太严肃了,便扭头调整了一下表情,努力让自己显得和气。
“宋护士,听说你拿药棉回来的时候,看到有个人从病房里出来,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小宋以为法医会问自己监护的过程,没想到李队长问了这么个问题。她呆了一下:“是的,当时是有个男人从病房里走出来,不过看样子是走错了房间的,医院经常有这种情况。”
“请你详细描述一下那人的外貌特征。”
“这……我当时也没怎么留意,那人个子挺高,有一米七八左右吧,短平头、国字脸,还戴个墨镜,就这些吧!”
“还能不能再回忆的更详细点?”
“对了,他身上还有股烟味。其他的我确实想不起有什么特别的了。”
线索似乎又中断了。但李同的询问让其他人思路开始清晰起来:死者装鬼的背后,一定还有其他人指使,戴墨镜的人应该就是来灭口的。
看来案子比想象的还要复杂,赵多的嫌疑也越来越难以解释清楚。出于案情需要,他以刑警大队的名义向派出所发了一张公函,要求派孙警官火速增援到侦破组来。
李同正端着一包什么东西发呆,便看到孙警官走进了办公室,忙把东西放进了抽屉,站起来招呼小宫倒茶。
孙警官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您别客气了,有什么工作上的需要,您尽管安排任务就是!”
“咳,那么急干什么,也不在乎这一刻嘛!先喝杯茶,我这普洱茶可是局长亲自送的哦,不便宜呢!”
“好,那我就沾您的光了。”他啜了一口:“案子进展怎么样?”
“有点儿眉目了,先抽支烟再细说吧,哎……小宫,去帮我买盒烟去。”
孙警官忙说:“我这有,别去买了。”
两人点上烟,李同深深吸了一口,看着手中的烟,若有所思的说:“我现在怀疑那个送快递的人背后还有其他人,这些人对中新小区的情况应该是比较熟悉,这也是我要求你们所派人协助的原因。”
孙警官若有所思的问:“那需要我做什么呢?”
李同微微一笑:“你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回答我两个问题就好了。”
孙警官疑惑了:“回答问题?难道您不是抽调我来协助破案工作的?”
“回答问题不就是协助破案嘛!对了,把赵多带过来。”
很快,赵多跟在小宫身后走了进来。
“你把他放了?”孙警官惊讶的问。
“既然你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我还留着他干吗?”
“什么意思?”
“你就不用装糊涂了吧?其实我一开始的确是怀疑赵先生,不过你的举动,把自己暴露了,知道为什么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一直履行片区民警该做的工作,没有做任何违背职业道德的事。”
“哼!说的比唱的好听。那我问你,两天前的夜里,准确的说凌晨四点半左右,你是不是来过刑警大队?”
“刑警大队?”孙警官脸色紧张起来。
“你也许不知道,我们刑警大楼内部最近刚装了监控录象吧?”
“噢,是这么回事,我在警校时的一个同学,现在也在刑警大队上班,正好那晚上是我值夜班发生的坠楼事件,我心里一直没底,天快亮了,我就想趁着还没下班,打算来找我同学了解一下这件案子的调查情况,不过后来没找到,可能是他上白班吧,后来我就回去了。”说着,孙警官似乎舒了一口气。
“你同学叫什么名字?”
“他叫马明。”
孙警官的回答滴水不漏。
“还有,前天上午,按理说你值完了夜班,应该休息了。但我听赵多说,你曾去过他家,以派出所的名义去走访过他,还检查过他家里面,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对,我当时是在他房间里看了一遍,但并没发现什么异常,怎么了?”
“可我跟你们所长核实过的情况是,他根本没有让你去,是不是这样?”
“我负责巡逻的时候辖区发生了闹鬼的事,我哪里还能安心休息啊?我确实是私下去走访了当时的目击者赵多,借用所长的名义,只是为了方便开展工作而已。”
“你还记不记得你走访的时候,对赵先生说了什么?”
“我就是告诉赵先生,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已经接手了这件案子,没说其他的。”
李同转向赵多:“赵先生,您还记得他当时说过什么?能否完整的叙述一下?”
赵多仔细想了一下,说:“孙警官当时好象还说,刑警大队接手后,中新大厦应该很快就会干净了。说鬼魂遇到刑警也要躲避,让我放心。”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你说完这些话后,那个穿着隐形衣潜藏在赵先生家的假鬼就很快撤出了?这么巧合?”李同问。
“这我怎么知道?我只是好心提醒赵先生而已,也许无意中提醒了潜藏的人,但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能不能再告诉我,今天上午你去市二医院,那个送快递的病房里去做什么?”
“我去送快递的病房?我没去啊?今天我是去过二院看过我外甥女,但没有去过其他房间,怎么了李队长?”
李同从抽屉里拿出刚才在看的那包东西:“病房外面消防楼道里的这些烟头,是你丢的吧?”
“什么烟头?”
“精装五叶神。跟你现在抽的烟一模一样。”
孙警官顿时变了脸色:“你在怀疑我杀了送快递的?”
“你怎么知道送快递的死了?”李同故意做出一副惊奇的表情。
孙警官连忙辩解:“我刚才来的时候听外面有人在谈论这事,否则我怎么会知道?抽五叶神的人多了,为什么认定就是我丢的烟头?”
“那要不要做DNA鉴定验证一下?”
“这……就算是我看完外甥女下楼的时候,随手把烟头丢到了楼道里,也不能证明我是去杀人吧?”
“单凭几个烟头,的确不能判断你有杀人的企图,但联系到抓捕鬼影时的情景,却让我不得不怀疑你。当时小区保安阻止送快递的外出时,明确告诉了你这是我的命令,你为什么仍然要求保安放行?”
“我经常见他在这片区送信件,觉得没什么问题,所以才让保安放他走的。”
“那我们在地下室抓捕鬼影时,你只是作为陪同者,为什么不经我的同意,抢先开枪?难道不是你想杀人灭口吗?可你没有打中,看他被撞昏迷后,怕他醒过来说什么,所以又跟踪到医院杀他灭口,我说的没错吧!”
“抓捕的时候我很害怕,条件反射就掏出了枪,这也属于正常啊!”孙警官脸色蜡黄,仍旧在辩解。
“算了吧!其实我们已经调查过了,这个人外号叫猴子,根本就不是什么送快递的,他的邮件包里放的是一套隐形衣,你应该很清楚吧?可你一直在坚持说他是邮递员,这是为什么?”
孙警官哑口无言了。
李同脸色一沉:“带孙警官到隔壁休息一下,看他有没有主动要说的东西。”
两个队员左右架住了他,麻利的下了枪。孙警官被带出去的时候,突然咆哮起来:“李同,我也是一名人民警察,你凭什么敢随便动我,信不信老子去市局告你!”
李同握住赵多的手:“赵先生,让您受委屈了。现在案情有眉目了,突破口很可能就在孙警官身上。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在刑警队,赵多惊奇的看到了这样的一幕,李同当着他的面,穿上了一套衣服,正是从中新小区地下室那个“鬼影”身上脱下来的衣服。他按下衣服内侧一个按钮后,人立刻凭空消失了,而李同身后的所有场景都映入了眼帘。
赵多看的口水都要流下来,还没等他多想,肩头上忽然被拍了一下,连忙回身看时,几个警察却都站在离几米外的地方,丝毫没动,跟以前几次一样,身后空无一物。
忽然,他又看到了那团几乎透明的影子,突然显现出来,快速的转到了自己面前,然后,李同从影子中钻了出来。
根据李同查到的资料,这件衣服,是日本东京大学的一个教授主持发明的“透明服”,它采用航空材料做面料,巧妙利用摄像机工作,把人身后的影像传送并映射到具有反光功能的衣服表面。衣服外覆盖了一层反光小珠,里面还装有六个小型摄像仪。当人穿上衣服后,衣服表面覆盖的一千多万个微小的电子显示单位,会显示出摄像机拍下的背景影像,衣服表面则显示出身后的影像,使穿着者与环境混为一体,人眼能看到穿着这套衣服的人背后的影像,对他却视而不见,以此达到隐形效果。
衣服内部,有一台微型计算机在控制隐形工作,还有一个可以持续供电的超薄电池,可以随时充电。当人静止不动时,简直可以完全隐形,而一旦移动,摄像机拍摄的图像再传到电子显示粒子上,会有一个短暂的转换过程,这就形成了赵多与何刚在大厦监控录象中所看到的景象:会移动的人形气体。
真相大白了!
难怪,为什么赵多从睡梦中醒来后,发现卧室里的东西移了位置,还以为是鬼魂在搞鬼,而且在楼道中从背后推自己、将何刚拉下楼梯,以及打碎客厅里的关公神像,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穿着隐形衣的人搞的,而自己却一直以为是陈瑶的鬼魂来复仇。
幸好,就在他即将坚持不住,准备坦白交代陈瑶的死因时,事情出现了柳暗花明般的转折。他不由万分庆幸,否则荣华富贵的好日子就永远失去了。
赵多被初步认定为受害者,放了回来。但由于猴子已经死亡,仍不能排除赵多为猴子幕后主使人的身份,在完全破案之前,他将接受警方的监视处理。
但赵多并不在乎,因为他心里很清楚,除了陈瑶,其他所有人的死和失踪都跟自己无关。
老婆齐美已经死了一个星期了,今天是她的“头七”。赵多怀着内疚而沉重的心情买了些食品和水果回来,作为给齐美祭奠用的物品。不管怎么说,齐美给自己留下了这么大一份家业,而且也是受自己连累丧命的,一日夫妻百日恩,自己在她的“头七”祭奠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早就听说老人说过,人死之后头七的晚上12点,死者的亡灵会回到它最牵挂的地方看看自己生前放不下的东西,然后才会踏上黄泉路,抚三生石,走过奈何桥,然后喝下孟婆汤,忘记今生前世的一切。
虽然现在已经知道了这段时间的鬼应该就是穿着隐身衣的人,但“头七”的说法太普遍了,尤其是在这个让他多次丢魂落魄的中新小区里,他似乎能感觉到齐美即将回来的气息。
经历了这一个多月的惊魂,他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从自己入住中新大厦开始,除去陈瑶是自己亲手谋害之外,老婆齐美被陈勇从楼上吊下来的陈瑶的照片活活吓死了,而陈勇的坠楼至今也没查出原因,曾给自己带来莫大安全感的何刚,也在几天前被猴子捅死在客厅里。
尽管现在调查结果已经初步清晰,鬼也是人装出来的,他却开始疑惑,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鬼。如果说没有,是什么力量促成了这些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难道仅仅是巧合可以解释吗?中新小区里,会不会真的隐藏着一股暴戾之气?
赵多无暇多想,何刚刚死在客厅里不久,他总觉得何刚的尸体还在地上躺着。他不愿意呆在房间里,提起物品出了门,去二十楼去祭奠齐美。
尽管齐美对不起他,但毕竟死者为大。他还是很恭敬的把吃食摆放在客厅的茶几上,认真的对着齐美的照片鞠了几个躬。然后,他又拿了一些摆放到洗手间的地面上,也烧了一些纸钱。
做这些事时,赵多的表情是沉痛的,甚至噙着泪水,说心里话,他也不只是为了做给陈瑶看,他的确后悔了。
如果人真的有灵魂,他倒情愿陈瑶在一直看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自己作为她深爱的男人,居然为了并不存在的鬼而受尽折磨和惊吓,甚至搭上了身边人的性命,这些也可以一定程度上偿还对陈瑶的亏欠了。
两个小区保安一前一后顺着B栋楼道走了下来。最近小区里频繁死人,虽然高层领导含糊的说是有人在小区里装神弄鬼,可谁能打包票说中新大厦内绝对没有脏东西?所以每个人都不敢掉以轻心,他们的巡逻密度也加大了许多,而且全部是步行巡楼,每到一层,都要在电梯厅签到。
走到23楼,两人听到楼下几层的消防门“咔嚓”响了一下。
两人惊异的互相看了一眼。虽然偶尔也会有住户到消防楼道里丢垃圾,但对这座近乎空楼的大厦来说,这冷不丁的一声,还是太让人意外了。
伸着脑袋顺着楼梯扶手的缝隙处往下看,一个保安突然喊了起来:“站住!”
从扶手缝隙可以看到,几层以下的楼梯里,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正沿着楼梯缓缓往下走,对保安的喊叫声置若罔闻。
“追过去看看!”
两人同时产生一种恐惧的寒意,但仍抵不过好奇心,而且这也是职责所在。即便如此,两人还是先抽出了腰上挂着的橡胶棍,才开始并行往楼下追去。
怪异的是,他们快速的下了六七层,再从扶手处往下看时,那个缓慢行走的女人早就不见了影子。
“奇怪了,会不会是在其他楼层停下了?”起中一个纳闷的自言自语。
“很可能是,别追了,我们还是接着刚才的楼层巡逻签到吧。”
二十楼电梯间。
保安刚走进来,就看到A房的防盗门开着,木门也是虚掩上的。他们知道这间房是一个姓赵的倒霉鬼住过的地方,可自从赵多搬到十三楼后,这间房就从没打开过。
两个保安紧握橡胶棍的手已经渗出了汗水,慢慢的走向大门,其中一人用棍子捅开了虚掩的木门。
“啊!”俩人不约而同的叫了起来。他们看到一个男人丝毫不动的躺在客厅的地板上!
管理处主任很快带了人上来,这才发现躺在地上的人是赵多。只是昏迷了,但仍旧有心跳和呼吸。
张主任连忙招呼人把他抬到沙发上,又是掐人中又是压胸膛,好半晌,赵多才悠悠的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张主任急切的问。
“没事了,刚才太累,就晕过去了,谢谢你们了。”赵多有气无力的样子,伸手去掏口袋:“来,拿点茶水费给兄弟们。”
“不用了不用了,要是没事我们就走了,您自己注意身体。”张主任不好意思的婉拒了,上次安排保安在小区里全面搜索,赵多给的几千块茶水费他已经全塞进了自己的口袋,再说最近的事有些麻烦,有些钱不该拿的就不能拿了。
走出门外,刚开始发现情况的一个保安迟疑的说道:“对了,刚才我们巡逻的时候,在楼道里看到一个女人在往下走,我们很快的追到一半,却发现她消失了。好象她就是从这个楼层下去的,不知道跟赵多昏迷有没有关系?”
张主任皱了下眉头:“应该没有关系吧,否则赵多怎么会不说?去,通知监控查一下录象。”
孙警官被羁押后,终于承认自己曾进入过送快递的病房,但他坚持说自己只是探望外甥女之余,顺便去看猴子的抢救情况,毕竟事发在自己辖区,他很关心案情的进展。
当时,他进入病房时,就发现猴子所戴的呼吸面罩放在了一边,而人面呈酱紫色,已经死了。他怕别人误会自己企图与猴子交谈而摘掉了他的呼吸器,从而导致了猴子的死亡,于是赶忙溜出了病房。之前李同问他是否进过猴子的病房时,他一直不敢说,是怕被刑警队误以为他要谋杀猴子,怕解释不清楚,所以才来了个打死不承认。
眼见又一个星期过去了,案子却迟迟没有进展。今天下午,局长又叫他过去询问案情,要求尽快破案,以免搞的市民人心惶惶。
就在李同一筹莫展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个柳暗花明的转折点。
他刚从局长处回到办公室,电话便响了:“是老李吗?我这边是扫黄办公室。”
“喔,你扫黄办公室找我有什么事啊?不是想扫我的黄吧?”李同强打精神开玩笑。
“哈哈,我哪敢啊,我只是抓嫖客和妓女而已,你却专门抓鬼,比我们可厉害多了!肯定不敢麻烦你什么了,就是想给你提供个线索,看看对你有没有帮助。”
李同顿时振奋起来,看来公安系统内部都知道中新小区闹鬼的事了,也知道他正负责这个案子。
电话那边又说了:“昨夜我们拘留了一批发廊女,其中有一个涉嫌卖淫的女子说认识派出所的孙警官,看样子是个想找熟人说情的,我联系了派出所那边,听说孙警官被你这边给扣了,所以就问你一下,要不要跟这女子聊聊,看能找点有价值线索出来不?”
“哎呀!”李同拳头猛的往桌子上一砸,“马上就过去,有空一定请你吃饭!”
说着,他抓起帽子就招呼小宫他们往外走。
这名女子看起来虽没什么气质,却很有些姿色,骨子里透出几分放荡之气。李同坐到了她对面,她仍继续抠着指甲,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跟你说,我认识派出所的孙警官,他是科级干部,你跟他说我叫刘红,让他来保我出去的。”
李同一愣:看来这女人什么也不懂,还以为科级干部是很大的官呢,再说了,孙警官只是个民警而已,连副科级都不是,也不知刘红怎么认为他是科级干部的。
他忍不住微微一笑:“我是刑警大队的队长,比他官大,我问你什么你就要回答。”
刘红这才抬起头来正视李同:“你官再大,可我不认识你,我只要孙警官来保我。”
“但孙警官现在处于被羁押期间,是不允许随便会见他人的。”
“羁押?到底是鸡还是鸭?你不要说的那么斯文,我不懂!”
旁边有人捂着嘴偷笑起来。刘红见别人都在笑,竟有些不高兴起来:“没文化很好笑是吧,很瞧不起我是吧?我就不相信你们在农村的父母姐妹都很有文化!”
“羁押的意思,就是被临时逮捕了,这你懂了吧?”
“什么!”刘红吃惊的跳了起来。
扫黄组的一个女警察严肃的按住了她肩膀:“坐下!”
刘红怀疑的问:“怎么可能?科级干部你也敢抓,为什么?”
“我们怀疑他在一个小区里装神弄鬼,但没有证据,后来快要查出来的时候,他却把安排装鬼的那个人杀掉了,所以就被关押起来了。”
“猴子?他不是被撞死的吗?”
李同“刷”站了起来,身旁的小宫也忍不住猛拍了两下掌。本来他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目的来的,没想到真有了线索。
“你认识猴子?”
“是的。”
“不错,他是被车撞了,不过当时并没有死,在医院抢救的时候,孙警官趁人不注意,偷偷的拔下了他的氧气,这不是杀人灭口吗?我想他一定有什么事情怕猴子说出来!”
刘红的脸煞白,惊恐的在椅子上缩成了一团。
李同有预感,她应该也知道中新小区闹鬼的事。
他继续趁热打铁:“也不知道他一个警察,干吗要装神弄鬼,还这么怕人知道,非要把知道内情的人杀了灭口,真是太没人性了!”
果然刘红坐不住了,试探的问:“如果我也知道,他会不会来杀我?”
李同暗笑,故意逗她:“如果别人万一把他的事说出来,他的科级就干不成了,你说他会不会来杀你?”
“可是……你们不是把他抓起来了吗?他还能出来吗?”
“我们只是怀疑他在医院杀了猴子,但没有当场抓住,再加上他是科级干部,如果没有证据证明他的确犯了错误,应该很快就会放出来的。”李同装模做样的叹了口气。
“他是犯了错误的,我可以作证!”刘红急切的说。
如同三伏天饮了甘露,李同心里乐开了花。原以为会经过一番周折,没想到几句话,就把刘红给吓住了,竹筒倒豆子般讲述了她所知的内情,也引出了一件精心设计的恐吓事件。
原来,刘红来南远市打工,没有文化的找不到好工作,便在一间发廊做了洗头妹,当然也从事卖淫行为,后来就认识了经常光顾她的“猴子”。猴子是个游手好闲的混混,没有固定工作,只要手头有点儿闲钱,必定花费到刘红身上,没多久两人便姘居一起了。
因为平时经常干些偷鸡摸狗的事,被派出所抓了几次,可每次都不够成刑事犯罪,只被拘留几天后就又放了出来,一来而去就跟孙警官也混熟了。
一个多月前,孙警官找到他,让他帮自己做一件事情,许诺先给他五千元,事成后再奖励两万。两万块对猴子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又可以与民警拉关系,况且孙警官亲口说了,这件事就在他管辖的区域进行,天大的事都由他罩着,猴子自然一口应承下来。
猴子突然手头宽裕起来,刘红自然要追问,也多少知道了一些内情。
孙警官要求他潜入到中新小区,利用小区内不干净的传闻,装神弄鬼对赵多进行恐吓,他没有说为什么,只是要求让赵多崩溃就好。
看在丰厚奖金的份上,猴子欣然领命。他多次跟踪赵多,潜入中新小区寻机吓唬赵多。
无巧不成书,当时陈勇正调查姐姐的死因,也在设计恐吓赵多,当赵多听到洗手间里女人的哭声,发现浴缸里的血水时,心里有鬼的他便开始以为是陈瑶的鬼魂来寻仇了。没想到后来又多了个猴子,两者无意中的配合,还真差点儿把赵多逼上了绝路。
赵多睡在地下室仓库的那个晚上,就是猴子拉下了地下室的电闸,戴上从夜市买回来的鬼面具去敲的仓库门。为了让赵多相信小区内真有鬼魂,他装作害怕盐和朱砂,每次被朱砂击中,都会尖叫着逃走。他还装成盲人,在商场门口把何刚手中的关老爷神像打碎,以及用万能钥匙潜入到赵多家中,把已经供起来的神像推到地上。以至于让何刚误以为是赵多反过来装神弄鬼故意打碎神像,设局来吓唬陈勇和自己。
再后来,由于有何刚的陪同,赵多胆量壮了一些,孙警官见恐吓效果不明显,便交给猴子一套隐形衣,开始施展更为诡秘的招数,赵多与何刚在中新小区监控室看到的摄像头录下的影子,其实就是穿着隐形衣的他。
上次赵多拉黄通一起吃饭时,陈勇得到何刚反馈说赵多不在家的信息后,潜入赵多家,打算安装窃听器。当时陈勇感觉身后有东西推自己,其实就是潜伏的猴子在搞鬼。原因很简单,猴子把他当成了小偷,如果赵多家被盗,肯定会报警,给自己的潜伏带来不便,所以他干脆吓跑了陈勇。
那天晚上,赵多跟何刚从A栋楼梯走下来时,在12楼发生火灾的那间公司里,赵多看到的人也是猴子。
为了利用鬼节这个大好时机,让赵多从精神上彻底崩溃,猴子叫上表弟阿羊和刘红,三人预备上演一场恶鬼大戏。
因为不确定赵多会到哪一栋,他让阿羊去了B栋查看情况,自己和刘红去了A栋,从上到下走了一趟,猴子发现12楼是封起来的,正好可以藏在里面,躲避巡逻保安的检查,也借这个地方穿上隐形衣。
猴子用万能钥匙捅开后门,让刘红先进了房间,自己从后面轻轻把门掩上。
刘红一走进房间,顿时感觉一阵冷风袭了过来,似乎黑暗中有双凄惨的眼睛在注视着他们,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倒退着跌入了猴子的怀里。猴子虽然也有些紧张,却不敢开灯,他怕把保安引来。
在这个特殊的环境中,有个漂亮风骚的刘红在怀,猴子蓦然升腾起了一种异样而新奇的感受,半夜三更在这样的场所做点儿特别的事,肯定非常刺激。
于是他忍不住把刘红压倒在一张办公台上,掀起她的裙子,开始探索起来。
就在这时,赵多和何刚恰好从楼道走了下来,正好听到了那女的梦呓般的呻吟:“我要死了,让我死吧……”,赵多被呻吟声吸引过来,企图从恶鬼口中把未死的人解救。
因为猴子穿着隐形衣,由于欲火高涨,他顾不得脱下来,只是把帽子部分掀了下来,就压住刘红猛啃。于是赵多便看到了一个人头漂浮在空中,猛咬刘红的景象。
被人发现后,两人慌忙躲到角落换好衣服,悄悄从后门溜了出来,沿着楼梯往下跑,他们知道保安很快就会封锁大厦进行搜索了。
果然,他们才下了几层,就听到楼下嘈杂的脚步声,只好返身往楼上走,眼看快到楼顶了,猴子心想反正跑不掉,还不如硬着头皮往下走,便脱下了隐身衣装在包里,拉着刘红往回走。果然,他们运气不错,正好遇到了孙警官,只是假意简单问了几句,就放他们离开了。
刘红奇怪的回忆道:“当时跟孙警官一起搜索的人里,有一个保安先开口说我们是在大厦里加班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帮我们。”
“那个保安当时和另一伙人也在装鬼,他可能误认为你们是他的伙伴请来的,所以就主动为你们打掩护了。”李同解释道。
阿羊在B栋等了很久,不见猴子他们过来,又看到电梯开始启动,心想一定是赵多回来了,于是就戴上面具,拿着在特色面包店买来的仿人体器官的面包啃了起来,这就是赵多看到的啃人胳膊的鬼。他把赵多追的满楼层乱跑,直到在黄通家门口撞到了阿琪,面对两个人,他才退了回去。
李同又问:“猴子的表弟呢?”
“我不知道。不过从那晚上后,他就精神失常了。嘴里老是叫着有鬼,见到人就怕,后来好象是被家人接回老家去了。”
“奇怪!他假扮鬼吓唬别人,结果自己却吓疯了,到底他看到什么了?会不会是看到了陈勇?”李同纳闷的自言自语。
孙警官被带到了会议室。
毕竟他也是公安系统的一员,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李同一直对他还算客气,并不想把局面弄的太过难堪。
只是,他刚走进门,便一眼看到了刘红,顿时就慌了神。
李同把烟压灭在烟灰缸内:“刘红把什么都交代了,现在就看你的态度了,是继续抵赖到底还是坦白从宽,就不用我再提醒了吧?”
“李队,你的确厉害,我都交代。找人装鬼吓唬赵多的事,是我堂哥孙大发让我干的。”
“孙大发?是不是去年在马路上跟别人撞了车,干脆把对方的车给砸了,然后赔了一辆新车,还因此上了南远日报的那个孙老板吗?”
“对,就是他!”
原因很简单,孙大发拥有的大发贸易公司原来在南远的生意很红火,但自从赵多湘美贸易公司强势进入南远后,大发公司生意便一落千丈,孙大发恨不得将赵多生吞活剥。不过他没有忘记杀人要偿命,而且赵多也算是有头脸的人,如果发生什么意外,必然会造成地方上的惊动,所以他也不敢做的太绝,于是绞尽脑汁想出了这么个办法,企图让赵多因惊吓而精神崩溃,从而荒废生意。
于是,他安排正好在这个辖区派出所上班的堂弟孙警官来实施这一计划,并拨了十万块经费给他。但进行一段时间后,发现效果不明显,于是孙大发又给了堂弟一个包裹,里面装的就是那件神奇的隐形衣,这是他去日本旅游时,从一家科研公司的实验室花几十万买回来的,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孙警官自己当然不可能亲自去装神弄鬼,便找到了猴子来帮他做这件事情。猴子为了赢得关照,很认真的执行了他的要求,果然取得了明显成效,赵多惊恐之下,完全没有了精力拓展生意。直到后来陈勇坠楼,刑警大队开始介入调查,而一直潜藏在赵多家中的猴子却还毫不知情,他便以派出所的名义到赵多家走访,隐蔽的通知了猴子。
没想到,猴子为了把孙警官交代的事办的完美,不放过最后一次机会,在撤出的时候发现赵多正在沙发上瞌睡,于是便从背后掐赵多的脖子,结果惊动了何刚,毫无防备的何刚上前追赶时,急于脱身的猴子用刀捅向了他。捅死何刚后,李队长已经从窃听器中发现了异常,命令潜伏在中新大厦外的干警开始行动,猴子只好穿着隐形衣临时躲进了绿化从中。等人员疏散后,他才假冒邮递员企图混出门,结果被保安拦住,孙警官只好上前要求放行,没想到接到刑警队长命令的保安们竟然不领他的情,猴子只好躲进了地下室的那间空仓库。
“这就是你要杀猴子灭口的原因?”
“是的,本来我不想杀他的,因为仅仅指使他去恐吓别人,也算不上大罪,可他躲到地下室的时候,打电话告诉我他杀了人,让我一定想办法放他出去,否则大家都不好过,我这才想到要杀人灭口,否则堂哥和我的前程就全毁了。”
“这么说,你去医院看望生病的外甥女是编造出来的了,目的是为了接近猴子,观察他会不会醒过来?”
“我外甥女生病是真的,是我要她父母送到市二医院的,确实也是为了观察猴子。”
“尽管你坦白了,可惜啊,你既然杀了人,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了,带走吧!”
“我没有杀人啊,是猴子杀的何刚……”孙警官急的叫了起来。
“可是你又杀了猴子!”
“李队,看在大家曾经同事的份上,你一定要相信我一次,我真的没有杀他……”
“但是只有你有杀猴子的嫌疑,而且,猴子死前,你也确实进入过他的病房,这些你能抵赖掉吗?”
“我不是想抵赖,可我真的是冤枉啊!当时我确实想进入病房想办法弄死他,但小宫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我找不到下手机会,只好躲在楼道里抽烟等待机会。终于有个病人走了下来,我从背后推了她一把,把小宫吸引了过来,然后寻机进入了病房,可当我走近猴子的时候,发现他的氧气罩已经被移动了,人也死了,我就赶紧退了出来,当时还碰到了一个护士。”
“可你现在没有证据能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我用人格担保,猴子确实不是我杀的!”
在家里休息了几天的赵多,终于缓过气来,工作和生活逐步转上了正轨。
李同也把案子的进展情况告知了他,在陈勇和何刚之外,还有另外的“鬼”是生意竞争对手在搞鬼而已。他有些恼怒,却也有苦难言。要不是自己心里有鬼,又怎么可能让竞争对手乘虚而入呢?
期间,他去找过一次黄通。他始终认为,黄通对自己有很大的敌意,所以故意陷害自己。那晚他的确看到了阿琪,可警察跟黄通核实的时候,他却说阿琪回了老家,一直都不在南远,差点让自己蒙受不白之冤。只为这一点,也应该去讨个说法。
黄通淡淡的说:“我不想让你和阿琪再见面是真的,但也不是有意陷害你,反正也没对你造成伤害,我看这事就这样过去吧。”
赵多很愤怒的对他说:“我和阿琪见不见面,你说了不算,别说你们还没结婚,就是结了婚,你也没有权力限制我们见面!”
听了这话,黄通冷笑道:“可惜啊,现在阿琪是真走了,你是没机会再见她了。她永远是属于我的!”
“你凭什么……”
防盗门“哐”的在赵多面前关上了。
“我就不信见不到阿琪,黄通你这样怪物,阿琪跟着你一定不会幸福,我要跟她道歉,说我还爱着她!”赵多拍着门大喊。
随着背后的人物一个个浮出水面,整个案情清晰起来。但事情还没完,因为除了知道何刚是被猴子捅死、齐美是被吓死之外,猴子却死的蹊跷,陈勇坠楼的原因也还没查清楚,还有,早先赵多为增加人气而从公司叫女员工一起住他家时,那个失踪了的女孩阿芳。
现在可以推断出,当初吓走女孩们的人就是猴子,至于失踪的阿芳是不是猴子所为,已经无从考证了,只能从猴子的表弟身上入手。
李同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却想不出为什么,也许这一切,只有找到猴子的表弟,才能水落石出。
据刘红说,猴子的表弟阿羊已经疯了,被接回了乡下老家,她依稀还记得猴子是哪个村的。
四百多里的路程,却开了七个多小时的车,费了好大周折,李同才带着小宫来到了猴子表弟所在的村。在村头,小宫向一个正在挑水的妇女打听有没有在南远打过工的叫阿羊的人,那妇女向远处一指:“那不就是吗!”
几个小孩正拿着小竹棍戏弄一个衣杉褴褛的疯子,那疯子被惹起了火,咆哮着上前追打,孩子们“轰”的四散逃了开来。
李同走上前去问:“你是阿羊?”
阿羊漠然的盯着他,一语不发。
“我们是从南远来的,有些事想找你了解一下。”
“南远有鬼,我不去!”阿羊突然惊恐起来。
“阿羊,你不要怕,鬼都是人装的,是故意吓唬别人的。”
“不,我见过鬼,她很冷淡,很吓人!”
“那你说有鬼,鬼在哪里?”
“一个被我扔下楼去了,还有个女鬼!”
李同心里“咯噔”一声,中新小区的坠尸案,终于查出来了,陈勇是被他推下了楼!
他不动声色的继续追问:“那女鬼在哪里?”
“就在十九楼,它真的是鬼,我看到她复活了……”
不待李同再问,阿羊已经哇哇叫着撒开腿猛跑走了,看起来他确实疯了。
十九楼,只有黄通一户住家。阿羊说的女鬼,莫非是阿琪?黄通不是说阿琪回家了吗?
带着这个疑问,他决定去黄通家了解一下情况。
黄通对他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
他告诉李同,上次向他核实阿琪在哪时,他说阿琪回家了,其实他也不知道阿琪去了哪里,两个人吵架后,她就自己搬走了。
见问不出什么,李同问:“介意我参观一下你家里吗?”
黄通忙道:“没问题,您随便看。”
在黄通的卧室,李同突然发现,床上有一个人,一张漂亮的脸孔露在被子外面,像是睡着了。他疑惑的看了一眼黄通。
黄通不好意思的说:“这是个假人,是我放不下阿琪,她走了之后,我挑选了一张阿琪的照片放大后,盖在了假人的脸部。”
李同这才跟着走到床边,黄通掀开被子,果然是个充气娃娃。看来黄通确实很喜欢阿琪,把充气娃娃的脸部换成了阿琪的,看来平时他就是抱着这个充气人睡觉的。再看那张脸,阿琪确实漂亮,秀气而美丽,也难怪会让男人如此着迷。
他明白了,阿羊所说19楼的鬼,应该是他在某种原因之下潜入过黄通家里,看到了这个充气娃娃,惊慌之下把它当成了死人,后来却看到了阿琪真人,于是以为见到了鬼。
整个闹鬼事件的前后真相基本弄清楚了,李同再次把这些情况通报给了赵多。
在调查失踪的阿芳时,经过走访当时小区的保安和赵多公司员工,他们都提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已经离职的阿芝当时也住赵多家,并且有一天突然疯了一样从家里跑出来,说在床底看见了死人,而且还有鬼在身后追她。
万幸的是,中新小区管理处主任做了一件让李队长很满意的事:自从察觉小区里的鬼魂开始躁动后,他让人买回来一个大容量的硬盘,把前面的监控录象全部储存了起来。经过查看那天的录象,发现阿芝从楼上跑下来后,喊人上楼去查看,赵多他们刚上楼不久,就看到猴子出现在大堂的那个监控录象下,他拖了一个行李箱,慌慌张张的走了。
“我明白了,阿芝在床底看到的那只手,一定就是阿芳。是猴子杀了她,放在了行李箱里运了出去!”李队长一拍额头,大声说。
阿芝并不难找,赵多的公司里存了她的有关资料,当李同又驱车去找阿芝时,她果然在家。自从在赵多家里看到了死人,她一直精神恍惚,只好在家休息。
李同把案子的调查情况简单说了一遍,阿芝这才恍然明白,原来那个鬼是潜藏在赵多家里穿着隐形衣的人,而她们竟然跟那个隐形人生活了十几天,在他的眼皮底下换衣、裸睡,她愤怒的脸都绿了。
不过,得知赵多家里并没有真正的鬼后,她气色明显好了起来,缠绕在脑海里的阴影总算消失了。
阿芝把那晚鬼压上身的事说了出来,她说当时以为是老板赵多,在不敢喊出声的情况下,被强奸了。难怪第二天赵多拿发票找她报帐时,说他那晚住在办公室根本就没回家。
赵多听李同转告了这件事后,苦笑着说:“真是他妈的黑狗偷吃,白狗挡灾啊!”
闹鬼的事终于弄清楚,可以向阿琪做出合理解释了。他要追她回来,告诉她当初是为了保护她不受伤害才没有挽留,然后好好补偿她。
但是,联系了阿琪家人后,阿琪的母亲说她已经几个月没回过家了,最近一个月也没往家打过电话,她只知道阿琪现在跟了一个医生。赵多叹了口气,心想也许只有黄通知道她的下落了。
这天,赵多忙完了工作下班后,无意中撞见了要去值晚班的黄通,鬼使神差的就跟在了后面,他想不出如何开口,却又不甘心。
市二医院离中新小区并不远,黄通平时都是走路上下班。赵多一路就这么跟着,突然产生了一种怪怪的感觉,却想不出怪在哪里。边走路,黄通接了个电话。突然,赵多从中发现了端倪。他看到黄通接电话的时候,只用三个指头捏着手机接听,小指头翘起了兰花指,而且,他走路的姿势也很怪异,屁股扭的有些夸张,两条腿也夹的很紧,像女人一样。
傍晚,偌大的市二医院显得比平时安静了许多。医院是个不祥的地方,里面总有一些人挣扎在鬼门关,不甘心的抵抗着死神的召唤。
赵多尽管现在已经知道世界上不存在鬼,但在这样的环境里,还是忍不住心脏“怦怦”直跳。他甩了下脑袋定了定神,壮起胆悄悄跟在黄通身后,向三楼所在的值班室走去。
快步跟到了三楼,眼前却失去了黄通的身影。赵多蹑手蹑脚的走到值班室门口,门是开着的,里面却没有人。
突然,一只手从身后搭上了赵多的肩膀。赵多吓的猛一转身,原来是身穿白大褂的黄通,他居然像幽灵一样毫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身后。
“你在跟踪我?”黄通的脸上平静而阴暗。
“这……我只是想来找你聊聊,也不能算跟踪吧。”
“那好,办公室不方便,有什么事,我们去实验室去谈。”
实验室很大,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水味。赵多惊恐的看到,里面不但存放着一些人体模型,还有大量的死人器官和肢体浸泡在各个器皿的药水里,应该主要是用来给实习医生学习用的。
他五脏六腑翻腾起来,突然间想呕吐。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知道我来是要做什么,我说过,阿琪跟着你根本不会幸福的,我有话要跟她说。”
“她不想见你了。”
“那我也要亲眼看到她,才知道她想不想见我,而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真的这么想见她?”
“不错!”
黄通叹了口气:“要见她,你就要付出代价,这个代价是你付不起的。”
“黄医生,我知道在陈瑶的事上我对不住你,我可以给你一笔经济上的补偿,别的我也没办法了。但阿琪你一定要让我见一面。”
“好吧。”
黄通关上了实验室的门,转身拉着赵多:“走,到里面去说。”
赵多心想,看来还是钱好办事,黄通也抵御不了它的诱惑。他正在猜测黄通要说什么时,已经走到了实验室的最里面。
黄通突然指着一个鱼缸大小的容器:“这就是阿琪。”
“什么!”
赵多惊恐的看到,一段被截掉了四肢的躯干就泡在里面,确实是个女人的身体,从那骄傲的胸部可以看得出,这是个年轻女人的美好身体。
突然,赵多感觉到腰部一阵刺痛。猛然转过身,他看到黄通手里拿着一支注射用的针。他刚刚乘自己惊愕的一瞬间,从背后向自己注射了药物。
“你要干什么?”赵多愤怒的问。
“我说过,想见阿琪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代价就是死!”
“你……你杀了阿琪?”
“是的,她已经在这里一个月了。她现在每天陪着我上班,我也会天天过来看她。”
“你说谎!7月14号那天我还看到她了,就在你家门口。”
“你见到的那个阿琪就是我。”黄通缓缓的说。
“是你……”
“对,那天为了阿琪又和你见面的事,我们再次吵了起来,阿琪收拾行李就要走。我就上前去拉,可她拼命挣扎,我想她肯定要去找你,这是我绝对不允许的!挣扎中,我的手就碰到了她的脖子,当时我突然冒出了掐死她的想法,只有她死了,我才能留住她。于是,我把双手伸了过去。”
“我把阿琪的遗体进行了简单的防腐处理,你知道,这些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我把她放在床上用被子盖了起来,这样,阿琪每天都会陪着我,我也可以每晚搂着她睡觉,她再也不会离开我了。我还根据阿琪的外貌制作了一个面具,每当想念她的时候,我就会戴上面具出去走一圈,这样我就感觉到阿琪还在这个世界上,还在中新小区里。”
赵多全明白了,怪不得后来自己几次见到的阿琪都对自己冷冰冰的,而且也消瘦了一些。黄通的身材很瘦,与阿琪的差不多,但脸部却没有她那么丰润。
“你是个疯子!你竟然杀了阿琪!”赵多看着溶液里浸泡的半截身体,心痛的几乎难以呼吸。
“她必须死。我那么爱她,她却还是要离开,她对你还没有死心,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才能留住她。”
“你……你是个披着人皮的禽兽,我要报警,法律饶不了你的!”
“报警?你以为自己还有机会报警么?”
“你要干什么……你想杀我灭口?”赵多想找件器具自卫,却感觉浑身无力,阵阵发凉,麻醉剂的作用使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
“我本来不想杀你,因为我的手术刀从来都是用来救人,但这是你逼我的。如果不是你,我还可以把阿琪的遗体永远留在身边陪我,可你一次次的纠缠,使我只能把她转移到医院的这间实验室,浸泡在冰冷的化学液中,你说你该不该死?”
“你早就想杀我了?”赵多声音在颤抖。
“没错。但之前我并不想亲自动手,你还记得前几天在20A,你是怎么昏过去的吗?
赵多愣了,怎么会不记得?
当时,他祭奠完齐美和陈瑶后,正准备往外走,却看见门被推开了。他以为是保安巡逻发现门没关才来查看,正准备道谢时,门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赫然便是齐美,齐美果然在“头七”回来了!震惊之下,他吓昏了过去。
之所以赵多当初在管理处人面前没说,事后也没告诉李队长,是因为当时案子已经基本查清,就算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自己的话。他只是在心里期盼齐美回来看过之后,能够安心的喝了孟婆汤,快快踏过奈何桥去重新投生。
“是我老婆齐美的头七还魂那天?”
“你看到的老婆,其实就是我。但我一开始并没想刻意假扮她去吓你,只不过是戴着阿琪的面具在大厦里随便走走而已,你应该知道,电梯和大堂里都有监控镜头,我的活动范围只能局限在楼层里,我想让这个空间里都有阿琪的气息。后来在你家门口,我看到了你正在拜鬼,于是我回家拿出了齐美的照片放到了脸部而已。也许你奇怪我怎么会有你老婆的照片,如果你知道我一直是如何留意你防范你,就不会为我拍了你身边女人的照片而感到奇怪了。”
赵多真是欲哭无泪,他终究还是抵不过死人的恐吓,连这个变态的黄通都能把自己吓的当场昏过去。
黄通继续说:“我是学医的,也懂一点心理上的东西,知道人在极端焦虑的情况下如果遇到严重惊吓可能会丧命,就像你老婆一样。只是没想到你命大,竟然又挺了过来,没有达到我报仇的目的。”
“你报仇?对于阿琪,我纠缠是因为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我们应该在一起。”
“她也喜欢你?喜欢你会有好下场吗?”黄通鼻子里发出冷冷的哼声。“你应该还记得陈瑶吧!”
“陈瑶是煤气中毒死的,跟我没有关系!”赵多浑身发抖,不敢承认自己是凶手。
“没有关系?我把深爱的人交给了你,她却死了,这跟你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的女人,心都在你里,我前世到底欠了你什么,让你这样伤害我!我恨你,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今天你送上门来,终于让我如愿以偿了。”
黄通微微的笑了,他从架子上拿起一把解剖用刀,慢慢走了过来。
“别动!”实验室的门被猛的撞开了。
李同用枪对着黄通,走了进来。
黄通手中的刀落在地下,被小宫上前戴上了手铐。
“带走!”
原来,尽管查出了陈勇和何刚的企图,又破获了孙大发和孙警官的阴谋,但孙警官一直否认自己杀了猴子。而且,已经疯掉的阿羊说在19楼看到过女鬼,而那个叫阿琪的女孩也失去了任何消息,李同有种预感,这个案子好象还没有完结。所以他与管理处张主任商量后,安排了一个兄弟换上了保安服,专门在岗亭上班,意图对赵多进行监视。
等赵多跟踪黄通出门后,岗亭“保安”立即通知了机动人员进行跟踪,没想到这次行动,竟然无意中救了赵多。而一直不显山露水的黄通,原来是最后的那个“鬼”。
当时,猴子见赵多经常去黄通家门口晃悠,抑制不住好奇,他和表弟阿羊趁黄通不在家时,用万能钥匙打开门溜了进去,发现在卧室的床上竟然躺着一个女人,面色苍白好象生了病的样子。两人便起了歹心,不料,掀开被子后两人惊恐的发现,这个女人已经死了。于是他们仓皇拿走了放在客厅茶几上的几百块钱逃了出去。
黄通回家后,发现茶几上的钱不见了,知道家里有人进来过,如果是小偷的话,那么也一定发现了床上阿琪的尸体。他怕小偷会报警引来警察,于是连夜把阿琪的尸体进行了肢解,用行李包分几次将碎块拿到了医院,存放在实验室里,这里的尸体碎块多的是,没有人会怀疑实验室里的尸体有什么异常。往医院运尸体时,他还遇到过赵多,那次赵多拉住他非要一起吃饭,当时饭馆里那个调皮小孩差点儿就打开了这个包。
然后,他将自己以前买的一个充气娃娃拿了出来,还在脸部放上了阿琪的照片,如果警察前来搜查,也只会以为小偷在慌乱之下把充气娃娃当成了死人。
没想到猴子和阿羊只是以为阿琪是病死在了床上,根本没有报警。直到7月14日那天晚上,阿羊追着赵多到19楼时,看到了戴着面具装扮成阿琪的黄通,以为是死人诈尸或者变成了鬼,在鬼节的夜晚出来了,于是当场吓疯了。从楼道向下逃窜时,又遇到了也在装鬼的陈勇,极度惊恐之下,他把陈勇从消防走道的窗户里推了下来。
再后来,李队长借口参观去搜查黄通家时,看到的便是这个充气娃娃,果然没有产生任何怀疑。
猴子被撞昏迷送到医院后,黄通便猜想当时的小偷可能就是这个猴子,他害怕猴子清醒之后,会把在自己家看到尸体的事说出来,便借机移动了猴子的吸氧罩,使猴子在昏迷中死去。而倒霉的孙警官正巧当时也进入了病房试图杀猴子,于是背上了这口黑锅。
几方同时去恐吓一人,却没想到互相都陷入了遇“鬼”的迷局,也算是巧合至极的奇案了。只是,为了各自的目的,他们付出的代价太大了!难道中新大厦冥冥之中真有一股邪气,诱导他们在勾心斗角中丧命?
案子已破,真相终于大白!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人之所以眼中有鬼、怕鬼,皆因心中有鬼……
赵多丢弃了神汉李德给他的纸符、朱砂和盐,这些东西再也用不到了。他搬回了最早住过的20A房,那里豪华舒适的装修使他放不下,而且,也不必再害怕所谓的什么鬼魂了。
晚上,赵多打开一瓶五粮液,吃着从餐馆送来的猪大肠、卤牛肉,美滋滋喝了起来。酒到酣处,他想起这段恐惧又可笑的日子终于结束了,禁不住哼起了自己瞎编的歌:“为了谁为了秋的收获,为了春回鬼不归……”
歌声中,浴室里似乎传出轻微的叹气声,像一开始赵多在浴室中听到的声音一样,清晰而真实。他目瞪口呆的看了过去。
浴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脚步轻飘飘的,好象根本就没有沾地,这是张自己无比熟悉的面孔——陈瑶!只是,曾经妩媚动人的脸此时却是那么苍白,浮现着一层幽怨。
“啪”!赵多手中的酒杯落到了地上,碎成了几瓣。
“你你你……你是谁……?”
那张忧郁的脸上忽然绽放出笑容,露出了两颗犬牙,赵多知道,陈瑶是没有两颗这样的犬牙的。
她轻轻的说:“我是陈瑶,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出现吗,我记得你有几次喝醉后在楼道里大喊让我出来。”
“你到底是谁?再装神弄鬼,别怪我不客气了!”赵多壮着胆子摸起了桌子上的酒瓶。
“今天是闰七月十四日,我总算等到这一天了,终于可以来找你了!”陈瑶阴阴的笑着。
不错,三十八年一次的闰七月,就出现在2006年,今天才是真正的鬼节。
赵多眼前一黑,他听到了自己大脑血管爆裂的声音。模糊中,陈瑶伸出修长惨白双手,向自己飘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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